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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瘾-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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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生活中的一切都毁掉了,现在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腐君子,第一次祈求上帝救救我。我把自己的意志和命运都交给了我的遗物主,躺在那里,上帝来到了地下室和我在一起,我感到无比的宽慰。他并没有在天使的包围下闪着巨光来到。他只是和我在一起而已。
  一个疲乏的、厌倦了斗争的、经历了二十年噩梦后的癌君子迫使自己跪在那儿,在漆黑的地下室里一遍遍地祈求上帝的帮助。
  上帝真的帮助了我。
  我此生再也没有吸过毒。
  第三十七章 从死亡中归来
  要想活下去,我仍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在地下室的另一头找到了一个很大的商家使用的垃圾桶,为了逃避冰冷的地板我爬进了垃圾堆里。我在里面睡着了,生动地梦见了汉雷洛蕾和她的父亲。他们向我把手,让我走进一扇大木门来到一个阳光明媚的花园里。
  突然地震把我惊醒了。一切都颠倒了过来,我随着垃圾一起落进地球的中心。有人正把装着我的那个垃圾桶里的垃圾倒进垃圾车。我大声喊叫着,把头从垃圾下面钻了出来,差一点没能躲过垃圾车嘎嘎作响的铁牙。垃圾工们比我还要惊骇,都大张着嘴呆呆地站在那儿。
  “只不过歇了一会儿。”我用英语说,一面从垃圾车上翻了下来。我蹒跚着走到附近的火车站,看见一列停在那儿的火车,爬了上去,希望它开往我要去的地方。谁也别想把我从这列车上赶下去,我向自己保证道,把自己关在了一间小厕所里。很快我就在地上睡着了,完全挡住了门,谁也没法推开。我断断续续醒来,听见有人在外面用外语叫喊,但我一声不响,继续我的旅行,祈求我们是在往南开。开了许多英里后我站了起来,从涂着油漆的窗户上的一条刮痕看见我们是在斯图加特,正是我要去的方向。我又数着过了几个车站后就跳下了火车。我不停地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直到我来到安全的大街上。天气非常冷,我脚上只有一只鞋,简直是狼狈不堪,但是我不敢停下来,怕铁路警察会逮捕我。我继续往前走时,发现自己是在奥格斯堡,正是我要到的地方。上帝在指引着我。
  离汉雷洛蕾家所在的村子还有十英里,没有钱根本不可能坐公共汽车,我只能走去。我半走半爬,慢慢挪动,用了非常长的时间。没有人来帮助我。这就是我们的社会。我们对一切毫不关心。
  一英里以外我来到了一个厕所。那只没有鞋的脚肿得很厉害,厕所成了个受欢迎的休息的地方。我打开水龙头喝了大量的水,恢复了力气,继续走完最后一段通向自由之路。路上经过一个购物中心时我走了进去,偷了一瓶红葡萄酒。半数的店员眼睁睁地看着,但是都吓得不敢走近我。损失一瓶便宜酒比起面对一个疯子来说麻烦要少得多。
  在购物中心外面,我坐在矮墙上几乎一口气把酒喝了下去。酒给了我力量,我大声哭着前行,但是高高地仰起了头。
  我在街上乱走,汽车不得不猛拐以免撞上我。好像奇迹一样,其中一辆汽车停了,开车的人走下车来。是克里斯蒂娜,汉雷洛蕾的妹妹,从大学开车回家。她把剩下的那点我带回父母家中。我站在他们的花园里,不肯进屋,对我让汉雷洛蕾受到的折磨感到无比羞愧。当汉妮出来后我抱着她,哭干了每一滴眼泪。
  汉雷洛蕾的母亲惊呆了,给汉雳洛蕾的父亲打了电话,他立刻从上班的地方回到家里。他看见我仍然像死了似地站在他家的花园里,就用胳膊搂着我,把我带进了屋子。他们给我热汤喝,然后让我睡觉。如果他把我赶出家门,我是必死无疑。我能活着永远要感谢他。我经历了漫长而曲折的路才来到了他巴伐利亚家的门口,但是我的命运之册里就是这样写着的。
  上帝终于把我带回了家中。
  我从吸毒岛上被释放回来了。
  第三十八章 从此幸福
  第二天一早医生给我做了检查,立即把我送到了慕尼黑的格罗斯汉登医院,在那里几小时后给我做了紧急手术。这个十小时的大手术挽救了我的生命。
  外科医生取出了头骨的碎片,嵌入了一块金属片把我裂开的头骨固定起来。一只内耳已无法修复,结果是我这只耳朵完全丧失了听力。在这长时间的手术过程中大夫设法把我的脸部神经接了起来,在后来的五年中渐渐恢复了百分之六十的功能。这就是说我笑的时候脸是扭曲的,但是在这样一个扭曲的人生之后,任何笑容都是个奇迹。我的视力也受到了损害,但多年来逐渐也有改善。我受的这些伤和后来接受的手术治疗证明,惠廷顿医院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让我出院,做得实在是太不光彩了。
  汉雷洛蕾不顾两小时的路程,每天都到医院来看我。她的爱才是治疗我伤病的最主要的药物。我非常虚弱,在医院之外一无所有。
  但是汉妮爱我,这就足够了。
