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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九辑)-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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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就同意了。”他截断我的话并立即要求启动仪器,原来他这时已困得要命。
  应当说,我的实验进行得十分成功。在所有的人都为整天工作而疲劳不堪时,在他们必须坐下来读读晚报以求放松时,在大家饭后散步或谈天说地时,我依然还能工作。我的大脑清醒无比,应付裕如,完全可以胜任沉重的工作负担。每当半夜别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从一数到上千,命令自己尽快入睡时,我仍在凝神专注、浮想联翩,或是奋笔疾书,或是推导公式,创造性的劳动赐给我无限的欢乐!
  “要知道我有的是时间,时间!”我洋洋得意地自言自语,“而你们只能咒骂自己的无能,要么头痛欲裂,要么心电图出现危险的曲线,或是头发如同鞋刷上的毛那样脱落不休。你们只能去找医生求助,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医生嘛,也总是重复说什么你需要新鲜空气啦,多吃水果啦;别喝烈性酒啦,最重要的就是劝你减轻工作,尽可能地多多休息……还能怎样呢!劝你少干活!哈哈哈!”于是我纵声大笑,无须担心吵醒我的伙计,他鼾声如雷,睡得同死人一般。
  仪器并没有整日整夜开个不停。伙计每天既要为我睡上八小时,还要为自己睡上八小时,此外总还得要有八小时让他起来活动活动,吃吃饭换换衣服什么的,加起来正好是一昼夜。
  有时我还在白天就推醒他,这总是发生在工作取得新的辉煌进展的时候。他逐渐有点兴趣听取我的解释,想弄清某些细节,越来越像是我的伙计,在和我一起开拓具有重要意义的事业。
  如果说第一次醒来时他只是挥挥手,嘟哝几句什么“干得不错,好好干”等等,那末在一个月后他已经乐于观察图纸,帮着在没完工的样品上拧紧螺丝,有时还从我肩后窥视我在笔记本上所写的公式及方程式。他的目光越来越显得深沉,说话越来越有条理,他开始能够分析问题,甚至还指出某些不足之处。
  我对他说:“好伙计,相信您不久就能达到中专水平了,照此下去连拿大学文凭也不在话下呢!”
  最后的这句话虽然只是说说而已,不过也并非胡诌,我相信我自己的观察能力,它从来不会骗我。两个多月的时光一闪而过,我的科研成果累累。在单位里当我汇报工作时,大家简直目瞪口呆。
  “他似乎长着三头六臂呢。”我听到有人在这样议论我。
  “这家伙实在是个怪人,是个超人。”吸烟室里人们的话题也离不开我,“他的精力旺盛得叫人五体投地!”
  “真是看不出,”头儿对我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您居然有时间去看电影,兼着一大堆社会工作,还去参加滑雪比赛,滑得比哪个人都快。结果工作上依然取得如此成就!这里面有什么鬼名堂吧?”
  “这正好是参加滑雪运动的结果,是新鲜空气的功劳,是它们创造了奇迹!要记住医生的话,我亲爱的头儿!”我答道,也报之以狡猾的一笑。
  我考虑目前公开我的秘密为时尚早,还应该再进行几个月的实验。但这时突然冒出一件咄咄怪事。
  在某个风和日暖的一天,当我对新产品进行设计时,我发觉自己对着图纸一筹莫展,脑子里空空如也。那一天我怎么也不想干活,而且第二天和第三天又都如此,这实在出乎意料之外。我不得不去检查仪器是否正常,结果证明它并没问题,接着我又怀疑自己也许生了病,但体温表又告诉我体温是36。8°。
  我枉然地瘫坐在书桌前——困惑难解。眼前的方程式变得极为陌生,无法理解,实际上这些方程就是我自己不久前刚刚推导出来的!
  不知出于一股什么力量的驱使,我茫然站起出了门,迷迷糊糊走过大街小巷,来到小酒吧。侍者为我斟酒,一杯又一杯地喝得酩酊大醉,也不知是怎么昏昏沉沉回家的。可是一进家门,顿时酒意全消:我的伙计正在桌前,不停地在书写什么!
  “您在这里干吗?”我的语气颇为生硬。
  “我说伙计,”他居然也这样来称呼我,“您的手稿存在着错误。开头还好,但后来的计算可就出偏差了。”
  “什么?你竟敢这么说!”我嚷道。
  “现在一切均已改正,伙计。”他仍在微笑,对我的发怒置之不理,“您可以自己来看看。”
  我接过以后一看吃惊不小,他说得完全正确:我的的确确犯了错并且被他纠正过来了。
  我跌倒在椅子上,他则端坐在另一把椅子中,他的话如同透过大雾传了过来:
  “您过去并不常犯错误,但现在嘛……就很难说了。这一阶段我倒在突飞猛进,也许已能和您并驾齐驱,您的所有这些图纸、公式和计算我都了然于胸。这说明仪器除了让我代您睡觉以外,同时还把您大脑中的信息以及知识传递给了我,又把我的一些糟糕品质传给了您!可以说,这台仪器反倒把您变成了酒鬼。不管我们自己愿不愿意,事情已经这样发生。如今只有顺其自然,从今天起,代我去睡觉的应该是您,而由我来工作,一直到我们再次恢复到原来的状况为止。”
  我的上帝!他甚至在用我的说话方式对我下达指令,连语气和口吻都是我的!我敢和世界上任何人争辩,但怎么能和自己争辩呢?、
  “呃,呃……也许您是对的……”我说话吞吞吐吐,于是仪器又被启动起来。
  现在我们相互就像两班制交换那样轮流上班和睡觉,工作倒是热火朝天,每次我碰上难题,他一下就解开了,而他出错的地方又被我纠正过来。对于特别复杂的难点我们就关闭仪器,一起合作来解决。
  只有一件事情总是让我不太舒坦:我对目前这种平起平坐的局面实在耿耿于怀。于是有一天我决心再次改变这台仪器的功能,在轮到我值班时私下对仪器的机理进行彻底解剖,取消它这种转变脑功能的作用。尽管改装难度极大,几乎占去我那天的全部时间,但我毕竟完成了这项任务。
  可是我低估了我的那位伙计,他马上发现了这一切,这当然对他是不利的。于是他又把仪器改装回来,也把全部时间都花费在这项工作上。
  这活脱脱是一场两个巨人之间的战斗!结果是每天他干他的,我干我的。彼此之间不再合作,表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拉锯对抗赛,原先的发明任务已被置诸脑后,双方全憋着一股劲,看看谁胜得了谁!
