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千幻录-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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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上行孙贺固既不能和智军大师相比,内力造诣更不及章瑞巴,他二十年苦心,算是付诸流水了。
但他心中却另有计较,只因他实是仇恨甚深,非将昆仑这个后起之秀杀死,不能瞑目。
因此,他拼着最多落个同归于尽,也要和钟荃拼上一拼。
钟荃哪知他是经过熟虑而来,还以为对方因自己再行闯谷而秦愤难堪,故此要跟自己拼命。于是心中大感歉然,认为是自己粗心之过,还在暗自打算怎样保存这贺固的面子。
眨眼之间,上行孙贺固运掌如风,一连进击了六七掌。
钟荃展开身形,一面出手消解对方招数,一面避实就虚地闪避,预防对方魔功。
贺固面色狠毒阴沉之极,一味欺身扑攻。
这道路口可供他们动手盘旋之地,也不过三四文方圆。
这时两人掌上施展开,激起凌厉急劲的风声。
转眼已拆了十多个回合,钟荃清啸一声,挥掌反攻,那掌力如狂部怒涛,冲击卷拍,上行孙贺固面色变一下,却忙于全力封架,一路后退。
那清啸一声,远传众谷,隐隐传来回声。
钟荃忽然记起不能发声吐气,以致没有封闭七窍,连忙收声运气,仍然护住七窍。
他原本可以收拾下贸固,可是要他不出重手击伤对方而获胜,那就不是易事。更何况要恰到好处时收手,使对方下得台,感念自己手底的忠厚,因而消除仇恨。他不晓得,这愿望简直比缘木求鱼还要困难。
上行孙贺固严密固封,守多攻少,顷刻间,钟荃因对方削减攻势也缓和下来。
贺固忽地面包惨白,眼中射出骇人光芒,声音嘶哑地喝道:“你果真是昆仑派的么广钟荃可真奇怪他有此一问,碎然应道:“小可正是昆仑……”下面的话还未及说出,已经变故突生。
原来那贺固情知对方那等功力,若是封住七窍,自己的白骨罗刹功必定不能伤害敌人。
而他深知以钟荃这种正派名门的弟子,断然不会随便施用昨天那种轰无裂地的掌力对付自己,这正是君子可以欺其的道理,是以他便有了歹毒计谋,暗害钟荃性命。
他本身施展白骨罗利功时,原来也不能开口,但为了引对方出言,以便毒气能够乘隙侵入,便不惜大耗真元,强自支撑了一句问话,果然钟荃出声回答。
说得迟那时快,贺固左掌从右肘下虚虚推出。
这白骨罗刹功施用之时,无影无声,只有一阵臭味。
当之者立刻景厥,不久工夫便剩一难白骨,的确是歹毒无比的外门功夫,乃是天下外门各般功夫中,最阴毒的五种之一。
钟荃在人事酬对之时,不免显得呆板迟滞,但在这种生死拼斗之际,那应变和观察之敏锐灵警,却是无与伦比。
贺固左掌一推出去,钟荃已发现对方诡谋毒计,在这生死一发之间,心随念动,力缘心生,修地一掌推出。
这一下应变之神速,真不傀是名家高手,而且仍是那么飘洒从容。
