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灵 (背后灵系列之一)(完结)作者:水虹扉-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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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晓菁收拾完东西之後，提着皮箱，朝门口走去。

　　林坤这时才如梦初醒，站起来，拦在凌晓菁面前：“等一等！”

　　凌晓菁停下脚步，仰头望向林坤。

　　此刻的林坤，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直直凝视着她，眼神里似乎有什麽东西在灼热的燃烧。

　　看着这样的林坤，她的心，不规则的跳动了一下──

　　已经有很长时间，他没有用这样的眼神凝视她了。

　　如果、如果这个时候，他要求她留下来的话，她该怎麽办？

　　然而，林坤却从裤兜里掏出那块失而复得的表，递给她：“这块表……还给你。”

　　她错愕了片刻之後，心底有一瞬间的难过，继而笑笑：“留下吧，做个纪念也好。你送我的东西，我也没有还给你，是吧？”

　　林坤垂下眼帘，几乎要落泪：“对不起……我什麽东西，都没办法给你。”

　　他是送过她东西没错，衣服饰物都有。但他一直没钱，送她的都是些不值一提的便宜货。

　　他无法阻止她的离开，就是因为他无法给她物质上的保障，他无法给她幸福。

　　他，现在什麽都没有。

　　凌晓菁摇摇头──

　　他到现在还不明白，这并不是她离开他的真正理由。

　　没错，她是会因为钱财窘迫的关系，朝他发脾气。但她真正受不了的，是他那种小心翼翼的温柔，以及对她、对世事畏缩的态度。

　　他就是那种男人，生活在自己的绘画世界里，不知世事……其实，她在学校的时候，也是和他一样，不知世事。

　　但是，即使出了校门之後，他仍旧拒绝改变。

　　而她，在接触社会的过程中，却已经改变。

　　於是，两人再也无法携手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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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想说的话很多，不过到了最後，凌晓菁还是什麽也没说，只是提着皮箱，和林坤擦肩而过，离开了家门。

　　她觉得，这时候说再多也没有用，徒添感伤。

　　林坤握着那块表，背朝着她离开的方向，默默矗立。

　　一直过了很久很久，他都站在那里，没有移动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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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晓菁离开之後，林坤很是消沈了几天，每天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啤酒，哪里也不去。

　　其实，原本还有一大堆事情等待着他，比如说下个月的水电房租，比如说他放在画廊里寄卖的画。然而此时，他都完全不愿去想。

　　深夜，他窝在沙发里喝得半醺时，醉眼朦胧中看到了堆放在墙角处，他没有来得及使用的那套笔墨纸砚。

　　不知怎地，他放下手中的酒瓶，来到了那套笔墨纸砚面前。

　　那种奇异的，想要挥毫洒墨的冲动，又自他的血管中沸腾起来。

　　他着了魔般研墨，在餐桌上将雪白的宣纸铺开，开始绘画。

　　这一次，没有人推门进来，将他所做的事情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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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林坤在宣纸上画完最後一笔时，淡白色的天光已经自窗户处映了进来。

　　林坤看着完成的这幅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一幅风景人物画，画的是空山幽谷，隐士抚琴。

　　这幅画锋芒疾走，却又没有丝毫的躁动感，笔墨灵逸，平静祥和之气扑面而来。

　　这幅画……真是他自己画的吗？

　　林坤对着这幅画，发了一阵子呆之後，还是找出自己从前用的印章，蘸了印泥，盖在画纸上。

　　如果是这幅画，就应该能卖出去吧。

　　不，是一定能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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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九点，林坤抱着裱过的画，来到邹老板的画廊。

　　邹老板看见他，露出有些不耐烦的神情：“小林，我上回已经跟你说过了，我这里很为难，你的画还是送到别的地方寄卖……”

　　“邹老板，这回不一样。”林坤抱着画轴，“这回是国画。”

　　“国画？”邹老板连连摆手，“国画就更不行了，我这里只卖油画……”

　　邹老板话音还没落，林坤已经在他面前，将画轴打开。

　　当这幅画完全展现在邹老板面前时，邹老板的神情就变了：“林坤……这是你画的？”

　　林坤点头：“不过，既然邹老板不收国画，那麽我只有拿到别家去试试看。”

　　说完，就要抽走画卷。

　　邹老板却伸出手，按住了那幅画，笑道：“小林，没想到你的国画，比油画强这麽多。为什麽当初一开始，不去画国画呢？要是画国画的话，你早就出名，赚大钱了嘛！”

　　林坤不回答，只是看着邹老板。

　　作为画商，邹老板虽唯利是图，却还是具有一定鉴赏能力的。

　　邹老板接着往下道：“我这里不出售国画，但我有朋友是做这行的，我可以帮你拿去寄卖……按照你这幅画的水平，我觉得能卖个相当不错的价钱。”

　　“那麽，多谢邹老板了。”林坤微笑。

　　“哪里。”邹老板笑得灿烂，“回去以後多画些国画，都拿到我这里来吧。等以後你出名了，别忘记我老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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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坤被邹老板亲自送到画廊外，只觉得像做梦一般。

