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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典藏17个人志-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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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说也对啦,他是常常被她k得很惨,却不会真正还手对她造成伤害,想想他还满窝囊的。  
  「你活该啦,照你这种追女孩子的方式,有人会买帐才怪。」  
  「我也不想啊,谁叫你老是满口哥哥长哥哥短的,我听得不是滋味嘛,不跟你作对一下就浑身不对劲。你记不记淂?有一阵子你还成天嚷著要嫁给你哥哥,我不服气地告诉你∶『兄妹才不能结婚,不要做白日梦了!』那时你哭得多惨啊!我妈以为我又欺负你,把我拎回家k得满头包。」  
  「记得。」她微微一笑。好像就是她三、四岁那年吧!  
  「现在想想,阿宇对你呵护备至,我却老是在找你碴,难怪你满心只有他,甩都不甩我。是我呆,用了最笨的方法,才会暗恋了大把年岁却没半点成效。那年你母亲去世,阿宇回来奔丧,我妈骂了他两句,其实那时她就料到阿宇会带你走了,害我连表白都来不及,足足呕血呕了三天三夜,捶心肝恨得要死。我妈看穿我的心意,叫我别再妄想,因为她是亲眼看著阿宇出生的,你妈就只怀孕过那麼一次,可能是怕阿宇孤单才会又领养了你。你和他感情那麼好,在一起是早晚的事,所以我才会慢慢死心,放下对你的感情,由衷祝福你们。」  
  「是吗?」大家都是这麼看待他们的?  
  「是啊,你们很相配,都这麼多年了,你和他应该已经在一起了吧?」  
  「在一起的定义是什麼?」
当然是结婚、生子!」  
  「我现在这个样子,能结婚、能生子吗?」  
  大毛被问住了。  
  「其实,我们这样也没什麼不好。每天早上醒来,知道他就在身边,能够碰触到他,和他说说话,感觉他的存在,这样就够了,没有人规定爱情必得经历结婚、生子,甚至两性亲密,我不这麼想,哥也是。」  
  「……我就不信阿宇不想,真爱一个人哪会不渴望,除非他性无能。」声音很小,但她听见了。  
  「大毛先生,你很无礼哦!」  
   
  前头轻咳了两声,沈瀚宇抱著今天的小主角,站在三公尺处。「大毛,阿婶要你过去帮忙招呼客人。」  
  「我马上去。小晴,回头再聊。」  
  她摆摆手。「你去忙吧!」  
  待他走後,沈瀚宇随後走来。「你们刚刚在说什麼?气氛似乎不错,他不扯你辫子了吗?」  
  「他敢!他要是欺负我,我就欺负他儿子,负债子还。」  
  「那你机会来了。」沈瀚宇将抱来玩的小娃娃塞到她怀抱。  
  「哇,你真的把小肉票绑架来啦?」她想摸娃娃粉嫩的脸蛋,结果只摸到一摊口水。  
  「是啊,你下手可以狠一点没关系,我帮你把风。」  
  「呵呵!」她笑得好开心,揉揉娃娃头上稀疏的毛发,在拍拍他的小屁股,只拍到一团厚厚的纸尿布。不识人心险恶的小娃娃当她在跟他玩,大方赏她一记无「齿」的笑容,附赠一摊有如黄河奔流的口水,软软地扑倒向她,竟然好死不死地啾了她香唇一口,以一岁稚龄失去了纯纯的处男之吻。  
  沈瀚宇瞪眼。这小色鬼简直——简直幸福得可恨!  
  她楞了下,讶然失笑。「这麼小就懂得偷香,长大肯定前途无量。」  
  「我来,你别抱了。」他很闷!  
  她听出异样,偏头问∶「哥,你心情不好?」  
  「哪有?好得不得了。」  
  明明就火爆得很。她会意地笑了,轻喊:「哥,你蹲下来,我告诉你——」  
  「干麼?」  
  摸索到他的所在位置,两手贴在他颊边,轻轻地迎上他的唇。  
  没有更火热的激缠,也没有更多情欲的表达,只是烙上她的温度,而後,退开。  
  沈瀚宇愕然,什麼都还来不及感受,唇上温软的触觉便已移开,但,光是这样,就已经足够震动他整个灵魂了!  
  世间狂热的情欲激缠都变得没有意义,远远不如这一瞬间的美好……  
  那一天,她被大毛灌了两杯酒,微醺地睡去。  
  躺在她身边,他久久无法合眼。  
  半撑起肘,侧身凝视她的睡颜,指掌眷眷恋恋,怜惜地来回轻抚著她的脸,为这一刻美好得心口发痛的幸福,轻声喟叹。  
  「哥——」  
  他指尖一顿。「吵醒你了吗?」  
  她摇头。「哥,你会想……那种事情吗?」  
  他愣了愣,才领悟她指的「那种事情」是什麼。  
  「怎麼突然这样问?」  
  「今天无意间和大毛谈起的,我在想,也许你会觉得遗憾……」  
  「你管他胡说八道了什麼,我们这样很好!」  
  「是吗?」她喃喃道,疲累地垂下眼睑。  
  许久、许久,她即将沈入梦乡之际,温温的、柔浅的触感落在唇际,不知来自何处的遥远声浪飘进梦中——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不会有遗憾,你懂吗?晴?
  