但听暴响一声,宛如山石崩坍,响声中,上行孙贺固的身躯平空飞起。
要知钟荃这一掌推出,已是尽施全身功力,发出股若大能力。
这种先天真气的功夫,道佛两家大不相同。
即如以当年瘟煞魔君朱五绝所施的道家罡气,与及昆仑绝代高手白眉和尚的般若大能力,前者霸气极重,施展时有风云变色,山川震动之概。
而白眉老和尚除了两条白眉毛竖起,显得吓人之外,不论是动作或力量,俱是潇洒柔和。
可是钟荃虽则是得到白眉和尚亲传这般若大能力,但困于仅是初步功夫之故,于是那种霸煞之气,比之道家罡气,尚有过之而无不及之概。
这种先天真气,直有无坚不摧的威势,而且威力幅原极大,不似后天的内家真力,不管练到如何精纯,总不能封住身前整个空间
是以若果钟荃不会那般若大能力,这时必定不能幸免。
这也是上行孙贺固二十年理首苦练这种阴毒外门奇功,作为向强如昆仑高手何港报复的依传。
暴响未歇,砂石乱飞之中,那贺固身躯平空向后飞起,接着摔在地上。
钟荃惟恐对方阴毒功夫还能袭击自己,连忙退后大半丈。
站定脚跟时,脸色也变为灰白,喘息不止。
敢情他这一掌妄自发出,大耗真元。
可以从这点想象到,这一掌比之昨日震飞屋脊时,所用的功力还要厉害。
土行孙贺固只因本身内功精纯,加之对方这一击主要不过是迫回他那一掌白骨罗刹功,并非直接未向他身上。
饶是这样,他也如遭万斤力量迎面撞着,但觉心头一震,真气全散。
浑身骨骼像是逐寸折断,疼痛的过度竟然也不觉得疼了。叭哒一声掉在地上,哇地吐一口鲜血,眼前金星乱冒。
可是他胸口还有一口气,而且知觉未失,心中电也似闪过一个念头:‘我可不能这样便死,绝不能这样便死,死也得死在儿子之前,再看他一眼,唉!若果我早点知道她有了孩子,我便再去求她,又有何妨……”
他不禁想起了温小妹,而且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前凄凉的岁月,把他的面孔和身躯都压得歪曲走样。一阵深深的梅疚,使他怆然滴下两滴泪珠。
他勉力瞪开眼睛,却见人影飘然而至,原来是取他性命的钟荃,他平生引为深仇大耻的昆仑派门人,那是一张黝黑淳朴的面孔,此刻还带着惊海交集的表情。
他厌恶地用力一挺身,突然而起。
钟荃见他面上惨厉的颜色,以及眼眶中的泪光,以为是因极端的痛苦所致。
这刹时间心中的情绪,真是笔墨所难以形容。
尤其是他本身乃是佛门有道高僧的弟子,首重戒杀生,这时瞧见对方面上那层死气,自己实在不想伤害对方,这刻心中那份难受,的确难以形容出来。
他大声喊叫道:一谷主你怎么啦、’
贺固这时仗着数十年正宗内家的功力,还剩下一点儿力量,修然回身飞奔。
钟荃脚尖一点,已到了他身旁,边走边喊嚷道:“谷主,我不想伤害你的啊,我实在不想,谷主,你觉得怎样啦?”
土行孙贺固双目无神地凝视前方,脚下不停地飞奔,转眼间已奔出二十多文。
钟荃两下垫步,一缕轻烟般落在他前面,拦面叫道:“谷主,你再奔走便无法救治了。”
可是贺固一直冲到,宛似瞧不见他在眼前拦着。钟荃这时焉能教他碰上,风也似地后退,一面叫道:“我这儿有灵丹,你先服下再走好么?”
