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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孟五娘-第84章

小说: 孟五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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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氏见了那满箱值钱的回门礼,心花怒放,对孟楚清的话再无质疑,甚至主动帮她圆场,道:“我就晓得你们家那个蔡姨娘不是好人,到处散布谣言。我就说嘛,好端端的,才娶进门的新媳妇,怎么舍得赶出来,再说我们家五娘子,性格又好,又会当家理财,还会修渠……”浦氏一口气,把自己所知道的赞美之词,全讲了出来,转眼之间就把孟楚清描绘成了个天下无双的贤惠好媳妇,是绝对不可能被逐出门的。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手里捧着孟楚清发的糖果等物,自然不会说些扫兴的话,因此场面十分融洽。孟楚清悄悄松了口气,能撑过一时是一时罢,总不能把韩家的家的家丑拿出来讲,韩半城和蔡姨娘不嫌丢人,她嫌。

当围观的邻居们渐渐散去,浦氏还沉浸在回门礼格外丰厚的喜悦中不能自拔,直到孟楚洁上前问她,要把孟楚清夫妻安排在哪里住,她才回过神来,道:“就让他们还住五娘子以前的屋子罢,我马上让俞妈妈去收拾。”

孟楚清之前所住的东厢,红木家什全当了,里面空荡荡的,的确没法住人。其实浦氏一时间也搜罗不来多余的家什,于是便想把孟楚洁和孟楚涵屋里的箱柜搬些过去,先让孟楚清夫妻住下再说。

孟楚洁还指望孟楚清给她介绍一门好亲事,再加上又收了好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因此自然没话说;但孟楚涵就很不乐意了,暗地里同杨姨娘嘀咕,怪浦氏见钱眼开,实在太偏心。

杨姨娘自从上次仗着身孕,想要挤掉孟楚清,将孟楚涵加入韩家未能得逞后,就很是收敛了些,劝孟楚涵道:“我的儿,你且先忍耐忍耐,等到明年姨娘给你添了兄弟,你要甚么要不来?”

杨姨娘早已出怀,庄子里有经验的老人们,都说她肚子尖尖的,一多半怀的是儿子,杨姨娘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乐开了怀,只等明年儿子落地,要替自己和女儿,把该得的全都争回来。

孟楚涵一想,这么多年谨小慎微都过来了,何必又急于这一时,于是也就不说甚么了,细心照顾杨姨娘不提。

然而,浦氏的计划并未实施,还没等她派俞妈妈去西厢搬家什,韩家就有人奉了蔡姨娘之命,送了一整套的红木家什来,那样式,怎么看都是韩宁和孟楚清新房内的那一套。

因为这家什,当初是聂氏悄悄地送到孟家,让孟家以铺床的名义运到韩家去充脸面的,所以浦氏也认得,当即疑惑不解地问来人:“怎么把你们大少爷和大奶奶屋里的家什给拖了来?”

来人回答她道:“我们姨娘说了,反正大少爷和大奶奶这一趟出来,也不会再回去了,所以趁早给他们把家什运出来,免得他们另花银子去买。”说着,又取了一包银子出来,托浦氏交给韩宁和孟楚清,道:“我们姨娘还说了,出门在外,样样都艰难,这些银子送给他们傍身,还望大少爷和大奶奶莫要嫌弃。”

第一百零七章 阻碍(一)

蔡姨娘的招数,果然高明,看似无比关心韩宁和孟楚清,特意派人送家什和钱来,但无处不是在告诉众人,他们小两口是被逐出门的,而且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好在浦氏才收到了丰厚的回门礼,根本不把来人放在眼里,当即指挥俞妈妈操起扫帚,把他们赶了出去,站在大门口大声咒骂蔡姨娘,骂她好端端的,要诬陷韩宁和孟楚清。

但当日一起见识过那套红木家什的邻居们,却渐渐怀疑起来,因为单凭一个姨娘,若非韩宁和孟楚清是真被逐出门,她又岂敢把他们的家什送到韩家庄来?只不过他们刚才也才收了孟楚清的礼,所以不敢大声问询,只是小声议论罢了。