     【之三永别】

  自从生病之後,沈天晴的体力直走下坡,常常一不留神就陷入昏睡。随著日子一天天地流逝,她的生命也在流逝当中,健康状态每下愈况,昏睡的时间愈来愈长。  
  为了不让哥担心,她总是强撑著不让自己失去意识,她知道她每昏睡一次,哥就要提心吊胆一次,怕她这一回再也醒不过来……  
  抽筋、疼痛的次数愈来愈频繁,想拿个东西,手指头也动得不甚顺畅,吃东西时,逐渐感到吞嚥困难,最後就连多说几句话都快耗去她所有的精力,她心知肚明,她快撑到极限了。  
  伪装成了极艰难的一件事,她渐渐力不从心,漏洞百出,哥或许早就发现了……  
  昨晚,又不小心睡著了,醒来後是在房里,她摸索到床头的陶偶娃娃,指尖顿了顿,再移到左方。  
  她感到口乾舌燥,记得水杯好像是在这个地方……  
  她碰触到杯子了,手指却不受控制,握不紧杯缘,掌心一阵空虚,然後传来玻璃碎裂声。  
  哥——没听到吧?  
  她心急地摸索地面,身体失去平衡,跌了下去,她一心只想在他发觉前收拾好地上的碎片。  
    
  指尖有刺痛传来,也许是割伤了,但是伤口应该不大,她不怎麼觉得痛,这种小伤口血不会流太多的——  
  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扣住她,身子一阵腾空,她又回到床上。「哥?」  
  「嗯。」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也不晓得来多久了。  
  一张面纸压上她带伤的指尖。「以後叫我一声就好。」  
  「被你发现啦?」她吐吐舌,故作轻快地说∶「小时候打破碗盘都会被妈妈骂呢,可惜你比妈妈精明,想逃避责罚都不行。好吧,你可以打我屁股,但是只能打三下,不准讨价还价。」  
  他不吭声,沈默地帮她止血、上药、缠上纱布,倒了杯水放在她手中,然後才回头清理地面的碎玻璃。  
  她身子微微晃了一下,扯出虚弱的笑。「哥,我肚子饿了。」  
  将碎玻璃以报纸包好丢入垃圾桶,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想吃什麼?」  
  「嗯……土地公庙前卖的红豆饼好了。」  
  「很远。」声音听不出情绪。  
  「人家想吃嘛!」  
  他眸光深沈地盯视她数秒。「好,我马上回来。」  
  听到关门声,她抽乾了力气,整个人虚脱地倒回床铺。  
  头好昏,天地像在眼前旋转,要命的痛楚又在此时造访,她隐隐抽搐,颤抖的手探向床头,如同每一回先碰触到老公公陶偶,胸口一暖,她有了撑下去的力量,移向右边的止痛药……  
  止痛药早她一步被拿起,取出标准的剂量与水杯让她吞服。  
  她惊吓得动弹不得。「哥……」  
  他还是闷不吭声,不发一语地替她按摩痉挛的双腿。  
  一滴、两滴,温热的水气掉在她腿上。  
  「哥,你不要这样,不要哭……」她怜惜地轻抚他微湿的面颊,他好像——又瘦了些。  
  「我没事。」沈瀚宇僵硬地回了句,第三滴、第四滴水气,无声滴落。  
  「哥!」好痛,心好痛,远超过病体的痛,她最在乎的人在为她落泪……  
  「我说我没事!你都没事了,我该死的怎麼会有事!」他挫败低吼,声音一哑,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伸手搂住他,沈瀚宇将脸埋进她肩头,颤抖著,相拥。  
  窗外细雨流光轻洩,窃不去,情痴几许。  
  左肩,一片溼热。  
 
