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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福气妃-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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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对于原身的记忆,基本都有接收,就算模糊的,一经提醒,也得断续回来一些。

  若这人真的是熟人,却还记不起来,那就表示连原身对他印象都不深。

  谢福儿看了一眼太子肥蹄子上一摊黏黏糊糊、乌黑麻漆的碎核桃,上面还粘着唾津子,脸皮一抽,脾胃翻涌,吸口凉气,抱袖:“殿下不必客气,臣女是吃了过来的。”

  麟奴失望,除了失望少女不接受自己最热爱的美食,还失望她态度冷漠,将手里零嘴塞入嘴里,嚼着蹦脆,讲话含糊不清:“福儿,额是特意提前过来看你的呢,这些小食也是叫含丙殿的小厨房特意做给你的……就是太香了,一路上额忍不住吃了两口,呵呵……你不是嫌弃吧?嗳哟,真香,又忍不住了,你别怪额,真的是本来带给你次的。好次。”继续大嚼特嚼。

  这叫两口?谢福儿睁大眼:“殿下次,殿下次,别噎着了。臣女不是嫌弃,只是臣女本就胃口不大,还得留着肚子等开宴,听说群芳荟上陈太后通常会亲酿玫瑰糕、醅菊花酒来款待女眷,臣女现下若是吃多了,到时万一露出了饱相,怕怠慢于太后面前哇。”

  麟奴也知道皇奶奶晚年嗜弄厨艺,群芳荟上正是推广兴趣的时候,每逢群芳荟领着女眷们赏花之后,会叫人摘洗些新鲜花卉,当场醅制烹烧些酒食,赏给席间臣女品馔。众人为了讨老太后欢心,哪有不夸口的,夸口的表现是什么?无非就是大吃特喝,以显太后厨艺了得。

  听了谢福儿解释,麟奴这才高兴起来,很是理解地将零嘴掷地,拍拍渣滓,吞下最后一口,舌头总算捋直了:“就知福儿你待我最好。”

  谢福儿更确定这个长宽高与自己认识了,偏偏就是想不出,一时蹙眉深思。

  麟奴虽臃肥,脑子里却没灌水,瞧出少女不对劲,鼻翼一抽,生出哭相,像个受了委屈的孩童:“福儿,你不是不记得我了吧?”

  谢福儿实在装不下去,只得老实道:“殿下,臣女脑容有限,前两月那一撞,脑子更不灵光了,痴笨了不少……还望包涵体恤。”

  麟奴举起胖爪猛击太阳穴几下:“哎呀,都是我的错,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谢福儿见他把自己一颗大脑袋敲得咚咚响,吓得半死,上前拽住他腕子:“殿下可别把头敲坏了!”

  麟奴也被自己敲得有点儿晕乎乎,半天才清醒,目光停在谢福儿抓住自己的手上,泪眼汪汪,两颊娇红:“福宝,你还是那么关心我。”

  七拉八扯下,谢福儿这份记忆,总算零零散散拼凑完整,知道了自己跟这太子的渊源。

  难怪连原身都不记得了,竟要追溯到十多年前。

  那年谢福儿才六岁,同谢夫人去京城感业寺烧香拜佛。

  这座寺庙位于京郊,地盘不大,但游客如织,香火异常鼎盛,全因为被一个名人带旺了。

  这名人是数代之前入住过的一名小尼姑。

  小尼姑在感业寺默默无闻地住了半年,后来还俗入宫,成了前无古人的……女皇。

  谢福儿本来以为小尼姑就是历史上的那位,可问过谢夫人,这位女皇并非姓武,经历也不大一样。

  也难怪,历史轨道稍微有一点偏差,可能就朝脱轨方向驶去了。结果一样的事情,过程也许千差万别。

  就如这个朝代,官制军政状况、人情开化程度,甚至国土四面的宿敌与友邦,与汉唐相近,但却也不定全部与汉唐合拍,更似另一平行空间。

  反正当天母女抵达感业寺时,才知寺庙场子被人包下来了,当日谢客。

  谢夫人是高门子女和官宦女眷,知道皇城脚下勋贵四处来来往往更是常事儿,猜测寺院里肯定是来了什么大人物,领了女儿本来要择日再来,寺内却跑出个与谢夫人相熟的好心老僧,看见是常客,免得谢氏母女白跑一趟,说是那贵人只包了前殿,后面偏院还有个小殿室空着,进去上上香也无妨。

