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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神君,请入瓮+番外 作者:漓云(红袖vip2013.07.21完结)-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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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澈扭头看向他:“是啊,你怎么知道?”
    茗闫细长的银眸半眯着,嘴角若有若无浸着淡淡的笑意,狭促道:“我听见你叹气了。”那是他头一回与斐澈闲话带着笑意,虽然也仍是淡淡的。
    斐澈却觉得很圆满。
    她叹道:“今日我酿了梅子酒,觉得很欢喜于是拿去给小师父品尝。可小师父却说要向天帝讨要我,我又觉得很为难。”
    (三)番⑥
    茗闫身体微微地怔了怔,随即若无情绪地“哦”了一声,生平第一次想将某个话题进行下去,问:“然后呢。”
    斐澈伸手在水边捞了一颗星子,星子离水之后失去了光泽,她复又将星子丢回了水里,一本认真道:“然后,然后我就拒绝了啊。小师父不开心了,我也不开心了。”
    茗闫问:“你为什么不开心。”
    斐澈理所应当道:“因为小师父不开心我就不开心了啊。”
    她的逻辑一直是令茗闫感到困惑的一件事。茗闫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拒绝。”
    斐澈完全沉浸在与茗闫闲聊的环境里,随口就道:“因为我已经喜欢你了啊。”
    无知无觉地就说出口了。她寂静地看着天河里,星光灿然,却总是醒不过神来。待总算意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后,侧头一看,那边早已经没有茗闫的人。
    书和鱼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落下。
    仿佛方才那里躺着的,根本没有茗闫这个人。唯有草地上淡淡的折痕,昭示着他明明有在那里躺过。
    斐澈红着鼻尖,张了张嘴,吐了几口气。夜里薄凉的霜降,呵出了几团白雾。她低着眼帘起身随意拍了拍衣裙,转身离去。
    想她一只在山涧修行的花小妖,得神仙指点神仙都不待见她,她每日采了最新鲜的花去送给神仙,神仙住深海里,却不让她进去深海,她便只能将最新鲜的杨花放在海岸。现在呢,她随随便便地就眷恋上了一神仙,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斐澈知道,自己不知天高地厚。被茗闫厌弃是应当的。那么安静美好的人,怎么会喜欢她呢。她干嘛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啊。
    回到青夜君的府里,斐澈在杨花树下愣愣地站了一宿。树上的杨花全部都飘落了,徒留一地的白,将她完完全全地融进那如雪的一地白里。
    她不知道,墙角那里,青夜君颀长的身体斜斜靠在墙上,挽着手臂,神思默然。
    从那以后,斐澈再也不酿酒了。因为青夜君说,她酿的酒有了苦味。却不知是酿酒人酿得苦还是喝酒人喝得苦。
    起初反反复复试了好多次,都再也找不到清甜馨香的味道。最终斐澈彻底放弃了,再也不沾酒。
    将所有的心思与情绪都掩藏了起来,她变成了一个安静温婉的仙子。眉间的额印浅浅淡淡,连一点愁伤都敛起来了,谁都察觉不出。
    终于有一日,午后斐澈在杨花树下将将睡醒,青夜君蹲在她面前,温柔地替她拢发,浅浅心疼地笑:“清减了不少。”
    斐澈晕开唇角,淡淡笑:“小师父又寻我开心。”
    青夜君手指顺了顺她的发,道:“若是现如今,我还要你与我在一起,你愿意吗?”
    斐澈垂下眼睫,唇边那抹温婉的笑微涩了些。然她还没回答,青夜君兀自又笑道:“我知道,我永远是你的小师父。你喜欢上了九重天最温柔却最无情的人,不是我。”
    (四)番⑦
    斐澈惊诧地抬起头,撞进了青夜君那双温暖如初的眸子里。青夜君问:“想知道他是谁吗?”
