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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凤凰朝歌 架空np怨念yy帝王文,攻受混乱-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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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如白电般一闪而过,无影无踪。
  观雪的坐骑是西狄前年进贡的大漠马,硬生生被凤篁从皇帝那里讨来送给他。这匹马虽不如青辰的黑马那样高大神骏,却也是千里挑一的好马,胜在吃苦耐劳有长力。更难得的是,这匹大漠马全身雪白,唯四只硬蹄又大又黑,用《马经》上的话来说就是“白足黑蹄,敢踏云路”,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完全不似一般的马见了山路崎岖就踟蹰不前。
  君山距汉中不过三五百里路程。观雪一路疾驶,辰时便赶到君山脚下。他轻轻一带缰绳,让马换了小步慢跑,神色恬然地打量周围风光。一众早出夜归抢收晚稻的农人见他骏马华辔锦衣狐裘,便都当他是周围哪家的富贵公子,无事出来跑马溜弯,于是都停了手中农活,眼光随着他的马转,口中还啧啧称羡。几个挤在一起做活的村姑见他打自己身边过去,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几声,忽然就不知为什么咯咯笑起来。
  观雪全不理会这些人,自顾自骑着马沿山脚下的田间小路转了一阵,在家破烂得风吹便倒的小酒肆前下了马,也不顾脏,往不知几个月没擦的长凳上一坐,解下腰间佩剑向桌上一拍,就喊:“酒来!”
  酒肆里只有一个满脸病容的老头,叼着一支长长的烟杆不知抽了多久,见观雪进来叫酒,也不起身,只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老不死的老了,没用了。客人要酒,自己从瓮里打便是。要走时随意赏几个钱也就是了。”
  观雪哂笑:“我十岁起就听你说这句话,到今年我二十四岁,你还是一个字都没变。你年年都说自己老不死却年年老而不死,可见还爬得动。少爷我不要这些瓮里的酸酒——去,把你灶下埋的梨花醉给我挖出来!”
  老头把烟杆从嘴边移开,眯着一双浑浊老眼盯着观雪看半晌,叹道:“三少爷在长安呆得好好的,为什么又要到江南来。”他当真听观雪的话,驼着背,一步一晃地去扒开土,起出一个小小的酒坛送到观雪桌上,又唉声叹气:“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又得动一动了。”
  观雪看看桌上沾满湿土的酒坛,并不去碰,只微微颌首,道:“丹丽这次出来,你怎么也不劝劝她?”
  老头又叭嗒叭嗒吸了两口烟,才说:“唉,孩子大了,哪还听得进老人的话?她要送死,也只好由她去。”又透过缠绵的白烟看几眼观雪,说:“三少爷,老不死的再劝你一句,安安份份地呆在长安罢。这江南,你来不得。”
  观雪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微微一笑,如春山空濛:“该了的事,总得了。谁又能逃一辈子?”他抓过酒坛拍去封泥,凑到鼻端嗅了嗅,轻轻叹口气:“这酒还是我九年前亲手埋的,隔了这么多年,究竟还是该我喝。”仰头灌了一口,抹嘴笑道:“老不死,这次出来杀我的人,应该不止丹丽一个吧?”
  “老不死的年年白发人送黑发人,送得多了,手也软了。这次为了三少爷,门里数得上的好手都出去了。老头子一个个数着,共出去十二个人,唉,也不知能回来几个。”
  观雪托着酒坛笑:“别人我不知道,但温家兄弟已经回来了。”言毕,将酒坛向后一抛,身体急闪,眨眼间,已拔剑在手。
  老头只看见眼前银光一亮,温大的喉间便喷出尺余高的血泉,缓缓软倒在地上,却犹自大睁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温二急纵身躲过观雪掷出的酒坛,才要挺剑反击,骤然觉得双眼一凉,眼前便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温二心知自己着了观雪的暗算,立即又悲又怒地嘶吼一声:“计云涛!”
  观雪如行云般掠回酒肆中,笑答:“温二,难为你还记得我——既如此,我这个旧日堂主的手段,你应该也没忘记吧?”
