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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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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曜淡淡一笑,拍拍他肩:“日子还长,待身上事情了了结,咱兄弟两个再好好相聚一番。”郭靖知道他心意已定,也不便挽留,当下让黄蓉布了一桌好菜,给谢曜践行。

  郭芙知晓谢曜要走,登时便饭桌上哭起来,柯镇恶心下也不忍离别,板脸坐郭芙身边,也不去哄她。谢曜瞧这一老一少不禁好笑,向柯镇恶再三保证会随时来看他,待柯镇恶神色和悦,又忙对郭芙安慰道:“芙儿,我若没记错,你下个月初三生辰,叔叔此行,乃是去为你准备礼物。”

  郭芙听到“礼物”二字,顿时收了眼泪,瞪大盈盈双目,问:“甚么礼物?”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郭靖生怕铺张,忙对谢曜说:“小孩子过生罢了,你不必费心。”

  谢曜看了眼黄蓉,笑道:“这礼物应当是我还给你们。”黄蓉闻言也不禁大感有趣,追问再三,都被谢曜搪塞过去,只说届时便知。谢曜不说,几人也没办法,只能怀着好奇之心等下月初三到来。

  翌日一早,天色尚朦朦胧胧中,海边浪潮翻涌,风起云落,竟又是一个大风恶劣天。

  郭黄夫妇和柯镇恶前来送别,瞧这天气,纷纷劝谢曜再缓两日。

  谢曜却忍不住仰头一笑,将自己来时情况也对几人说了,末了笑道:“老天有意让我风里来雨里去,我若改日,岂不是怕了它?”说罢,纵身跃进来时小舟,“何况,船我还得还给汉水艄公。”

  话别间豆大雨点纷纷落下,海面上荡起涟漪,瞧风浪愈来愈勇,谢曜也不逗留,朝几人抱一抱拳,足下运功,催舟而行。

  扁舟一叶,于涛涛海浪中上下起伏,越行越远。郭靖翘首一望,只见谢曜立舟头,不管如何颠簸,狂风骤雨中依旧岿然巍立,仿如一棵生长舟头劲松,乘风破浪,以济沧海。

  郭靖原本悬着心顿时放下,道:“曜弟武艺精深,确不惧这区区风浪。”

  黄蓉笑道:“我倒觉得,他根本没将自己生死放眼中,一个人若连死都不惧,那便甚么也不惧了。”

  郭靖想到谢曜一生颠沛流离,何不若小舟。

  他心念一动,反手握住黄蓉柔荑,道:“蓉儿,照你所言,那我惧事可多了。”黄蓉抬眼望向他,满眼柔情,靠他肩头说:“靖哥哥,我也和你一样。但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安,也没甚么可惧。”

  郭靖却觉此愿太狭隘,他看向这滔滔大浪,忍不住道:“天下先能太平,我等才能平安啊。”

  ※※※

  谢曜得知甄忠才消息,心中颇为激动,只要将丐帮误会了却,再行其他,就方便多了。他下船后买马直奔陕北,大小道观明察暗访多日,却着实没有甄忠才消息,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他长相如何,茫茫人海,无异于大海捞针。谢曜虽不愿承认这点,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想到自己两个徒儿如今了无音讯,不知生死,顿感不郁。

  这日天气晴朗,古道迟迟,谢曜一路北行,心中想着事情,不知不觉,竟来到终南山一带。若说陕北大小道观,还属他全真教德高望重,然而谢曜下意识将其忽略,不到此地,竟想不起来。

  甄忠才为人谨慎,应当不会全真教门下,谢曜矫首遥望终南山,心中复杂,转念想到卧病床孙不二,是担忧,忍不住想上全真教去见她一面。当年那黑玉断续膏显然有人做过手脚,谢曜也不曾料到,只是他没有仔细记那配方,否则现下便已经制出此物,给孙不二送去。

  谢曜思忖间,那马匹自己顺着道路踱步,往终南山行去,他伸手拍拍马头,忽然想念起芦苇来了。

  “畜生!还不点走!若是迟了,看道爷不剥你皮!”身后蓦然传来呵斥,伴随鞭子抽皮肉之声,煞是刺耳。

  谢曜回头一看,只见两个年轻道士并坐一辆马车上,车厢里约莫还有旁人,但被帘子遮住,看不清情况。

  左侧道士又往灰马背上狠狠一抽,怒道:“走啊!你倒是走!”

