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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狼烟-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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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边的人……小闯子他娘……” 
  “咱俩别瞎猜了大嫂,德成肯定对大哥说清的。”二嫂说。 
  徐德成已经和大哥讲清楚了,也同意对外谎说是二嫂的儿子,请二嫂先带着,他有些愧疚地道:“我又给家里添麻烦啦。” 
  “都是徐家的骨肉,谁抚养不都一样嘛。” 
  “大哥又要费心了……”徐德成忽然想到四弟,问:“怎么没见德龙?” 
  “离家出走了。”徐德富表情失望道,“不辞而别。” 
  “出走?”徐德成惊异道。 
  徐德龙冒雨偷偷出了大院,第二天早晨雨也没停。丁淑慧顶着盖帘儿站在自家房门前,徐德富撑着黄油布雨伞走过来。 
  “昨晚咱院进来胡子……德龙现在在屋吗?” 
  “德龙他……”当家的问话使丁淑慧顿然紧张起,说话不成句儿。 
  “昨夜?顶大雨走的?”徐德富一怔,问:“他没说到哪儿去?” 
  丁淑慧隐瞒实情说:“我睡着了,没看见他出屋。” 
  “大哥,”徐德成说,“四弟还不至于给胡子插扦(里应外合)吧。” 
  “胡子咋知道炮台夜里没人把守?西北炮台点着灯啊。” 
  “那几天有没有陌生人来过?”徐德成用笤帚糜子透烟袋杆,问。 
  “没有。” 
  “能不能是那两个炮手……”徐德成仍不怀疑四弟。 
  “炮手怎会想到我们不派家人守着?此事也实在蹊跷!德成,今年八月十五你们全家回来过中秋节。” 
  徐德成吹吹嘬嘬,烟袋杆透气后,道:“一定回来。大哥,我不能在家多呆,吃了饭我就回镇上,好多事情等我处理。” 
  4 
  山口枝子走进满铁日本守备队,给人带进一个日式房间。角山荣脱下戎装,穿上和服接见来访者。 
  “我姐姐呢?”山口枝子口气不十分友好道。 
  “真不幸,她死啦。”角山荣说。 
  “怎么死的?”山口枝子追问。 
  “病死的。” 
  “我姐姐得的什么病?” 
  “枝子小姐,”角山荣面带愠色道,“怎么你怀疑我害死你姐姐?” 
  “姐姐死得不明不白。”山口枝子起身,眼里充满仇恨,说,“我要查出真相!” 
  “枝子你等等。”角山荣企图叫住她。 
  “我一定查出姐姐的死因。”山口枝子正颜厉色,丢下一句话,走了出去。 
  角山荣面部肌肉抽搐,他抄起电话:“喂,警察局吗?陶局长,你马上到我这里来,火速!” 
  陶奎元策马急忙走进守备队,前后一袋烟工夫(一刻钟左右),短短的时间里,角山荣叫陶局长做一件事。 
  “队长,她是你们日本人……”陶奎元心存疑虑道。 
  “只因为她是日本人,我才叫你去逮她,最后杀了她。”角山荣恶狠狠地说,“一定杀掉她。” 
  “罪名是?” 
  “为匪。” 
  陶奎元清楚了角山荣为什么要杀掉山口枝子,他说她当胡子,女扮男装当土匪。守备队是看护铁路的,无权插手地方事务,所以要警局来办此事。聪明的陶奎元猜想事情并不这么简单,角山荣要杀掉山口枝子大概与两件事有关:山口惠子之死和关押在守备队部的胡子给人救走。 
  “陶局长,你很犹豫。不情愿为我办这件事?” 
