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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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道:“我知道,他等候严星雨。”
花解语为之楞住,过了一会才道:“你怎知道?”
绿野道:“宋妈妈这样说,小辛也认为很对。”
花解语凝想片刻,才长长叹口气,道:“既然英雄所见略同,严星雨也一定知道。”
绿野道:“知道又如何?”
花解语道:“如果严星雨去找连四,他们的结果非出手拼斗不可,你看谁赢?”
绿野道:“可惜不是小辛。”
花解语道:“小辛一定赢得严星雨?”
绿野道:“不是这个意思,小辛是魔鬼不是人,所以他如不能赢得也能逃,但连四却是个傻瓜。”
已经将近申末,太阳斜挂天边,有风,不太热。她们顺着宽阔的平整的泥土大路行去,舒松筋骨倒也睱意。
路上明明杳无人踪,但她们再走六七步,突然发现一个人拦住去路。此人鬓发皆白,满面忧色,道:“年轻而又漂亮的两位姑娘,别往前走,回头是岸。”
花解语轻按住面上的黑纱,道:“她漂亮是有目共睹,但我的面孔没有瞧见,怎知我是美是丑?”
老人道:“如果小辛见到不漂亮的女孩子也要逃走的话,他这一辈子别想坐下来休息了。”
花解语、绿野为之面面相觑,小辛之名使她们心潮激荡翻腾。
绿野道:“你是谁?”
老人道:“我是小郑……啊,现在是老郑了。”
花解语道:“老郑,你何以在此地现身拦路,何以提小辛之名?”
老郑苍老的声音使人以为他快灯尽油枯结束生命。他道:“小辛要我查一个人行踪,这个人现在就在附近。你们如果碰上他,大有不便。”
绿野怒道:“别装模作样,那个人是谁?”
老郑道:“唉,你们应该猜到,当然是烟雨江南严星雨。”
两女又一时楞住,烟雨江南严星雨,这个谜一样的人物,为何前来此地?是为了抑是为了瞎神仙烛影摇红秦聪?
老郑又道:“还有一个你们碰上大大不便,太湖湖光万顷徐无理也到了。”
花解语道:“承蒙老丈赐告一切,只不知我们该往何处才对?”
绿野叫道:“别信他,他鬼扯,严星雨又怎么样?徐无理又怎么样?”
老郑忽然一矮身滚入路边草丛,生似一只很小的昆虫倏然隐没。
这一手使绿野叫声中断,好像被人突扼住喉咙。她从来未见过人类的动作甚至身形,能突然间变成昆虫一样。还未眨眼已经不见了。老郑难道是只虫精?
花解语举目遥望,轻轻道:“有人,但远得很,老郑居然能发觉离开,真了不起。”
其实何止前面,来路也有人,而且来得快。一转眼间沙沙步声已经传入耳中。
绿野凝神一听,道:“有三个人,我们躲呢还是不躲?”
花解语笑一下,道:“躲一次躲不了两次,看看是什么人也好?”
转眼间三人大步走近,都是男人,也都带着兵器。行色匆匆,乍见两个美女在路边,无不愕然止步。
三个年轻不大,绝对都不堵塞超过三十。有一个甚至只有二十左右,青春活力充沛。但他的装束举止显示出身于某种行业,匆匆而来为的是谁?
一个穿宝蓝绸缎长衣的男人首先道:“姑娘们,这是什么所在?你们何以跑到此地?”
他声音沉实,直率中仍有点礼貌。
其实三个男人的目光忙碌得很,因为绿野的明艳使人不忍移开眼光,但花解语窈窕修长的身材及黑纱遮没的脸庞亦有点神秘感和吸引力。
花解语道:“三位先生请吧,我们女人家躲到此处讲话,当然不想人家知道。”
绿野跺脚大声道:“走,问什么?我们不能讲悄悄话么?”
