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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文皇后传-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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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公道,除去皇后这个恶人……”
  端华那年六岁,对于这个女人的话,不敢全信,却也有些懵懂相信,所以,他留了个心思,将这事存在心里。
  怕被人问起那夜的事,他就开始装疯卖傻,只当受了极大的惊吓,后来又胡编个藉口对付母后,而再遇到宁贵嫔时,他们俩是心照不宣。
  端华难受极了,却无处倾诉,只得这样一日日沉闷下来,与宫中诸人亲厚,却又带着份别的心思。这一两年,他在前朝走动,慢慢打听出当年的一些事情,而他亦猜到,其中原委定不简单,罪魁祸首恐怕不是皇后,而是隐在后头的那人……
  所以,他想做的,是给他的母妃和凌府报仇,让活下来的凌家人沉冤昭雪,可端华找不到机会,只能重重伪装自己,父慈子孝,一派和乐,静静等候时机。
  空荡荡的金春大街上,银辉遍地,很是澄明。两人身影拉得颀长,互看了半晌之后,那人嗤嗤轻笑:“我猜,你是想杀了皇帝?”言语之间,有恃无恐,很是放肆。
  端华陡然被人猜中秘密,有些惊骇,但也有些隐隐的兴奋,他面上仍故作镇定,并不接话,那人又道:“你若不想做皇帝,怎么杀他?他宁愿将皇位传给那个八岁无知小儿,也不给你,你心中没有一丝怨愤?”
  许是受了这人嚣张气焰的影响,端华也没了什么规矩和顾忌,他大胆反问:“你怎么猜到我的心思?又怎么敢……”如此猖狂!
  那人笑意更浓,他道:“因为我心里想得,跟你一样的。”嗓音喑哑,透着几分蛊惑和蠢蠢欲动,还有些嗜血的悸动。
  “这天下再大,他也有看不着的地方,耳目再多,他也有听不到的东西——作为皇帝,这一点最为可悲,听得看得,都是旁人口中所言,岂不就是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他抬手遥遥一指,正是北边皇城里那座最高大的宫殿,他笑:“你瞧,咱们安安稳稳地在这儿说话,里头的人哪儿能知道得了?”
  是啊,谁说不是呢?
  咸安宫内,文墨还在为下午的事情生气,长青坐在床榻边,好说歹说,也没见她松动一些。
  到最后,他已是极累,倦容满面,不禁长叹一声:“别怪我心狠,只是这事太过诡异,尤其那批死士来历不明,整个大周没几人能办得到,我不得不防,也不得不替锦儿多做打算。”
  文墨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此时抬眼看他,那份不安与沉重复又涌上心头,她哀求道:“你就是立端华为太子又如何,我什么时候争过这些?锦儿年纪还那么小,我根本不舍得他再……”
  说到这儿,眼泪又止不住地簌簌落下,那些泪水很凉,道尽了一个母亲的心酸。
  长青轻轻替她拭去,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我会替锦儿都安排好的。如果,如果到最后,真的是端华即位,我也得为他筹谋。”
  他狡黠地眨眨眼睛,一派宽慰安抚之意,岂料惹得文墨哭得更厉害了,长青只得环住她,浅浅一笑:“为了你们母子几个,我做什么都值得。”当年,他的父皇亦是这么做的,虽然,不是为他。
