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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公子别急 作者:圆不破(起点vip2012-08-31完结,种田)-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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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嬷嬷应声退出,又觉得奇怪。她们都是从宫里出来的,自然听到了些风声,听说佟锦受封公主入赵和亲一事是柳氏一力促成的,怎么这公主竟不埋怨?

  又过了约么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晚,两个嬷嬷的腿都站酸了,院门处守着的禁卫也不断地以目光相询,她们便再贴到门边听上一回,再朝禁卫们点点头,以示佟锦还在。

  这边刚与禁卫示意过,嬷嬷的耳朵还没来得及移开来,紧闭的房门毫无预警地由内打开,露出佟锦笑盈盈的一张面孔。

  “奶奶醒了,我们回去吧。”

  嬷嬷与禁卫自然求之不得,连忙各自准备,另一间禅房里的柳氏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以手掩口浅浅地打了个哈欠,又看到佟锦,轻轻一笑,“三枷大师果然法力无边,这便让公主见了笑颜。”

  佟锦也好脾气地朝她笑笑,想到刚刚老夫人醒来见到她和兰青还在时的恼怒样子,竟问他们为何不趁机私奔,亏她提前派人来侦查了地形,选了个屋后有窗又临近后门的禅房来住,还说此行特地带了柳氏过来,要是将来论罪,也让柳氏逃不开责任,算是给孙女出气。

  直那时佟锦才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真是错了,在这家里不是没人关心她,只是用的方法不同罢了。

  佟锦最终还是与老夫人等人先一步离去,他们走后许久,兰青才再一次自榻下出来,手里拎着三枷之前拿回的小蓝布包,隐下眉眼间的复杂情绪,看着三枷舒目一笑,“这次总没有问题了。”

  三枷跟着淡淡地掀了下唇角,“早知道是这样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倒把我折腾够呛,回头我写一张账目送到你府上去。”说完又想了想,“要现银,不收抵货啊。”

  兰青点头轻笑,“放心,定然与你不亏不欠。”

  似有玄机的话让三枷微微错愕,抬眼去看,兰青已朝他拱了拱手,虽仍是面颊消瘦的落魄外表,可他眼底风采灼灼,因佟锦一事带来的苦闷郁气全数尽消,姿态风流,竟比往日更加潇洒几分。

  他理应高兴的,那可真是……了不得的发现……三枷自他手中的布包上收回目光,恍恍地,又想起当初对自己侃侃而谈意图赖去车资的少女,那时的她定然不知,将来竟有如此难得的机缘!

  静坐良久,三枷缓缓合上双目,手中佛珠轻轻捻动,轻宣一声佛号,再睁开眼来,眼底一片清明澄静。

  永兴二十九年六月十八,周谴温仪公主入赵和亲,正一品领侍卫大臣佟介远率精兵相送。临行前,永兴帝特于太銮正殿召见温仪公主,送行加勉,以表公主之义。

  太銮殿中,永兴帝与太后高坐殿上,文武百官林立两旁,悠长的传诏声后,一个芳华少女身着盛装,自殿外缓缓而入。

  和亲,本就是两国不和之下才有的举措,是而和亲之女自古便少有善终,和亲的公主临行前也大多愁苦不堪,更有放声悲泣者,可无论她们哭得有多凄惨,终还是一队仪仗送出京去,从此家人故土天各一方,所有悲苦凄凉,只能一人承受。

  第123章 掷地

  殿内百官看向踏入殿内的少女时,目光都带着稍许的同情。尤其是宗室皇族,露出的同情与唏嘘较之旁人更为真切,毕竟,这次是佟家,下次,指不定就会是他们之中的哪一家。

  面对着这些或同情或怜悯或淡漠的目光,盛装前来的佟锦仿佛一无所知,她顶着美丽厚重的公主朝冠,繁复的长裙坠地,面带微笑,迎着所有人的惊讶,一步步走入殿中。

  “温仪参见皇上、太后。”佟锦行于大殿正中双膝跪倒,长阔而精美的袍服委于地上,带着锦绣流光的质感,堆出随性自然的形状。

  “平身吧。”永兴帝声音洪亮,现出一抹面对小辈的慈和微笑,“你此去和亲,身肩两国友好之愿,需谨记……不可……”几句话过后,永兴帝眼中原本就微不可查的深沉心思已然隐匿得一干二净。几乎每位公主出京前他都要这样说上一遭,同样的话语,同样的封赏,唯一不同的是他心底愈加浓烈的激动,这是他执政二十九年来送出的第八位公主,已足够多了。

