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醉+番外 作者:眷生(言情小说吧2012.8.26完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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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叶子，你嫌弃我了吗？”桃夭立刻耷拉下脑袋，假装泫然欲泣。
深知他个性的祈叶可不会上当，泰然自若的看着他，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然后好声好气的道：“夭夭，别装了，你没哭。”
“我，我是没哭，可，可是。”一边支支吾吾的说，一边挪动脚步，等到一定的地步，桃夭猛地向祈叶洒下一把面，然后得意的笑：”我是想弄哭你嘛。”
尽管躲得及时，可是还是沾上了一身的面，脸上也有，可是祈叶也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一幅气定神闲，点尘不惊的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夭夭，不许这么调皮。”
走到水缸前，打了一盆水，对她招招手：“快过来洗洗。”
桃夭玩也玩过了，便乖乖地听话走了过去。
桃夭一边洗手，一边不由自主的盯着一边洗手的祈叶，这个男子似乎永远都这么温柔，优雅，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打破不了他的安宁，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的书卷气息，明明离你很近，却又好像从来没走进过他的世界。这个不食人间烟火似的男子，竟然是个绝世高手，他也染过血吗……不！桃夭摇摇头，她不希望他染血，那么干净的一个人，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他不应该染血，他应该生于帝王将相家，应该不理尘间事物，受到所有人的敬仰，不该被血腥气玷污了那份干净。桃夭突然觉得好难过，她脱口问：“叶子，你……杀过人吗？”
祈叶的手没有停，也不恼怒，只是淡淡的说：“杀过。”那么温暖的人，口中却吐出那么冰冷的字，自然地让桃夭感到窒息。
祈叶抬头，掏出帕子，用帕子，一点一点擦掉桃夭额头上的墨迹：“在江湖上，不想杀人，很难，尤其是我。”他鲜少不笑，可是此时没有笑，异常的平静：“一剑穿心，虽然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善类，但毕竟是一条生命啊，没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是不会明白的，我看着他们不甘绝望害怕，他们就慢慢躺在我的脚下，带着对人间的眷恋，死时，无论多么可恶的人，眼中也再无凶狠，只有人性最本能的脆弱，那乞求的眼神，让我觉得我是天下最坏的坏人，我一点一点将它们杀掉，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不！别说了！叶子，求你别说了！！”桃夭扑进他怀中，抱住他，她没办法面对祈叶那过于平静的眸子深处那令人崩溃的脆弱，心伤，这让她的心痛得仿佛难以呼吸。“你没有！你的手是干净的，特别干净！”
祈叶在笑，非常美丽的笑：“已经不可能了，我洗不掉那些血了，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不敢看自己的手，经常做噩梦，梦见自己满身满手的血，我甚至不敢睡觉，不管月拿来什么药，我都无法睡实，那真的好可怕，非常可怕，他们倒在我面前，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小叶子，小叶……”
“其实其非常羡慕少庄主，不是因为他的地位，也不是应为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是他不需要杀人不需要染血，他有庄主护着，有少庄主的名义撑着，他不需要染血，她的手很干净，而我无论怎么洗，身上都有洗不清的血腥味……”
最难洗净的是自己的心啊！桃夭哭得很伤心，这个人啊，他比莫岭坚强，更比莫岭脆弱。
谁也没有注意，门口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祈远，一个是祈狐，祈远脸色愈冰，祈狐也不再是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此时神情十分严肃。
祈叶看向天空，慢慢地道：“我想过死，如果死可以洗清我身上的血的话，我想过死，可是被我的朋友又救回来了，他们说，如果我自杀的话，他们就会跟着，所以我不能自杀，我便等着人来杀掉我，任何人都没关系。”祈叶轻轻地理了理桃夭的头发：“夭夭也可以。”
桃夭猛地吸了一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冷成冰的声音传来。
两人猛地一震，迅速的分开，看向门外，是祈叶和祈狐！
祈叶一惊，微垂下头，起身，走过去，然后缓缓跪下“庄主，少主子。”
祈狐拍拍头，呵出一口气：“夭儿，你来在这儿干什么？”
祈叶看了背后的桃夭一眼，然后说：“我不知道她是少夫人，少夫人迷路了，我们才认识的”
“小叶！”
祈远的眉又紧了几分。
祈狐见自家父亲的脸，心中真是——哎——
在父亲出手前，还是他先说吧，招手，几名手下：“不守规矩，家法，二十荆棍。”
手下犹豫，这打那个？
“先教训少夫人。”
“是。”
荆棍从高空狠狠的落下，桃夭闭上眼睛，可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反而抬头看见自己的上方，祈叶那温柔的笑容，一刹那的恍惚，让她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荆棍就那么落到替她护着的祈叶身上，祈叶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祈叶点了穴道，不能动，记得大叫：“叶子！闪开，快点闪开！！”