  能够清醒的时间,愈来愈少。  
  她的生命,装在一只沙漏中,剩下多少,几乎可以估计,但是她还有太多牵挂,哥的样子让她好担心,他已经连著好几夜不睡,呆呆地看著她到天亮了。  
  他以为她不知道,就像她刻意掩饰的病痛,其实彼此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  
  她怕万一她走了,哥会受不了的,他一定会疯掉。  
  她去了大毛家一趟。哪一天她不在了,她希望能有人帮她看著他,走过这一段。  
  大毛送她回来时,在门外惊呼∶「哇咧——你哥疯啦?」  
  「怎麼了?」她不解地询问。  
  「啧啧!」大毛不敢恭维地摇摇头。「你家活像遭小偷,里里外外每个角落都被翻过一遍了,有够惨。」
怎麼会这样?正欲发问,沈瀚宇已经发现门口的她,一声暴吼轰来。「你跑到哪里去了!」  
  哥从没用那麼火爆的口气对她说过话,她一楞一楞地解释∶「我去大毛家——」  
  「去大毛家?!你现在什麼身体你会不知道吗?就算要去,为什麼不能等我回来,一个人到处乱跑是存心想自杀是不是?」  
  「我、我有打电话叫大毛来接我……」  
  「小晴送到家,我先回去了!」大毛立刻脚底抹油,以免卷入战场。  
  别怪他不讲义气,没人会头壳坏掉去惹一个抓狂中的男人。  
  「哥,你冷静点听我说——」  
  「你事前为什麼不告诉我一声?你行动不便,又看不见,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吗?你晓不晓得我回来看不到你,心里有多恐惧?也许你突然病发,也许你被送进医院,也许你迷了路,找不到方向回家,也许你又偷偷躲起来,自己忍受病痛不让我知道,也许……也许还有太多可能性会让我失去你,只要想到这些,我还冷静得下来吗?我几乎翻了家里每一个角落在找你,找你可能留给我的只字片语……」他一口气吼出满腔的怒火,压抑在怒火下的,是极端的恐惧。  
  说穿了,他只是害怕,害怕失去她。  
  她懂了,眸底泛起泪光,试图靠近他。「哥,我没事——」  
  「你走开!反正你没有我也可以,你什麼都不需要跟我说,病发时也可以自己坚强地熬过去,我只是多馀的,我什麼忙都帮不上——」他手一挥,不让她靠近。  
  她很清楚,他不是气她,而是气自己无法为她分担丝毫苦痛,气自己的无能为力,还要让她强颜欢笑地在他面前苦撑……  
  「不是的,哥,你很重要——」她伸手,再度被他挥开,她突然一阵晕眩,失去平衡感,由轮椅上跌落,他赶紧接住,心脏差点停掉。  
  「晴,你别吓——」  
  她一仰首,吻住他的唇。  
  他闭上眼,心痛地搂紧她,相贴的唇畔嚐到咸涩的水气,分不清是她还是他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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