浦氏再会骂人,也没法堵住众人之口,最后也只得命人关上大门,气哼哼地回屋了。

孟楚清既已打定了要随韩宁远走他乡的主意,自然不会去在意这些流言蜚语,见到家什被送来,倒有几分高兴——任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是不是?至于蔡姨娘送来的那包银子,她全交给了浦氏,权当他们夫妻的伙食费。浦氏喜上眉梢,不但不介意他们住在娘家,反而盼着他们能多住几日了。

孟振业陪韩宁吃过酒后,把孟楚清叫了去,言语之中,满是悔恨,深怪自己不该光顾着看韩宁的人品,却忘了去打听韩家的家务事,害得她才刚成亲,就被逐出家门。

孟楚清自是极力安慰他,但孟振业仍是不能释怀,她也很是无奈。心想,大概只有她离开韩家后,过得更好,孟振业才会真的放心了。

初回娘家的风波。被孟楚清的回门礼攻势悄然化解,晚上家宴过后,浦氏于无人处悄悄地问孟楚清:“你至少还得两年才能圆房。可曾选定了通房的人选?我看梅枝那丫鬟不错……”

孟楚清为省口舌,干脆把事情都推到了韩宁身上,道:“不是我没这个想法,实在是大少爷他自己不愿意。”

浦氏一听,很不高兴,道:“五娘子,你在家时。也是说一不二的人,怎么到了婆家,就这样束手束脚起来了?这收通房纳妾,乃是做妻子的职责,同男人没甚么关系的。你作主给他收在屋里,难道他还能拒绝不成?我可是听说姑爷才纳了个妾,你要是不赶紧栽培个自己人,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孟楚清笑道:“太太,妾是纳了,可不是留在家里没带出来么,怕甚么。”

浦氏一愣,这是暗示她,她极得韩宁看重。所以有没有自己的通房,都无所谓?

孟楚清生怕浦氏又冒出甚么主意来,连忙趁着她发愣,溜回东厢去了。东厢厅里,韩宁正在等他,旁边搁着一碗蜂蜜水。他见着孟楚清逃也似的回来,忙问:“有人问你了?”

孟楚清连忙摇头,扯了谎道:“是你准备的回门礼,太太极为喜欢,所以留我多说两句。”

韩宁放下心来,笑道:“既然太太喜欢,改日我再命人买些来。”

孟楚清点了点头,先去了书房,准备帮他铺床。谁知韩宁紧跟着进来,把活计抢了过去,还笑话她道:“此等小事,就不劳烦奶奶动手了,免得把被子拆了,更多一道活儿。”

不就是会铺床么,有甚么了不起!孟楚清恼羞成怒,甩手就走,故意大声地吩咐戚妈妈:“大少爷在外打拼,一个人住惯了,从今往后,不用给他安排值夜的人。”

可怜戚妈妈正暗喜机会难得,海棠和石榴都没跟来,正好安排梅枝值夜,给她创造机会,忽闻孟楚清说从今往后都不给韩宁安排值夜的丫鬟了,不禁很是郁闷。她等孟楚清从书房出来,马上上前相劝,道:“而今大少爷可是住在孟家,若是不给他安排值夜的丫鬟,只怕会有人怪孟家无礼。”

孟楚清不以为意,道:“他又不是一个人住,还有我呢,别人要怪,也只怪我罢了。”说着便称太累,回房睡觉去了。

戚妈妈在外唉声叹气,却又拿孟楚清无法,只得独自烦恼罢了。

为了力证他们是来修渠,而不是被赶出来的,第二日一早,孟楚清和韩宁就起床了,匆匆吃过浦氏送来的早饭,便动身去了田间,查看修渠的进展情况。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工地上竟空无一人,修渠的工匠,一个也没到。他们本以为是自己来得太早,但直到日上三竿,才见有匠人三三两两地朝工地上来。韩宁又是窝火,又是奇怪,赶紧上前询问,那些匠人对待他的态度,却跟以往很不一样,显得傲慢得很,其中一个慢吞吞地抬头看看太阳,对他道:“还早得很,二少爷要过会子才来呢,急甚么?”