    斐澈瞪大双眼,猛地摇摇头。她不想知道。她只需要知道,自己所喜欢的人永远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就够了。
    青夜君却告诉她说:“那是九重天的大殿下、仙界的水神。”青夜君站了起来,朝斐澈伸出了温润的手,“今日大殿亲自去迎神祗凤族的长公主。黄昏时分,瑶池有夜宴,斐澈我带你去。”
    斐澈说她不去。
    可是,当黄昏时分,天边绚烂的虹桥一直蔓延至九重天的南天门时,众多仙神翘首期盼。赞叹地看着大殿茗闫执着凤族长公主的手,踩着虹桥翩跹而来。
    银白的衣袍,三千垂落的青丝。细致修美的银眸。可惜却看不见她。
    斐澈被挤到最前面,安静地仰望着,那样美好的人。红着鼻尖,呵着凉凉的气。就在茗闫看看从她眼前错过之际,斐澈带着哭腔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句:“原来你真是水神殿下啊。”
    茗闫修长挺拔的身体微微一震,脚下顿了顿。眼梢向斐澈瞟去,却只看见斐澈堪堪一转身的落寞。
    雪白的身影。如花一般绽开扬起的裙角。
    青夜君牵起她的手,领着她回去。
    夜深人静时,斐澈独自一人站在池塘上方的小桥上。一直安然着神色,双手紧紧攥住了桥栏,笑。
    笑意一点点融进了眼底里,晕出一滴一滴的水晶,滴落在手背上。
    她晓得,那样美好安静的人定是在高处处得太久了,是她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存在。她的喜欢,早就已经随着她酿造的酒一样变苦了。
    只可惜,再一次见到他,还是不可抑制地再一次喜欢着他。
    她说,原来你真是水神殿下啊。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与他道别。长发自肩上散落如云烟,遮住了斐澈的侧脸,低低的呜咽,滴答滴答的眼泪,她只是在道别。
    忽而发凉的后背贴上一方温暖的胸膛。有人从背后伸出双手覆在她的手上,在她耳边低语:“斐澈乖……”
    其实不是她的错,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最温柔却最无情的人。
    斐澈本是一只名不见经传的小花妖。幸得高人指点才飞升为神。可惜她的修为却是十分浅薄。她的劫比青夜君想象的要来得早。早了许多,以至于连青夜君都手足无措。
    历劫那日,她要受四道天火焚心。
    斐澈在巅极历劫时,第一道天火下来她便已经去掉半条命。若是承受不来四道天火焚心的痛苦,身体便会灰飞烟灭永不堕轮回。
    青夜君气急败坏地去了茗闫的水神宫,彼时茗闫正在招待贵客凤族的长公主。他抿着唇角问茗闫:“其实你早就认识了斐澈对不对?”
    茗闫愣了愣,只听青夜君继续道:“你早就知道她喜欢你了是不是?”青夜君勾着嘴角自嘲地笑了笑,风华依依,“想来九重天上哪个见了你水神不喜欢,你觉得她也不免俗套。她为你酿了那么美的酒,你全都糟蹋了。
    茗闫让仙侍送长公主回去,银眸微转,辨不出喜怒,看着青夜君,道:“那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她再也酿不出醇美的酒。她一直不知道你是水神,她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与别的仙子不一样。”青夜君一字一句地说。
    茗闫执着茶盏的手在那一刻骨节微微发白。
    “今日斐澈历劫你知道么?”青夜君问。
    茗闫不做声。
    青夜君忽而敛下周身气息,安静道:“她就要死了。”
    (五)番⑧
    青夜君的话语刚一出口,眼前一道银白的光如狂风一样自身边扫过,掠起他的青色衣摆。青夜君低着眉,理了理广袖,嘴角噙着一抹苦涩的笑。
    明明是九重天最无情的那个人,偏偏却还是对他看上的女子有了情。他一直以为谁都不能打开茗闫的心扉的,因为茗闫这个人就如他施出的玄水一样薄凉。
    现如今,他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情这个东西到底还是没有个章法。不讲究先来后到。即便是青夜君先遇上的斐澈,他还是没能赢得斐澈的心。
    巅极猎猎吐着火舌的风缭绕着斐澈,她无处可逃,半跪在地上许久都没有声息。好不容易她动了动手指尖,眉心稍稍一蹙嘴角就涌出一大口血来。还来不及睁眼看四周,第二道天火毫不留情地从天而降袭击在她身上,力量之猛从她后背穿透胸前飞窜而出!
