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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其实只恋长安雪-第3章

小说: 其实只恋长安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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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试试,如何?”男子仍是笑。
  “什、什么?”
  “将你打个百十来下,就当做是你对我不敬的惩罚。”
  花葬直接晕倒,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她就不应该笑,还被人家发现!
  完了完了,既然这人能看穿她所想,那么均息肯定也不用说了!
  用指头想都知道他早把她看得一清二楚了。
  这下惨了,她平日里时不时便在心里黑他,原来早就被他知道了,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太可怕了,一个人怎么能淡定到这种程度?她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花葬,转过身去。”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花葬果断落荒而逃。
  男子笑笑,“怎么,怕我将她打死不成?”
  “你打不死她,”均息冷冷看他,“你倒是可以吓死她。”
  男子摊手,“这不怪我,是她自己笑我的。”
  均息幽幽道,“她给你起了何雅称?”
  男子默默扶额,“是在下错了,公子莫要追问。”
  均息不再说话,玉笛翻转,一曲哀凉起。
  是流年诀。
  笛声一如既往的哀伤。
  华胥蓦然满城白梅纷飞。
  男子展开纸扇微微摇了几摇,“均息,你的笛音犹似当年。”
  均息眸光凉寂,修眉略蹙,素衣若雪。
  白梅花纷纷扬扬,满落他的双肩。
  一曲流年诀,是前世忘记的告别,在今生开成炽烈。枯枝上的细雪,已学会了不动声色的决绝。最完美的誓约,早埋葬在很多场褪色长夜。那是劫,是泯灭,是回眸刹那所有盛开过的繁华的瞬间凋谢。
  而他,便曾在这样的凛冽里,忘了长阶下横流的鲜血。
  风华无双如何,容貌不改如何,才冠京华如何,终是一场浮梦虚妄,抵不过那女子发上一缕梅花香。
  均息撤了横笛,负手而立,有淡淡凉意氤氲开来,那一瞬,花葬突然很想抱住这个清冷寂寞的男子,他和她一样,他们都在想念一个人。
  那曲流年诀,就是最好的见证。
  永远无法预测的,是缘,同样的,永远无法追溯的,是一段古旧的缘。
  花葬永远不会知道均息的过去,正如她永远不会懂得那人最后的话语,因为她永远也弄不懂流年诀所含真意。
  事实上,要到很多年后,她才会发现自己把均息定义为和她一样在想念,是个很大的不可挽回的错误。
  因为均息早已和某个青瓷如水的女子,永远地相忘于江湖。
  那一日均息登上临江画楼,华胥美景尽收眼底,他就知道,红尘万丈,不可羁留。
  而这些,是花葬永生不会知道的。
  “既然出了屋子,便别躲在树后。”
  花葬低头,灰溜溜地挪了出来。
  “均息。”
  “哎呀呀,你这姑娘,不请自来,背后偷听,实在是没有半分礼节,可怕!”执扇男子转了身看她,皆是笑意。
  花葬默默咽血。
  “你过来。”均息淡淡唤她。
  花葬极不情愿地移到了他面前,“哦。”
  均息却将手中玉笛递给她,“照着方才那支曲,吹出来。”
  花葬瞬间泪奔,“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他做甚么要与你开玩笑,”执扇男子凑近,笑道,“他都几百岁的人了,不会同你玩笑的。”
  均息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执扇男子早已习惯这样的均息,又悠哉悠哉地摇着他的扇子到一边歇息去了。
  花葬语结,“可、可是,我对音律一窍不通。”
  均息眸中印着清冷,“你只需知道这曲之名即可。”
  花葬抽了抽嘴角,光知道曲名怎么吹。
  均息不再看她,“这柄笛子你拿着罢,直到你会吹那支曲。”
  “我要回长安。”花葬果断说道。
  均息淡淡看了她一眼,声音冷寂,“吹出这曲时,你自会回去长安。”
  均息那一眼让花葬莫名不适,可她听到均息的回答时,还是忍不住……败了。
  “我说均息,你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呢,她还小着呢,不会懂得的。”男子斜斜倚在桃树上。
  均息抬步,“不懂,我又能如何。”他微微侧脸,“我自是希望她日后不会疼痛罢了。”
  男子笑着叹气,“均息,你是个,很执着,却让人很舒适的男子。”
  均息略略看了花葬一眼,负手离开,白衣蹁跹。
  花葬忽然恍惚,均息那一眼,就好像那人无数次悲伤的回眸。
  她不懂,是真的不懂均息话中之意。
  那又如何呢,她只要守住那一缕执念就好了,只要一点点希冀就好了。
  只要,能再见到那人,就好了。
  男子合了纸扇,“从未见他如此对一个女子的事上心呢。”
  花葬咬唇,“是我不好。”
  男子笑笑,“公子均息,是不会放任你如此在红尘中沉溺的。”
  “为何?”
  “你知道吗,你很像一个人。”男子说完,转身踏梅而去。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你不必知道。”男子的笑声明朗。
  花葬垂了头,均息,你是不是也曾像我这样。
  既别经年,何须感伤。
  岁月沉淀了所有的尘念,所以均息可以淡然地看着红尘中挣扎的世人,而他唯一可以做的,便是教他们早日挣脱。
  而花葬,是不会明白这一点的。她不会懂得他的良苦用心。
  她只是,固执地思念着那个人,悲哀地,活在曾经的记忆里。
  有时,她看着他的背影,便会想到许多事情上去,想到那个人。
  那年的长安,那场永不消逝的大雪,终是掩埋了所有的过往,只有她,不知疲倦地想要看清记忆里的双眼。
  他对她说,很好,你以后,便唤作花葬罢。
  他拂弦,天地间流离了红雪。
  她的眼眶微微湿润,她不明白他为何要送她回长安。她只想和他,一世长安。可他,却无比残忍地将她远远推开。
  她想起来初见均息的时候,均息撑了一把竹伞,眉目清冷,白衣胜雪。她搞不清楚为何均息要将她救回。
  假若那人将她逐回长安,那么就让她自己回去找他,她愿从此陷入六道轮回,只要能再见他一眼,能对他说,薄情,我欲与君世世共婵娟。那就足够了。
  宿命弄人,既然均息将她救回,她便无法去找那人。
  不过那没有关系。
  一生漫长,她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回望,那年的飞雪里,他丢了一个爱他的姑娘。
  均息闭眸倚在斜榻上,仿佛入画。
  男子抬步走进,“我以为你会教她如何忘记。”
  均息没有说话。
  男子又笑道,“均息,我知道你清冷无尘,可我还是想问,你是不是动了情?”
  均息依然无所动,半晌乃凉凉道,“我并非动情。”
  “多说几句话会损你风华么?”男子仍是笑,“你如何保证她不会对你生情?”
  “她不会。”均息淡淡道,“她终是要回去长安的。”
  “就是说,”男子摇了摇扇,“她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么?啧啧,真可惜,世人垂涎的四大公子之首。”
  均息睁开眼,瞥了他一眼,“你是在提醒我么。”
  “什么?”
  “公子孤息。”均息轻飘飘吐出几字。
  男子修眉蹙了蹙,还是笑道,“均息,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呢。”
  “我没有你那样的智商。”
  “哎呀呀,公子均息才冠京华,我等山野粗夫岂能与之媲美?公子过奖了!”
  均息再次闭眸。
  男子将纸扇扔在桌上,径直走了过去,“公子啊,请听在下一言!”
  “……”
  “在下有话对公子说。”
  “……”
  男子扶了扶额,“均息……”
  “嗯。”
  ……早叫他均息不就好了么,不会好好说话么!
  “你打算如何?”
  “待她吹出流年诀,她自会回去长安。所有关于华胥记忆,她不会再记得。”
  “你是要她再去踏入紫陌红尘?”男子问。
  “嗯,”均息静静道,“你我终不过是一个指引罢了。红尘虽不可留,这也是她的劫,走完这遭,也便了无牵挂了。”
  “世间执念害人啊!”男子笑着摇头。
  均息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这话可是说给你自己的?”
  男子尴尬点头,“是吧,不过,何必管它,我自是要等那女子的。”
  均息不再说话。
  男子倒了杯茶,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华胥向来不与外界纠缠,你又为何管那姑娘?”说完又自言自语道,“我竟糊涂了,你本来就博爱泛滥。”
  “请解释一下何谓泛滥。”
  “……我错了。”
  当某些回忆与眼前画面重合的时候,人就不由自主地做出许多反常的事,比如均息。不不不,这不是说他当时不正常了,好吧,他真的只是路过长安,没错,而且他确实是博爱泛滥了,嗯,假若他当时不泛滥,花葬便会坠入那片花海,永生受轮回之苦,这便会演变成一篇虐心文。可他泛滥了,于是,好吧,根据故事情节发展,接下来花葬无师自通吹出了流年诀,回去了长安,还是坠入了红花海,见到了那人,于是,这又将发展为虐恋……到时候,美腻的公子均息和神秘的执扇男就要和大家说再见了【拽均息衣角,公子木要走啊~】,好嘛,我剧透是我的错。
  不过那曲流年诀,确乎隐藏了许多意义,只等待某个大雪后的清晨,有人将它吹出,将因缘,尽起于浮生不歇。
------题外话------
  呵呵呵呵呵呵,来猜猜执扇男子是谁!
  

