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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抒情的回声-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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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就已经进入了这种境界。在音乐厅里,我有时也留心其他听众的表情,我发现,像《在
天堂门口》这组照片中的形象,在我们中国的音乐厅里也不难找到,听众们互不干扰,各自
以自己的方式陶醉在音乐中,有的双目微阖,有的垂首沉思,有的用手指轻轻点着面颊,有
的浑身随音乐颤抖着……有一位听众,我一直无法忘记他。    
  那是七年前的一个秋夜,我去听一场交响音乐会。记得演奏的曲目中有李姆斯基·科萨
克夫的交响诗《天方夜谭》。当时,世界名曲们刚刚被“解放”,饥渴已久的音乐爱好者们蜂
拥在音乐厅门口,手中有一张入场券的人无不喜形于色。场子里座无虚席,听众们静静地期
待着开场,气氛高雅而又宁静。我坐在第三排居中的位于,舞台上的情景一目了然。听众席
灯光暗下来,乐手们已经在台上各就各位,校音的器乐声也已经消失。只要指挥一出场,音
乐马上就会潮水一般涌起。然而我身边的一个座位竟然还空着!一丝微微的不快于是从我心
头掠过。迟到的听众是令人讨厌的,等音乐响起来后,他将磕磕碰碰地从我面前挤过去,把
座位弄得噼啪作响,多扫兴!    
  他几乎和指挥同时上场。当指挥在哗哗的掌声中风度翩翩地从台侧走出来时,他才急勿
匆地挤进来入座。从我身边走过时,似乎有一股热烘烘的汗味飘来。一只尼龙丝网袋,不轻
不重在我的肩膀上撞了一下。“对不起。”他小声小气打了一声招呼,悄悄坐了下来。 
我侧过
脸去,借着舞台上雪亮的灯光迅疾地扫了他一眼,他的形象使我吃了一惊,我忍不住看了他
四五秒钟,这是一个壮实的中年人,肤色黝黑粗糙,穿一身打过补丁的旧工作服,看样子像
刚刚下班的千重体力活的工人,如码头装卸工或者筑路工之类。放在他膝盖上那个尼龙丝网
袋里,装着一个筒形饭盒。    
  我心里有些纳闷。他莫不是走错了门?在这个音乐厅里,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
样的听众,所有的人都是衣冠整洁,文质彬彬,我当然无法问他,他也不可能和我说什么,
只有热烘烘的汗味一阵一阵飘来……    
  指挥举起了小小的指挥棒。《天方夜谭》优美的旋律开始在音乐厅里回荡,神话中的人
物纷纷在音乐中忽隐忽现:勇敢英俊的王子,善良美丽的公主,历尽艰辛的水手,在风浪间
出没的帆影……    
  我沉浸在音乐中,忘记了那位奇怪的邻座。突然,身边有一些轻微的声音传过来,使我
不得不侧目了。邻座的形象又使我愣了一愣——他身体前倾,眼睛的的闪光,脸上是一种专
注神往的表情。那粗短的手指合着音乐的节奏,轻轻叩击着膝盖上那个饭盒。更让人不可思
议的是,他正在用一种低沉沙哑的声音,轻轻地,准确无误地和乐队一起哼着,就像一把低
沉的大提琴,不引人注目地把自己优美的声音流汇在海浪一般起伏的乐曲中……    
  看不出来,还真是个熟悉音乐的!我不由得肃然起敬,并且为自己那种浅薄的偏见脸红
了。即便真是个码头工人或者筑路工人,为什么就不能喜欢音乐呢!也许,为了赶这场音乐
会,他一下班来不及换衣服就跑来了……    
  音乐会结束后,我的这位邻座提着饭盒急匆匆地走了,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以后,只要
坐到音乐厅里,我就很自然地会想起他。如果听到《天方夜谭》的旋律,那么,他的形象便
会清晰地在我的眼前重现:汗渍未干的工作服,黝黑的脸上露出专注沉醉的神情,粗而短的
手指叩击着饭盒,还有那沙哑优美的声音。有时候我似乎觉得他就像《天方夜谭》中的人物,
闪烁着神秘的传奇色彩。我也曾经运用我的想象力。对他的身份和经历作出种种猜测,在我
的猜测中,他是一位受难中的知识分子,他把音乐当成了精神支柱……    
  我的记忆库藏中,《在天堂门口》这组照片早已不止四幅了。印象最深的一幅便是我的
那位邻座。我想,假如把音乐的殿堂比作天堂的话,这天堂的大门是向所有人敞开着的,只
要你向往它爱它,它自会将其中的美景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你。人间的世态炎凉和种种偏见无
法污染神圣的音乐。有多少伟大的音乐家曾在穷困落泊中谱下不朽的乐章,这些乐章使听者
燃起生和爱的火焰,得到无与伦比的欢乐,人们一遍一遍在音乐中感叹:生活是多么美好,
人生是多么美好,音乐家创造的天堂是多么美好!