另一个二十余岁的男人笑道:“好,好,我们走,我们原不该多问的……”
任何男人在美貌得令人心软的女孩子面前,都会特别慷慨容忍。这是男人世界中心照不宣的规矩,彼此谁也不会笑谁。
故此其余两人也笑了,同意并且迈开脚步急急奔去。
但他们走出十余丈,便又停止,因为路当中有个老家人,连躬身连行礼。穿蓝绸衫男子道:“你是谁?什么事?”
老人道:“小人徐贵,来自太湖。请问三位壮士可曾见到两位美丽姑娘?”
最年轻的只有二十岁的少年按剑踏前两步,厉声道:“没瞧见,滚开。”
老家人徐贵道:“如果三位壮士没瞧见,务请回头走开,这边万万走不得。”
在三人忿怒哼哈声中,徐贵忙忙解释道:“因为敞上就在后面不远处守候那两位姑娘,任何人走过不免引起敝上疑心。如果言语上一冲突,眼下又是一场流血惨祸。”
宝蓝绸衫男子道:“贵上是谁?”
但另外那二十余岁的年轻人冷笑道:“管他是谁,若敢无礼拦路,便取他狗命。”
更年轻的少年叫声“好”,道:“对!谁敢阻拦先吃我常青两剑。”原来他背负一剑,左手握一剑。
老家人徐贵不但不龙钟而且娇健得很,闪开一旁的身法相当迅快,说道:“小人万万不敢拦阻,请,请。”
常青意气风发带头奔走,转过一个长满树木的小山丘,忽见一个六旬老者在大路中心,居然四平八稳坐在一把交椅上。
交椅后有个粗壮汉子双手抱起一口长刀,刀鞘很古旧毫不起眼,但看起来沉甸甸很有斤两。
那老者面阔颧高,双眉横直浓黑,口大鼻扁。整个样子一瞧而知是个执拗横蛮脾气之人。
他两眼一睁精光闪闪,粗声道:“老夫徐无理,小子们报上名来。”
常青态度比他更横,大刺刺道:“老子常青。”他指住宝蓝绸衫汉子道:“他是老大霍昭,那是二哥秦龙。”
徐无理道:“你们有外号没有?”
常青道:“没有,没有取外号的必要。”
徐无理阔横面上居然泛起笑容,道:“小孩子好没见识。外号有很多用意,可以让人知道你的为人性格职业擅长的武功等等。你们踏入江湖多久了?”
这次是老大霍昭回答,道:“说久不久,两年有多三年不到。”
老二秦龙接口道:“我们也商量过外号之事,但如果还未做过一件轰轰烈烈的事……”
徐无理不悦的声音把秦龙的话打断。徐无理道:“胡说八道,只怕没本事,没胆识,那怕找不到轰轰烈烈的事情?你们三两年都闯不出声名,全是混蛋蠢才。”
老二秦龙老三常青都气得怒叱,但老大霍昭“哈哈”大笑声压住他们,也使他们忽然醒悟因而由忿怒变回沉着。假如对方是身怀绝艺的高手,则大敌当前岂可冲动忿怒?
徐无理反而赞许点头道:“这才象话。老夫姑念你们年轻识浅,叩个头就饶了你们。”
霍昭道:“本人专练判官笔,我二弟用惯一对护手短钩,三弟学剑。”
徐无理道:“我不是瞎子,早瞧见啦!”忽然微怔寻思,说道瞎子突然记起烛影摇红秦聪,十年前秦聪亦是天下十二名刀之一,声名之显赫更在湖光万顷徐无理之上(这是因为徐无理不行江湖,二十年来都稳居太湖)。秦聪本来亦不是瞎子,但后来却变成瞎子。
天下十二名刀并不是天下无敌,并非绝不失败的。徐无理忽然感到一凛,站起身,外表破旧的长刀已在他手中。交椅也被壮汉搬走。
霍昭道:“老丈此刀赐教几手么?”
徐无理道:“老夫今年六十岁,此刀跟随老夫已超过四十年。”
霍昭道:“老丈三十年前会过刀王蒲公望没有?”