那贺固宛如不见不闻,一往无前地飞奔,钟荃连喊救声,脚下一顿,贺固已冲将近前,连忙闪身让开。
他不禁愣了一下,回身一看,贺固已转出山岗而去。
连忙脚下用力,腾身便起。
他的身形如大雁横空,凌空飞渡,这刹那间已忖道:“无论如何我也得尽力挽救他的性命,他这刻已经失去理智,我看非得用强不可。待我将他抱住,强行喂他几粒本门秘药大灵丹,也许不无效用。”
忽然一眼瞥见那边有一条人影急扑而来,身法之迅速,竟是武林高手,当下已估量出来人定是那黑猿贺雄。
钟荃一落便起,折过山岗,贺固已奔出三丈许远。
那边传出一声雄壮而愤急的吆喝:“姓钟的体得加害我父,黑猿贺雄来也已……”
这时钟荃疾如飘风,已堪堪追上贺固,一听贺雄此言,不由得停住身形。
他大大喘息一下,调换了一口真气,但面上仍然有点见青白,心中暗道:“怎么那贺雄乃是贺固的儿子?可真太糟了,若果资固有个不测,他岂非立刻跟我拼命不可?以他的功力,我非小心应付不可。而倘若伤了他,想起少林的人,必不肯罢休。久闻少林乃是武林正宗,从少林出身的人,总不会坏人,若是由我而结下怨仇,恐怕师父不会原谅我……”
正在忖思之际,那贺雄如劲矢疾飞,顷刻已来到前面。
贺固虽然一股劲地前冲,但脚步已看出呆板,仿佛是一种机械作用。
贺雄大声喊叫道:“父亲,是儿子在此。”
贺固脚下不停,直冲向他身上,贺雄一眼瞥见他的神情,虎吼一声,侧身一闪。
贺固堪堪擦过他的身边。
贺雄猿臂伸处,拦腰抱起贺固,另一掌轻轻一拍他的背后。
贺固哇地又吐一口血,全身无力地软软下垂。
“父亲,父亲,你怎么啦?”贺雄大声嘶叫起来。
贺固下垂的头颅动弹了一下,贺雄连忙把他的身躯平着抱起。
贺固嘴角满是鲜血,双目已闭。
黑猿贺雄嘶声喊叫着父亲,贺固缓缓睁开眼睛,似乎认出眼前的人是谁,眼光明亮了一下。
“孩子,你已看过留给你的信么?你现在可曾明白一切——你的身世?”他的声音十分微弱,但显然已经尽力振作。
“儿子都知道了,父亲……”贺雄悲忙地应着,因为他已看出这位矮小得像殊儒的父亲面上的神色,分明是没得救了。他这时没有愤怒仇恨,因为他的心正为着许多事悲伤着到底。母亲死了,现在父亲也要死了,他们之间悲惨的收场。而父亲那短小的身体,在这刻更令他觉得可怜可悯……“可是父亲你为何要舍下我,和那小子拼命啊……”
“我这一生,从来都没有什么可以牵挂,你妈和你师父,我是故意他忘掉的。虽然我不能够,可是,只有昆仑派何涪的仇恨,能使我强项地活下去,苦练那些武功。哪知二十年的苦功,却败于那何涪的后辈手上,你妈已死,你也长大了,我心里安慰得很,所以,我拼着舍了一命,也要斗他一下。可告……可是我现在又后海了,孩子,我应该好好地和你过一些日子才对得起你妈啊……”
钟荃心焦如焚地站在一旁,也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这时忽见贺固白皑皑的头颅,无力地从资雄手臂里仰垂下,不觉着急地叫道:“小可这儿有灵丹,快点给谷主吃……”说话间,挪步上前。
话未说完,黑猿贺雄猛然抬头瞪他一眼,钟荃禁不住后退两步。
敢情那黑猿贺雄这时双眼血红,神情就如疯子般可怖。
贺雄没有做声,低眼瞧瞧双臂上,那身躯比孩童还要短小的贺固,已知贺固已经绝气了。
当下移步走到路畔一处草丛,缓缓俯下身躯,把贺固的身体放在柔软的草上,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怕有什么东西会梗疼他似的。
然后他徐徐起来,转身对着钟荃。
两人的眼光相接,凝视了一会儿,钟荃又歉疚又惶惑地垂下眼光。
贺雄冷冷道:“父仇不共戴天,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他顿一下猛然厉声大叱道:“接招!”
钟荃心中不宁,不觉惊神旁注,这时被他如平地旱雷大叱一声,骇了一惊,抬眼时,但觉风声飒然扑面。
这一瞥间,已见那黑猿贺雄不知几时已掣下一对判官笔。
这时右手笔疾点面门,笔尖有如一点乌亮寒星,其决无比。
钟荃脚下微一用力,已使出内家上乘功夫,移形换位,挪开半文。
黑猿贺雄乃是少林寺达摩院首座五岳大师得意传人,焉有不识对方身法乃是内家移形换位的功夫?不过也陪惊对方功力的确是深湛c当下也自变招换式,收右手,出左笔,施展出少林三十六路判官笔的精妙招数,一式“如来痛背”,笔尖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