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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好女不下堂-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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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话。到这会儿,手帕可就不见了。”章姨妈说道:“这话倒可笑了,莫不是你表妹还能贪你一条手帕?”
  长春在旁冷眼看了半日,方才开口笑道:“姨太太、表小姐不如先家去,我再回去找找看。横竖表小姐没去几个地方,容易寻得。表小姐也家去寻寻,记错了也未为可知。”章雪妍微微一笑,不再言语。章姨妈便更不多说,带了女儿离府而去。长春立在门上,看章家车马远去,方才转回内宅。
  且言夏春朝安抚了柳氏,又转到堂上。那夏掌柜正在等候,见她出来,连忙起身。 夏春朝笑道:“家里今日来了客,后宅事多,空了夏掌柜,勿怪。”夏掌柜赶忙笑道:“老太太、太太都看重奶奶,自然凡事都倚仗奶奶。也多亏奶奶能干,不然这许多事怎得个调理。这正是能者多劳呢。” 夏春朝微微一笑,在上首坐了,那夏掌柜便也落座。
  夏春朝便说道:“夏掌柜适才言到,和祥庄开了两桩大单买卖过来?”夏掌柜点头答道:“不错。两日前,和祥庄的李掌柜过来,说他们铺中如今很缺几样干货。这眼瞅着就是清明,他们东家沈公子预备在店里上几样时新点心。四处问遍了,几大干货行都没有存货,只好到咱们这儿来问问。”夏春朝便问道:“他们要些什么,要多少?”夏掌柜便道:“就是花生、松子两样,这也是市面上常见的干货,只是他们要的多。花生要二百斤,松子一百斤上下。”
  夏春朝闻言,吃了一惊,问道:“二百斤花生,一百斤松子,他们当饭吃不成?点心用干果是极其有限的,他们要做多少,竟要这许多?”略停了停,又笑道:“这事儿倒也蹊跷,他和祥庄偌大一摊买卖,平日里竟没个稳妥的货商么?何况这花生松子又不是什么紧俏的货,怎会缺这样多?”
  夏掌柜回道:“奶奶说的很是,那时候我也问了。然而那李掌柜说起,他们店中师傅手艺独到,同世间一切做法皆有不同,这两样干果既是平日常用,所需便多。原本他们也有货商供应,只是今年运河开冻晚,那货船路上又遇了打头风,江上风浪一拍,竟将船给打翻了。人虽没事,那整船的货却都折在了江里。和祥庄这下子便断了货,许多走俏的点心皆要断了供应。这李掌柜连日问了许多家货行,货物是有,只是没这许多。他们家沈公子便打发了他来咱们家问问。”
  言至此处,夏掌柜微微一顿,吃了口茶,方又说道:“这两单买卖太大,小的不敢擅专,问问奶奶的意思。”夏春朝闻听此句,自然心知肚明。
  陆家干货行虽生意热闹,究竟根基未深,且货行买卖,讲究快进快出,为着不压本钱,铺中存货不多。何况干货生意做了几年,亦有几个老主顾,铺子里的存货大半已为他们预定。如今要做和祥庄这两单生意,只得从那几位主顾手里抠出货来。然而当真如此行事,势必是要得罪人的。
  夏春朝想了一回,只听夏掌柜又道:“李掌柜说,因他们店里要货甚紧,也知这事为难。如若咱们肯卖,就按着市价,翻两倍上去。”夏春朝闻言,面沉如水,沉吟道:“这般说来,他们倒当真是要的急了。”夏掌柜听她这口里的话活络,忙说道:“我心里思忖着,若是按这个价钱走,倒是能比以往更多上几倍的利。何况,他要的量大,咱们现存的那些货,登时就能清空,就不怕压货了。这运河开了化,各地货商陆续进京,京里各样货渐渐多起来。咱们不趁此时机,多赚一笔,往后可就没这个价了。奶奶若顾虑那几位老主顾,咱们家货行这几年按时按量的给他们备货,从没涨过一文钱。货的品质,不敢说顶级,在这京里也是算的上的。这样的事,在别家断没有过,咱们也算仁至义尽了。”
