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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阿嘉莎·克莉丝蒂小说选(3)加勒比海岛谋杀案底牌葬礼之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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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当然大家都在海滩上,除了那些出去观光的人之外。大约廿分
钟之后,贾克森本人也要到海滩上去伺候赖菲尔先生每天一次的泡水。如果
他想要做点什么事而不让别人发觉此刻是最佳的时机。他已经放下心来,玛
波小姐在床上睡熟了。他也颇感安心,这四下没有人在注意他的行动。好呵,
她就要尽一切所能来观察他的这项举动。

玛波小姐坐在床上,脱下她那双很整洁的凉鞋,换上了一双球鞋。然后,
摇摇头,又脱下了球鞋在皮箱里翻出一双皮鞋,其中一只的后跟前几天不小
心钩到门上一个钩子上了。现在已经有点歪了。玛波小姐找了一个磨指甲的
铁片,很技巧地把后跟弄得更歪了。然后,她只穿着长袜,机警地跨出了房
门。像个瞄准迎面来的一群羚羊的狩猎高手一般,玛波小姐谨慎地绕着赖菲
尔先生的木屋巡视了一周。她小心翼翼地绕到了木屋的一角。将手中拿的皮
鞋穿上一只,又将那只坏的后跟狠狠地扭了一下,然后轻轻蹲下身来,趴在
窗户下头。果若贾克森听到什么声响,跑到窗户口往外看,他会发现一个老
太太因为鞋后跟扭断而跌倒在地上。显然贾克森并没听见什么声响。

玛波小姐慢慢、轻轻地扬起头来。木屋的窗户很低,藉着一排蔓草的遮
掩,她往里头偷看。。

贾克林正跪在一只箱子前头,箱子的盖子已经打开;玛波小姐看见,那
是一只特制的、有小隔间的装各种文件的箱子。贾克森正在翻看里头的文件,
不时自长信封里抽出一份来看,这一幕,玛波小姐只观察了一下子;反正她


想知道的只是贾克森要干什么。她现在知道了。他在窥视。究竟他是在找些
什么特殊的物件,亦或是天生的癖性又发作了,这她是无法判断的。但这已
经证实了她的一项看法:亚瑟·贾克森不只长得像乔纳斯·巴瑞,在品行上
也有极为相近之处。

现在的问题是,她怎么退回去。她又蹲了下来,非常小心地沿着花圃自
窗户下头一直爬了开去。回到自己的木屋之后,她把那只鞋与脱落的后跟好
好收了起来。她满心疼爱地看了看——挺好的道具,必要的话,她以后还可
以再用。她穿上凉鞋满脑子狐疑地又回到了海滩。

等着伊淑·华德丝下水的时机,她走过去坐上了伊淑空下的椅子。
葛瑞格·戴森与幸运正跟卡斯皮亚洛女士谈笑,声音相当吵闹。
玛波小姐眼睛没有看着赖菲尔先生,几乎屏住了气,非常小声地对他说:
“不知道贾克森有窥视的毛病吗?”
“一点也不新鲜,”赖菲尔先生说:“怎么?抓到他了?”
“我从窗户外头看了他一会儿。他把你的一只箱子打开了,在看你的文

件。”
“一定是弄到了一把钥匙。很精灵的家伙。不过,一定很失望。他用那

种方式找到的东西对他一点用也没有。”
“他过来了。”玛波小姐说,眼睛朝饭店那头望着。
“又到了讨厌的泡水的时候了。”
他又很小声地说:
“你自己呢——也别太冒险了。下一个丧礼,可不希望是你的。别忘了

你的年纪,当心一点。这里,可有人是不择手段的哟。”


廿、夜半惊魂

夜幕已垂,露台上的灯光都亮了起来。客人们在进餐、谈笑,虽然声浪
没有一、两天前那么大了。敲打乐队仍在演奏。
但是舞会很早就结束了。大家都打着哈欠回房睡觉了。灯火熄了。四下

