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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良相如此多娇(网络版) 作者:碧晴(晋江vip2014-06-17正文完结,师徒)-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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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默良久,并未接我的话,却是直截了当道:“朕故意修改了给你的诏书,旁人都是未时二刻到,只有你是未时一刻。”

    “为什么?”

    “若非如此,我又怎能见你一面?怎能与你单独说说话?”他略走近几步,逆光而立,面上神情难辨。“小嫣,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躲避我,上朝总是低着头,若非我点你的名,你根本不会抬头看我一眼,下朝之后也总是抢先离开,好像怕我留你说话似的。我……我就真的有那么让你生厌吗?”

    没想到我的一些不经意的举动,落到他眼里竟然成了刻意逃避。我低下头,看着彼此交叠的身影,眼眶不觉湿润,“皇上误会了,微臣并没有躲避皇上,只是……”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罢了。

    裴少卿声音微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把王清婉降为柔妃吗?”

    心里明明知道答案,却不能说出来,只因为明白说出来对彼此都没有好处。我咬了咬唇,道:“微臣自然知道,大理寺丞王清贺密谋劫走赈灾金,罪同篡国,皇上体恤王氏多年忠心耿耿,对其从轻发落。但皇后乃是一国之母,理应身家清白,绝不能与乱臣子贼有所牵连。皇上将王清婉将为柔妃,大概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吧。”

    “我不相信这是你的真心话,这一回你是故意装傻,对吧?”

    “微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小嫣,我问你最后一次,你可愿做我的皇后,与我并肩共看江山沉浮?”

    我深吸一口气,坚决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太祖皇帝留下的规矩,我辈怎好坏了规矩?微臣身为丞相,断然没有入主后宫的道理。皇上,列祖列宗都在看着呢。”

    裴少卿抬眸环视四周的画像,忽的怅然一笑,道:“我早知道你会拒绝,早知道……说到底,只能怪我太懦弱。若我早些对你袒露心意,早到在国子监时便将你紧紧捉住,让你留在我的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畏首畏尾,一再地试探你,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你说是不是?”

    喉头不觉有些哽咽,我抬起头,那双熟悉的凤眸依旧深亮迫人,却毫不掩饰悲痛与苦楚,一瞬间便灼烫了我的心。

    我苦涩地笑道:“皇上,有些早已注定的事,并不是时间早晚可以改变的。”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心里有意中人,曾经很多次猜想究竟是谁能得你青睐,我猜过沈洛,猜过国子监的同学,却独独没想到会是那人……也对,我再早也早不过他……”

    我默然不语,并没有否认他的话。

    “我并没有输给他,我只是输给了时间……”他凝视着我,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如若你我间没有可能,你与他便更不可能在一起。我们之间好歹只是君臣之别,你们之间却是有着伦常之隔。小嫣,你可要想清楚。”

    想清楚?怎么没想清楚,就是因为想的太清楚,所以才不会后悔。从我意识到我喜欢上师父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有未来。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愿放手,哪怕只能一辈子看着,那也足够了。

    殿外隐约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人语声,大概是未时二刻就要到了。

    我强自收敛情绪,沉声道:“皇上,时辰将至,该准备祭天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裴少卿依然站在原地,身形挺拔如竹,仿若被定住般一动不动。寂静空旷的神明殿内,他的声音显得尤为坚定清晰。

    他说:“扶嫣,朕的后位将终生为你而虚悬。”

    ***

    祭天大典开始,裴少卿与王清婉并肩站在神明台上,他戴上了旒冕,垂下的玉珠掩去了他眼底的情绪。

    我率领百官站在台下,遥遥向帝妃跪拜。自始至终,我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脑子里像是被人塞了棉絮,无力思考。幸好我早已熟读礼制,按部就班地跟随着礼官的指示焚香、诵经、叩拜,倒不至于出乱子。

    祭天结束后,已近黄昏时分。

    我只觉身心俱疲,恨不能倒在床上蒙头就睡,奈何稍后还要参加晚宴,并与帝妃一齐观赏烟花盛会。我本就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加之裴少卿方才的那一席话,这场侧妃大典于我而言便更是无比煎熬。

    刚走下神明台,忽然有一名宫人来报,道是相府的人有要事向我禀告,此刻正在宣武门外等候。不知为何,不祥之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莫名地感到心惊肉跳,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我硬着头皮禀过裴少卿,匆忙赶到宣武门。果不其然,管家正神色焦急地站在马车旁,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素色衣袍上竟沾了点点殷红的血迹!

    甫一见到我,他立刻老泪纵横道:“小姐,方才有一批蒙面刺客杀进相府,府里的侍卫抵挡不住,老爷遇刺受伤,沈大人为救老爷也受了重伤,您快回去看看吧!”

    脑中轰然作响,我登时大惊失色道:“怎么会这样?师父伤得重吗?有没有请太医?刺客捉住了吗?”

    “小人派人去请过太医了,这会儿大约已经到相府了。老爷受了两剑,伤得重不重还不得而知,沈大人拿下了一名刺客,那人不肯交代幕后主谋,咬舌自尽了。”

    我听得既惊且痛,心急如焚!师父本就奇毒未解,身体虚弱,哪里还承受得了那两剑?多的我不敢想,唯盼那只是皮肉之伤,千万不要伤及要害。

    我不敢再有丝毫迟疑,利索地爬上马车。惊痛之余,我咬牙起誓——若让我知道是谁下此毒手,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以偿师父所受的苦楚!