徐无理摇头道:“没有,老夫一直侍奉先师,先师辞世后才踏入江湖,到如今算来只有二十七年。”
霍昭道:“令师想必也是刀法大家,他会过蒲公望的横行刀没有?”
徐无理摇头道:“没有。”
秦龙常青一齐嘲笑,道:“谁敢去碰刀王蒲公望,别提啦……”
徐无理居然不怒反笑,道:“哈,小伙子有点见识。老夫后来也不时想到这个问题。四十五年前,我才十五岁,投入先师门下学刀,那时先师因中风瘫了一脚,后来虽是复元,行动不免仍有影响。但先师在生之时拂刀遥望长空。他究竟想什么?是不是不敢找刀王蒲公望,所以用身体不便的理由对自己对外人都可以交代?”
秦龙和常青都愣住,这话从六十岁老人口中说出真是万想不到。常青问道:“老丈尊师是谁?我希望听过他的大名。”
徐无理道:“老夫的名头你们都不知道,更休想几十年前的人物。”
秦龙大声道:“刀王蒲公望的横行刀传给小辛,我们正要找他。”
徐无理双睛一翻露出白眼冷笑道:“胡闹,让你们三个?回家,不可逞强,除非你们过得老夫这一关。”
霍昭迅即接口道:“老丈的刀是什么刀?擅长的是什么路子?”
徐无理道:“此刀名为砍山断水。厚度重量都超过常刀两倍。说到我的刀法门路,两上字可以包括,‘凶’、‘霸’是也。”
霍昭道:“多谢指教。”
徐无理道:“你使判官笔,你姓霍。只不知黄山霍元亮是你什么人?”
霍昭道:“是先伯父。”
徐无理哦一声,道:“霍元亮死了?怎样死法?”
霍昭一怔,人死了还问怎样死法?什么意思?常青大喝道:“不用拉关系,我们的事与别人无关。”
徐无理道:“霍元亮可能病死老死,像平常凡夫俗子死得全死出息。但也可能战死,就算技不如人也死得像个大丈夫。”
霍昭道:“已经逝去十年,我不知道死因。”
徐无理屈指计算,嘴中一二三四的谁也不知道他在计算什么。常青怒声道:“老匹夫要动手就动手,罗嗦什么?”
徐无理深深叹口气,道:“十年,唉,十年,一定是血剑会的杰作。”
他一抬头目光如电,凝住常青,道:“你使正反剑(不算是变剑),你姓常,铜陵姚氏常氏不分家,你是常氏子弟?”
常青吃一惊,不觉退了半步,道:“你……你知道?”
徐无理仰天冷笑一声,又道:“武林中凡是使变钩的源出兖州。短刀只有两家,一在北方临沂,一在南方祈门。秦龙,你可是祈门人氏?”
秦龙大有目瞪口呆样子,道:“是的。”其实连他本人也不知道已经回答了。
徐无理道:“你们三人具是江南人氏,江湖经验不嫩不老。使我想起一种行业‘护院’。你们两三年来给那一家护院看门?”
霍昭道:“老丈不愧是老江湖,我们兄弟三人镖行混过一阵,最近一年是在金陵朱家负安全责任。但事实上我们不象一般护院武师。主人家很敬重我们,老丈相信么?”
徐无理哼一声,道:“好一点点而已。闲话少说,你们那一个先来挡上三刀?一齐上也可以。”
秦龙刷一声跃出,道:“我来,三十刀也一样。”
徐无理道:“三刀,说过三刀就只用三刀。”
突然间刀身反映阳光,光芒耀目,使人睁不开眼睛,那古旧的刀鞘竟不知何时及如何掉落地上。在徐无理手中,刀已出鞘,人也忽然挺直长高了许多。
霍昭大叫一声,银光倏闪倏没,原来他手中那对精钢判官笔深深插入泥土中。霍昭叫道:“老二,老二,丢掉双钩,快丢掉双钩……”
常青忿然大叫道:“老大,你……”但他忽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