    四肢百骸,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皆能被那天火给烤得焦脆,只需轻轻一碰就只剩下一捧灰!
    斐澈意识渐渐涣散,她却咧嘴笑,心想入得这九重天来是机缘,遭天火之劫是机缘中的必然,唯有遇上水神殿下却是偶然。或许所有的机缘都只是为了成全那一次偶然。
    因果循环,所有的事情都是要有代价的。
    这便是她斐澈遇上茗闫应当承受的代价。
    真好……若只是这样,她就再不必想着他了……他固然美好,可只要一想着,就会如眼下被天火焚烧这样,痛得很。
    还只需一道天火就好,只需最后一道就已是她能承受的极限。终于可以解脱了……
    忽而忆起,银光闪闪的天河,茗闫安静地躺在岸边,以书皮掩着脸,脚边放着一只鱼竿。他在悠闲地钓鱼。
    他问她,是不是忘记带采水的水瓮了。
    其实她是偷偷来看他的。她说,小师父想向天帝讨要她但被她拒绝了,因为她喜欢眼前这个人啊。
    不经意间就说出口了,被理所当然地厌弃了。
    此时此刻,斐澈突然又觉得有些幸运,还好当时说出口了,说给他听了。否则今日烟消云散后,就再也无法说出她喜欢她……
    眼看着第三道天火席卷而来,斐澈始终垂着眼睫任由嘴角血流不止,纤细的双眉紧紧纠结着显然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然而,那道天火还没来得及穿透她的身体,四周突然结起一面银白色浑厚的光罩将她结实地罩了起来。
    天火尽数扑在了那光罩外面,很快被上面的玄冰寒气给抹灭了去!
    斐澈躺进了一个温温结实的怀抱里。有人拿薄凉的手指轻柔地替她擦拭着嘴角的血迹,带着怜惜。
    斐澈颤了颤睫羽,终究是睁不开眼帘来,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了魂烟了,嗫喏着问:“你是来带我走的吗,要带我上哪儿去呢……”
    “你想上哪儿我便带你上哪儿去。”一道浅浅淡淡的声音应她道。
    斐澈说:“可是我现在很累,我哪里都不想去……”
    “那你便睡着罢,我等着你睡醒了。”
    姗姗迟来的茗闫就那般轻柔地抱着斐澈,在他的玄冰晶罩里替斐澈受下后两道天火。四目之下皆是漫天荼蘼的红火,唯有玄冰晶罩里斐澈躺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臂弯,睡得安然……
    (六)
    据说九重天里的司命星君很会司良辰吉日。他司定的我晋封仙界水神和与火夕大婚的日子是在一个月后。
    今日司命星君领着若干小仙倌捧着庄重繁杂的衣饰来到了焱采宫。那是我与火夕的两套喜服。
    但火夕说我的那套喜服是他亲手画下样式定下尺寸让仙倌们裁制的无需再试穿,而他的那一套,他暂时有空就试穿了一下下。
    隔着屏风,仙倌们在外等候着,火夕就硬拉我帮他更衣。近来这鸟儿尤为得寸进尺,好手好脚的,却净干些使唤人的荒唐事。
    火夕站在我面前张开手臂,眯着眼睛慵懒闲适地笑睨着我,显然是在示意我给他脱衣裳。我一见他那***里***气的笑,就厚着老脸解开他的衣带,一层一层跟剥蛋壳似的剥去他的黑色衣袍。
    不过我想,剥蛋壳与剥衣服这两者之间既是有相似之处又是有莫大区别的。这二者的相似之处在于里面的景色皆是美不胜收;而区别就在于一个吃得一个吃不得。
    我沉浸在这样的思绪里心不在焉地将火夕剥得只剩下里衣,欲拿过一边的喜服再一层一层给他穿上时,他道:“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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