    马车一路疾驰,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回到了相府。

    原本清静雅致的花园变得一片狼藉,满目残花败柳,刀剑兵器散落一地,随处可见打斗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我会说小嫣终于看到师父的真面目了吗╮(╯▽╰)╭

    来来,这章看到熟人的亲们来拍个爪~hohoho~

 ☆﹑今宵与君别梦寒(5)

    一路跑到栖云轩;见两三名太医正立在门外守候,神色甚是凝重。我急急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顿时扑鼻而来。

    我快步走到床边,唤道:“师父!”

    师父正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已是奄奄一息。白皙如玉的胸膛上;两道狰狞的伤口盘踞其上,鲜血一刻不停地往外流淌,整个看起来血肉模糊;怵目惊心!

    他紧咬牙关,面色惨白如纸;额间的冷汗如泉涌一般簌簌滑下;偶有一丝隐忍之色闪过眉间;迅速被他压下。院长张恺之和另一名太医正在为师父清洗伤口;不过眨眼的功夫,一盆清水便被染成了殷红的血水。

    泪水瞬间便夺眶而出,我既心疼又愤怒,心中若有千虫白蚁在啃噬,痛得无法呼吸。我看了看张恺之,他的神情不大好,眉尖紧紧拧着。我欲张口问询,他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我稍后再说。

    我坐在床边,握住师父颤抖的手,强忍住哽咽的声音道:“师父,你觉得怎么样?”

    师父抬眼将我望了望,勉力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在宽慰我不要担心。他的眸光依稀有些迷离,双目半睁半合,连带睫毛都在微微颤抖。

    我知道他必定痛得厉害,可我却只能在旁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一时间,尖锐的痛楚席卷过每一寸肌肤,似有一团火在焚烧我的五脏六腑。

    张恺之很快便处理完伤口,他喂师父服下一颗药丸,复开了一张药方交给另一名太医,便示意我出去说话。

    关上门,我急问他道:“张院长,我师父的情况如何?”

    张院长蹙眉叹息道:“姜大人伤得很严重,其中有一处伤口离心肺仅有一寸,倘若那一剑刺得再深一点,只怕人就没了……”

    心一下子便凉透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滚滚落下。我惊得倒抽一口冷气,万万没想到我与师父竟险些阴阳相隔,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还难过。

    张恺之道:“姜大人的身体本就孱弱,这次伤得又离心肺很尽,情况并不是很乐观。下官已给姜大人用了最好的金疮药,现在只能先把血止住,再辅以汤药调理。若五日之内伤口没有化脓的话,则可保一命,否则很难说。”

    我迅速抹去泪水,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越是这般危急关头越不能自乱阵脚。若我不坚强些,那便没人能救师父了。

    沉默半晌,我咬牙道:“求张大人一定要尽力救我师父。”

    “扶相放心,下官定当竭尽所能。”顿了顿,张恺之又问道:“下官曾建议姜大人去江南寻一位名叫文海的名医,不知文海对姜大人的旧疾作何诊断?”

    师父中毒之事尚有蹊跷,本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但如今他伤得这么重,再隐瞒实情恐怕不利于治疗,我只得实话实说。

    “实不相瞒,文海也治不了师父的旧疾,他介绍我们去找他的弟弟文涛,此人精通药理毒理,是江南一带有名的毒医。据文涛说,师父并非生病,而是中了一种举世罕见的奇毒。至于那毒究竟是什么他也不曾明说,只告诉我们眼下并非解毒的最佳时机。”

    沉吟良久,他道:“既是中毒,恐将不利于伤势复原,倘若伤毒并发更是极为凶险。依下官愚见,不若将这位文涛请来帝都,若有他在,不论是用药还是施针都更有把握些。”

    我摇头道:“文涛的性情极为古怪,恐怕不会愿来京城。当时若不是有文海的亲笔信,恐怕他是不肯替师父解毒的。不管怎么说,我先派人送封信给他试试吧。”

    ***

    入夜后,我亲自检查了那名咬舌自尽的黑衣人的尸体,并未发生任何蛛丝马迹,看来想要查出幕后黑手并非易事。

    师父为相之后便力推官制改革,加之近日由我上书而废除了恩荫制度,粗粗算来,我师徒得罪的权贵不在少数。然,有此能耐杀进相府行刺的,我以为除了外戚党不做第他想。老狐狸总以为是我师父有意加害于他,恼羞成怒痛下杀手也不奇怪。

    为方便照料师父,张恺之和几位太医便暂时在相府住下。师父服完药后便沉沉睡去,我则寸步不离地守在栖云轩。

    这厢我正心烦意乱地翻阅奏章,书蓉忽然来报,道是沈洛醒来了,有话要对我说。

    我匆匆赶到厢房,沈洛将将醒来不久,浑身上下缠满纱布,仍然非常虚弱。沈湄正在旁照料,她神色悲戚,眼睛微微有些红肿,显然沈洛的状况也不是很好。

    我在床畔坐下,问道:“沈洛,你怎么样了?”

    沈湄在一旁答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每一剑都直指要害,若非哥哥福大命大,恐怕早就一命归西了。此番伤重,恐怕没有一年半载是好不了的。”

    沈洛声音嘶哑道:“恩师情况如何?”

    我摇头,道:“不好。”

    他沉默半晌,忽然道:“王氏。”

    果然是王氏!我心头一刺,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曾与王氏豢养的死士交过,他们的招数自成一派,很是奇特,不难辨别。”

    “你能肯定吗?”

    他点头。

    怒意如潮水般排山倒海而来,我不由紧紧攥拳,咬牙切齿道:“我明白了。沈洛,你且好好养伤,旁的不用多想。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定要王氏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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