  随后太后也是依例叮嘱,再赐赏三回,便到了公主拜别的时候。

  以前的公主,拜别时大多泣不成声,也有神情木然的,这都是对自己人生的最后反抗,但却没有一个像今天的公主一样,笑眯眯地从袍袖内摸出一张纸,提了些声音大声道:“皇上,温仪有感今日之别,特别作了一首小诗,想送给在场的诸位大人们,只是写得不好,怕皇上生气。”

  永兴帝硬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黄存喜看永兴帝怔在那,连忙由侍茶太监手中接过紫玉茶盏奉到皇帝手边。他家主子这才眨了眨眼,顺手接过茶盏,开口允道:“只管念来。”

  佟锦便笑盈盈地展了纸张。环视一周,笑着与众人道:“我已说了我写得不好,要是哪里写得不如大家心意。还望诸位大人海涵,不要怪责才是。”

  今天是她在京最后一日。她又是笑面迎人,在场众人自然不会扫她的面子,当下换回善意笑容无数,就连见到佟锦面色不佳的佟介远都脸色稍缓,眼带感叹。

  佟锦清了清嗓子,执着纸张脆声念道:“圣朝武将多如星……”

  大周以武立国,如今在殿上的十之有七都是武将。闻言全都和善一笑。以往也有不少女儿家见到这么多武将心生孺慕,作诗送物以表敬仰者不在少数,是而对佟锦女儿家的诗作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作好作坏,总是个心思。

  佟锦念得缓慢,半晌才又念了第二句,“或弄儿孙或问情。”

  这一句却是很微妙了,许多人左右探视,最后都把目光都投到了佟介远身上,让佟大将军刚刚才好看一点的脸色再次铁青一片。

  佟锦面含微笑。再次念道:“一朝边关告急日,频催姬妾生女丁。”

  此句一出,许多文官先变了脸色,继而武将们也嚼出了嘲意。个个也如佟介远一样,猛然沉了面色。

  佟锦见状忽地冷笑一声,语速骤然加快,字字铿锵有力,“女儿也有报国志,只是心中事未明;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住口!”佟介远状似极怒,自百官队列中踏出一步,“国家大事岂是尔等可以非议的!还不速向皇上请罪!”

  他这一带头,武将们纷然而起,个个义愤填膺,好不委屈!

  佟锦却瞬间缓了脸色,“呵呵”一笑,“我早说了,这诗可能不如大家心意,我毁了便是。”说着双手翻飞,一张纸瞬间被撕成碎片。随后她再次面向永兴帝拜倒,“温仪失状,温仪此行恐无归期,心怀宏愿不吐不快!有生之日,惟愿见我圣朝威震宇内,不割地,不赔款,不称臣,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群臣死社稷!若偿愿,宁死也!”

  明明是少女的声线,却言如金玉掷地,句句锵锵有声!她说完这番话后,偌大的金銮殿上静可听针,刚刚还群情愤涌之人莫不面红耳赤,脸皮厚如佟介远都忍不住心情激荡,她口诉种种,哪一条不是他们为人臣者心心念念之事?若有一日能达此宏愿,当真死也甘心!

  金鸾宝座上,太后脸色变幻莫测,永兴帝却是从开始便噙着大感兴趣的目光,刚刚那首讽诗作得差点令他拍案叫绝,可却也当成女儿家一时气愤的意气之作,直到听完这番话,他的目光才又重新审视起跪在殿中的清丽少女。

  不割地,不赔款,不称臣,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群臣死社稷!

