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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狼烟-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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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德富走进厨房,灶口燃着玉米秆子,王妈正在淘米。他吩咐道:“家人的饭先撂下,做客人的饭,烙糖饼,咸肉炖豆角,馇小豆腐,一定放干白菜。” 
  “哎,哎!”王妈说,“礤板坏啦,没焖成辣菜,这个陶警官,哪次来都嚷着吃辣菜。” 
  “没有算啦。”徐德富说。 
  “当家的叫我?”谢时仿进来。 
  “时仿,你知道‘瞩托’吧?”徐德富问。 
  “知道,许多人为能当上满铁守备队的‘瞩托’,剜窗找门地挖弄。怎么?” 
  “这回不是守备队的‘瞩托’,是宪兵队。”徐德富说,“陶奎元今天就是为这个事来找我。” 
  “有些蹊跷,通常都是托人弄呛……”谢时仿狐疑道,“主动找上门来?而且是警察局长。” 
  “我没考虑好是否答应他,时仿你说我答应不答应。” 
  谢时仿想了想道:“还是答应他为好,时局这么乱,日本人得罪不得,警察也得罪不得……以我之见,先应承下来。” 
  “‘瞩托’是干啥的?间谍啊!”徐德富有些厌恶收集情报这类勾当,为日本人看着中国人,他不情愿。 
  “有句老话: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谢时仿说。 
  “老话说得对。”徐德富豁然开朗。 
  徐德富答应做“瞩托”,陶奎元多喝了几杯酒,他不会因此喝醉,没人见他喝醉过,喝酒时既不耍鬼又不藏奸,实实在在地倒进肚子里,当地人称这种胜酒力的人为酒漏子,意为喝多少酒都漏出去,因此不会醉,他没忘正事儿,说:“哪天你到局里填张表,再照张二寸免冠相片,证就给你办了。” 
  “再敬陶局长一杯,大老远的跑来为我……”徐德富端杯道。 
  “什么局长?”陶奎元套近乎道,“叫兄弟。” 
  “敬陶兄弟一杯。” 
  “还是和我相远(犯相),陶字去喽,叫兄弟。”陶奎元进一步套近乎道。 
  “敬兄弟一杯。”徐德富不得不改口说。 
  “亲兄弟。”陶奎元热情出糊巴味来了。 
  “亲兄弟。”徐德富迎合说。 
  4 
  两架日军飞机俯冲下来投弹,大林城北门的城墙被炸开一个豁口,地面上的日军平射炮向东北军猛射,掩护步兵进攻。 
  徐德成率士兵在炮火中坚守阵地,射击,日军数人死伤在城壕的水里。 
  日军飞机继续投弹轰炸阵地,花舌子忽然中弹倒地,蒋副官呼喊:“兄弟!” 
  徐德成看一眼已死去的花舌子,抱机枪一跃而起,喊骂道:“我日你祖奶奶小日本!” 
  “营长!危险。”蒋副官阻拦道。 
  “我和你们拼了!”徐德成奋不顾身向日军扫射,日军退回城壕那边,暂停进攻。 
  最后一抹夕阳给炮火吓走,枪声变得稀巴楞登(稀稀拉拉),徐德成向东城门望去。 
  “听枪炮声稀崩的,那边的日军也停止了进攻。”蒋副官说。 
  “栗县长坚守东城门三天三夜……看样子,今晚日军不再攻城了。”徐德成卷上一颗纸烟,坐在城墙上抽。 
  “日军不敢巷战,明天……”蒋副官忧心忡忡道。 
  噗!徐德成喷出带有浓浓血腥味的烟雾,皱起眉头说:“恐怕比今天更惨烈。” 
  “我们死伤了三十余名弟兄,弹药也不多了。” 
  一士兵快马飞来,神情紧张地说:“徐营长,栗县长叫你快去东门见他。” 
  “栗县长怎么啦?”徐德成惊慌起来。 
  “他中弹了,人快不行了,你快去吧,他有话要对你说。”士兵急切地说。 
  身负重伤的栗县长躺在一士兵怀里,他喘息道:“徐营长,城不能再守下去了,趁天黑带着你的人走吧。” 
  “我们宣了誓……”徐德成哪里肯走,说,“与大林城共存亡。” 
  “日军有飞机大炮,武力相差太悬殊……大林只是弹丸之地,经不住轰炸,现在城内多处被炸,百姓涂炭……我感谢你相援,人少势孤的大林城凛然屹立数天,已向日寇表明了我们不屈不挠的精神。为保存实力,减少不必要的牺牲,撤退吧。”栗县长握住徐德成的手说,“打日本鬼子的日子还长着呢……撤吧!”   