  温二哪里敢忘。此时他只觉得两股冷痛从双眼一直钻入脑中,散进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直痛得再也站不住,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全身抽搐不止。
  观雪漫声吟道:“影自娟娟魄自寒——温二,记得我当初制成此毒时,你说这七个字太过女气,不像是毒药的名字。今天你既已亲身试了,可有更好的名字再取一个?”
  温二倒在地下,已全身如浸雪中,痛不可当又冷入骨髓。只是他为人极为硬气,忍着痛,破口大骂:“计云涛!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这几年你对离门使了多少手段……我落在你手里,还有什么话好说……你……你若还是条汉子,便速杀我!”
  观雪嗤笑:“我这些年确实做了不少手脚,可都是冲着离门门主去的。对下面的兄弟,我为难谁了?”说着不再理他,径自向老头道:“虽说这一行本就只有冷情冷心的人才能做,但离门从前,却也没有能眼看着同门兄弟惨遭毒手而不管不顾的人。”
  “一代江湖一代人,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老头弓着腰吸烟,头捌过去,朝掉了窗扇,墙洞一样的窗口看过去:“门主,你说是不是呢?”
  严非天倨傲地负手站在窗外,扬着头,只嘴角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要说冷情冷心,袖手旁观又怎比得过亲手向自己旧日兄弟下手?不知三公子以为如何?”
  “门主言之有理。若非当初曾被视如亲兄的人下手杀过,今日我又怎能如此忍心?”观雪笑得狡狯无辜,眼神却利如针,冷如冰:“想不到一别经年,大师兄却剽悍英武,风流倜傥得更胜往昔,难怪我旧日下属忠心如丹丽者都能对我拔刀相向,小弟实在自叹不如。”
  严非天从窗前踱到门前,微笑着向老头道:“老师叔祖,本门现在数您资历最老,请问照门规,对行刺门主投靠官府的门中弟子,该如何处置?”
  老头吸着烟叹道:“门主千万别这样叫我,老不死的只不是服侍祖师爷的小厮奴才罢了,哪当得起门主这样称呼?况且老不死的老了,没用了,眼看晚辈孩子自相残杀,却管不了劝不动,还能处置谁?要是等哪天老头子下去了,九泉之下,祖师爷问我,怎么就这么眼看着他的徒孙们师哥杀师弟,下属杀堂主的,管也不管,你让我怎么答?”
  严非天如恍然大悟:“师叔祖说得是——不管怎么说,二师弟总是您老人家的亲孙子。虽说他是咎由自取,但师叔祖眼着他被我按门规处死,心里怎么能不怨不恨?现下师叔祖也是一天比一天年纪大,身边没个人照应总是不成——只是师叔祖脾气又怪,总是看旁人不顺眼,要说谁能服侍得师叔祖心满意足,大概就只有死了的二师弟了。既如此,我今天就送师叔祖一程。还有三师弟……”他把脸转向观雪,语气越发和霭可亲:“你那时候和二师弟好得蜜里调油,分开这么多年一定想他,是不是?”
  观雪只笑:“大师兄怎知二师兄一定是想我,而不是想你?”话方出口,手中剑已递出十来招,每一招每一式,却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严非天哪肯陪他拚命,拔剑架了几招,就左躲右闪地退到酒肆外,口中还不住挪揄:“三师弟这几年怕是在长安的王府中养尊处优惯了,竟连剑法都变得软绵绵的毫无力气——师弟,你以为你拿的是绣花针还是玉女梭?怎一丝男子气也无?”
