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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三点绛唇 作者:水墨兰(起点vip2013.02.03完结,家长里短)-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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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和采青怎么都不在?”
  阮蕙不知他为何突发此问,当下笑嘻嘻地指着外头道:“他们都让人叫出去了。”
  阮兆丰眼神微沉,看了看阮蕙天真无邪的面孔,沉默片刻方才说道:“过几天你外祖父要来看你……”未及说完,想起她已痴傻,只怕不能领会这与久别至亲相见的喜悦,当下便硬生生地吞下了涌上喉头的话,只淡淡说道:“你就好好休息吧!”
  然而他却不知道,就是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也会在阮蕙心里激起狂澜。她好不容易忍住激动,做出茫然的表情,嘴里喃喃说着:“外祖父?外祖父要来看蕙儿了……”心里却在暗叹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扬州江家虽是小门小户,到底是阮蕙的至亲,若他们肯尽力相助,那桩亲事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这时,采青与郎中已穿过甬道径直往厢房而来,进门看见阮兆丰,采青忙行礼问好,那郎中却毫无异色,隔着床上垂下的纱缦为阮蕙仔细诊了脉,又让采青取了纸笔开下方子便告辞了。
  郎中走后,阮兆丰的脸色便有些阴沉——通常,阮府的太太小姐们染疾,都是由晋阳名医罗贤志亲自问诊的,方才这个郎中,竟穿着粗布衣裳,一看便知不是高明的医者。如此一忖,他心里更不是滋味。加上父女俩因为长时间没有沟通交流,更因阮蕙是个傻子,阮兆丰又心中有愧,只草草问了几句病情,提也没提刚才阮茂阮薇他们到德园来闹的事,连隔壁的阮蒙也没去瞧上一眼,就直接出了德园。不过在临出门前,他特意叫住杜妈妈,声色俱厉地叫她小心伺候。
  送走阮兆丰,采青便扶阮蕙上床,吩咐小丫头打来冷水,绞了湿帕子敷在她脸上,一边跟她说话:“方才可吓死奴婢了,小姐要什么三长两短,奴婢就……”想是觉得这话说得不大吉利,忙又岔开话题,“这会儿好些没有?头痛不痛?……”边说边上上下下仔细察看,又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似乎并未将阮蕙当成傻子。
  “不痛,不痛……”阮蕙傻傻地痴笑两声,摆了摆手,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垂手站在门边的杜妈妈,看她满脸平静,心里不禁暗暗冷笑。

  003、主仆连心

  “不痛就好,不痛就好。”采青扶着她在炕上躺下,又把水盆里的帕子拧得半干,轻轻柔柔替她擦着额角、脸上的污渍,眼里满是怜惜。阳光透过朱漆的窗槅,斑斑驳驳落在水盆里,潋滟的光影映照在采青的脸上,让她瘦削的脸庞更显柔和温润。
  阮蕙的目光掠过采青俊秀的脸庞,只觉心房像被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和满足——除了奶娘柳妈妈和弟弟阮蒙,采青便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为亲近的人了。在阮府这样的环境里,能有一个不把自己当成傻子看待的人日夜陪伴,也算是上天对她的厚赐,让她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少了几分孤寂与冷清,更多了几分希翼与慰藉。
  只是,阮蕙对采青却存有几分愧疚之心——不管采青对她有多么关心体贴,她也没有让采青知道她并不痴傻的真相。
  采青不知阮蕙心中所想,看着阮蕙呆呆的模样,只觉心里一酸,微不可见地叹息一声便低下头去,眸子里隐隐有水光闪动。
  不久,柳妈妈也匆匆赶回了德园。她满脸惊惶地跨进房门,一眼看见安安静静躺在炕上的阮蕙时,泪水禁不住一涌而出,颤声问道:“小姐,你怎么样了?”