  那灰马吃痛,嘶鸣一声,抬腿奋力拉着马车,绳索勒进肉里,看得谢曜暗暗心痛。他想到芦苇,心下不忍,眼看那道士又要落下鞭子,忙扬声道:“且慢!”

  那道士闻言一怔,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满面刀疤丑陋男子朝他们呼喝。

  “你是谁?管我们干么?”

  谢曜翻身下马,上前拱手道:“两位道爷,这马你越打它,它走得越慢,不如让下帮你们一个忙罢。”语毕,谢曜伸手摸摸马鬃,低头它耳畔轻声说了甚么,顿时那马一撅蹄子,拖着马车立时奔跑。

  两道士一个不防,险些被甩下马车,左侧那道士将马鞭一卷,稳住身形,转过头一看,谢曜站路边袖手而笑,衬着他脸上那丑陋狰狞刀疤,这笑容怎么看都好像是嘲讽一般。

  “吁——”那道士勒住马缰,颇为生气跳下马车,拿马鞭指着谢曜,“你是故意来瞧我等出丑么,喂,你姓甚名谁……”

  “鹿师兄,时辰不早了,咱们些回去罢,可别误了廖师叔寿诞。”车帘一撩,但见一名十六七岁道姑,腰间佩剑,明眸皓齿。姓鹿道士听她劝慰,瞪了眼谢曜,转身上马车,一抖缰绳,那灰马踱了踱步,竟又不走了。

  三名道人面面相觑,那道姑看了眼远处谢曜,和另两人商量道:“鹿师兄,姬师兄,要不咱们请他过来帮忙驾车罢?这车厢里几块大石碑,我们也搬不走呀。”

  姓姬道士点点头:“就听师妹你。”

  谢曜正整理马鞍,突然听得远处有人喊道:“这位兄台,麻烦来帮我们驾车,事后给你银子。”这句话毫无礼貌可言,谢曜却略觉好笑,他这时已经知道三道皆是全真教门下,有意打听孙不二情况,于是颔首同意。

  那道姑见谢曜肯帮忙,十分欢喜,笑着道:“多谢。”

  谢曜摆摆手,坐马车中间,另两个道士颇不情愿被挤到一旁。

  “你们都是全真教?”

  道姑答道:“是,这位是我师兄鹿清笃,这位是姬清虚姬师兄,我俗家姓孙,名清因。”

  鹿清笃闻言甚是不悦,道:“孙师妹,干么将我等名号说给不相干人?”

  孙清因语塞,看了眼谢曜,将帘子放下,不再继续。

  谢曜打扮朴素,面容丑陋,将他当做寻常马夫也不奇怪,他自己如何不知这三个小道想法,自古以貌取人者数不胜数,谢曜至多笑一笑,绝不会放心里。倒是重阳宫门下以“处志清静

  ”论辈分,这几人不知是谁弟子了。

  他一边驾车,一边询问:“听说重阳宫清净散人孙道长,多年前被人打成重伤,现下可还好?”

  姬清虚看他一眼,似乎惊讶他竟然知道这些,忍不住道:“好甚么好,祖师爷都卧病这么多年了,前不久终于能开口说话……”

  “能说话了?”谢曜又惊又喜。

  姬清虚嘿嘿一笑,模仿起孙不二样子,伸出手结结巴巴道:“只能啊啊哦……嗯,吃吃,我要喝……水……水……”那边厢鹿清笃已经笑出声,姬清虚也哈哈一笑,捧着肚子笑作一团。

  谢曜见二人毫无尊重之意,眼神一深,沉声训斥:“孙道长乃是长辈,身有疾病,已是不幸。尔等拿此背后嘲笑,成何体统!”

  他神容不怒自威,鹿清笃和姬清虚皆是一惊,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待反应过来,面前之人不过是个马夫,立时冷冷一哼:“管你何事,好好驾车罢!”