  “不不,为您办事是队长看得起我。山口枝子总归是日本人,警局对她动手,怕引起麻烦。”陶奎元想推辞掉。 
  角山荣说她现在是女扮男装,没人认出她的真面目,加之,她在辽西来绺子干过,杀她你有一百条理由。   
  第九章村野奇情(8)   
  “我的意思是能否有个折中的办法。”陶奎元躲事儿,说,“打伤她,或是轰走她。” 
  “没有折中,只能叫她死。你对山口枝子不了解,她野马一样刚烈,用你们中国成语形容,桀骜不驯。她来满洲后,嫁给俄国花膀子队枭首,再后来投身匪群,驰骋满洲原野。” 
  “如此出色女人,队长为何执意要杀她?”陶奎元假装不解道。 
  “这是我们个人的恩怨,你就不必问那么多了。你要以为匪的罪名捕获她,然后杀掉,但不准对外说她是日本人。” 
  “按警方的惯例,首级要悬挂城头示众,杀一儆百。”陶奎元征求的口吻道。 
  “你随便。”角山荣说。 
  警察局的密探王警尉盯上了山口枝子,确定她落脚在郝家小店。亮子里不经常响起枪声,那个夜晚镇上的某一部位,骤然爆起剧烈的枪响。 
  徐德成在营长室里听见枪声的,作为守城部队,夜晚的枪声引起他格外的警觉。事实上,军方已获得警局今晚有一次行动的情报,具体做什么不清楚,所以他派蒋副官密切注视警察局的动作。 
  “营长,”蒋副官进来道,“不出你所料,警察局的人倾巢出动,逮回一个人。” 
  “什么人?” 
  “我从一个警察的口中套出,他说是一个胡子。”蒋副官说。 
  一个胡子?为逮一个胡子兴师动众?会是哪个绺子的人?眼下三江境内,还有几个绺子,成气候的不过三两个绺子。一般小绺子的人不敢轻易到镇上来,除非像辽西来这样局红管亮的大绺子敢进城。徐德成说:“抓一个胡子出动全局警察,可见陶奎元的能耐(力)。” 
  “像似早被警察盯上了……明早枪毙他。” 
  “枪毙,没审没问的就草草地枪毙?”徐德成认为超常规,其中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陶奎元经常做不可告人的事情。 
  看来被抓的人有些神秘,警察乱杀无辜,或官报私仇也说不定,他们要阻挡警察…… 
  “据说那个人细皮嫩肉的,倒是我想是不是她?” 
  “你说山口枝子?” 
  “差不离呀!” 
  “不管是不是她,先救出来再说。”徐德成说。 
  “冲着他陶奎元抓的人,我们就应该救他。”蒋副官说出大胆的想法。 
  “你说得对,陶奎元要枪毙的人我们该去救,没错。”徐德成赞成道。 
  “那人押在警察局后院的监房,挖墙进去没问题。值班的警察在前院,后院夜里只有一两个流动哨。”蒋副官已经侦查清楚,说。 
  此人重要,陶奎元定会增派警力,加强看守。那倒自然,他不会掉以轻心。即便是满院警察,死看死守,也不是无懈可击。监房墙是沙土打的,很疏松,掏个洞很容易。后墙外对着通达大车店的草垛,高高夭夭的正好遮挡后墙……在那儿挖,不会被发现。 
  “行,就在那儿动手。拉一匹马去,救出后他好骑着逃走。”徐德成想得更周全。 
  “这事风险很大,万一失手,让陶奎元抓住把柄……我亲自去。”蒋副官时时处处为营长着想,危险的事争着去做。 
  “你单枪匹马的我不放心,还是多几个帮手牢靠。”徐德成说。 
  “约摸不好,一个人也好脱身。”蒋副官坚持一个人去,说。 
  警局后院监房的门前挂盏马灯,虽说不很亮,但也照亮大半个院落,足以看清进院来的哪怕是一只猫。值班的姚警士荷枪来回走动,冯八矬子板儿板儿的走过来。 
  “冯科长。” 
  “今晚别打蔫,看好他。”冯八矬子叮嘱道。 
  “跑不了,我一宿不闭眼。”姚警士说。 
  “呆会儿再派个人和你一起看着。”冯八矬子说,“我也不回家,在前院。” 
  “瞅那人眉清目秀,像个娘们。” 
  “瞎呲,你见过娘们儿当胡子?”冯八矬子斥责道,“这个胡子可厉害,双手使枪,脚能上子弹,吊在马肚子上打枪。”   
  第九章村野奇情(9)   
  “你说的也太玄乎啦。”姚警士不信,说,“胡子骑马打枪尿性(顽强)不假,也到不了你说的程度。” 
  “信不信由你,局长今晚的训话你也听了,负责看守的人要拿脑袋担保,出丝毫差错,脑袋别不要啦。” 
  “细皮嫩肉的,太像娘们儿。”姚警士说。 
  “行了,睁大狗眼吧,看好犯人。”冯八矬子说罢,朝前院走去。 
  姚警士走到关押山口枝子的监房,顺着窗口朝里看,找话说道:“喂,明早你就上路啦,老老实实地呆着,别给我找麻烦。” 
  山口枝子被捆在柱脚上,从监房透进的马灯光照在她的脸上,看守走动的脚步声不时地传进来。她痛苦地喃喃自语:“姐姐对不起,我没查清你的死因,被恶人捕获……姐姐,明天我就要到你那儿去啦……” 
  嚓!嚓!有声音霍然响起。山口枝子哑言,警觉起来。嚓!嚓!嚓!明显挖山墙的声音,监房外也传来说话声: 
  “没事吧?” 