  采青看了看杜妈妈,轻声说道:“妈妈别着急,小姐方才只是受了热,歇一歇便好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柳妈妈已奔到阮蕙跟前,俯下身去细细打量,握着阮蕙纤细的手腕,好半晌才说道:“都是我糊涂了,竟丢下小姐不管出去买什么糖葫芦,害得小姐被他们……”边说边从衣兜里掏出个蓝布包袱解开,露出两串红艳艳圆溜溜的糖葫芦来。
  “糖葫芦好,糖葫芦好……”阮蕙眼睛一亮,从炕上爬了起来,伸手接过糖葫芦,见柳妈妈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举起袖角便要为她去揩,“妈妈也好,妈妈也好……”
  柳妈妈见她这般,心里更是酸涩不已,那泪水便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直往下掉,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采青站在旁边,想到方才被太太的院里的丫头凤喜叫去,说是请她去描几副香囊的绣样。太太李氏是阮兆丰的继室,现如今的当家主母,又是名门望族出身,听说女红甚是精湛,怎么会如此客气来请自己一个婢女去描绣样呢?虽说采青针线了得,阮府针线房上的人也不俗呀!采青当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可主母召唤,不敢不从。这一去就是小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才匆匆脱身赶回德园,路上便遇到德园的采平慌慌张张来寻自己,说是二少爷与三小姐他们进了德园。采青无计可施,只得托人去外头寻柳妈妈,哪料竟到二门上看到了阮老爷,情急之下跪倒在地,阮老爷这才随她到了德园……她默默咬了咬牙,垂下眼眸,悄悄揩了一下眼角溢出的泪水,回转身来,轻声说道:“柳妈妈,方才老爷到德园来了。”
  “老爷来过了?!”柳妈妈浓眉微皱,显然也吃了一惊,“见了小姐没有?”
  采青看着阮蕙晒得发红的脸庞,眼里满是痛惜,声音便低了下去:“见了……不过,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上一次,阮老爷进了德园,不过问了大小姐几句话便匆匆而去,临走时还命她闭门思过一月,昨天大小姐才从柴房出来,今日就遭了二少爷他们的羞辱,老爷虽然来了,却一句都不曾提起——这见了与没见,又有什么不同?倒不如不见的好!
  柳妈妈见了采青的模样,自然也能想到当时情景,瞥了一旁的杜妈妈一眼,不由得微微叹息道,“若夫人还在,老爷也不会对亲生骨肉这般冷落无情了。”她口中的夫人,便是阮蕙的亲生母亲江氏。
  阮蕙心里想着阮兆丰带来的好消息,暗自松了口气,嘴上却没闲着,一口一个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忽想起住在东厢的同胞兄弟阮蒙,便擦了一把嘴角的涎水,便将另一串糖葫芦递到采青面前:“给蒙儿吃,给蒙儿吃……”
  采青这才强颜笑道:“咱们小姐真疼少爷,奴婢这就给少爷送去。”
  柳妈妈爱怜地拥着阮蕙,静默了好半晌,看到日头已然当空,便和颜悦色地请杜妈妈去厨房传饭,自己则绞了帕子继续为阮蕙擦洗。
  杜妈妈面上犹有不愿之色,却又找不到借口推辞,只得磨磨蹭蹭地去了。
  支走了杜妈妈,柳妈妈便小心地从袖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阮蕙。
  阮蕙接在手里,飞快地拆开来看,好半晌才放下信纸,展颜笑道,“幸亏妈妈想得周到,不至让蕙儿遭了别人算计。”
  “都是小姐行事谨慎,老奴不过跑跑腿罢了。”柳妈妈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方才老爷过来见您,可曾提过那桩亲事?”
  “没有。”阮蕙淡淡一笑,“不过,他倒是跟我提起我外祖父过些日子要来看我的事。”
  柳妈妈面露惊喜,笑道:“这么说来,江老太爷要到晋阳来了?那……那桩亲事,小姐必定能避过去了。”
  “能避过去自然最好。”阮蕙将信纸折好,笼入袖中,“若真的避不过去,也只能见计行事了。”
  “以小姐的才貌,又治好了‘痴傻’,上门求亲的人只怕要踏破门槛,老爷难道还会让您嫁给那样的花花公子不成?”柳妈妈连忙宽慰道。
  “外头盛传的也不可尽信——外头不是都说我是个‘傻子’么?”阮蕙不禁苦笑:“若他真是花花公子,自然阅人无数,又怎能眼睁睁地娶我这样的傻女为妻?”
