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第62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整个骆驼岭都被他打造成了一个兵家要寨,虽说行军布阵、调兵遣将,他远不及乃兄杨继业的本领,可是要充分利用骆驼岭的地势和一草一木,把这里打造成一个牢固的堡垒,他还是办得到的。
自山脚下开始,陷马坑、横七竖八阻碍马队通过的沟壑,再到半山腰的运兵工事、堡垒、直到山顶垒集如墙的一块块巨石、砍伐下来的大木,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李光睿想强行通过骆驼岭,将要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
一枝号箭破空而过,杨崇训诧异地抬起头,听那声音,箭去的方向是前方,那么……它是从后方射过来的?
杨崇训霍然转身看向后面连绵起伏的山峦,促声喝道:“发生了甚么事,速探!”
不需要速探了,安排在后山的警哨正亡命地向山上跑来,到了杨崇训面前险险一跤跌倒,他气喘吁吁地道:“报,大将军,后山山谷中突现无数人马,正向骆驼岭扑来。”
杨崇训矍然动容:“打的甚么旗号?”
“衙内都指挥使、检校工部尚书,李!”
“李继筠?”
杨崇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继筠正在攻打丰州、连谷、镇川堡,怎么会这么快赶到这里来了?难道李光睿暗授机宜,他也星夜撤兵,赶到这儿来了?
杨崇训回首看看经过半夜加一天的时间筑就的工事,不由暗自庆幸:“幸好,幸好我们当机立断,马上开始部署,如果这骆驼岭被李继筠抢先一步占领,李光睿这条大鱼就要脱了钩了。”
他刚想到这儿,就听漫山遍野的厮杀声起,后山那道山梁上,出现了无数的夏州兵,正潮水一般扑了下来,杨崇训看到如此威势,再看看毫无防御工事的后山山坡,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迅速下令道:“备战,马上备战。马上通报杨帅、折帅!”
“报,丰州消息,李继筠部突然停止攻城,大军离城十里扎营,按兵不动。第二日,丰州王莫铭部派探子摸至前哨窥探,才发现营中遍竖草人,李继筠部已不知所踪。”
“甚么?”
杨浩吃了一惊,脸上登时变了颜色,折御勋也为之心惊,二人正欲问个仔细,又一名信使快步赶来:“报,杨崇训部紧急消息,李继筠突然自丰州、连谷、镇川堡抽兵赶赴骆驼岭,杨崇训将军只比他早到一天。敌情汹汹,但杨将军说,他那里挺得住,李继筠挥军猛攻骆驼岭,更加证实了李光睿要逃往绥州,请两位杨军依照原定计划,扫平两川,务必全歼李光睿部于此役。”
“知道了,回复杨崇训将军,我们马上出兵,扫荡两川。”
杨浩和折御勋匆匆赶到沙盘前,刚刚俯身下去,又是一名信使赶到:“报,镇川堡传来消息,李继筠部突然消失,不知所……”
“我们已经知道了。”折御勋直起身来,淡淡地吩咐道:“着令各堡寨,严加防范,不可疏懈。”
紧接着穆羽跑进帐来,手里还提着马缰,气喘吁吁地道:“大帅,李光睿的大营动了,开始向东南方向动了。”
杨浩和折御勋对视一眼,折御勋沉声道:“老狐狸要溜了!”
杨浩道:“敌不动,我不动,敌既动,我先动。立即出兵,抢在他的前面,扫平两川之敌,咱们关门打狗!”