“这同他甚么时候来有甚么关系?难道他不来,这渠就不修了不成?”韩宁这时是真的火大了。

那匠人却斜瞥他一眼,道:“大少爷,你不是被赶出韩家了么,还管这些作甚么?”

韩宁气结,谁说他被逐出韩家,就不能负责修渠了?他可还是韩家家谱上的嫡长子!但他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因此脸上甚么也看不出来,只是平静地问那匠人:“我不过两三天没来而已,这些话,是谁讲给你们听的?”

那匠人奇怪地上下打量他两眼,道:“不是韩半城亲自派人来说的么?”

韩宁不太相信,但还是忍不住心头一寒,道:“来人姓甚名谁,你且讲给我听。”

那匠人却颇为不屑地看他一眼,道:“你都已经不是韩家的大少爷了,我为甚么要讲给你听?”

跟着韩宁来的一名小厮听见这话,气得要上前打人,韩宁正要拉住他,背后却传来韩迁阴阳怪气的声音:“大哥,你有甚么不满,尽管回去跟爹说,拿个匠人撒气,算甚么本事?”

韩宁转过头去,正瞧见他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摸着头道:“哎呀,我差点忘了,大哥你才刚被爹赶出家门,能不能进去见到他老人家,还很难说呢。”

不等韩宁接话,那群匠人纷纷围上前去,争先恐后地拍韩迁的马屁,并请示当天的工作量。韩迁看也不看工地,就把手朝北边一挥,道:“还照老规矩,继续朝前修。”

老规矩?甚么老规矩?韩宁不用看图纸,就知道他指的那个方向,同规划中的是相反的,不禁大惊失色:“韩迁,你同我置气没甚么,但修渠的事,可不能胡来!”

韩迁爬上一个小土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已经没权力对我指手画脚了,还管修渠作甚么?”

韩宁气得一跺脚,当即命人牵马,要赶回兴平县去,问一问韩半城。孟楚清没有拦他,但却命令那些准备动工的匠人:“都给我住手,把线路给我改回去。”

那些匠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韩迁,韩迁讥笑着对孟楚清道:“你不也一样是被赶出来的?有甚么资格说话?”

孟楚清没有同他争论是不是被赶出来的这个话题,而是对梅枝道:“回去把当初的契纸找出来,看来咱们得去兴平县一趟,同韩家二少爷打一场官司了。”

“甚么?”韩迁一愣。匠人们听得“官司”二字,顿感事情闹大,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孟楚清冷冷地继续道:“二少爷,如果我没记错,我也是这水渠的合伙人之一,而且是最初的倡议者,根据契约上的规定,没有我的书面允许,水渠的线路,是不能更改的。既然二少爷这样不听劝,非要一意孤行,那我就只能与你对簿公堂,请县太爷来断个究竟了。”

虽然韩家在兴平县一手遮天,但这修渠的事儿,当初却是孟楚清说动了知县大人的,所以知县会偏着谁,还真难说。韩迁一见孟楚清这副架势,冷汗马上就淌了下来,却偏又不肯服输,把心一横,脖子一拧,大声地命令匠人们继续动工。

孟楚清瞥他一眼,懒得再多话,直接命人备车,准备上兴平县去,找状师写状纸。

方才瞧不起韩宁的那个匠人,生怕官司打起来,耽误了他们领工钱,连忙上前劝韩迁道:“二少爷,既然是契约上说明了的事,您就还是依着规矩行事罢……”

韩迁瞪他一眼,道:“你要是不想干了,可以现在就滚!”

那匠人见他这样说,哪还敢说甚么,赶忙退下去了。

韩迁站在土丘上,不知是在说给匠人听,还是给自己打气,道:“别看她虚张声势,一准儿是回城和我大哥一起求我爹去了,我就不信她真敢去递状纸。”

但他远远低估了孟楚清,她还真是直奔兴平县衙门而去,直接求见知县大人。知县大人曾收过她的贿赂,自然还记得她,因此没费甚么周折,就见到知县大人,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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