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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太子的中二期观察记录-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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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士兵们不放过周围任何一寸草丛石缝,地毯式地搜索起来。
    颜书语背靠着一个大石块,抬起脚后跟左右活动了一下脚踝,然后顺着石块慢慢坐下来。除了脚上的酸痛,小腹的疼痛也有些让她难以承受。一个水囊突然出现在颜书语的视线里,她抬头看去,握着水囊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颜书语还知道,他的大拇指指腹有一层薄茧,手的主人是洛辰。
    看颜书语没反应,洛辰直接把水囊塞到她怀里。
    “谢谢。”从洛辰今天的举动来看,颜书语以为洛辰知道了自己对他的欺骗后,一定再也不会搭理自己了,只这样想想,颜书语就难过地无以复加。现在洛辰递给她的水囊,在颜书语眼里,也就突然变得珍贵起来。她打开木制的塞子,仰头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入口的液体甜得有些发腻,她随即狐疑地看向洛辰。
    “这是出发前,颜柳追上来交给我的,说是你需要。”
    颜书语的脸红了一下,为这恼人的大姨妈,幸而洛辰没有追问下去。
    “太子殿下,发现了这个。”士兵握着一小根藤条返回到洛辰面前。颜书语挤过去细看,这根藤条的是被人用刀砍断的,切口很整齐。“也许是何队正叫人用藤条绑住了司徒。”颜书语推测着,这样就解释了司徒远没能逃回军营的原因,何队正强迫他一起前行。
    “继续前行。”
    士兵们按洛辰的吩咐继续前进,大概走出了几十步,逼兀的山路陡然变得平坦宽阔了。“这里有刀痕!”眼力好的士兵率先发现了身边树干上的划痕。
    显而易见,这里发生过一场打斗。
    颜书语继续推测:“接着刚才的思路来看,可能是司徒跟在何队正走到这里,司徒挣来了绑住他的藤条,然后与何队正一行发生了打斗。”
    这次洛辰却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程勇说过,当时这条山路上有埋伏,他身上的伤,也是因此来的。”
    颜书语的心“咯噔”一下被提到了嗓子眼,若是这打斗发生在司徒远和何队正之间,颜书语觉得司徒远的胜算还很大。他们若是在毫不知情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中了埋伏,那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这里发生打斗,地上也是一片凌乱,洛辰蹲下身,仔细辨别地上残留的脚印。地上的脚印已经变得模糊,勉强能看清楚脚印的走向,这脚印一直延伸到一旁高大的灌木丛,灌木丛前面的一小块地方有被压倒过的痕迹,可能是有人在这里摔倒了。
    洛辰走过去,猛地一把拨开灌木丛,看到的景象让他都惊心,以至于他愣在了那。颜书语忙凑过去看,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身子晃了晃,洛辰忙扶住她,把她圈到自己怀里,担心她一头栽倒下去。灌木丛的背后便是山崖,这条小路,也就是依着山崖的。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的半山崖,背后的山崖虽说不上是万丈,但从这掉下去,也一定非死即伤……
    “洛辰,你说司徒他会不会……”
    颜书语攥着洛辰衣袖的指尖微微颤抖,泄露了她的恐惧。
    把颜书语带得远离山崖后,待她站稳,洛辰从她手里抽中自己的衣袖,仍旧镇定地说道:“我们去崖底。”
    叫洛辰如此镇定,颜书语也跟着稳下心,跟在洛辰身后。
    快到崖底的时候,他们在路边发现了几具尸体,确认是何队正的手下,身上多处受伤,是被乱刀砍死的。
    “看来埋伏在此处的西芜人不少。”
    洛辰说话的时候,颜书语已经扭过头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几具尸体。很快,到了崖底。放眼望去,崖底是大片大片的碎石,一片荒芜的景象。这也减少了他们搜寻的难度。
    “太子殿下,那有一个人!”
    睡着士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是有一个人躺在碎石堆上,他一动不动,或者,那不应该称做是“一个人”了,而是“一具尸体”。
    越是靠近,颜书语的心里就越是紧张,颜书语终于崩溃了,她站在距离那具尸体十步远的地方,然后蹲下身去,再也不肯挪动半步。洛辰走到她身边,把她拉起来,颜书语整个人半靠在洛辰身上。
    士兵走过去,将那尸体翻过身来,细细看了一回,然后转身对洛辰喊道:“回太子殿下,是何队正。”
    洛辰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靠在他身上的颜书语觉察地很清楚。她站直身体,洛辰便大步向何队正的尸体走过去,颜书语看了洛辰的背影好一会,才抬脚跟上去。原来洛辰并不想她想的那样,无坚不摧。
    何队正身上也有多处伤口,最致命的是那胸口上的那一剑,何队正应当是在崖上与人打斗时,胸口被刺中,然后倒向灌木丛,从山崖上滚了下来。
    司徒远虽仍然生死未卜,但只要这具尸体不是司徒远,他们的希望就又多一分。
    洛辰检查完何队正的尸体,又在附近走了几圈,他发现这山崖底下原本应该是一条河流,只是从险峭山崖上掉落下来的石块太多,累积的石块堵住了河流的河床,使之日渐干涸。
    在这一片石块中,洛辰看见了一股细流,于是决定继续往下走。沿着细流方向走去,渐渐的,河道变得开阔了,这股细流也不再“势单力薄”,到了下游,俨然又汇成了一条不停奔涌的小溪。这里的想象不像前面那样荒芜,小溪附近甚至还有几乎人家。
    这里有四间农屋,前三户屋子里已经没有人,重新燃起的希望又慢慢冷却下去。他们来到第四间屋门前,照例先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士兵们稍显粗暴地把门砸开,进屋去查看。
    “太子殿下,司徒伙长在这。”
    洛辰和颜书语闻言冲进屋里去,司徒远躺在里屋的床上,嘴唇有些苍白。颜书语颤抖着伸出食指在司徒远鼻前探了探,还有呼吸,是活的司徒远,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洛辰命人检查了司徒远的伤势,浑身一共有八处创伤,伤得最深地方在胸口,伤处只要再往上两寸,就会伤到心脏,实在是司徒远福大命大。
    司徒远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处理过,可能是这户屋子的主人在山崖下救了司徒远,并带回到自己家中养伤。洛辰让人在附近搜寻,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也不知司徒远的救命恩人究竟藏在哪,如若找到了,他们一定当面道谢。
    因司徒远还在昏迷之中,还未醒来,且依司徒远目前的情况来看,重伤未愈,不宜移动。洛辰命一个士兵回营地报平安,剩下的都留在这。士兵们住进前三户空着农屋,洛辰和颜书语留在屋里照看司徒远。夜已经深了,桌上的油灯偶尔发出轻微的声响,火光跳跃,洛辰和颜书语却毫无睡意。
    颜书语看向洛辰,犹豫了一会说道:“你先去睡吧。”赶了一天的路,又记挂着司徒远的安危,洛辰嘴上不说,但颜书语看的出他的疲惫。
    洛辰没有搭话,颜书语有些失落,低下头,不再自讨没趣。
    半晌之后,洛辰突然问道:“以后,你打算如何?”