  果然,观雪的剑势慢慢变得迟缓无力。他虽知不妥,无奈那一口要命的真气却始终提不上来,眼前也越来越昏花。正疑惑间,又听到严非天的笑声:“三师弟,你处处小心,谁也难下手暗算你。可你定然不知,你那坛梨花醉虽然没毒,酒香却会和撒在空气中的影自娟娟魄自寒混在一起变成迷药——这一点,怕是你自己也不知道吧?”他剑锋一抖,如灵蛇吐信一般疾刺几下,观雪的肩,臂,胸等处便开了几朵血花,浸润白衣,愈加显得艳红夺目。
  又斗几招,严非天见观雪身形已开始摇晃,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便伸指去点观雪的几处大穴,又笑道:“三师弟,我再告诉你件事——人都是越老越怕死,越富越怕偷。你指望师叔祖帮你,大错特错了。”
  观雪咬牙不语,眼看严非天的手指尖已触到自己衣襟上的狐毛尖,手腕一翻,五支细镖立即流星一样直奔严非天的双目,咽喉,胸前而去。
  严非天急仰头,躲过射向颜面的两枝镖,双手回抄,捞住另两支,第五支镖却再也躲不开,险险地扎在他的颈窝里,只差几分,就要了他的命。
  “好……真是好师弟……”严非天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手指疾弹,抓在手中的两枝银镖立即钉住观雪的双肩。眼见观雪缓缓倒下,才满面阴沉地去点了他全身大穴。
  老头弓着腰,一步三抖地从酒肆里慢慢走出来,问:“不知门主打算把三少爷怎么办?”
  严非天狠狠一笑:“立即传讯,让出去的弟兄们都回来。我要把他带回总坛,当着众人慢慢处死,以儆效尤。”
  老头叹口气:“老头子终究不忍心,还是不回去了罢。”又向酒肆内仍痛得蜷在地上的温二看一眼,叹一声:“三少爷的毒,向来没有解药。可怜一条硬汉子,就这么废了。”
  离门中人此次大举出动狙杀观雪,为万无一失,众人分得甚散。因此,直到隔日晚间,全部离门刺客才各自归来,齐聚总坛。
  观雪早被严非天命人绑上刑台中央的十字刑架。离门的规矩极严,对于叛门出走的弟子,通常都是绑上刑台,用刀割破双手腕脉,令其亲眼看着自己全身的血流尽而死,死后尸体也不解下,仍留在刑架上任风吹日晒鸟啄雨淋,直至骨殖散尽,谓之“死无葬身之地”。
  离门素来行事诡秘,在江湖中屹立五十余载,仍无一个外人知道离门总坛究竟位于君山何处。武林传说,只道离门总坛必与其它门派一般,定是坐落于山巅之上,风景极美而地势奇险之处。只是谁也不曾将君山的每一座山峰细看一遍,所以离门的究竟所在,竟是武林中的一大谜题。
  其实离门不在山巅,只在被两道山梁包围的一处小小山谷中,地处隐密,常人看了,只会以为是一座普通农家村庄,任谁也不会多看几眼。
  当初建离门时,祖师爷认为刑台不祥,特意在谷后悬崖上择荒僻处辟出一块平地,立了石坛铁柱。此时,刑台周围已聚集了百来人,几十个大如脸盆的铜灯被灌满油,灯中窜起近半人高的火焰,将刑台周围照得亮如白昼,连众人的眉眼须发都照得清清楚楚。
  严非天从身边女弟子手中接过熬了两个时辰的老参汤,阴笑着递到观雪面前,说:“一日是手足,终生为兄弟。只是三师弟犯了本门大忌,为兄的若看在兄弟情份上宽纵了你,以后还怎么约束门下众人?说不得,只得以参汤代酒,送师弟早登极乐。”
  观雪冷笑:“我知道,大师兄是怕我死得太快,所以特地送我一碗参汤吊命,好让我多受一会儿罪——师弟有什么不省得的?”他也不躲,就严非天的手一口饮尽碗中汤汁,又笑:“不过还得谢谢大师兄终究顾着兄弟情分,这一天之内,到底没有折辱我。”
  “师弟这是说得什么话?”严非天将手中瓷碗一抛,“哗啷”一声跌得粉碎,凑到观雪耳边轻声道:“你怎知我不是想这会儿再让你多受点罪?”又退开几步,端详着观雪的表情,故意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问:“师弟这几年做信平王的男宠,可谓享尽荣华富贵——只不知为何你一遇危难,你那主子就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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