一片漆黑,寂静。金棕榈是睡熟了。。
“艾芙琳·艾芙琳!”一阵气促的轻呼。
艾芙琳·希林登一下子坐起身来。提姆·肯道在房门口站着。她吃惊地

看着他。
“麻烦你,艾芙琳,你能来一下吗?是莫莉。她不对劲了。我也不知道

她是怎么了。我想她一定吃了什么药。”
艾芙琳立即采取了迅速、果断的行动。
“好的,提姆。我就来。你回去看着她我立刻就来。”
提姆·肯道走开了。艾芙琳轻轻下了床,披上一件晚褛,往另外一张床

看了看。她的丈夫,好像并未醒来。他平躺着,头倾向一边,呼吸很平稳。
艾芙琳迟疑了一下,仍决定不去惊扰他。她走出房门,快步穿过饭店大楼,
来到肯道夫妇的木屋。在房门口赶上了提姆。

莫莉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她的呼吸显然有些不大正常。艾芙琳弯身翻
起她的眼皮,摸了摸她的脉搏,又看了看床边的小桌子。桌上有支用过的玻
璃杯。旁边还有一个空药瓶。她拿了起来。

“那是她的安眠药,”提姆说:“可是那个瓶子昨天、或是前天还是半
满的呢。我想,她一定吃了很多。”
“快去请葛兰姆医生,”艾芙琳说:“顺便叫醒一个厨子,叫他煮点浓

咖啡。愈浓愈好。快!”
提姆向外奔去。就在房门外,她与艾德华·希林登撞了个满怀。
“喔,对不起,艾德华。”
“这儿怎么回事呵?”希林登急促地问:“怎么了?”
“是莫莉。艾芙琳陪着她呢,我得去找医生。我想,我应该先去请医生

的,可是我——我又拿不定主意。我想文芙琳也许比较懂,如果不必要,我
请来了医生,莫莉会生气的。”
说着,他跑了出去。艾德华·希林登在他身后看了半晌,才走进卧房里

来。
“怎么回事?”他说:“严重吗?”
“呵,你来了,艾德华。我还在想会不会把你吵醒呢。这个傻孩子吃了

药。”
“情况很糟吗?”
“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药,是很难判断的。要是赶快救,我想该不会太严

重。我给她叫了咖啡。如果可以给她灌一口下去。”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不认为——”他没有说下去。
“我不认为什么?”艾芙琳问。
“你不认为是因为警方在调查——之类的事吗?”
“当然可能。这种事憎爱分明对一个神经紧张的人是很吓人的。”
“莫莉从来不像个爱紧张的人呀。”
“是的,我记得。。?他又停住了口。


“其实呵,”艾芙琳说:“人们对别人一点也不了解。”她又接了一句:

“连最亲近的人也不见得了解。”
“太过分了吧。艾芙琳——太言过其实了吧?”
“我想不至于。我们想到别人的时候,脑子里完全是自己的想象。”
“我很了解你。”艾德华轻声地说。
“你以为你了解。”
“不。我是真地了解你,”他说:“你对我也很清楚。”
艾芙琳看了他一眼,又将头转向了床上。她抓紧莫莉的肩膀,猛力地摇

她。
“我们得想个办法呵,可是我想也许还是等葛兰姆医生来了再说。呃,
我想是他们来了吧。”
“她不要紧了,”葛兰姆医生往后退了一步,用手帕擦了擦额头,又深

深松了一口气。
“您看她没关系了吗?”提姆焦急地问。
“是的,是的。还好,我们救得早。反正,她吃得也不多。再过一、两

天就没事了。不过得先受一、两天罪的。”他拿起空药瓶说:“这药到底是

谁给她开的?”
“纽约的一位医生。她那时候睡眠不好。”
“那就是了。我知道如今大夫们给病人这种药,给得太随便了,没有医

生再教导年轻妇女睡不着的时候,数羊,起来吃块饼干,或是写封信再上床
去睡了。今天大家都要立即见效的药。有时候,我觉得大夫给人开这种药,
真是不幸。给一个爱哭的婴儿塞个奶嘴,固然不错,可是不能给他塞一辈子
呀。人得学着忍耐一点的。”说着,他轻笑了一声:“我敢打赌,如果你问
玛波小姐睡不着怎么办,她一定会告诉你她数过栅门的羊群。”他转身看了
看床上蠕动的莫莉。她的眼睛现在睁开了。她毫无兴致地也不认识任何人地
看着大家。葛兰姆医生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亲爱的,你这是跟自己干嘛呢?”
她眨了眨眼睛,却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莫莉,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提姆握住了她