  第十二章腥风血墙(8)   
  “哎。”徐德成答应道,“于团长呢?我和他商量一下撤退方向。” 
  栗县长颤抖的手向城墙处指了指:“他在那儿!” 
  城墙的残垣处,于团长握着枪死了,雕像一样坚守阵地。 
  “他临咽气前恳求我,千万别把他抬下去……不能射击了,就用身体挡一挡日寇的进犯。”栗县长哽咽道。 
  “于团长,”徐德成几乎是哭喊,“我一定为你报仇!” 
  “徐营长,我有一事相求,我夫人的娘家在亮子里镇,你带她出城后,送她回娘家。”栗县长托徐德成带走自己的夫人,胸部的伤口往外流淌着血。 
  “我们一起走。”徐德成怎肯丢下栗县长,说,我就是背,也把你背出大林城。 
  “我不能动弹……你带她走吧,拜托啦。”栗县长用尽最后力气说,“日军停止攻城,他们会留下人盯着城门,盯着我,只要我不离开,他就认为我们仍在坚守,这样正好掩护你们从北门撤走。我躺……在、在这儿……吸引日军……” 
  “栗县长!”徐德成给栗县长敬个标准的军礼,离开。 
  徐德成回到城北门城墙上,蒋副官从一垛口处回过身来,问:“栗县长他怎么样了?” 
  “人已经不行啦。”徐德成问:“日军有动静吗?” 
  “同昨晚一样,天黑前撤走了。” 
  徐德成走到垛口,眺望。 
  “放眼一马平川,他们无法躲藏。”蒋副官说,“估计走远啦。” 
  “守不住了。”徐德成说,“栗县长决定弃城,他不走,让我们走。天大黑后,你安排几个人去天主堂,把栗县长的夫人同我的家人一起接过来。” 
  天主堂已被炸成一片废墟,许多人在焦土中寻找地下室的入口。有根边哭边用手扒碎砖烂瓦,手鲜血淋淋,哭道: 
  “太太,四凤……” 
  一个修女帮助扒土,几个居民也帮着扒。 
  “入口在哪里呀?”有根哭着问修女。 
  “就在这下面……你在找什么人?”她问。 
  “营长的太太、小姐。”有根的手给硬物割破,成了血葫芦,他擦泪水时鲜血涂画了脸,变成鬼脸血脸,样子十分骇人。 
  “轰炸的时候跑出去一批人,她们会不会在里面。”修女假设说。 
  有根说他始终站在地下室的门口,没看见她们。又有几人加入寻找地下室入口的行列。扒,扒。许多人在扒。 
  “找到了,门……”有人突然喊。 
  有根分开人群,拖拽一盏马灯,爬进地下室的通道,口喊着:“太太,四凤……” 
  一具死尸绊住他,马灯甩出摔灭,周围一片漆黑。有根大哭起来:“太太,四凤……死啦,他们都死了。” 
  地下室里的人都因窒息死去。 
  “死啦,他们都死了。”有根跑向县城北门,徐德成几乎和蒋副官同时回过头来,“营长,太太……” 
  徐德成背靠一堵墙,已泪流满面,手深深地抠进墙壁里。 
  “你确定大小姐四凤没在……”蒋副官问,不漏掉一丝希望的线索。 
  “日本飞机炸塌了天主堂,地下室里的人都闷死在里边。”有根哭诉道,“我一具一具地辨认,三十一具尸体……太太在里边,芃小姐也在里边,只是没有大小姐四凤。” 
  “栗县长夫人呢?”蒋副官问。 
  “死啦。”马拉子说,“她死时手中还攥着注射针管。” 
  “营长,派几个人去找大小姐吧。”蒋副官说。 
  “来不及了,”徐德成制止道,“我们马上走。” 
  “营长,”蒋副官动情地说,“不能丢下四凤小姐啊!” 
