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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少年丞相世外客-小佚-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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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间,祭坛下变得鸦雀无声,连细碎的交谈声也完全消失了。朝臣无声,是因为他们早知道结局;百姓无声,却是因为他们完完全全被吓傻了。
  亦寒似是对底下的情况视而不见,目光往右瞥了一下,冷冷道:“秦归,上来!”
  秦归连忙走到亦寒身边。亦寒将代表至高无上的皇权的玉玺双手交给他,然后按照我逼他的模式缓缓道:“从今天起,你便是风吟的帝王,俯瞰着万民,也承揽着照顾万民的责任。你须永远谨记,万民是水,帝王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想做一个好皇帝,就必须以仁为本,依法治国,勤政爱民,永远记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道理。你可记住了?”
  秦归一脸凝重地跪下来,面朝千万朝臣百姓,将玉玺高举过头顶,朗声道:“秦归一定谨遵师父、公子教诲!”
  直到秦归拿着玉玺退下,祭坛下才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我微微一笑,走到亦寒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个时辰里给他们两次重大刺激,要有人心脏不好晕过去怎么办?”
  亦寒看了我一眼,想了一下,冷冷道:“那就让他晕着吧。”
  我一愣,忍不住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笑过后,亦寒的右手手掌贴上我背脊,暖融融的内力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我清了清嗓子,微笑道:“请各位安静一下,我还有件事要宣布。”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我的威慑力要比亦寒和秦归手中的玉玺还大很多。祭坛下几万号人都以崇拜的目光看着我,一副恨不得把我当神膜拜的样子。
  我往前走了几步,亦寒输入的内力还有一部分留在体内,激荡着我的心肺,让我隐隐觉得血液都慢慢沸腾了起来。
  我走到祭坛边缘,秋天的风从北面吹来,将我的衣衫吹得飘飘扬扬。我淡淡一笑,朗声道:“有一件事,我欺瞒了大家十几年,今日我想向所有人道歉。”
  祭坛下的人,包括秦雾、秦离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凉爽的空气让我神清气爽,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我忽然举起手,抽掉了束发玉冠的簪子。只觉头皮一松,一头如瀑般的青丝便飞舞着落了下来。
  祭坛下的人,眼睛开始发直了,因为难以置信的震惊而发直。
  我抿唇一笑,随手挑开外衣的扣子。双手往后轻轻一张,强烈的风便将我薄薄的外袍呼啸着带走。我低头看了看自己。
  大红的嫁衣,飘舞的衣带,飞扬的青丝,因解去马甲而玲珑有致的身材,再加上镜中看到的那张清丽绝谷的脸。今天,我一定是最美丽的新娘。
  风吹拂在脸上,将一头青丝吹乱,又撩拨着向后。我缓缓抚平被风扬起的衣衫裙摆,仿佛是轻轻抚平了我跌宕起伏的人生。
  我抬起头,垂下双臂,向祭坛下的所有人深深鞠躬。这些人中,有人为我祈过福,有人拼死保护过我,有人对我如神一般崇拜信任过。这个鞠躬是我欠他们的,理应回报他们。
  我转头看向韩宁,示意他过来,韩宁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地走到我面前。我将相印交到他手中,沉声道:“多余的话我便不说了,很久以前我便说过,你能胜任这个位子,也唯有你才有资格胜任这个位子。从今以后,希望你能好好铺佐秦归,助他开创出一个全新的强盛帝国。”
  韩宁一脸恍惚地退下,我回过身,听到祭坛下有人扑通一下跌倒,惊得发出一声惨叫。
  我忍不住笑首抬起了头:“今日,除了道歉,我还希望能获得大家的祝福。”
  亦寒缓步走到我身边,展臂将我圈在怀里。我有种想从心底笑出来的幸福感:“今天,是我与风亦寒成亲的日子,也是我们归隐的日子。我希望,能在这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日,得到我所挚爱的伊修大陆子民们,你们所有人的祝福!”