的另一只手。

她的眼睛仍然没有移动。如果她的视线是停在谁的身上,那是艾芙琳·希
林登。视线中或许还带有些许疑问的意味,只是不容易看出。艾芙琳像是在
回答她这个问题似的。

“是提姆来叫我的。”她说。
她的眼睛看向提姆,又移到了葛兰姆医生。
“你现在不要紧了,”葛兰姆医生说:“可千万不可以再这么作了。”
“她不是有意的,”提姆轻轻地说:“我知道她一定不是有意的。她只

是想好好地睡一会。也许起初药片没什么效力,她就多吃了几片。是不是,

莫莉?”
“你是说——你故意服下去的?”提姆说。
莫莉说话了。“是的。”她说。
“可又为什么,莫莉,为什么?”
她的眼皮又松下去了。“怕。”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怕?怕什么?”


然而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最好别打扰她了。”葛兰姆医生说。提姆却催促她说:
“怕什么?警察吗?因为他们盯着你不放,问你说?我不怪你。谁不会

觉得害怕。可是他们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嘛。绝没有人会认为你——”他的话

被打住了。
“我要睡。”莫莉说。
“这对你是最好不过的了”葛兰姆医生说。
他朝门口走去,其他的人跟在他后面。
“她会睡的。”葛兰姆医生说。
“有什么事我该记得要做的吗?”提姆问。他说话时带着些通常病人常

有的心怯神情。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留下陪她。”艾芙琳很殷切地说。
“喔,不,不了。没什么事了。”提姆说。
艾芙琳走回莫莉的床边。“要我留下来陪你吗,莫莉?”
莫莉睁开了眼睛。她说:“不要,”停了一下,又说:“只要提姆。”
提姆回来坐在床边。
“我在这儿,莫莉,”他说着握住了她的手:“睡吧。我不会离开你的。”
她微微叹了口气,眼睛又闭上了。
医生在木屋外头停住了脚步,希林登夫妇站在他身边。
“你真觉得不需要我做什么事了吗?”艾芙琳问。
“不需要了,你,希林登太太。她现在由她先生陪着比较好。不过。也

许明天——她先生终归要照料饭店中的事的——我想该有个人陪她。”
“你想她会不会——再试呢?”希林登问。
葛兰姆医生心烦地摸了摸额头。
“这种事情是没有准儿的。按理说,是极不可能的。你自己也看见了的,

使她苏醒过来的治疗是很不好受的。当然了,这种事是没有绝对的把握的。

她说不定在别处还藏了一些那种药的。”
“我绝对不会想到自杀会跟莫莉这样的女孩子连到一起的。”希林登说。
葛兰姆医生冷冷地说:“通常成天谈自杀,嚷着要自杀的人,是不会这

么做的,他们只是装装样子,发泄发泄。”
“莫莉一直都是很快乐的样子,我想也许——”艾芙琳犹豫了一下——

“我应该告诉你,葛兰姆医生。”
她就把维多莉亚被杀的那天晚上在海滩跟莫莉长谈的细节告诉了他。葛

兰姆医生听完了,脸色十分深沉。
“幸好你告诉了我,希林登。迹象很明确,她一定有些很深的苦恼。是

的,明天一早我就得跟她丈夫谈谈。”
“我想郑重地跟你谈一谈,肯道,是关于你太太。”
他们坐在提姆的办公室里。艾芙琳·希林登在床边守着莫莉,幸运已答

应稍晚来‘值班’(这是她自己用的字眼)。玛波小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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