　　现在的天气依然闷热难当，四周依然被炽烈阳光照得白花花一片，然而他在回家的路上，只觉得脚步像是跳舞般轻快。

　　对了……他想要画国画，就是从走出那个实现愿望的店开始。

　　或许，这回他的运气来了。

　　他这样想着，唇边慢慢浮现出一个笑。

　　如果一切，都如那个名叫安齐眉的女孩子所说，那麽他会变得很富有。

　　如果他有了钱，他就能给凌晓菁想要的一切东西。

　　那麽，凌晓菁会回到他身边。

背後灵之换灵（三）

　　三

　　两个月後的夜晚。

　　林坤站在书桌前，看着自己新完成的作品，一脸满意的提了诗，然後盖下印章。

　　只见画面上是一片皑皑雪景，景中有蓑衣老翁，独钓寒江。

　　他这两个月来的画，大部分是意态雅致悠远的风景，偶尔也有一些仕女图。

　　这些画，他全部交给了邹老板寄卖。而邹老板也不负他所望，为他带回了丰厚的回报。

　　对现在的他而言，房租水电的费用已经完全不是问题，应该也能够为凌晓菁置买比较奢侈的衣服化妆品。

　　但这样还远远不够。他还想要买房买车，他想要意气风发的站在凌晓菁面前，让她看看，他能够带给她什麽样的幸福。

　　所以，他需要更努力一些，再多画一些画出来。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敲门声。

　　於是他转过身，来到门前，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是邹老板，看上去满脸狂喜的模样，递给林坤一本装璜精美的杂志：“林坤，你快看头版！”

　　林坤将邹老板让进门之後，在沙发上坐了，打开那本杂志。

　　这是市内颇具影响的一本文化类杂志。头版讲的是在本市的拍卖会上，一幅新人画家的国画，被当代国画大师，七十八岁的孟冷以两百五十万的价格拍走。

　　“那就是你的画啊！”邹老板坐在林坤身旁，激动得不能自己，伸手在杂志上指点，“而且孟冷还说，你的画和诗句，具明八大家唐寅之真髓，功力深厚，挥洒飞疾，他自叹不如。”

　　林坤强抑住内心沸腾的激动，点点头。

　　林坤接着往後翻了一页，发现了针对这次拍卖，不同的声音──

　　另一位在场的国画大师丁见龙，对孟冷的盛赞不以为然。

　　丁见龙认为，一个真正的画家，应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风格，而不是与前人相似。与前人相似的画作，就算再怎麽优秀，也不过只能称为仿作罢了。

　　林坤看到这里，皱起眉头，按了按额角：“看来我的画……还是有人不认同啊。”

　　“就是这样才好啊。”邹老板却仍是满脸喜不自禁的模样，“有争议，才会有卖点和关注。林坤，我想趁这个机会，在近期帮你开个画展，你一定能很快红起来。别的都不用你操心，只是为了筹备画展，你要加紧画画才行。”

　　“好吧……我会的。”林坤迟疑了片刻後，这样回答。

　　毕竟，他完全不了解商业运作，所以眼下只能相信和依靠邹老板。

　　因为他还想要房子和车子，他还想要风风光光的出现在凌晓菁面前，给她幸福。

　　邹老板很是高兴的拍了拍林坤的肩膀，站起身，递给他一张支票：“这里是拍卖所得的钱，其中五十万我抽走了。不要怨我抽得多，毕竟我帮你筹备画展，场地布置宣传都需要钱。”

　　林坤接过那张两百万的支票，笑道：“能拿到这麽多钱，我已经很满意了。”

　　“我就知道，林大画家不是贪心的人。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作画和休息。”邹老板笑容满面，将双手叉进裤子口袋。

　　“我送你。”

　　林坤站起来，将邹老板送出家门，然後将门关上。

　　这时候，四周无人。林坤站在门前，仰起脸，双手举起那张两百万的支票，放在唇上吻了一下，笑出声来。

　　他这辈子，从未见过这麽多钱。

　　他现在就可以买房买车……不，现在的话，只能买市中心的楼房、普通的汽车。还是等开过画展，他名利双收之时，去买别墅和名车吧。

　　再说，画展时间紧迫，他画画还来不及，也没有时间去看房看车。

　　林坤刚想到这里，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也许是邹老板忘记了什麽东西吧。

　　林坤想着，把支票放进上衣口袋，将门打开。

　　淡黄的灯光下，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男人。身形高而挺拔，乌黑长发及腰，皮肤白！如玉，容貌端正俊美的男人。

　　男人身着一套黛绿色唐装，唐装自肩到腰，盘绣着一条金龙。男人颈项手腕间，戴着很多奇形饰物。

　　身为一个男人，打扮成这样，不可谓不怪异。然而於他，却并没有令人感到任何不和谐。

　　“你是……”林坤困惑的看着他，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我是安奇陵。”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坤，“安齐眉的哥哥。”

　　安奇陵的五官，如名匠用大理石雕刻出一般俊美。而他的神情，此刻同样如大理石一般，冰冷而缺少变化。

　　林坤拍了一下手，恍然大悟：“对了，我就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你和安小姐，长得真像……但两个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呢。”

　　同样的脸型，同样美丽的眼睛，同样高挺的鼻梁，连唇角，也同样微微上翘。

　　两个人相像到了这种地步，然而安齐眉像白天温暖的阳光，令人望之可亲，安奇陵却像夜晚幽深冰冷的湖水，令人难以接近。

　　“请进来坐吧。”林坤往门内侧身一步，让安奇陵进屋。

　　安奇陵却回答道：“不用了。我这次来，是向您收取换灵的报酬。您现在手头上，应该有了二百万。”

　　林坤不由错愕：“我刚拿到手没错……你们是怎麽知道的？”

　　“您这个问题，不在我们的契约范围之内。”安奇陵看着林坤，眼神冰冷。

　　林坤被他看得有点发寒，於是伸手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支票，递给他：“……那样的话，就算了。这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