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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芙蓉醉:三国遗梦-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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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难道夫人也不知?”
  吴氏恍然大悟,但碍于怜惜恪儿,故佯作泰然,冷言道,“若真如此,那也是恪儿的命数,你我恐怕也阻止不了。”话毕,拉起恪疾步走开。
  诸葛瑾潸然泪下,念起亮的离世,不禁心如刀绞,悲痛不已。他自知亮忧劳过度,却因两地相隔苦无劝诫的机会,他作为兄长,甚感愧疚,唯有日夜替馨儿祈福,以告慰亮在天之灵。
  待诸葛恪回到吴氏的卧房,脸庞已红肿的厉害,唇角还留有血渍。紫陌远远地看着,又急又心疼,但怕吴氏瞧见,忙躲到花廊墙根底下。
  沉寂了半晌,吴氏长叹一声,“恪儿,你莫要埋怨你的父亲,他也有一番苦衷,往后你还是收起争强好胜的急性子,我不图别的,只要你平平安安的,莫要像馨儿一般,独处异乡,生死不知。”说着已落下泪来。
  诸葛恪见提及到‘馨儿’,忙取出那支梅花玉簪,递与吴氏,又将绣娘与馨儿偶遇之事讲给吴氏。
  吴氏先是一怔,后又脸色沉重,握住恪的手,垂眸劝道,“我知你对她有意,但终究她是烟花女子,虽与馨儿有些缘分,但也不足以让她嫁入诸葛府,你还是早些遣她回魏国去,以免让他人非议。”
  紫陌悄悄地来到门口,忽听绣娘是魏国人,霍然一惊,柳眉皱起,紧咬双唇,慌乱之余,竟有些犹豫,痴痴地倚在栏杆处,默不作声。
  诸葛恪一脸沮丧的走出厅,望见紫陌黯然落泪,遂速速走过去,俯身关切的问,“是不是因为吕小姐的事,母亲苛责你了,你莫要放在心上,想来母亲只是一时气不过,并未真心恼你,今日之事,确实难为你了,我在这里先给你赔不是了。”说着便躬身作揖。
  紫陌赶忙拦住,心疼的指了指他的嘴角,轻叹一声,又从身后拿出一盛满冰块的锦袋,凝眉低声道,“还是敷一敷吧,明日被太子殿下瞧见,少不得又要生事。”言毕,安静的走开。
  望着她纤瘦的身影,诸葛恪总觉得她藏有心事,但她不愿多讲,恪也不好多问。
  暮色渐近,诸葛府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绣娘郁结难消,回望满屋子的琳琅物件,竟无任何留恋,也许这里根本不是她的归宿。
  她淡然一笑,缓步走至门外,暗想既然来时孑然一身,走时也可干干净净的,毕竟想带走的终究也带不去。
  哪知她刚要迈出府门,便被一人拽住,回头一看,原来是诸葛恪,临走他倒好心相送,绣娘垂眸低声道,“多日来在贵府叨扰了,公子,请多保重。”
  诸葛恪满眼深情的望着她,凝眉问道,“何苦来,素日里我待你如何,你自是明了的,今日你要走,总要说出个缘故,若是因为你的过去,那我大可以告诉你,我根本不在乎你的出身,不论你的父母是绿林贼寇,还是处刑的囚犯,我也不会改变对你的心意,因为我知道,你不是个自轻自贱的女子……”
  绣娘听到这里,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诸葛恪轻轻替她拭泪,又拥她入怀,贴耳柔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过去的痛,所受过的苦,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了,即便我的母亲不应允,我仍会守着你,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绣娘紧紧抱住他的脖颈,仿佛瞬间寻到的救命稻草,一个可以带给她希望的男人,她不想错过,更不能错过。