  谢夫人避开人,带着谢福儿去了那所偏僻殿室拜佛。

  年幼的谢福儿呆不住,跑到外面院子玩,无意撞到别间院外,见月洞门外守着把剑披甲的兵卫,小心肝儿砰砰跳。

  长大胆敢扮作男身出户当官的,小时候又怎会是个胆怯内向的?谢福儿爷们儿气发作,三下五除二爬上一道矮篱笆墙,朝里望,却不想一个清秀文雅的小男孩正巧也从墙那一面爬了上来。

  两个小不点,一个想进去,一个想出,又都不敢,正好又对上了脸,都咯咯笑起来,竟隔着一道矮墙唠起磕。

  前门守卫都没主意,院子里的主人又在佛堂内奉佛,给了两个孩子足足两刻钟的光阴。

  小男孩自然就是年幼的麟奴。

  如今的谢福儿已经不大记得当时跟他聊过什么了,可见着太子脸上过了十年还没消的幸福红光,也知道肯定是难得的快活。

  这少年,从小到大能有几个交心友人呢?

  身边的人,不是唯唯诺诺,就是别有所求吧……

  那天,时辰转瞬即过,小男童才小声道:“我娘要出来了,我得走了,对了,你是哪儿人,你叫什么,我以后找你。”

  六岁的谢福儿小小年纪已经懂得了过把瘾就好,不要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只将奶名告诉他:“京里住的,我叫福宝。”

  小男童喜道:“你姓福吗?”

  谢福儿骄傲道:“我当然幸福。”

  小男童掂量掂量:“嗯,我记住了,这个姓不多,好找,以后一定会找着你。”

  谢福儿奇问:“非得找我干嘛啊。”

  小男童脸色大红,含羞捧住脸:“我……我喜欢你,我想,我这是一见倾心了,我得跟我父……爹爹说,要娶你。”

  六岁的谢福儿吓出一身冷汗,幸亏没告诉真名,镇静地摸摸男童的头,随口童言童语:“你还小,等小鸟儿长出了翅膀,再长大一些,能一飞冲天,再来找我。”

  谢福儿并不知道自己在说黄段子,太子那会儿也听不懂,还全身上下摸了会儿,傻乎乎道大声:“我没有鸟啊!”

  总之,两人就这么愉快地拍板了,然后各自回家,各找各妈。

  这一分开,就是十年不止。

  谢福儿原身也是过了许久,又懂事了一些,才知道那日包下感业寺的贵妇是出宫拜佛的萧昭仪,小男童正是皇子高长宽。

  那位萧昭仪虽位份不算太高,家世却与几代之前的女皇有极大的关系。

  真实历史上的武氏得势后,不单与其争宠的萧淑妃下场凄凉,就连淑妃亲子李素节也被发放边境,当了个穷蛮地的刺史,过了几年被弄死了,萧淑妃的两名女儿则被武氏囚在掖庭,不让嫁人,关成了老姑娘。最后还是武女皇的太子看两个姐姐可怜,求了两句情,才给两名公主指了亲,放出去嫁了人。

  如今这个平行空间存在过的女帝虽不姓武,但手下败将之一却与历史相合,也是一名姓萧的宫妃,其后人的下场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去。