  阳光灿烂后,便是平凡而幸福的温暖;波澜壮阔后,便是风平浪静的安宁;浴火重生后,便是点燃未来的人生,终于结束了!而我的另一个人生,一个平凡女子的人生,即将开始。
  轰雷般的掌声不知从何时开始爆发出来,逐渐蔓延到广场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开始自发地叫起来,叫着我的名字,叫着亦寒的名字。
  “秦洛——秦洛——秦洛——”
  “风帝——风帝——风帝——”
  掌声中夹杂着喊声,喊声中缠绕着欢呼声,这样雄浑激昂的交响乐曲,震动了山川,震动了天地,震动了每一个人的心灵……
  鲜花,掌声,祝福,金秋凉爽的风,我们就在这样美好的季节,相携离去,留下惊世传奇。
  后记
  万历七八○年三月十八日,伊修大陆上第三次科举考试开始,超过二十万的才子赶赴洛城应考,盛况空前,也清楚预示着风吟帝国的繁荣昌盛。
  然而,这场科举中却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意外。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意外,竟会如火势般蔓延开去,最终引发了风吟建国以来第一场“文字狱”。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这一届科举考试的题目是:论如何成为于国于民举足轻重的贤臣良将。这本是一个以议论为主的考题,谁知有一个考生,应考时只字不论,反别出心裁地在卷纸上作了一首诗。
  第二日,批阅考卷的考官看到了这首诗,大惊失色,又慌又惧地将它呈递给了当今圣上秦归。
  万历七八○年四月初五,科举结果揭晓前一天,大批禁军冲入皇城北侧的“学子客栈”,抢走了一个名叫范进的书生。
  三日后,这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青年才俊,终于经不住严刑拷打,含冤而亡。
  有人说,范进在考卷上写了诋毁圣上的诗,所以触怒了皇上;也有人说,范进念着金耀旧主,想要颠覆如今的朝政……
  又是三日后,当今丞相韩宁颁布了“清文令”,顾名思义是肃清国内一切意欲以诗词言论动摇朝纲的叛逆。
  从那以后,整整一个多月,不断有文人谋士因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入狱;军队里的各级将领,也总是无缘无故受到牵连。
  一时间,风吟国内人心惶惶,正局动荡,直到半年后朝廷轰轰烈烈地颁布“税收改革制”后,这场动乱才被平息下去。
  岁月转瞬即过,繁荣昌盛的家国和丰衣足食的生活,让人们早早便忘记了曾有个叫范进的书生,因为一首诗受刑而亡,也因为一首诗引发了朝政的动荡。人们更不会想到,那场抓捕叛逆的动乱,其实不过是幌子,一个清洗皇宫中某些根深蒂固势力的大幌子。
  万历七八三年五月,风吟首都洛城的皇宫中,秦归独自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抚着一张白纸默默发呆。许久,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年轻俊秀的脸上已有了沧桑的寒冷,也有了孤独的寂寥。
  秦归抬头望向高高的金碧辉煌的天花板,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张清俊淡雅的熟悉面容。他嘴角轻轻扯出一个笑容,用无比落寞自嘲的声音喃喃道:“公子,你从未告诉过我,这是一条寻不到归途的路。今日今时,我再也……回不去唯一的家了。秦归,秦归,却无处可归……”
  五指一松,他手中的纸轻飘飘地落下来,掉在地上。那纸上赫然竟是当年科举书生范进在考场中所作的诗。
  论千古贤臣
  ——范进
  燮理阴阳中外靖,调和鼎鼐国家安。
  大道不行待圣主,人民离乱思贤良。
  无限英雄事堪忆,最是丞相少年郎。
  洛名秦姓字临宇,本是金耀洛城人。
  日月入怀贯虹生,此子岂应是凡品。
  得遇高士指迷津,年少通读天下文。
  坟典索丘百家书,易理象数贯胸中。
  十五少年挂紫衣,十六赤峡战扬名。
  内忧外患显才干,力挽狂澜社稷臣。
  助君杨毅登九五,少年丞相天下闻。
  纬武经文忠勇备,英雄得志拜金坛。
  运筹帷幄千里外,所向披磨赤宇军。
  中营旗影连云卷,半夜笳声应水寒。
  用兵两载下风吟,边疆扰乱果咸宁。
  四境淳治抚黎民,百姓深感丞相恩。
  功成身退循天道,达济天下留美名。
  救民水火英雄色,从此风帝是仁人。
  攻克金耀下火翎,久分天下定于一。
  白雪霏霏将送腊,江梅灼灼欲迎春。
  伊修统一帝业成,方知丞相女儿身。
  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一世功名万世传,千古红妆照红颜。
  传位后人携风去,空留传奇在人间。
  感君风流恨生时,流连芳草已神驰。
  假使丞相今尚在,虽为执鞭亦吾志。
  小子日夜辗转思,不知萍踪归何处?