    颜书语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洛辰说得这个以后是什么意思。“以后……我恐怕会待在江北,祖父年事已高,孙儿应当常伴左右。”颜书语早就想过自己在洛辰身边待不长久的,她想着等洛辰顺利登基之后,自己也就摆脱了太子侍读的身份,到那时,她就回到江北,陪着祖父。现在颜书语的身份被洛辰发现,这一天提前来到了,可颜书语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洛辰握成拳的手松了又紧,最后说道:“好,你只要待在江北,长安城那边我去解释。”
    颜书语点点头,之后默然无语。
    洛辰早该想到一旦颜书语的身份被拆穿,她一定会离他远远的,其实这样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洛辰却有些不甘心,因为颜书语那样轻易地就决定放弃他。
    “你当初……为什么女扮男装。”
    颜书语以为洛辰不愿意再听自己的解释了,说得再多可能在他听来也只是推脱的借口。“我从小便被祖父当成男儿来养,被我爹接回长安城之后,玩性不减,奈何长安城的大家闺秀都足不出户,唯有扮成男装,方便出行,也省了不少麻烦,没成想会认识你和司徒。”颜书语抿了抿嘴,继续说道:“我原先并不想当这个太子侍读的,只是当时的情况容不得我选择。”当时颜书语被推上风口浪尖,要么就当太子侍读,要么就去当五皇子侍读。
    颜书语将一切解释地清清楚楚,只因为她不想洛辰误会她待在他身边是别有用心。
    “呵……”洛辰自嘲地笑了,原来一直都是他自作多情罢了,人家原先根本就不想当这个太子侍读,只是拒绝不了才不得已而为之。眼下,他好像没有别的立场再让她留下来了。
    ****
    第二天一早,趴在司徒远床沿边睡着的颜书语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司徒远,颜书语和洛辰守了他一夜,司徒远还是没醒过来。
    木屋的门被风吹开了一条缝,风正对着洛辰往里灌,洛辰趴在桌上睡着了,对此毫无知觉。颜书语快步走过去把门合上,转头时目光触及床榻,就看司徒远露在外面的手指动了动。
    “司徒……”颜书语欣喜地返回床榻,呼声惊醒了洛辰。洛辰来到床边,就见司徒远的食指和中指在轻轻颤动,似乎是想抬起手来,最后又无力地垂下去。洛辰握住司徒远的手,颜书语在司徒耳边喊道“司徒,司徒你睁开眼看看我们!你醒醒啊……”连着唤了好几声,司徒远似乎有了反应,这次下眼睫都颤动起来,然后他睁开了眼。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司徒远还有几分茫然,转头看了看围在他身边的颜书语和洛辰,司徒远释然地合上眼,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声音闷闷的:“我好像,梦见思忆了。”
    那日,司徒远被何队正绑住,他跟着他们前行,却不料中了埋伏,司徒远挣开藤条与突然冒出来的西芜人打了起来,在打斗的过程中,何队正受了抢掉下山崖。司徒远和剩下的何队正手下四散逃开,司徒远逃到了山崖下面,一路走下去,他看见了逐步成形的河流,追兵在后,司徒远想都没想就一头扎进了河里,隐藏自己的行踪。
    司徒远身上有伤,血迹一丝丝化出河水里,伤口因为这水的浸泡开始疼痛难忍,泅在水里的司徒远意识开始模糊。
    往后的事情他便有些记不大清楚了,似乎是有人救了他,有人喂他喝水给他换药。
    这个梦并不长,梦里司徒远还听到一个声音,“死司徒臭司徒,你再不醒过来我就真的走了……”这声音是顾思忆的。
    司徒远抓住她的手告诉她“别走”,他不想再和上一次一样,她离开时,他连一声道别都没有。何况他还欠了思忆一句“对不起”,他想亲口告诉她。可司徒远的眼皮重的根本抬不起来,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了。
    司徒远的喉咙还是沙哑的,说一句完整的话都困难,颜书语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说道:“我们没有见过思忆,找到你的时候,屋里只有你一个人,也不知道是谁救了你。也许……”颜书语想了想,还是继续把话说下去,这么久了,司徒远他也该从顾思忆的事情里走出来了,“也许救你的人不是思忆呢,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无可否认,颜书语说得或许是对的,司徒远眼睛里盛满了失望,也许这真的只是他的一个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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