  夏春朝听闻,淡淡一笑,说道:“话虽如此,然而咱们家不比那些积年做干货营生的老字号店铺。咱们原是新铺子,之前才开张时,生意清淡,多亏了这几位饭庄酒楼的掌柜照顾,又四处替咱们宣扬,方才有今日之景。如今咱们涨价倒也还罢了,若是连人家一早预定下的货都给了人家,岂不叫人寒心?敢说咱们见利忘义,背信毁约,这是商户人家的大忌。咱们这遭是挣了钱,往后却再没人肯上门,岂不是自砸招牌?做人,还是不要忘本的好。”
  夏掌柜汗颜不止,连忙说道:“奶奶说的是,我倒被这蝇头小利蒙了眼,就生出这样的心来了。”夏春朝浅笑道:“夏掌柜也是一心为着我家中的买卖,我岂会怪你?”夏掌柜又问道:“既是奶奶这样讲,我便回了和祥庄?”夏春朝口内不答,心中盘算道:虽如此说,我娘家同沈家到底是世交。他如今正有难处,我却不肯相助,日后父亲再同他们往来,只怕不好意思。何况,我与他都是生意场中人,何苦平白得罪人呢。想了一回,便说道:“我心里也算过,咱们家铺子里的存货,除却那几位老主顾预定下的,大约还能匀出一百斤上下的花生,五十斤左右的松子。你便实话告诉那李掌柜,冲着沈夏两家的交情,我不要他给我涨价,就这些按着市价拿去,再多也没有了。他们都是老买卖人了,自然明白咱们的难处。”说着,略停了停,又道:“咱们家庄子上还存了些去年的干果,你领着他们去庄子上看货。若是中用就拿去,如是不合意,那就罢了。”
  夏掌柜一一答应下来,又看夏春朝再无吩咐,便起身告辞了。
  才打发了夏掌柜出门,门上又有人来报,说一土兵受陆将军指派,前来送信。
  夏春朝未及回至内宅,听闻此讯,连忙吩咐家人领了那土兵到下处款待酒饭,就把信拿了进来。
  待小厮将信送来,她慌忙将信挝到手中,心里砰砰直跳,展信一读,登时大喜过望。
  原来陆诚勇为清明上坟之故,特特加快了行程,如今已在近郊一县城落脚,不日就要进京。

  告密

  夏春朝将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方才确信此事,当即笑逐颜开,吩咐人把信拿到上房与太太瞧。她自家在堂上处置了一回家事,又使小厮将那土兵细细盘问了一回,左来右去只是打探陆诚勇的近况。然而那土兵乃是个粗人,日常只管生火做饭,或送信传话的跑腿差事,又粗心大意,凡事都不记在心上。夏春朝使人问了半日,除却陆诚勇身子康健,旁的是概莫能知。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得打发了那土兵离去。见左右无事,便起身归到后边。
  回至房中,宝儿连连喊累,就在一张脚踏上坐了,再不肯动弹。珠儿上来接了衣裳,端了茶碗上来,便斥宝儿道:“这房里属你是个没规矩的,奶奶还没坐下,你倒先歇着了。知道的,说咱们奶奶宽宏。不知道的,还当你是这家里正头的小姐呢。”
  宝儿撇嘴道:“你不跟奶奶出门,不知外头的事。这一日人来客往,好不劳累。今儿二房的偏又跑来打秋风,在老太太房里坐了半日,又和太太嚷了一通。也不是我做丫头的排揎主子,这大太太和二太太,今日闹的也忒不像了。谁家的太太,似她们这般,一言不合,就大吵大闹,什么粗鄙的话都说出口来了,甚而还要撸袖子动手,平日里一应的体面尊贵都不顾了。叫一家子人瞧着,真是怪可笑的。”珠儿便接口道:“我今儿在房里,也听人说了一句半句的。我心里还不待信,谁知竟是真的。咱们太太的肝火也忒旺了,又是这样一个莽撞粗糙的脾气,怎怨的合家子下人都不听她的。只看她行的这些事,怎能服人呢!”
