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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速度-第4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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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没有道理地感觉,他自幼生长在林间,与野兽打交道,却也养出了如野兽一般的敏感,对于危险的存在,总是会提前判断出来。
  此时长弓早已在手,箭枝却未上弦,燕小乙微微低头,感受着四周的异动——究竟是谁在埋伏谁?
  他是位九品上的绝世强者,除了那四个老怪物之外。燕小乙在这个世上并没有多少需要忌惮的,甚至每每当状态晋入巅峰之时,他总会在心中升腾起一股向大宗师挑战的想法。
  也因为他这种境界。所以他可以清晰地查觉到,长街之上,只有他与范闲二人,所以他才敢如此冷漠地用心神缀着范闲,时刻准备发出致命的一箭。
  然而。先前当他踏出那一步时,他却发现了极其古怪的现象。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个不知在何处地不知名危险源泉。其次是他在那一步落下时,感觉身后雾气的味道似乎有些变化。
  是味道,不是味道。
  是风和雾的最细微触感变化,而不是入口后地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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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小乙知道了,在自己的身后,一直隐藏着一位极为强大的人物,这人的武道修为不知具体到了什么境界,但能够瞒过自己这么久,一定有能力伤到自己。
  他不敢妄动。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发箭,存蓄已久的精气神便会为之一泄,露出一些缺陷。一旦心神有缺,他没有把握能够在身后那名高手,与远处地危险两处合击之下,全身而退。
  长街上就这样冰冷的沉默着,雾那头的人不能动,雾这头地燕小乙也不能动。
  不能动脚,却能动手。
  燕小乙深深吸了一口空气,整个人的身形显得更阔大了一些,手指缓缓落下,似无意间在自己的弓弦上拂过。
  他的手指很粗壮,但这个动作却很轻柔,就像是柔毫扫过画纸,葱指拂过琴丝,兰花微微绽放。
  ……
  ……
  嗡的一声轻响,弓弦颤了起来。
  似乎有一种奇特的魔力在他的弓弦上产生,微微颤着的弓弦带动着四周的空气,绞着微白地淡雾,渐渐凝成实力,划破面前的长街,随着这一声嗡的轻响,悄无声息地向着雾的那头袭去。
  向着雾那头的那个人袭去。
  雾那头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便是有人坠地的声音。
  燕小乙平静着翻腕,长弓直立,不见他如何动作,箭羽已在弦上,先前无箭一射已有如此之威,更何况此时他的弦上已经有了箭!
  但他没有发箭,只是一味的沉默着,因为他清晰地判断出,雾那头的人不是范闲。虽然他很疑惑,明明自己是看着范闲出了抱月楼,对方是何时调了包,但他明白,今夜狩猎,已经转换了猎人与猎物的角色。
  燕小乙凛然不惧,只要长弓在手,就算是两名九品高手来伏杀自己,他也不会有任何惊惧,相反,他有些久违了的兴奋,随时准备用自己弓弦上的箭来了结某个生命。
  手上的弓箭并未瞄准,可是他的心神已经锁定了遥远的那处,只是两边间隔着民宅檐上的那个石制异兽,无法出箭。
  燕小乙还有一部分精力,放在身后那曾经改变过刹那,现在又回复如常的雾气味道里。
  谁都不会先动。
  ……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长街上这奇怪的雾依旧没有散去,燕小乙如山般的身躯依然站立着,没有丝毫疲惫之意。
  可是他清楚,暗中的那两个人也没有疲惫,至少没有让自己察觉到对方的心神有任何松懈——能够和自己比耐心以及毅力,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燕小乙认可了对方的境界和实力。
  他明白,这深夜里的长街狙杀,已经陷入了僵局,自己用那石兽护住了自己,却也阻挡了自己,这样僵持下去,只怕天都亮了,双方依然无法动弹。
  然而,对方可以撤走,燕小乙却无法动,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劣势之中。
  又是很久过去了,燕小乙依然稳定地站在街头的一角,就如同一座雕像般不可撼动,长弓在手,箭在弦,稳丝不动,有一种很奇异的美感。
  ……
  ……
  忽然这时,被白雾弥漫的长街上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伴随着这一阵古怪的咳嗽声,一道淡淡的灯光也映入了雾中,光线渐渐地亮了起来,走近了街角,离的愈近了些,才发现是两个灯笼。
  灯笼被执在两名小太监的手上,小太监脸色冻的有些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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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太监的身后是四个杂役抬着的一顶小轿,咳嗽声正是从那个小轿里不停响起。
  轿子停在了燕小乙的身旁,轿帘微掀,露出一张苍老且疲惫的脸。
  这张脸是属于洪公公的。
  洪公公昏浊的双眼眨了眨,对轿旁的燕小乙轻声说道:“临街赏雪夜,大都督好兴致,只是夜已经深了,还是回府吧,老奴送您。”
  第五十三章黎明前的雪花、豆花
  轿子缓缓离开了长街,那位负着长弓的强者,也随之消失,此地空余地上残雪,弥漫白雾。
  随着轿子的离开,咳嗽声的渐弱,长街上的雾渐渐散了,四周虽然依然黑暗,却显得比先前要清明许多。一片一片的雪花悄悄从苍穹顶上撒落下来,温温柔柔、飘飘摇摇,就像是高空上有神人在轻轻摇晃着花树。
  云开,那层层乌云忽然间从中裂开一道大缝,露出那弯银色的月儿,清光渐弥,将这长街照的清清楚楚。
  街后头那些层迭一处的民宅伸向街中的檐角,因为这些月光的照耀,而在地上映出了一些形状古怪的影子。
  有一道黑影忽然颤动了一下,就像是某种生物一般扭曲起来,然后缓慢而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缩回那一大片影子之中,再也无法分离出来。
  ……
  ……
