仙流the eye of the earth-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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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是很吓人，大家还是觉得有些冷森森的，安静了一会儿，藤原忽然说，“如果我团了个纸团扔到身后……哇！没有声音……我回头……一个鬼站在我身后抱歉的说，不好意思，你扔偏了，我没接住。”
大家爆笑起来，流川也笑了。
笑着笑着想起以前和仙道比赛往纸篓里扔纸团的事，谁输了谁洗碗。基本上是两个人平分秋色。流川想，回到东京之后，晚上团个纸团往身后扔，一听，得，没有声音。回头，仙道笑着站在身后，“流川，你不要直接那么准的扔进纸篓嘛，我怎么接的住。”
这么想就笑意就又深了一点。
藤原看了看流川，“果然笑起来比较好嘛。流川君总是这么沉默严肃太压抑了。”
河合也接过话，装做拿手的有点三八的语气，“是啊，怎么样，现在笑的这么开心是不是想到心上人了？”
流川微笑道，“不是，”停了停，“只是想到一个已经过世的朋友。”
河合的笑还没办法一下收回来，尴尬的低头道歉，“真的非常对不起。”
“没关系，”流川继续微笑，“已经过了很久了，现在再想起他来也都是一些开心的回忆。”
河合的女友拉了河合一把，“对不起……但是流川君真是一个温和亲切的人。”
藤原笑，“小姐，这两句话有必然联系吗？”
女孩红了脸，“你怎么这么讨厌，我日语不好嘛！”
大家又都笑起来。
忽然河合另一个叫宫森的朋友停了笑，半跪起来够到身旁自己的包，“差点忘了。”
他从包里拿出来一个鼓鼓的带子，哗啦一下倒在沙滩上，“来来，大家帮个忙，这是临行前朋友们交给我的，让我埋在对他们讲过的非洲的沙漠和大海交界的海边，据说是他们珍藏的东西，就当他们也来了一次了。”
大家凑过去翻捡那写东西，“哦……这都是什么嘛，磁带？书签？发卡？叶子标本？小汽车模型？等等，宫森，这缕用丝线系着的白毛是怎么回事？”宫森头都不抬的挖坑说，“这是尾崎家里那只叫pipi的猫尾巴上的毛，他说他珍爱的猫当然不能埋了，埋撮毛也是好的。”
“真的是这样吗？”流川笑着问宫森。
“什么？”宫森停下手抬头。
流川想了想，不说话，低下头，把脖子上挂的一个穿了颗石头的项链拿下来递给宫森，“我懒得再挖那么深的坑了，又不想它被海水冲走，就和那些东西埋在一起吧。”
“流川君……”河合的女友小声犹豫的问，“这是……你那个已经过世的朋友的东西吗？”
“恩。”流川答道。
“哎，”藤原一把把项链接过来，“你不要听宫森那家伙胡说八道，这么珍贵的东西，是朋友唯一的纪念品吧，不要埋在这里。”
流川摇摇头，笑了，“你误会了，他的东西全在我公寓里，到处都是，多的全埋在这儿够铺一海滩的，没关系。”
“这样啊……”河合的女友把项链接过去，“那就埋在这儿吧……”顿了顿又说，“那一定是流川君非常要好的朋友。”
流川看了女孩一眼，“……其实是以前喜欢的人。”
女孩笑起来，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流川君，有那么多回忆真好。”然后捋捋袖子，“来，我们再把这个坑挖深一点吧！”
埋完东西宫森先撑不住回帐篷睡了，流川也要离开，被藤原和河合拉着说再坐一会儿，又聊了一会儿藤原也去找宫森了，流川站起来说一定要回去了，谢谢，今天晚上很开心。
河合和女友站起来说陪流川走过去。
“流川君，你明天要去哪里？”河合问，“去首都吗？和我们一起走吧？”
流川摇了摇头，“去Guelb er Richat。”
“啊，很有名！”女孩叫起来，“最有神秘感了，隆志，我们过几天也会去的吧？”
“会去会去，”河合摸摸女孩的头，抬眼对流川说，“有一个称呼是eye of the earth吧？地球之眼？”
女孩说，“这个译法不好，据说那个地方是整个非洲感觉上最温柔的地方，因为传说是地球凝视着宇宙中的情人的眼睛……不过要是翻译的话，‘世界之眼’不好吗？在这个世界上，温柔的情人凝视着自己的眼睛……”女孩半是日文半是英文的解释了一下，河合听的最明白，凑过去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你看你看，情人温柔的眼睛……”女孩笑着敲了一下河合的头。