第十二卷 西北望,射天狼 第009章 金蝉脱壳
葭芦川。
夏州指挥使高达巡视着刚刚扎下的营盘,脸色十分难看,几乎可以用灰败如土如形容。
他的军队被莫名其妙地调离了银州城下,星夜兼程地赶到了葭芦川,到了地方,他才明白李大人为什么把他的人火烧屁股似的调到葭芦川来。因为:夏州失陷了。
夏州,是李光睿的根基,多少年来,那里就是党项八氏共主的驻跸之地,其意义与中原诸国的王城相仿佛,而夏州一失,夏州东西南三方大片领土,粮仓灵州、盐仓盐州,冶铁之地铁冶务尽皆落入杨浩之手,粮、钱、兵器……还有……他的家人。
上个月才纳的小妾,年方十六的灵州女子阿古丽,一个羌人与大食人的混血儿,美丽、妩媚,鲜嫩的一掐都出水的花骨朵儿,也不知要便宜了哪个王八蛋。最最重要的是,他的父母、兄弟、儿女,全都在夏州啊!
高指挥使抓心挠肝地想着夏州老家,麾下的将士们阴郁而紧张地布置着营防,夏州失陷的消息已经像瘟疫一般,从指挥使大人的营帐向四处蔓延开来,还没开晚饭,所有的士兵都知道了这个天崩地裂的消息。他们的家在夏州,家小畜产都在那里,如今老家补抄,真个是凄凄惶惶,欲哭无泪了。
这意味着他们有家难归,意味着他们将失去根基、供给,成为丧家之犬,他们怎能不忧心忡忡?
在他们眼中,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就连那炊烟都有气无力地,袅袅地向上升起。
没有一丝风,突然出现的那队骑士无声无息,就像幽灵一般地出现了。
当营盘瞭望哨吹响号角的时候,那队骑兵已经一鼓作气,杀向他们的营盘。
铁骑纵横,如浪之纵。枪戟高举,如狼之行。
那是折家军,裹挟着极其凌厉强悍的杀气,犹如天降狂飙一般,令人震颤的蹄雷声浪涌起,大地为之震颤,踹营破阵,雷霆万钧。
他们的武力或许不逊于折家军,兵力也不逊于折家军,可是当折家军突如其来,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却由衷地感觉到了恐惧,感觉到了不可抗拒的强大。心中已存了败念的军队,如何还能众志成城,决死一战?
折家军,在西北也算数一数二的强悍军队,可是不管它如何强悍善战,在李家军面前,向来只有据堡寨而守的能力,非集数倍于敌的兵力,从不敢与李家军正面为敌,而现在,他们却目中无人地直闯进来,直接冲向他们的大营。
“咚咚咚咚……”促令出击的战鼓声响起,可是士兵们听到鼓声,不再有血脉贲张的亢奋,只感到烦躁不安,面对山洪巨浪一般涌过来的无数敌人。他们下意识地跃上了战马,却没有发起忘我的反冲锋,而是本能地聚到一起,或者拨马退向后阵。
锋利的马刀、击刺的长矛,凄厉的惨叫、愤怒的咆哮……声与影,静与动,构成了一副难以言喻的战争场面,瑰丽、妖异,美丽……
双方犬牙交错,鲜血飞溅,折家军在一里地外就展开了完美的冲锋队形,冲到高达军营前时,马力、人力堪堪到达最完美的配合状态,他们迅速地冲上前去,三五成组,相互呼应,你攻我挡,劈刺砍杀,攻开一道豁口往无前地冲过去,仓惶迎来的敌人自有后面冲过来的战友迎上去,当前锋的冲击自整个高达军营穿过去,趟到大营的另一头时,整个高达军营已被他们犁成了一道道田垄般的队形,切割已成,战阵难以形成,将士难以互通,剩下来的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场面了。
这一次的突击,大局已定。
已经有机警的士兵果断地抛下了兵器,双手高举,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战马大戟就从他们的身边飞掠而过,他们只能僵硬地跪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招致马上的骑士误会,顺手就是一刀。在这样快速的冲速面前,就算马上的骑士用的是卷了刃的马刀,也足以他们斜肩拉胯地一劈两半了。