  雾气沼沼,隐约一片葱郁的翠柏,围绕着一座富丽的府宅,那日的蓝衣侍卫飞快跑进府门,却见他的主人一身素白广袖长袍,弯腰修剪着夹竹桃,红似火,白如雪,煞是好看。
  “主人,方才得到消息,诸葛恪府上的女子原是魏国人,不知怎地就与诸葛恪在山越结识了,而且还住在了他的府上。”蓝衣侍卫敛容禀道。
  他的主人便是孙峻,掌管御林军,孙权身边一等一的红人。但见他唇角上扬,佯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她一个烟花女子,自是妩媚可人,凭他诸葛恪怎么刚毅,也要拜倒在石榴裙之下的。”
  蓝衣侍卫微微一怔,恣意一笑,连连点头。
  “你看这夹竹桃,红白相间,奇特的很,乍一看自是赏心悦目,只可惜长不了,谁让这花有毒呢?不过我却喜欢养这花,今日我修剪的花枝,怎么样?”他冷笑道。
  “主人打理的比那些花匠们的手艺还要好,真难为您有这份闲情逸致。”蓝衣侍卫啧啧称赞,目光里却透着疑惑。
  他猛然停下手中的活儿,嗔道,“如今陆逊回到建业,驻守襄阳的人选,皇上还未议定,不过我观皇上有意令诸葛瑾继任都督之职,若果真如此,那日后诸葛恪必定更加得势,看来我得再谋他法了。”
  蓝衣侍卫赶忙上前沉声道,“不如趁机结果了那诸葛老夫,也好免了日后——”未等他讲完,孙峻便狠狠踹了他一脚,斥道,“邵温,跟了我这些年,你竟一点长进也没有,真真是个蠢货,他乃朝廷重臣,现在除之必会引人追查,再者依你的功力还不是那诸葛恪的对手,恐怕还没下手,就先被他擒住了。”
  但孙峻转念一想,若等他到了襄阳再下手,也不失为一个法子。诸葛恪定会留在建业,只有诸葛瑾一人去往襄阳,早埋伏些弓弩手,倒也容易得很。
  “这下倒便宜了诸葛恪,不过好戏还在后头呢?”孙峻笑得那样冷冽,好像已经万箭齐发,猎物唾手可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七节

  再说东郡(山东境内)郯城郊外,绿野葱郁,零星坐落着几户村庄,炊烟袅袅,一竹木桥横于村口,清澈的河水湍急的流过,远远地只见几个人在河边垂钓。有几个小丫头蹾在地上挖着野菜。
  青梅蹑手蹑脚走过去,忍不住弯腰拾起一小石头,往那水里一撂。咕咚一声,岸边正垂钓的人皆吓了一跳,惊讶道,“这是谁这么促狭,吓了我们一跳?”
  但见一粗衣衫老者微微蹙眉,瞅见青梅满脸堆笑,挎着竹篮走过来,也不由得呵呵一笑,青梅探头往鱼篓里一瞧,笑问道,“怎么样,有没有钓到鱼啊?”
  老者捋须笑道,“我就知道再不是别人,必是青梅这样淘气,好好的鱼儿也被你吓跑了。”
  青梅撅起嘴巴,半蹲下身子,谁知那老者猛一拽起鱼竿,一条青花鱼登时被钓上来,鱼儿奋力扑腾,溅了青梅一脸水珠。
  老者笑着摇摇头,转面伸手将那条鱼放进青梅的篮子里,敛容问道,“老太太身子骨可还硬朗,你家小姐该不会又去深山里采药了吧,听说你们刚从洛阳回来,怎么见到她的舅舅了?”
  青梅不禁垂下头去,埋怨道,“可别提那个崔管家了,我家小姐好不容易寻到洛阳,他竟避而不见,压根儿连府门都不让进,幸好那府里有个好心的小厮,给了我们些银两……”
  她说到此处,竟不由得眼圈泛红,有些哽咽道,“老太太身子一日坏似一日,失明多年,可不知能不能挨过这个冷冬,小姐本就艰难得很,谁料到去了趟洛阳,投亲不成,倒捡回一个不中用的哑巴,现今家里又多了一张嘴,真是苦了我家小姐,今儿一大早小姐就去山里了,我本想一同去,可家里也离不开人……”
  她缓缓起身,施礼答谢老者送的青花鱼,然后黯然离开。
  那老者深深一声叹息,“好好的王家大小姐,竟过得这般清苦,真不知他的父亲怎么忍心?”