 音乐
    
    
  深夜,无月,无风。带木栅栏的小窗外,合欢树高大的树冠犹如张开着巨臂的人影,纹
丝不动,贴在墨一般深蓝的天幕上。一颗黯淡的星星孤独地挂在树梢,像凝固在黑色人影上
的一粒冰珠,冷峻而肃穆。    
  静。静得使人想到死亡。思绪的河流也因之枯涸,没有涟漪,没有飞溅的水花,没有鱼
儿轻盈的穿梭……只有自己沉闷的呼吸,沉闷得像岩石,像龟裂的土地,像无法推动的铁门。
难熬的寂静。    
  这时,突然有一种极轻微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仿佛有一个小提琴手将弓轻轻地落到E
弦上,又轻轻地拉了一下。这过程是那么短促,我还没有来得及品味其中的韵律,声音已经
在夜空里消失。世界复又静寂。在我的小草屋里,这响动却留下了回声,一遍又一遍,娓缓
沉着地回荡着,回荡成一段优美的旋律,优美中蕴涵着淡淡的优伤,也流淌着梦幻一般的欣
喜。眼前恍惚有形象出现——一个黑衣少女,伫立在月光下拉一把金黄色的小提琴,曲子是
即兴的,纤手操持着轻巧的弓,在四根银弦上自由自在地跳跃滑行,音符奇妙地从弓弦下飘
起来,变成一阵晶莹的旋风,先是绕着少女打转,少女黑色的长裙在旋风中翩然起舞,旋风
缓缓移动,所达之处,一片星光闪烁。渐渐地,我也在这旋风的笼罩之中了。我仿佛走进了
一个辉煌的音乐厅,无数熟悉的旋律在我耳畔光芒四射地响起来,钢琴沉静地弹着巴赫,长
笛优雅地吹着莫扎特,交响乐队大气磅礴地合奏着贝多芬……也有洞萧和琵琶,娓娓地叙说
着古老的中国故事……    
  终于,一切都消失了,万籁俱寂,只剩下我坐在木窗底下发呆。窗外,合欢树的黑影被
镀上了一层亮晶晶的银边——月亮已经悄悄升起。    
  以上的经验,距今已有20年,那时我孤身一人住在荒僻乡野的一间小草屋里,度过了
无数寂静的长夜。静夜中突然出现的那种声音,其实是附近的人家在开门,破旧的木门被拉
动时,门臼常常发出尖厉的摩擦声,从远处听起来,这尖厉的声音便显得悠扬而奇妙,使我
生出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门臼的转动和美妙的音乐,两者毫不相干,把它们联系在一起,
似乎很荒唐,然而却又是那么自然。一次又一次,我独自沉浸在对音乐的回忆中,这种回忆
如同灿烂的星光洒进我灰暗的生活,使我在坎坷和泥泞中依然感受到做一个人的高尚和珍
贵。    
  是的,如果要我感谢什么人,而且只能感谢一次,那么,我想把这一次感谢奉献给那些
为人类创造出美妙音乐的人。倘若没有音乐,我们的生活将会变得多么沉闷可怕。我曾经请
一位作曲家对音乐下一个定义,他几乎是不如思索地答道:“什么是真正的音乐?音乐是人
类的爱和智慧的升华,是人类对理想的憧憬和呼唤。”他的回答使我沉思了很久。这回答当
然不错,可是用这样的定义来解释其他的艺术,譬如绘画和舞蹈。似乎也未尝不可。而音乐
毕竟不同于其他艺术。 
音乐把人类复杂微妙的感情和曲折丰富的经验化成了无形的音符,在
冥冥之中回响,它们抚摸、叩动、撞击甚至撕扯着你的灵魂,使浮躁的心灵恢复宁静,使干
涸的心田变得湿润,也可以让平静的心灵掀起奇妙的波澜。音乐对听者毫无要求,它们只是