  “东城门有枪声……”徐德成心急如焚道,“我担心日军夜间来攻城,再耽搁我们一个人也跑不出去了。撤,执行命令蒋副官。” 
  有根忽然向街里跑去。 
  “你回来,有根!”徐德成大声叫他。 
  “我去找大小姐!”有根拼命地边跑边喊:“我去找大小姐!”   
  第十二章腥风血墙(9)   
  “让他去找吧!”蒋副官说。 
  “撤!”徐德成下了撤退命令。 
  很快,数匹马从城墙跃下,落入壕沟中,涉水过去。徐德成率马队撤向荒原,黑夜里马蹄声碎…… 
  “我们已出来有二十多里地,没有敌兵追赶,是不是停下来。”蒋副官请示说。 
  “不行,继续往前走。”徐德成不同意,他要带部队撤得更远一些,那样才安全。 
  “我们等等有根,也许他找到了大小姐,后面追赶上来。”蒋副官一直希望有根找到了四凤,并追赶上来。 
  徐德成何曾不想出现奇迹,一家四口转瞬之间阴阳两隔,只剩下四凤,他是营长,从剩下的七八十名弟兄生命安全着想,他狠抽一马,并未停下来。 
  一口气跑出近百里,黎明时分到达一片荒山野岭,离大林城很远了,甭担心日军追来。 
  “弟兄们,我们还去锦州干什么?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日本鬼子抢掠烧杀不让打,与其窝窝囊囊当兵,不如当我们的流贼草寇……”徐德成宣布他的决定,“我宣布骑兵营解散,愿意去锦州的,继续朝前走,过了大凌河……愿回家种地的,回家;有愿意当胡子的,跟我走,回老地方西大荒蒲棒沟去。” 
  “我要是有地种,干吗撇家舍业的干吃走食的行当?”一连长大德字说,“锦州我不去,营长,我跟你当胡子。” 
  “我们不去锦州!”众人呼喊着。 
  徐德成扫视一遍七十几个弟兄,摘下军帽扔在地上,说:“从现在起,我们照绺子规矩办事,别叫我营长,叫我大哥,我报号天狗……你们每个人都报报自己的迎头(姓名)!” 
  蒋副官最先出列,扔掉军帽,拨马到徐德成面前,行胡子礼道:“草头子愿跟大哥走!” 
  一连长大德字出列,到徐德成面前说:“大德字跟大哥走马飞尘……”接下去众人纷纷效仿—— 
  “两截子(姓段)跟大哥……” 
  “横行子(姓谢)跟大哥……” 
  “顶浪子(姓于)跟大爷……” 
  “四方子(姓徐)跟大爷……” 
  “双梢子(姓林)跟大爷……” 
  最后只剩下煎饼铺的伙计一人,他来到徐德成面前,腼腆地道:“俺不懂你们的规矩,俺姓朱,不知是啥蔓。” 
  “你是举嘴子。”草头子告诉他。 
  “举嘴子俺和你们走,铁心和你们走。”饼铺伙计拙嘴笨舌地说,他没当过胡子,自然说不好土匪黑话。 
  “挑(走)!”徐德成发令道。 
  5 
  “靠,靠!”佟大板子拉辕马套车,辕马踩住了绳套,他吆喝道:“抬,抬抬!” 
  正房门前,徐德富着灰色大襟长袍,外套件马褂,头戴“六合一统”帽,一身外出办事衣着打扮。 
  “带给德龙。”徐郑氏将一布包举到徐德富的面前,多嘱咐一句说,“别给忘喽!” 
  “什么东西,硬邦邦的硌手?”徐德富接过来,问。 
  “铁炉盖子,二圈儿。”徐郑氏说。 
  “他家生炉子?”徐德富愈加糊涂道,“二炉圈坏啦?” 
  “什么呀,这是保胎偏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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