  文墨只觉得越发痛楚,她就像是被困在一个暗无天日的阴森角落里,被人推着,一步一步向前,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上,只能默默落泪承 受'TXT小说下载'着一切,亦只能依靠着这个人。
  而他,一人面对了这么多……她没有其他,只能尽自己所有,来还给他。
  文墨亦拥着长青,熟悉的气息让她一颗惶然无措的心安稳下来,她闷闷道:“我觉得自己真是没用,总是哭,也帮不上你什么,只恨不得是个男儿身……”
  长青哧哧笑了:“你若是男儿之身,我还怎么娶你?岂不是要成断袖?于此道上,我倒不大精通。”
  他说完这话,文墨自端封死后第一次露出了笑颜,眉眼虽肿,但还是弯弯如月。
  长青心底松去一口气,拢唇轻咳几声,喟叹道:“别总和自己身子过不去,你得多为我和孩子们着想,看你这样,我真是担心。”
  文墨点点头,她想,自己是该振作些。
  至此之后,文墨的身子渐渐好起来,反倒是长青的身子又差了下去。
  起初众人还不觉得,只是见皇帝身形又消瘦了些,而精神也略显困顿,不似以往精明强干的样子,他们都当皇帝是遭遇丧子之痛,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这一年的冬日,某个寻常的朝堂之上,正议完桩要事,诸臣皆等着退朝,皇帝突然就止不住地重重咳嗽。
  这声音回荡在崇文大殿里,很是骇然,底下诸臣一时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皆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怔怔看着皇帝。
  早有内侍递上一条御用的帕子,皇帝捂在唇边,又是一阵短促急咳。
  待那人接过皇帝递来的锦帕时,面色不由惨白,他托着那方帕子,双腿一软,直直跪了下去,浑身不停地哆嗦,连带着音调都是战战兢兢的,像犯下什么大罪,又怕诬蔑龙体:“皇上,您,您咳血了……”
  长青目光扫向那方锦帕,星星点点的红色落在明黄锦帕上,很是显眼,他面色亦是一滞,心中生出几分骇然来。
  而底下诸人更是大惊失色,齐齐跪下,口中称道:“请皇上保重龙体!”声音很大,响彻云霄。
  “退朝——”饶是身体抱恙,长青仍维持着皇帝的肃穆,声音清亮又威严。
  他缓缓起身,双手负在身后,慢慢走下台阶,身姿修长又笔挺,像冬日里料峭的一堵绝壁。可没人知道,他每走一步,喉头、胸腔之间的难受之意又增加了一分。
  踏出崇文殿时,看着外头的皑皑白雪,长青心下终起了一些凉意。他回头看向殿内诸人,他们还齐齐跪着,他的目光来回扫视之下,最终落在孝瑜身上,于是又传礼亲王单独觐见。
  兄弟二人回了两仪殿内,长青半撑着身子,斜靠在软榻上,双腿轻轻交叠在一起,而衣袍沿着身形蜿蜒而下,能看出底下的清瘦之意,他汗颜道:“没想到,朕的身子竟然如此不济。”
  孝瑜很是着急:“皇兄,还是先请太医前来诊治一番,莫延误了。”
  长青摇头:“今日请五弟来,是有桩事要交给你办。”孝瑜跪下,口中称道听候陛下差遣。
  长青伸手指了指案上一个奏章,很快手又拢回唇边,轻咳道:“端封死后,朕曾命大理寺和暗卫同时查这桩案子……”
  孝瑜点头,长青又道:“前些日子大理寺卿张世信递了折子上来,说查到些眉目,好像与西姜魏子啸的余孽有关。此事事关重大,朕疑心朝中有内应,怕打草惊蛇,故而一直未做批示。另外,张世信这人太滑,他查到这儿,就推脱着不肯再往前了,所以,朕拿来给暗卫。”
  他顿了顿,笑道:“何况,自家兄弟,总是信得过些。”
  孝瑜跟着笑了,他抬头看向榻上之人,拱手道:“请皇兄放心,皇兄交代下来的事,我何时办差过?”