“流川君，”河合转过头对流川说，“不考虑等两天和我们一起去吗？人多的话，没准还能联系到私人的小飞机，从上面看看它，在地上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流川在自己的帐篷前停下来，“不了，我想看看那里就走，我的假期也很短。”
“真遗憾，不过没准我们还能再碰到的。”河合拍了拍流川的肩，“流川君很高啊……”又觉得自己忽然说这样的话很脱线，笑起来，“那么晚安了，睡个好觉。”
第二天流川很早就起来了，清晨微咸凉爽的风吹过流川的头发和T恤，流川独自收拾好东西，离开海滩。
还了帐篷，打听了长途汽车，8点刚好有一班。
流川坐在车的中部，靠窗的位置，座椅很脏，游客很少，本地人到是很多。
空气不好，流川觉得不大舒服，从上车开始就一直模模糊糊的睡觉，路途很长，中间经过一些小镇子，不停的有人上车下车。
大概是睡的多了的缘故，一向睡的很死的流川也开始做梦。
流川梦见火车。
一节昏暗的车厢，地板，天花板，座椅都包裹着暗红色的丝绒。
流川站在走道上，面朝着车门，车外的白光从自己的脸上晃过，一明一暗，一明一暗。
车厢里没有人，可流川忽然回头，看到仙道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冲自己笑。
流川没有走过去，而是仍然安静的站在走道中，低了头，看到自己穿着16岁时穿的白T恤，还有那时的鞋子，光也从这些遥远的衣物上流过，一明，一暗。
后来车停下来，到站了。仙道从最后一排站起来，走过流川身边，流川抬起头看他，仙道笑，拉了一下流川的指尖，柔软温热，像把食指忽然浸到一盆热水里。
然后仙道就下车了，站在站台上冲自己笑，火车又开起来。
流川从梦中醒来，发现刚才是车经过一个镇子，停了一下，又开起来。
怪不得会有这样的梦。
流川习惯性的举起手揉揉眼，很干。
放下手，流川默默的看了一眼右手食指。
特别清晰的梦。
手指被温暖的水包围起来。
长途车只到附近的ouadane，已经是半夜，流川在那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租了一辆车去Guelb er Richat。
流川用手势和简单的英语告诉司机说，希望越能接近越好。
司机很尽职，把流川一直带到几乎没有公路的地方，再往前就真走不过去了。
流川和司机约好了回程的时间，车就掉头离开。
流川从裤袋里掏出旅游小册子，上面那幅Guelb er Richat的照片就是很多年前他和仙道在图册上看见的那幅。
他想起仙道说，“这个摄影师没有带感情来拍摄照片，他只是把它当作一个陨石坑来拍，而不是当作一只眼睛来拍的。”
从地面上果然无法看出任何东西。
流川花了两个小时爬上一个缓坡的坡顶，四下看去，只有无尽荒野，灰褐色，几乎没有什么植物，一座一座陡峭的小山林立，远处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矿的遗址。
远方接近地平线的山脉是眼睑么。
看不见森林，睫毛么。
流川站在坡顶，风很大，吹的T恤紧紧贴在身上。
头发飞起来。
整个非洲感觉最温柔的地方。
温柔的眼睛。
Eye of the earth
透过大气层荒凉的凝视着脉脉的宇宙。
流川觉得风吹进T恤，像融进身体里。
一种身体被什么东西穿过的感觉。
灰褐色的无尽荒野。
但那是一只温柔凝视的眼睛。
流川昨天晚上没有睡觉，他不想做其他的梦，然后在车上做的那个深红色的梦就被替代了。
柔软的丝绒和温暖的水。
现在流川感到有些困，于是有点恍惚。
他凝视着荒野，告诉自己，那其实是一只温柔凝视的眼睛。
被什么东西穿过身体。
流川想，那是风。
又想起许多年前的小公寓，沙发，没有拉窗帘的窗户，吃到一半的饼干，宝矿力罐子，屋外映在蓝的晃眼的天上，灰色的电线。
我只是回忆你，如同你在那里回忆我。
我只是想念你，如同你在那里想念我。
我只是在这里凝视你，如同你在那里凝视我。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