在空间鸣响,而你却可以使这呜响变为翅膀,安插到你自己的心头,然后展翅翱翔,飞向你
所向往的境界……而其他艺术,则难以达到这样的境界。音乐是自由的,又是无所不在的。
有什么记忆能比对音乐的记忆更为深刻,更为恒久呢?这种记忆不会因岁月的消逝而失去它
应有的色彩。当你被孤寂笼罩的时候,能够打开这记忆的库藏是一种莫大的幸运。你有没有
这样一个音乐的库藏呢?如果有,那么你或许会理解,一扇木门的响动,怎么会变成优美的
小提琴独奏。你的生活中曾经有过美妙的音乐,你的心曾经为美妙的音乐而震颤陶醉,那么,
这些曾使你动情的旋律便会融化在你的灵魂里。一个浸透了动人音乐的灵魂是不会被空虚吞
噬的。    
  我想起了最近欣赏的一场交响音乐会。指挥这场音乐会的是我的一位好朋友,一位周游
列国,载誉归来的指挥家。这是一位个子矮小,性格文静的中年人,当他站到庞大的乐队前
面,不慌不忙地举起指挥棒时,像一个骄傲而威严的大将军面对着他的千军万马。    
  乐队演奏的是瓦格纳的歌剧《唐豪赛》序曲。小小指挥棒挑出了惊天动地的音响。我在
音乐中闭上眼睛,想透过轰鸣的旋律寻找《唐豪赛》中的人物,然而我失败了。我的眼前既
未走来朝圣的信徒,也没有舞出妩媚妖娆的仙姑,那位在盛宴上放歌豪饮的英雄更是无影无
踪。我在音乐中感觉到的是毫不相干的一种景象。    
  似乎又走到了20年前我常常走的一道高耸的江堤上。灰色的浓云低低地压在我的头顶,
眼前是浩瀚无际的长江入海口。浑黄的江水在云天下起伏翻滚,发出低沉的咆哮,巨大的浪
头互相推挤着,成群结队向我扑来。巨浪一个接一个轰然打到堤壁上,又被撞成水花和白雾,
飞飘到空中,飞溅到我的身上。我的整个身心逐渐湿润了,清凉了,郁积在心底的忧愁和烦
闷在轰鸣的涛声中化成了轻烟,化成了白色的鸥鸟,振抖着翅膀翔舞在水天之间。浓重的铅
云开裂了,露出了隙缝,一道阳光从隙缝中射进来,射在起优的水面,浪波又把阳光反映到
空中。我是在一片光明的包围之中了……

    乡愁和酒
    
    
  前些时候陪几个苏联作家参观鲁迅纪念馆,在一幅年代久远的照片前情不自禁地停住了
脚步,这是鲁迅先生和“未名社”一些同仁的合影。我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瘦瘦的年轻人脸
上,他以一种忧郁的表情注视着前方。似乎满怀惆怅,想要找人倾诉,却欲言又止。这个年
轻人是台静农。    
  提起台静农,很自然会联想到鲁迅,他是鲁迅的挚友。从鲁迅写给台静农的许多信中,
可以看到他们之间深厚的友谊。鲁迅先生对诺贝尔文学奖的那段著名议论,就出自于致台静
农的信。这个被鲁迅称为“静农兄、青兄、辰兄、伯简兄”的台静农,在中国的现代文学中
也占着一席地位。我读过台静农的不少文章,很钦佩,譬如那篇《人彘》,把一个悲惨的故
事叙述得惊心动魄,使人读后难以忘怀。抗战胜利后,台静农到台湾大学中文系任教,至今
仍在台湾。这些年来,这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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