  范闲趴在远处的一幢门楼角上,身上穿着一件黑中夹白的雪褛,他将视线从被石兽遮挡住的街角处收了回来,轻轻叹了一口气,在黑夜中喷出白雾。眉毛上凝成的冰丝儿嗤嗤几声碎开,他有些疲惫地向天仰躺着,舒展一下自己浑身上下酸痛难抑的肌肉,眼睛看着头顶夜空里的那弯银月发呆。
  摸摸身边那发硬的箱子,他下意识里摇了摇头,眯了眯眼,今夜下了大本钱,准备的如此充分,眼看着可以成功,却被那位洪公公破了局。真是失败。
  他并没有准备动用箱子,毕竟这东西太敏感,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轻用。只是要狙杀燕小乙这种已然站在人类颠峰的强者,手掌摸不到那硬硬的箱子,他地心里没有什么把握,这是信心的加持,最后的凭恃。
  范闲躺在楼顶的残雪中,大口喘息了两下,平伏了一下失败地情绪和那一抹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
  有人爬了过来,范闲一掀雪褛,将那事物掩住,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王启年凑到他身旁说道:“是洪公公。”
  范闲点点头:“今天辛苦你了。”
  今天夜里监察院所有人都在忙碌着那些血腥的事情。范闲最信任的心腹王启年却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只有范闲自己清楚,他交待的任务是让王启年盯着燕小乙的动静。
  他知道燕小乙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所以他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而且王启年的表现也没有让自己失望,一位九品上的强者,居然一直没有查觉到自己的动静居然全部在王启年地注视之下。
  监察院双翼,世上最擅长跟踪觅迹之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王启年的脸色很白,比楼顶的残雪,街中地银光更要白一些。跟踪燕大都督,无疑是他的人生当中最恐怖的一个任务,那种恐惧感和压力,让这位四十岁的中年人有些快要承受不住,心神早已到了崩溃的极点。
  而且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不应该看见地东西。
  范闲平静说道:“我是信任你的,准确来说,我的很多东西都建立在对你地信任之上。”
  王启年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范大人是在初入京时撞的自己,再以此为中心。开始组建启年小组,由小组而扩散,渐渐将监察院掌控在手中。
  而且自己无疑是天底下知道小范大人最多秘密的人,比如当年殿前吟诗后的那个夜,那把钥匙……
  第二天便传来了宫中有刺客的消息,王启年当然知道那个刺客是谁,至于钥匙,嗯……肯定是用来打开某样东西的。
  所以范闲一直没有杀自己灭口,王启年很有些意外和感动,是真的那种感动,心里有一种叫做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明明这种冲动对于年逾四十的他来说,是非常危险和不值得地,可他依然在心底保有了这种美好的感觉。
  门楼下传来两声夜枭鸣叫的声音,范闲侧耳听着,确认了干净后,对身旁的王启年做了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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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启年眼中闪过一道恐惧的感觉,因为他也隐约听说过那个传说,而且也知道那个传说和小范大人母亲的关系。
  他知道自己的命从今天起就已经完全交给小范大人了,这是彼此间的信任,这种信任本身就是很恐怖,很要人命的事情。
  他手掌一翻,整个人便从门楼之下滑了下去,滑动的姿式很怪异,很滑稽,就像是一只大螳螂,长手长脚,却悄无声息,不一时便下到了地面,走到了街的正中间,蹲下来,察看了一下那个伪装者的气息,确认他还活着,对着空中比了个手势。
  这个手势自然是比给范闲看的,范闲看着这一幕,不由笑了起来,老王果然有两把刷子,这手轻功在手,难怪在北边活动了一年,都没有让锦衣卫那些家伙抓到一丝把柄。
  被燕小乙弦意所伤的伪装者,正是当年出使北齐时,范闲随时携带的那个替身,当年这个替身帮了他很大的忙,今天自然拿出来诱敌。
  门楼下又响起了几声怪鸟的鸣叫,几个穿着黑色莲衣的密探寻了过来,带着范府的那辆马车,将王启年和那个替身都接上了车去,这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安静自然,便在此时,空中的层云又拢,清光没,京都又沉入到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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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前,最黑暗时,雪花再起,范闲一个人来到了城西的一个铺子前面,所有的民宅还在沉睡当中,商铺也没有开始做准备,便是最早起的面摊,都还没有开始准备臊子,只有这个铺子已经开了起来,用里面诱人的豆香味儿,驱散黎明前的黑暗,等待着朝日的来临。
  雪花下,范闲坐在铺子外的小桌上,手里端着一碗豆花在缓缓喝着,豆花的味道不错,没有渣感,没有太多的豆味儿,清香扑鼻,甚至比澹州冬儿做的还要好些。
  这是很自然的道理,因为这间豆腐铺是京都最出名的一间,是司南伯府大少爷入京后办的第一项实业。
  这间豆腐铺就是范闲自己的。
  范闲缓缓喝着豆花,脸色平静,心里却是苦笑了起来,自己重生二十年,还真真是个无用的二世祖,对于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带来什么样的改变,最大的改变……大概就是这豆腐的做法吧?
  母亲太能干,太神奇,在那短暂的岁月里,竟是抢着把所有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那有什么东西能剩给自己干呢?
  像历史上所有的那些权臣一样,玩弄着权术,享受着富贵,不以下位者的生死为念,就此浑噩过了一生?
  就如同以前所思考的那样,范闲的面上渐有忧色,总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大渴望,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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