  结果还是我首先投降,或者说是我首先恢复了理智。我决定不再去改造仪器,而是唤醒这位伙计。
  “我还没睡够呢。”他却冷冷地说,又翻过身把脸朝着另一边,“看在上帝的份上,去干您自己的事吧,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我沉住气,尽可能把话说清楚:“请您听我说,我们别再对着干了,你我都不可能如愿以偿的。作为伟大的科学家,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科学工作者!”他按捺不住,勃然大怒,“我已决心要成为一名伟大的科学家,谁也不能阻挡我……”
  “我不是想阻拦您……”我发急了,“我是在为您感到骄傲!要知道我们已经证明,任何人哪怕是个傻瓜,都是可以重新塑造成另一种人的。只要他自己愿意,每个人的大脑都可以开放,都可以重新改造!”
  我的话发自肺腑,滔滔不绝:“这意味着,仪器的作用完全不只局限于代替人去睡觉,您考虑过吗?”
  “它的确能改进成为一台脑功能改善仪,”他马上平静下来,并且兴致勃勃地说,“为什么我们不进一步去发展它这种功效呢?”
  从此,我俩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不久这台能传递脑信息的仪器已被我们从根本上加以改造,使它只能传递智慧而不产生任何副作用。又过了一段时间,我们便正式发表了这个被人称为是纯属幻想的实验报告。我的伙计也朝气蓬勃,还单独取得了一系列的科研成果,谁也想不到他曾经是个酒鬼。新闻记者纷纷对他进行采访,于是我们都成了风云人物。
  我又找到了第二位、第三位以及更多的伙计,他们都通过这台仪器受益非浅,有的成了革新家,有的在技术上取得出色成就。有时大家在街上相逢,能长时间地站着交谈科学上的最新成就;有时也无拘无束地聚在一起,海阔天空,无所不谈。他们最爱听的就是关于我那第一次实验的故事,每次都要我把那第一台旧闹钟捧出来,照例介绍说:“一切都是从它开始的,这台鬼闹钟连人都吵不醒……”





《我的密探》作者:罗伯特·谢克里

  我从没想到人的一生能碰上那么多麻烦和折腾,而要说清这一切更非轻而易举,所以最好让我慢慢从头讲起为好。
  打从职业学校一毕业,我就在飞船公司厂里当了个装配工,专门负责安装一种叫“斯芬克司阀门”的关键零件。我最爱欣赏飞船腾空而起直上云霄的情景,它们直飞天鹅星座和半人马座,飞往无线电或报纸经常提起的那些星球,对工作我很心满意足,如果没有那几台秘密摄像机,我会更加高兴,闵为它们的镜头总是在暗中盯住我,发出的噪音总在妨碍我集中注意力。
  我曾去安全部发过牢骚:“嘿,为什么你们给别人安装的是新式无噪音的摄像机,而为我装的却是这种老式机呢?”可他们对此根本置之不理——因为据说他们实在太忙了。
  当然,烦人的事情还不止于此,例如还有人把窃听器安放在我房内,它整夜发出的啸声使人通宵难眠。我上百次地投诉说:“有准的窃听器是这种样子的?简直连一分钟的安静都不留给我!”而有关方而对我的回答却是一大堆陈词滥调,什么同家利盗高于一切啦,什么冷战中我们必须取胜啦,什么无法使人人都满意啦等等。这只能说明我位卑人微,政府对我从不重视。
  就拿负责监视我的密探来说吧,那位先生总是穿着显眼的制服和宽边帽,把帽檐一直盖住眉梢,对我寸步不离,亦步亦趋。
  他是在尽力防止在监视工作中出差错。我甚至有点可怜他,要知道干这种活并不轻松。但他实在也太出格了,以至于我走到哪里他就盯到哪里,连呼出的热气都差点喷上我的后脑勺,朋友为此而笑得捧腹不止。
  我的女朋友说,只要一看见他,脊梁骨上就好比有无数蚂蚁在爬,所以我又只得去调查委员会抗议:“为什么不能派个更称职的密探,让我在朋友面前不致出丑呢?”
  他们倒是答复说可以考虑考虑,仍我明白这对他们只是区区小事,说过拉倒。
  这时我想索性远走高飞箅了。地球以外是茫茫星空,那里每个人都可以找到安身之地。我仔细阅读这方面的书籍,用所有积蓄买下一艘宇宙飞船,尽管它破旧不堪,四处漏风,但发动机倒还挺耐用。这样做当然很危险,但冒险的只是我个人的生命。
  我辞去工作,告别秘密摄像机和窃听器,和密探亲切握手并祝他今后走运。
  我破釜沉舟,退路已绝。
  目前需要办的是获取签证,于是我急忙去了签证局。那里的职员被人造太阳晒得黝黑,可双手白哲无比。他疑虑重重地瞅着我:“您打算去哪儿?”
  “我要去宇宙!”我说。
  “这我知道,但问题在于具体要去哪儿?”
  “这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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