祈叶微弱的声音中带着点点的笑意：“祈叶答应过保护夭夭，就不会食言。”
那几乎察觉不到的笑意，让桃夭的心猛地撞了我一下“傻瓜，我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
祈远看到这场景，怒气不减反增。
眼见着祈叶就要撑不住了，祈远也不喊停，桃夭急哭了，直到祈叶晕倒。
“叶子！”手下怎么也打不下去了，桃夭一惊，乞求的看向祈狐：“求求你，快找大夫！小叶会死的！！“
“死”字一出，祈远心一震，忽然想起了祈叶说的希望有人杀了他，不禁脱口道：“林一！”
“庄主。”林一忙上前回应
“去喊大夫，现在把他关到兰苑！！”
祈狐命 手下硬将桃夭关回房，看了一眼昏迷的祈叶，淡淡的吩咐：“请陈大夫过来诊治，然后，去请于月过来一聚，我有事与他商谈。”
“是。”林一应声。
“这是什么风啊，狐狸你竟然想起我来了。”于月一进门就调侃好友。
“于月。”凤目微挑，眼中精光连连闪烁“你叫我什么？”
于月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你祈大公子我可惹不起。”
坐下自顾自的端起一杯茶，相当的不客气。
祈狐看了他一眼，笑：“去过莫言山庄了？”
“是啊，合作之事初步确定，清剑，蓝灵也赶了过来，我神应谷只能后援救人喽，所以比较清闲，只有我来看你，清剑，蓝灵就不敢来看你了。”于月很诚实的答。
祈狐哼笑：“胆小鬼，他们以为不来就平安了，我就会放过他们？做梦！我会亲自去找他们的，到时候还得送一份大礼。哼哼。”
于月呵呵一笑，心里抹了一把冷汗，暗自庆幸，幸亏来了，他可不愿招上这只九尾狐，那样他宁愿被风追杀，心了想着，面上一笑“祈大公子找我来有什么事啊，不会只是真的吃茶聊天吧，我可是很忙的。”
“刚才还说不忙？嗯？”听他废话“你这种人，忙也是瞎忙。”
于月脸一黑，佯装生气“祈狐！你说什么？！”
“说什么，你不知道吗？月，你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臭狐狸！”
“好了，月，不跟你说废话了，我有事与你商量。”
“哼，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想起我，不用时，就会丢掉一边是不是？祈家的作风”
祈狐毫不在意他的讽刺“若用不到，我会亲自拜访你。”
他才不要！！于月想，除非嫌命太长了，不想活了“到底有什么事？”
“谈谈你们和莫言山庄合作之事。”话一出，于月已经在准备走了：“狐狸啊，我突然想起我谷里有些事，改天再谈，好不好？”
祈狐优雅一笑，不疾不徐的道：“你敢踏出这个门试试，看我能不能让你以后的生活好过一点。”
于月苦下一张脸“狐，我们不是说过了吗？祈老庄主只要同意一教二庄，我们就退，莫言山庄若是一旦想要在祈水山庄放下称霸时趁机异变，我们也会帮你们的，我们只是无足轻重的中间派而已，是不是？虽然有时会给你们添些麻烦。”
“我只是想知道然你们出江湖的是谁？”
于月翻出一个大白眼“这是个人私密。”
“那好，你不说可以，但是我可以猜啊，比如那个人在祈水山庄，又比如那个人也姓祈？”
于月双手举旗投降“好好好！你厉害，我投降总可以了吧。”认命的坐下来，盘算着回去怎么向清剑，蓝灵交代，还是应该逃出去避避难，真是苦恼，祈狐这个混球！！
祈狐不喝茶了“别想怎么应付那些人了，相信我，我会让他们自顾不暇的，你不会又生命危险的。”
是么？这就好，于月高高兴兴安分下来，不想逃跑的事了，又干脆的承认“好吧，我承认你猜对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能说的我都会说。”
祈狐慢慢地道：“我知道他有许多朋友，师承也很好，我不想知道他师父到底是谁，我只好奇，他杀人之后，回师山，到底在干什么？”
一听到这问题，于月不正经的表情收起“你不需要知道。”
“你在生气，月。但我必须知道，月，你知道我的个性，不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于月片刻的沉默“你真想知道？”祈狐不应，但态度坚定。
“那我告诉你。”于月的神情十分严肃。
“他的精神险些崩溃。”
第一句话就让祈狐皱起眉头，一直以来祈叶都像没事儿似的笑，以至于他觉得祈叶杀人还那么很平常的样子让他很生气也有些讨厌。
“一开始，他一杀完人，就会不说话，沉默，精神险些崩溃，拼命地洗自己的手，甚至洗下一层皮也不停，晚上不停的做噩梦，梦见他自己满身的血，我研究了许多可以让他安生睡觉的药，可是没有一点作用。他委屈，他害怕，却哭不出来，我们明白他在这样下去，会崩溃的，后来，他想到了死。”
手越握越紧，那段他连想都不愿想起的日子“他自杀了好几次，却被拦了下来，我、蓝灵、风我们几个轮流守着他，一点单独的时间都不给他，甚至不想让他再回祈水山庄，就怕他做傻事，甚至连红的东西都不让他看一眼，最后清剑放话。如果他想不开的话，我们会陪他死，这话才总算起了作用，他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我们了……强迫他留在山上一个多月，直到情绪稳定了，才放他下山。”
“狐”收回颤抖的目光，盯向狐“你们讨厌他，恨他，派他出残忍的任务，怨他没感情，可这一切究竟是谁造成的，叶的心很软，你们把他一步步逼向绝境，一步步将他的精神压垮，让一个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的人，看着别人一个个倒在自己脚下，到底是是谁残忍，你不明白吗！！”
“你们都怪他！怨他！他向谁恨，向谁怨！他拿自己的心为什么换来如此待遇！！”猛砸了一下桌子，悲愤之情再也抑制不住！
那一砸，似砸进祈狐的心里，他没说话，不是沉默，是无言以对！
过了好一会儿，于月的情绪才平息下来：“不管怎么说，他是你弟弟，跟你有血亲的弟弟，你们可曾想过，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吗？若他要走，祈水山庄拦得住他吗？那个傻瓜，为了你爹牺牲了自己平生最爱的人还不够吗！！！”
说完，站起身，拂袖而去。
祈狐无力的靠向椅背，轻轻的闭上眼，这些年确实做错了许多啊，活该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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