  第139章 凶手谓谁

  “好,既然不管我事,那我将此行径告诉马道长、丘道长,且看他们管不管。”谢曜心下有气,这二人虽然年岁不大,可未曾将尊师重道放在心上,日后怕也不大安生。

  鹿清笃语气带冲道:“你算老几,凭甚么指手画脚管教我们!”他手一扬,便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劲风扑面而到,谢曜却也不出手,抬眼一瞪,眼神凌厉至极,鹿清笃心中登时怯了,呆呆的伸着手不敢打。

  谢曜心下却想,自己若不逐出师门,这些个小辈还得尊称他一句师叔师伯,如何不能管教了?

  他撇过头,问:“马道长几位可还安好?”

  鹿清笃和姬清虚方才被他一喝,不敢答话,倒是孙清因又撩开帘子,探头道:“祖师爷们很好。”谢曜瞧她一眼,不禁奇怪,按理说孙不二病重,不该再有人收女弟子,问:“你是谁人门下?”

  孙清因道:“尊师姓程,上瑶下迦。”

  谢曜心下了然,对她又仔细打量几眼,的确和程瑶迦的性子颇为相似。孙清因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低下头道:“我前些日子尚是记名弟子,也是最近才正式拜入全真。”

  “全真教乃天下武学正宗,你跟你师父好好学,倒也能混出名堂。”

  鹿清笃瞧他言谈举止,不禁冷笑:“你还懂这些事情么?”

  谢曜“嗯”了一声:“略知一二。”

  此后一路无话,车行辚辚,不过半个时辰,便已到终南山脚下。孙清因钻出马车,同姬、鹿二人搬出两块石碑,谢曜站在旁边,看他们动作,心下却在狐疑。鹿清笃这时从袖里摸出几枚铜板,伸手交给谢曜:“拿去拿去。”

  谢曜笑了笑,将铜板接过,状似无意的问:“你们要这石碑做甚么?”

  “廖师伯喜爱前人遗刻,我们便寻来讨他欢欣。”不等鹿清笃回答,孙清因便已说了出来。鹿清笃瞪她一眼,似在埋怨,谢曜心知自己倘若继续追问也问不出所以然,反正已经来到终南山,他何不上全真教看望孙不二。

  当下谢曜朝几人微一拱手,转身便走。

  姬清虚等人都以为他要告辞离去,岂料他走的方向正是重阳宫,姬清虚大声道:“喂,你走错了!”话音甫落,却见对方衣袂飘飘,已登百阶。

  几人不知是自己眼花,还是谢曜会妖法,皆是冷汗涔涔。鹿清笃抬袖擦了擦额角,道:“几位祖师爷今日都在,量这人不敢翻起甚么风浪。”

  ※※※

  这终南山比起玉京峰可易登多了,谢曜不过片刻便已来到重阳宫门前的大圆坪上。

  三三两两的全真教弟子并肩而行,或是说话,或是拆招,无人留意到他。谢曜怕被熟人认出,也不敢正大光明的直接闯进去,他心中记挂孙不二,便想悄悄瞧她一眼。

  好在谢曜对重阳宫道路极熟,趁人不觉,他足下一点,径直跃上高约数丈的房顶,轻飘飘落在琉璃瓦间,不发出丁点儿声响。谢曜伏在房顶,探寻孙不二养伤的地点,又翻过几座房屋,来到一大院前,谢曜嗅得一丝药味,估计孙不二就在其间。

  他刚翻身落地,就听房门“吱呀”声响,谢曜身随心动,轻轻一转,掩在圆柱后面。

  只见两名小道士从左厢房相携出来,手捧水盆、药罐。一名道士摇头说:“孙祖师这伤怕是没得治啦。”另一名忙四下一看,让他噤声:“别乱说,这话让师叔伯听到可要被骂死。”两人细声嘀咕,沿着石子小路离去。

  谢曜从圆柱后转出,看了眼那紧闭的房门,略一思忖,闪身走进。

  房里颇为阴暗,摆设雅致,墙上挂着一柄拂尘,鼻尖充斥着浓烈的药味。谢曜不再犹疑,步入内室,但见床榻上卧着一人,面颊凹陷,形容枯槁,仔细辨那面目,正是孙不二。

  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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