  这番话,只听着就让人为之热血奔流,只想一想就可令人甘心赴死!此等豪情,竟是出自一个小小女子口中!

  视线再次扫过被她撕成碎片的纸张,看着许多老臣掩面自愧,永兴帝也不得不佩服,纸是撕碎了,只怕那诗却是更深刻地印在了群臣心中!

  永兴帝面色一肃,“你说的话,朕记下了!”

  佟锦当即叩首,“吾皇万岁,温仪就此别过!”

  可惜了啊……永兴帝第一次怀疑送佟锦入赵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如此有胆量气魄的女子,如何与赵人为妻?可转念一想,却是再想不出有任何女子比佟锦更适合做这和亲之使,试问还有哪位公主能如此沉着冷静地面对一切?她的机警与睿智,都宣示着她入赵后,将会比以往任何一位公主给大周带来的收获更大!

  心念转动之时,佟锦已向太后叩谢完毕,站起身来,一如她进来时那样,镇定、沉稳、步伐不急不徐,直朝殿外而去!

  一进一出间,已有不少武将激动出列,上请与赵国开战,群君间迅速分为主战主和两派,言辞由淡转烈,几句话下来,已是吵了个不可开交。

  永兴帝看着殿内乱成一气,却并未表达任何态度,甚至连喝止也不曾,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佟锦即将迈出殿门。

  “公主且慢。”清润如玉的嗓音在一众豪迈的声线中脱然而出,自靠近殿门处的队列中闪出一人,红袍紫冠,是亲王世子的服饰。

  永兴帝目光微闪,他竟不知兰青也来了,他明明暂停了他的职务,也否了他送公主入赵的请求。不过……自然,亲王世子也是有资格入殿听政的,没了五品官员的身份,兰青同样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这里,只是他出现的时机不好。

  兰青与佟锦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这是一定的,否则兰青就不会硬拉了王妃不惜深夜闯宫来求赐婚圣旨,更不会因佟介远坚持收下和亲圣旨就对其拳脚相向。永兴帝至今仍记得这个自己曾极为器重的年轻人那天的神情,怒气滔滔出言不逊,连喝数句“她是你女儿,你就这么待她!”,说句实话,永兴帝当时觉得佟介远替君分忧是个难得的良臣,如今却对兰青的这句话深以为然。为什么要从宗室旁枝中挑选公主?还不是因为他舍不得这么待自己的女儿!

  罢了罢了,便也宽容一次,纵然他已腻烦了这种无数次的表面平和,纵然他心怀滔天壮志,但现在时机未到,此次公主入赵势在必行!既如此,便给他们话别之机,又能如何?

  永兴帝转念便默许了兰青叫住佟锦的举动,佟锦也顺利地于殿门处停下,微微偏头,看着身侧不远处难得做此装扮的挺隽身影,浅浅一笑,“世子有何赐教?”

  “不敢。”兰青神色端持,偏又眉眼含笑,眼底蕴着的情意浓厚悠长,又带了些别有用心的遗憾,盯着她,一步步地走到她的身前。

  佟锦忽地红了脸颊。

  他的目光让她不可自抑地想起那天在清源寺中,他们的绝望疯狂,可就算那样,他仍是不愿伤她、不愿她硬承痛苦,用那细润的凝露将她好好呵护一番,最后虽未成事,可早在润养之时,她便已将全部都交付到了他的手中。

  看她忽而低头,却掩不住耳边飞霞,兰青唇边的笑意便是想藏也藏不住,心里激荡的全是为她而起的骄傲。无论是刚刚过去的,还是即将开始的,眼前的人、这样的一个人,是属于他的。

  “此去赵国路途遥远,”他声线清朗,丰神俊姿,“臣担心公主途中枯燥无聊,特使匠人做了些玩物,送予公主途间解闷。”

  佟锦微垂眼帘,顶着脸上燥热紧盯着他的鞋尖,“有劳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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