葭芦川易主,本来实力相当的两个对手,可是有备而来,杀他个出其不意,再加上一方士气如虹,另一方人心惶惶,竟然以难以置信的速度,难以置信的微小伤亡,完成了一场大捷。
浴血厮杀之后的折家军将士们将俘虏拘押到一起,他们不需要伤兵,伤势严重的顺手一刀宰了,就当是做了善事。伤势较轻的连蹦带蹿地跟着大批俘虏移动,生怕他们好心对自己也行些善事。
高达所部刚刚扎好的营盘,刚刚下锅的米饭,都成了为折家军预备的晚餐。折御勋一面令人打扫战场,一面令人加固营防。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今天他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端了高达的营盘,明日李光睿的大军也可以同样还以颜色,一举端掉他的大营。
这里是一马平川的谷地,必须以尽可能多的人工工事,来树立防御一方的绝对优势。兵贵神速,他抢得先机,目的就在为此,早做一刻防备,来日战阵上就可能减少大量的伤亡,折御勋岂敢等闲视之。
折御勋令赤忠亲自主持防御工事的建筑,自己连一口水都没有喝,立即审讯俘虏中幸存的高阶将领,审讯的结果不出所料,李光睿果然已经知道夏州失陷,他迅速撤兵,先使两路大军占据葭芦川、浊轮川,目的就是在军心涣散到不可收拾之前赶到绥州。
得知详情,折御勋大喜,又亲自赶到前哨,只见赤忠已利用营地附近的制高点和进出要道设置重重障碍,仅是正在挖掘的防御工事就达到九道之多,前方还派出了层层岗哨,斥候探马更是远出二十里之外,这才放心地回营,令人立即把自己这里的情形报与杨浩。
杨浩攻打的是浊轮川,路途比葭芦川要远,等他赶到浊轮川附近时,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
李一德虽说身体强健,在同龄老人中算是难得的瞿烁康健,这般急驰之下也有些吃不消了,听到前哨探马传来浊轮川守军已扎好营盘的消息,李一德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色,说道:“大帅,夜间作战太过凶险,疾冲俯击,很难上令下达,依卑职之见,不若待明日天明再动手。”
杨浩这一路疾驰,气血奔涌,不但未觉疲乏,反而精神奕奕,血脉贲张,恨不得亲自上阵杀敌那才痛快,闻言摇头否决道:“敌营已扎,各道防御工事可以相互呼应配合,敌军主帅坐镇中军,更可以轻易调动三军,相形而言,我们是攻方,是迅速移动的一方,就算是青天白日之下,居中指挥统一调度方面也远逊于对手。
与其如此,我钔不如把对手也拖入混战,要乱大家一起乱。如今李光睿正在撤军,我们早一日占领浊轮川,早一日可以部署更严密的防御,军情如火,延误不得。传令,衣不解甲,马不解鞍,就地歇息,吃些饮食,两个时辰之后,天色如墨,全军进攻!”
李一德微微蹙了蹙眉,却不便提出反对意见,只得拱手称是。
一个时辰之后,天色就完全黑了下来,还刮起了东南风,一个半时辰之后,风势越来越大,这里本就是一片谷地中的平原,风从山口刮进谷地,有加成效果,而平原沙地被大风一刮更是飞沙走石,坐在帐中只听得蓬布沙沙声不绝,恍发正在下着暴雨一般,那都是刮来的飞沙扑打帐蓬产生的效果。
杨浩带兵倒是不摆大帅架子,充分做到了“军井未汲,将不言渴;军食未熟,将不言饥;军火未燃,将不言寒;军幕未施,将不言困;夏不操扇,雨不张盖,与众同也!”的将帅规范,此时他仍在巡视全军,只见所部士兵都寻比较隐蔽处坐卧,又用毡巾毛毯遮住口鼻,拉扯战马背风而立,避这风头十分辛苦。
李一德用一块毛巾掩着口鼻,随在杨浩身边,见此情形,又道:“大帅,今天刮的是东南风,顶风作战,与我不利,况且又是夜间,这一路杀下去,行不成行,伍不成伍,只有各自为战打烂仗了,这太冒险了,依卑职之见,为求稳妥,还是待明日风停日出再战,我军兵力、配备都胜于浊轮川守军,当可夺其地而据之。”
李一德所言俱是实情,杨浩虽恋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