  夏春朝换了衣裳,在凳上坐了,吃了两口茶,听这两个丫头说话,便道:“还是少言语罢,背后编排太太,又像什么话呢。”宝儿便道:“我倒是不懂,今儿二太太过来,在老太太跟前很为奶奶说了些好话。奶奶却怎么不领情,话里话外只是向着太太?太太平日那等苛待奶奶,奶奶倒还替她说话。”
  夏春朝笑了笑,说道:“你当二太太讲那些话,是真心为着我么?她同咱家是一向不合的,不过是想煽风点火,挑唆着我同太太置气,她好在一旁看咱们的笑话,又或趁机捞些便宜。如今的人都学乖了,话到嘴边留半句,借刀杀人,渔翁得利,都是全套的武艺。她不是咱们家的人,又怎会真心为着咱们?咱们闹将起来,反叫外人钻了空子,能得些什么好处?”说毕,又叹息道:“家宅不和外人欺!”
  宝儿闻言便不响了,珠儿接口道:“奶奶凡事心里有数,倒要你在旁指摘么?”宝儿朝她吐了吐舌头,也就罢了。
  少顷,夏春朝又道:“再过两日,少爷就要回来了。咱们倒要好生预备着,给他接风洗尘。这经年不见,也不知他在外头好不好……”话至此处,不知想起些什么,忽而面上一红,便低头不语了。
  那两个丫头听说少爷回来,都又惊又喜,齐声问道:“少爷要回来了?不是说还得几日么?”夏春朝说道:“信上说,为着清明上坟之故,他是日夜马上赶回来的。大约后个儿,就要到门上了。”珠儿便嬉笑道:“少爷回来,我们这些做丫头的倒要预备些什么呀,不过日常听吩咐办差就罢了,倒是奶奶要好生预备预备。我听闻西北苦寒之地,军中十分清苦,守军中便只有些粗鲁汉子。少爷在那里一留数年,见不着半个女人,这一回家见了奶奶,还不知是个
  什么情形呢!何况,奶奶同少爷原本就恩爱非常……”她话未说完,夏春朝便已笑骂道:“我撕了你这个小蹄子的嘴,连我也敢嚼说起来!没出门子的姑娘,这样轻狂的话也敢说,日后叫人知道了,还不知怎么说浪!”一面就吩咐珠儿道:“你去将她嘴打两下子。”
  珠儿也知奶奶玩笑,便笑盈盈的走过去,伸手假意要打。宝儿自然不肯让她打,两个就斗在一处。
  夏春朝看两个丫头嬉闹了一回,心中忽然想起桩事,暗道:虽说军中不准家眷跟随,但听闻朝廷拨有营妓服侍。他素来不是个坐怀不乱的脾气,这几年又岂会甘愿当柳下惠么?这人心是没个定数的,几年不见也不知怎样了。转而又想起柳氏私下的那把算盘,虽是被她使计阻了,但柳氏的性子素来顽固,又怎会轻易善罢罢休。那章雪妍也算生的风流人物,和自家丈夫又是姨表至亲,到那时还不知要生出什么变故。想至此节,她脸色一黯,只是愁眉不展。
  这般坐了一回,长春忽从外头进来。
  屋里众人见了,连忙起来招呼,请她坐。夏春朝便吩咐丫头拿茶与她吃,又笑问道:“已送了姨太太去了?你倒有空过来。”长春笑道:“太太午间没好生睡,这会子害乏又歇下了。因没别事,我过来看看奶奶,又有一桩事要告诉奶奶。”说罢,便将今日章雪妍言语行事尽数告诉了一番,又把那簪子也拿了出来,放在桌上,笑道:“这表姑娘也真叫人没法说的,都是一家子的人,我又是个丫头,她若有事吩咐我便罢了,又何必做这样子的事?还赶着我叫姑娘,也不怕跌了自家的身份。”
  夏春朝听闻,心里明白,微笑道:“她既送你东西,必是看重你,你收着便了,又怕什么?”长春知她这是试探之意,便笑道:“她看不看重我,那却也没什么。何况奶奶也知道我,平日里只爱戴些时鲜的花朵,这簪子于我没大用处。我拿着也只是糟蹋,想着或许奶奶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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