  这名携子上香的萧昭仪恰恰就是那名萧妃的后人。

  改朝换代,风云变幻,女帝崩,重复男尊地位。

  近几代君主宽宏,把在外面避难的萧氏召集回京,赦免了罪罚,为萧氏复了家世。

  萧氏后人重搏勋爵与地位,入朝为官甚至重回后宫的逐渐也多了。

  而谢福儿留下的俯拾皆是的烂大街假名,当然也让小男童找不着魂牵梦萦的女娃。

  京城每隔十户,就有一个名字带福的女娃,乳名叫这个的,就更是多如牛毛。

  当天那名引谢夫人母女入内的老僧人,没过半月就被住持调离到外地寺院,不下几月又染病身亡,更是断了线索。

  小男童当时不过是个普通皇子,年纪又幼,也不好铺天满地、耗费人力长时间找人,只能满地打滚,却也哭不回来。

  谢福儿听太子说,直到十年后,京官中出现了个女扮男装事发、銮殿触柱的谢家女,他将画像拿来对比,又将名字一配,才惊醒梦中人。

  这个谢福在,就是当年隔着篱笆墙,跟自己聊天的那个小青梅。

  回忆至此,谢福儿十分惊奇。

  倒不是惊奇感业寺那一对母子是前几年过逝的萧昭仪和如今的太子,而是惊奇,当年的太子,虽还小,但是骨骼纤嫩,肢体幼细,眉眼也是英秀跳脱,抵不住一身的清华气质,凭这底子,加上皇家教化,成人后绝对是个丰神隽秀的神仙人物。

  怎么过了十年,竟长残到了如斯境地?

  活生生倒是像被人用饲料硬性催起来的一口生猪!


  第11章 面圣


  谢福儿一颗火热好奇心蠢蠢欲动,实在忍不住,一边帮他拍背,一边疑问:“太子慢些,没人敢跟太子抢的……对了,有些话,臣女不知当问不当问?”

  麟奴呜呜点头。

  谢福儿将他浑身重新端详一遍,小心翼翼,问得委婉:“殿下为何发展得……如此富态?”

  麟奴含悲吞下零嘴:“我就是为你染了相思病,才暴饮暴食。”

  不是吧……谢福儿呆住。

  麟奴见她愣住,脸色一虚,忽然喟叹一笑:“自然是骗你的,傻。”

  亏得不是,不然可是好大一笔换不清楚的债,毁人身材,等同害人前程。

  谢福儿松口气,又意识到什么:“太后召我入群芳荟,又有意……拉结我与太子,可是殿下的意思?”

  麟奴嚼腮摇头:“打从得知你是哪家的女儿,我本来是打算直接找父皇说的,只是我身边宾客说你头伤未愈,我就打算等等再讲。谁想皇奶奶竟想到我前头去了,果然是祖孙连心……”

  谢福儿见他一脸荡漾,不好明说不愿意,却也不好不说,记起宫人的话,一咬牙,蹲下身,拉绳拔靴。

  她要用行动告诉太子,再见初恋情人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时光荏苒,人不会停留在最初,自己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爬在墙头聊心事的小女孩。

  麟奴见她不雅粗举,果然惊呆:“福儿,你这是做什么?”

  谢福儿大咧咧:“靴子里刚跑了小石子儿进去,硌脚,脱鞋倒出来。”

  麟奴眉头一皱,半天不吱声,似在艰难地考虑什么。

  谢福儿绷紧,估计失望了吧?反正凭着过往情谊,他最多对自己失了好感,应该不会迁怒自己。

  须臾,肉山往前一步,伸手将谢福儿的手腕拽住:“别在这儿脱鞋,我带你去背后的小假山。”将谢福儿拖到凉亭后太湖石假山下。

  避开人,麟奴才揉揉肚子,笑:“这会好了,再脱吧。”

  谢福儿见他脸上并无嫌弃,反倒跑到外面去放哨,左右观察,看有没人过来,有点儿感动。

  真的脱鞋就算了。这朝代,还没开始绑脚的陈风陋俗,率真活泼的村姑民妇甚至成日裸着一双天足,由家里走到河边,在岸边洗衣戏水。

  纵是如此,也不好光天化日下随便脱掉。

  谢福儿戳戳麟奴肉厚脊背:“太子,好像……没石子了。”

  麟奴被白使唤一趟,却也好情商:“那就回去吧,群芳荟快开了。”

  ***

  那边宫人见太子跑不见了,正要顺路过来找,见两人回来,赶紧侍候着上了柏梁台。

  宫外女眷都已入席,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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