  天际抹上一片玫瑰红的晚霞,分外寂静。
  青梅在屋外生着火,满心欢喜的端出一盘清蒸鱼,一旁的馨儿痴痴地跟着她进了屋,直盯着那盘清蒸鱼,青梅霎时沉下脸来,嗔道,“喂,走远些,竟碍事,这可是特意给我家小姐做的,你呀,若闲的无事,就去村口看看我家小姐回来了没有?”
  馨儿仍旧站在那里痴笑,浑然不解人意。青梅无法,暗自叹道,“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呆子。”
  当摆碗箸之际,隐约只听得有人在唤青梅的名字,青梅顿觉心惊,一个箭步冲出屋门,却见小姐已经倒地,一片鲜血染红了素白的罗裙,青梅赶忙上前扶起她,惊呼道,“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受伤,怎么会……我这就去找大夫,小姐不会有事的……”
  小姐艰难的拽住她的衣袖,苦苦摇头,青梅顿时无措,珠泪滑落脸颊。
  只见小姐胸口中了一箭,面似枯槁,凌乱的乌发上沾满了蔓藤青叶,她双唇翕动,微弱的说道,“我也不曾识得那蒙面人,更不知他为何射我……”顷刻间她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青梅赶忙背小姐回屋,放她在榻上,自己只是跪在榻前不住的抹泪。
  馨儿却站在门帘前,一脸傻笑,青梅瞅见她,登时怒火袭上心头,狠狠将馨儿推至屋外,厉声斥道,“你这个傻子,如今我家小姐性命垂危,你竟还笑得出来,我家小姐真是白操心了,救你干甚,若不是因为你,我家小姐也不会天天往深山了跑,你还不快离开这里,快走哇!”
  青梅已泣不成声,此刻她打心眼里憎恶馨儿,恨不能馨儿马上消失。因为小姐去深山采药,全都是为了馨儿的病情能有所好转。
  然而,小姐一味的善心,却成了一张催命符,这是她从未料想到的。
  “青梅,我们既然救了她,就要善待她,我想她的心里也定有说不出的苦,就如我一般,虽有父亲,但从未得到过应有的父爱,”小姐眼角噙泪,气息越发薄弱。又吐了一滩血,青梅止住哭泣,轻轻为她擦拭。
  过了良久,她颤颤的伸出手,朝馨儿唤道,“来,莫怕,你过来。”
  馨儿一脸呆状,几步走过来,小姐便从枕下掏出一对翡翠镯子,慢慢戴在馨儿手腕上,含笑点头,“她倒配得上这对镯子。”
  青梅怔了怔,欲要拦阻,奈小姐根本无心理会,只是转面肃然叮嘱道,“从今往后,她就是王元姬,若日后父亲派人来接我,便让她替我入府,代我孝敬父亲,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青梅,你须谨记,她便是我,你要像服侍我一样来服侍她,保护她,断不可让她受委屈,你可都记住了?”
  元姬抬眸望着她,又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那么坚定,青梅本来拼命地摇头,几千个几万个不愿意,但一看到元姬那含泪的双眸,她终究还是默然点头。
  那一刻,元姬疲惫的双目瞬时合上,握住她的手也悄然落了下来,青梅顿时失声痛哭。
  昏暗的陋室除了离别的悲痛,还有无尽的怨恨。
  一位瞎眼的白发老妪拄着拐杖,走进屋来,关切的问,“青梅啊,你哭什么,我刚从东屋出来,就听到你的哭声,元姬呢,还没回来吗,天快黑了吧,我去院子里等等她好了,她这孩子也真是的,就是让人不放心……”老妪的声音越发颤抖,连握拐杖的右手也开始发颤。
  青梅顾不得给老太太解释什么,只是倔强的抹去眼泪,沉声道,“小姐,你一路走好,青梅在这儿给你磕头了。”却见她双膝跪地,不迭的磕头,额头几近渗出鲜血。
  少时,她起身连夜进城买了棺木,找了一处僻静的山谷,亲自将元姬葬于此处,但并未立碑,只是坟旁开满了风信子,淡淡的清香,拂过青梅流泪的面颊。
  风信子是元姬素日里最为钟爱的,因为它总给人重生的意念,元姬曾经在无数个夜晚,独自祈求,愿来生可以偎依在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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