  柳妈妈一想,也觉她说得有理,不免又有些苦恼起来,只得劝慰道,“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等江老太爷到了晋阳,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去看看蒙儿吧,他还不知道外祖父要来的消息呢!”阮蕙自然知道事情没有柳妈妈说得那般轻巧。要不然,江家也不会数年毫不理会嫡亲的外孙。不过眼下的情况还不是太糟,至少,江老太爷就要来看望他们姐弟了。
  这时采青已从东厢房回来,柳妈妈便不再多说,亲自为阮蕙换过干净衣裙,扶着她的胳膊去东厢房,留了采青在屋里照看。

  004、姐弟情深

  本来,阮府年满十岁的小主子都有属于自己单独的院落。不过阮蕙姐弟与众不同,两人共用了一间院子——因为他们一出生,生母江氏便病故了。阮老夫人因他们两个是阮府嫡长子女,初时倒也怜爱,可惜两人到了七岁时都生了场大病,孙女烧坏了脑子,说话颠三倒四条理不清;孙子更是病得连床也下不了,只能依靠人参保着性命。时日久了,阮老夫人对他们姐弟俩人也渐渐冷淡,对阮兆丰的继室李氏把原本在敦园住着的阮蒙安排到德园与姐姐一同居住这事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阮府上下人等,更是不将这一对姐弟放在眼里。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李氏的安排在外人看来是苛待了这对姐弟,却无形中方便了阮蕙行事。
  德园里的下人不多,阮蕙身边除了贴身侍候的奶娘柳妈妈和采青,便只有负责膳食的杜妈妈和负责浆洗的采平;而阮蒙居住的东次间,除了贴身侍奉的大丫头明月、明珠,另外还有两个婆子负责膳食、洒扫等。
  美中不足的是,这些人里面,除了柳妈妈是从前的当家主母江氏留下来的以外,其它的人,明里是阮老太太挑来照顾孙子孙女,实际上都是李氏安借机插进来的。
  采青是个面慈心善的,因从前在老太太跟前做过二等丫头,心机胆识比寻常丫头要略高一筹,对阮蕙也十分爱护,并不因她是傻子而略有轻慢,倒是个难得的;采平胆小怯懦,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如惊弓之鸟,不是个合格的间谍人才;杜妈妈老谋深算,是阮蕙第一个要防范的对象——她是李氏的陪房,之前曾一度想取代柳妈妈的位置接近阮蕙,只是后来被阮蕙夜半梦游吓了个半死才放弃了那个念头;明月和明珠生得十分俏丽,从阮蒙隐晦的言语可以猜出她们大约是李氏想送给阮蒙做通房的,经常偷偷去见李氏,也需时时提防;另外那两个婆子,寡言少语只喜清静,倒也不足为虑。
  此刻,东次间的正门前倚着两个明眸皓齿的丫头,正是明月和明珠,远远瞧见柳妈妈扶着阮蕙过来,便笑着迎了上来:“大少爷正念叨着大小姐,说采青姐姐送过来的糖葫芦很好吃,下回若出去,别忘了再捎两串回来呢!”边说边上前挽了阮蕙的另一只胳膊,搀着她进了屋,看起来也完全把阮蕙当成正常人。
  屋里躺着一个白衣少年,五官清秀,眉目与阮蕙有几分相似,正是卧病在床的阮蒙。他早听见屋外的对话,当即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柳妈妈疾步上前相扶,明月与明珠两人也忙拿了引枕靠在阮蒙身后。
  这一番动作,在常人说来习已为常,却让阮蒙颇费力气,额上也出了一层细汗,连呼吸都有点急促了。
  “蒙儿今日乖不乖?身体好些了吗?”阮蕙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揪然生痛,当着明月和明珠,脸上却不敢带出丝毫心疼之色,只能挂着傻乎乎的痴笑。这阮蒙,在七岁时便能想出装疯装病的主意来自保,而且还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可谓是聪慧异常。只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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