  “没事,冯科长,我刚看过,没两袋烟工夫,人在里边呢。” 
  “勤看着点儿,两袋烟工夫太长,去,看看去!” 
  “看,他能长膀……”姚警士嘟嘟哝哝走来。 
  嚓!嚓!嚓!嚓!挖墙的声音更响。山口枝子急中生智,放声哭泣,掩盖挖墙声音。 
  姚警士的头堵塞入窗口,监房漆黑一团,责备道:“你真是孬种,当胡子还怕死?哭也没用,留着力气明天上路用吧。” 
  呜——她仍哭泣,姚警士离开监房窗口,山口枝子确定警察走远,停止假哭。 
  嚓!嚓!两声更响的挖墙声,一只铁锹捅进来。很快,墙抠出大洞。蒙面的蒋副官钻进来,小声道:“别怕,我来救你。” 
  “你是谁?” 
  “别问啦。”草头子麻利地解开捆绑山口枝子的绳索道,“赶快走!” 
  他们猫腰钻出洞口,蒋副官回身抱捆草堵上墙窟窿,然后引着山口枝子绕过草垛,直奔大车店墙外,一匹马候在那里。 
  “骑马走吧!”蒋副官说,“从城南墙豁口出去。” 
  “为什么救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山口枝子上马,问。 
  “是谁这不重要,你赶快逃吧。” 
  “好汉,请你揭开头套让我看一眼。”山口枝子恳求道。 
  “不行,走,快走!”蒋副官拣起一根树条,狠抽一下马。 
  山口枝子被马带向远方,消失在夜幕里。 
  在押的胡子跑了,值班的姚警士受到惩罚,他被绑在长条凳子上,皮开肉绽。 
  “你是怎么看的?让他抠开后墙蹽(跑)了。”陶奎元发怒道。 
  “局长饶了我吧,”姚警士哀求道,“我一袋烟的工夫看一趟……” 
  “顶个屁用。灌,给我往死里整!”陶奎元吼道。 
  两个打手给姚警士灌辣椒水,他痛苦地嚎叫,鼻孔、嘴角有血水流出。 
  “局长,念他是个老警察,又是初犯,饶了他吧。”冯八矬子说情道。 
  “一群废物!”陶奎元气急败坏地说,气乎乎地朝外走,冯八矬子跟了上去。 
  进了局长的办公室,陶奎元摘下大盖帽狠狠摔在桌子上,用力过大,大盖帽子滚落到地上。冯八矬子急忙拣起帽子,用衣袖擦擦,正正地放在桌子上。 
  “人跑啦,我咋向角山荣队长交代啊!” 
  冯八矬子说向他解释清楚,不是我们没尽心尽力,有人抠开后墙,救走了人。 
  “角山荣恁好说话吗?他在三江县东街跺脚,西街乱颤的人物。咋会饶过我们,捅到市警察局去,我这个局长也就干到了头。” 
  “没有那么严重后果,局长。” 
  “你是不知道跑了的是什么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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