  长青满脸宽慰,却故意取笑道:“哎,话可不能说得太满,你有一桩没办好,朕可一直记住心里头呢。”
  孝瑜大惊,忙挠头问:“皇兄,究竟何事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五弟,可还记得文笔那桩案子,牵涉到个无故死了的泼皮户?”长青提点道,孝瑜恍然大悟,不免面泛难色:“皇兄,那人死得极干净,实在查不出什么来,倒真成了个悬案……”
  长青捻起一颗青梅,浅笑道:“朕又没怪你,快下去吧,办妥了速速来回复。”
  孝瑜领命退出两仪殿,恰好碰上文墨领着御医前来,他已很久未见皇嫂,文墨让御医们先进去,她和孝瑜寒暄了几句。
  说到皇帝的身子,文墨见孝瑜还是那副抓耳挠腮的急躁模样,不禁愁容满面,叹道:“你皇兄身子欠佳,几个皇子又年轻,外头朝事上还得你多帮衬些,皇帝他很是看重你。”
  孝瑜不敢怠慢,连忙点头称是。
  文墨进了两仪殿暖阁内,几位御医正围着皇帝诊断,皆是眉头紧蹙,不像个好办的模样,再叽叽喳喳讨论一番,最后得到的结论是龙体经络阻滞,身子多有亏损,心神耗损巨多,需好好调理。
  长青“嗯”了一声,又让他们下去,待众人鱼贯而出后,他单手支头,另一手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床榻,笑意清隽,又带着诱惑。文墨睨了他一眼,才过去坐下。
  见她惴惴不安的模样,长青笑意不减,问:“你可是担心我身子?”
  文墨点头,他凑到文墨耳边,悄声道:“别担心,朕身子好得很,这是引蛇出洞的第一步,后头的事,你就安心等着瞧吧。”
  文墨疑惑不已,他双手缠上她的身子,轻佻又孟浪地说:“要不要试一试?朕现在可是好得很呢……”话还没完,就被人一把推开,他撇嘴委屈道:“怎么,你还是不信?”
  文墨眼眶发红,眉头紧蹙:“皇上,你都咳血了,我怎么信?你这是要引谁呢,何必引得自己身子都坏了?”
  长青哈哈大笑,他摩挲着她的下巴,亲昵道:“朕还当是什么,你去找赵垂丹一问便知,朕向他要了能装病的药,那些血都是朕预备好了骗人用的。”
  他落了个吻在她额间,轻嗅着她身体的软香,呢喃道:“别担心,我真的好得很……”

  第 98 章

  郑院使从太医院退了之后,他最小的徒弟赵垂丹医术最为精湛,便接了他的衣钵,成为新一任院使。这些年,赵垂丹一直亲自负责帝后二人的身子,也算得上是他们的心腹。
  虽然长青这么笃定,文墨自然还是要问一问的,可又担心皇帝会和他串供,文墨便匆匆回了咸安宫,急招赵垂丹觐见,惹得长青讥笑连连,说她是多此一举。
  赵垂丹答的话,和长青的一模一样,文墨这才略微宽了心,又细细问过是何时谋划的事,可会对身体有亏之类的话,他一一答了,文墨这点头才命他退去。
  赵垂丹思来想去,临走前,又特意凑到她跟前,压低声道:“皇后,皇上吩咐过微臣,这几年会逐渐对外头说龙体越来越差,也提前请皇后宽个心。”
  这话在文墨听来,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她狐疑地看着眼前之人,问道:“垂丹,你不会和皇帝联合起来骗本宫吧?”
  赵垂丹说完其实就已经后悔了,不禁埋怨起自己的多嘴,他吓得冷汗涔涔,跪下道:“微臣不敢,这是皇上金口玉言,微臣怎敢胡乱作假?微臣也不敢拿皇上龙体胡闹啊!”
  文墨又将他浑身上下仔细打量个遍,才让他退了。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放心,便又去了两仪殿。
  长青还斜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听见文墨去而复返,知她是问完话了,他睁开眼眸,故作得意之色,挑眉笑道:“朕没胡说吧?”满是促狭之意。
  他牵着她坐下,细细摩挲着她的素手,心底无比喟叹和眷恋,他只盼能时时刻刻握着,永不撒手才好。
  “听赵垂丹的意思,你是从端封死后就开始布局了?”文墨闷闷问道。
  “是了,怕你担心,所以才故意瞒着,墨儿,陪我躺一会,你坐着,我躺着,我头歪着累。”长青嘟囔道。
  文墨依言靠着他躺下,一人侧身,一人仰面,两人静静看了半晌,文墨终侧过身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处,伸手还住了他的腰。
  屋里熏了几个暖炉,可长青并未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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