  日前偶游深山崖,古庙老僧言不假。
  倦鸟归巢夕阳斜,白云深处即是家。
  最后的番外  岁月静好
  万历七八五年十二月,鹅毛大雪下了整整七日,到晚上才断断续续地停下来。
  一个隐于山中的村落,无名无望,住了二十几户人家,也因着这场大雪被困快半个月了。但奇怪的是,村里人依旧来来往往,神情闲逸。稚龄的孩童更是在雪地上奔跑打闹不休,清脆的笑声隔着老远就能听得分明。
  雪一停,天空越发显得亮堂,傍晚却跟白昼差不多。村子南边不知是谁摆了几张藤椅,此刻正有两个男子坐在上面,轻轻摇晃。藤椅的四个角深深陷入雪中,随着晃动,发出错落有致的吱嘎声。
  默默看着雪地上嬉戏的孩童好一会儿,坐在左边的男子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秦离这一次,恐怕在劫难逃了。”
  说话的男子,面容俊秀,五官精致,只是眼角吊得太高,唇薄而红,显得有些阴柔。一身白衣在这雪地里,越发显得刺目。
  右侧的男子一身暗蓝衣衫,形貌清朗,闻言脸色微白,怒道:“霖宣,你休得胡说!秦归就算再……再……总也不会杀自己的兄弟。”
  霖宣闻言不喜也不怒,只略略耸了耸肩,双手抱头靠在藤椅上,笑道:“秦雾,你这单纯劲啊还真就是公子给惯出来的。事到如今,竟连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也不懂。”
  见秦雾涨红了脸要反驳,霖宣摆了摆手,嗤道:“你说兄弟?做到秦归那位子上,谁还会有兄弟主子,别傻了好不好?你以为这几年来暗暗禁止百姓谈论秦洛的人是谁?你以为这几年来不断打探搜寻我们消息的人又是谁?”
  霖宣的声音不重,速度也算缓慢,一旁的秦雾却再辩不出来。秦雾眼中几分落寞,几分失望,几分痛恨,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悲凉的叹息。
  霖宣见他如此,不由转头看着雪地上的孩童,笑道:“你啊,就看开点吧。坐上那个位子的人,除了隐主这样的异类,试问有谁能诋住权势的诱惑?越是处在高位的人,就越害怕失去权力,人生也自然越来越偏离了原来的轨迹。秦离手握几十万大军,朝中大将又有七成以上都誓死效忠于他,如此功高震主,秦归能容忍他到今日,已算是仁至义尽了!秦离这样的性子,若早早听公子的话退出官场,也断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秦雾怔怔地望着地上的积雪,眼睛刺痛了也没有什么感觉。想起当年六人一起习武,一起长大,一起玩闹,就如这村中的孩童一般。
  秦雾又想起那死于湘西的秦夜,危在旦夕的秦离,那已嫁作他人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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