☆、第三章:若诀别,不相念

  叁°若诀别,不相念
  红花艳烈。
  天地间刮着的,尽是血色的风。
  弱水明灭间,扁舟已流连了许多尘缘。
  群山上青灯点点,有铜铃声远远响起。
  男子负手立于花海,刹那间惊艳了登上彼岸的无数亡魂。
  夜空忽然疯狂落雪。似是要掩埋那些炽烈的火焰。
  这是一个极为悲伤的地方罢。无数亡魂漠然地走在长长的黄泉路上,脚踝系着白色的棉绳,一步一步,循着铜铃声,空洞地凝望彼端青色的灯焰。毫无知觉地前行,踏着红花,踏着荆棘,鲜血流出来了,红花肆燃了,然而亡魂是没有痛觉的。
  又或者说,那些红色的液体,其实只是那些红花的浆液。
  当某个亡魂在红花的指引下,蓦然忆起前尘,脚步微微停滞了,然而那根白色的棉绳,却让它无法转身,是它曾经留恋过的人间已经不允许它再重返。于是它踏上了渡船,饮下了忘川,在三生石前最后一次回望温暖的人间,抛却了所有尘缘。它踏入轮回,再度转生,生生世世,永无止休。一世又一世流不尽的泪。
  ——这样有着无数亡魂的执念的地方,又岂能不悲伤。
  更何况,更何况这里横亘着一条由世间有情人为情痴,为情哭,为情累而流下的泪汇成的弱水河,这条河,它贯穿了阴阳两界,常年青烟缭绕,扁舟驰往,夹杂着无数亡魂无声的哭泣。它静静地流淌,暗色的表层下,尽是血色的泪,掩没着某些不愿转世的亡魂残破的精魂。
  一个女子走过来了,红色的花爬上了她逶迤的裙角,摆渡人撑了船过来,又摇摇头离开,女子毅然投入了弱水。
  瞬间灰飞烟灭。
  又一个女子过来了,凤冠霞帔,竟是极美。摆渡人将她接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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