  我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很长一段时间后当我终于出院时,汉雷洛雷租了一套小公寓,干活挣钱养活我们俩。后来的十二个月是我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候,主要不是从伤病中恢复,而是学会在一个没有毒品的正常世界中生活。克服毕生的毒瘤所造成的心理上的伤害比我所做过的任何事情都要困难。和人交往是最难的,简直十分可怕。我只有单独和汉妮在一起的时候才感到安全。
  在后来的几年中,我每天晚上都会醒来听见“包打听”,我那只挨饿的狗的凄厉叫声,我会叫醒汉雷洛蕾,问她:“我还会回到公园的长凳上去吗?”她会让我放心,说:“魔鬼已经没有了。你今生不会再贫困潦倒了,这次你会成功的。”我便会在她的怀抱中重新入睡。
  许多个早晨,我想象着自己又回到了救世军的收容所里,醒来时就寻找着那一排排的老头。
  没有人,特别是汉雷洛蕾的亲人,相信我们能在一起长久地过下去。作为一个从毒瘤中康复的人,我是很难相处的,对于汉雷洛蕾这样一个独立的年轻女人来说,这是一段十分困难的岁月。我的头脑还远非正常,在大约六个月的时候,我在一阵嫉妒大发作的情况下把公寓里的东西全砸了,还威胁要自杀。救护车上的人员给我穿上了拘束衣,送到德国一家把病人糊起来的疯人院中。汉妮非常伤心,但是当她几天以后来探视我的时候,很明显我对发生的事情感到悔恨,她原谅了我,说:“至少你没有吸毒!请你振作起来吧。我仍然爱你,等你出了院我们再重新开始。”
  不久他们放我出了院,在我坚决保证不再砸烂新公寓的情况下,我们搬进了新公寓。
  现在是三月了,从我挨打以来已经过去了十五个月。白天当汉妮去上班的时候我长距离地散步。我看着春天绽开它奇妙的世界。我没有责任,没有工作,没有操心的事。我只需要起床,一天天生活下去,但仅仅这一点已是一个艰难的斗争了。
  但我确实是不靠毒品在斗争着。我越来越好转,可是尽管有进步,仍不时会出现这样疯狂的念头,心想有了那些神奇的小药丸,生活会变得多么轻松容易。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生活一直是一场无休止的战斗,许多年以后那些疯狂的念头才最终消失。
  汉雷洛营怀孕了,我们俩都很高兴,不久我们在奥格斯堡结了婚。我感到非常骄傲。遗憾的是,汉妮怀孕六个月时流产了,是个小女孩,如果活着现在该十五岁了。我们痛心之极。我到医院探望汉雷洛蕾,出来后独自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哭了很久。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没有借助毒品来面对自己的痛苦。我在那儿坐了很久才终于起身回家去。在我站起身来之际,我注意到一个老流浪汉在对面一张长凳上睡着了——他回到家了。
  第二年初我在慕尼黑一家进出口公司找到了一份所谓的工作。没有工资,采取利润分成,考虑到火车费,我们实际上还得贴钱。但是这没有关系,工作是为了帮助我重新建立起我那十分脆弱的自尊心。
  老板要我到伦敦去和一家英国烟草公司谈判,让他们生产的香烟直接供应土耳其市场,工作使我重入虎口。我提心吊胆地独自飞往英国。谈判没有成功,但是我在伦敦,口袋里装着钱,而要到兰多大夫的毒品厂,只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
  我充满了不安全感,依然对那神奇的药丸有一定的信任,相信它们会把我从一个小人物带回到重要斗士的角色。我极度渴望得到我毕生那样熟悉的毒品的支持,尽管几乎毁了我,我感到它们仍旧和老朋友一样,很难没有它们而生活下去。这种引诱实在是太强烈了,不久我发现自己站在了哈利街外。片刻之后,我想,我小心地服用这些药丸,汉妮根本不会知道。我付钱买了处方上开的三百植药丸。我紧张得发抖,跑进了附近一家三明治快餐店。多年前,每次拿医生的处方买了毒品后,我就是来到这同一家快餐店,吞服下药丸后再回到“包打听”和老鼠身边去。
  在餐厅里我神情恍惚地呆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哭了起来。店主认出了我,问我出了什么事。天已经晚了,快餐店就要关门了,他坐下来听我讲自己的事。当他听明白了以后对我说:“孩子,仔细听我说。”接着他告诉我他的女儿弗兰切斯卡去年因吸食过量海洛因死去了。他讲述时他的妻子在柜台后面哭了起来。他眼中含着泪,双手放在我的肩上,说:“扔掉毒品,回到你女人的身边。”他愤怒地紧咬着牙。“一寸又他妈一寸,一天又他妈一天地奋力爬回生活中去。把那恶毒的鬼东西扔掉,它杀死了弗兰切斯卡,差一点也杀死了你!”他的话使我陷入了思考,最后我彻底明白了。我意识到痛君子回头没有容易的路。我把那三百粒药丸扔进了快餐店的抽水马桶里。我离去时店主和我吻别,笑着说:“现在快滚吧,祝你幸福!”
  在回慕尼黑的飞机上我哭了。我终于最后抛开了那个恶毒的杂种,毒品先生,他囚禁了我整整二十六年。
  感谢万能的上帝,我终于自由了!
  汉雷洛蕾在机场接我,她问:“怎么了?你哭了吗?”“我在伦敦苦斗了一场。”我答道。“和谁斗?”她问。“不是肉体上的苦斗,另一种斗争。”我回答说。
  “谁赢了?”她问。“我以后告诉你。”我说,不再提起这事。
  第二天在湖边时我采了一把维菊。我把它们往天上一扔,高声喊道:“谁赢了?
  谁他妈的赢了?
  我赢了。“
  九个月后我们开着一辆小的二手车回到英国去生活。在奥斯坦德上渡船的时候,我想起了自己上次在这个比利时海港停留时的可怕情景,感情非常激动。
  回到伦敦后,我们在哈福斯多克山找到了一套小公寓,两个人都找到了很简单的工作。就像快餐店老板所说的那样,我一寸又一寸,一天又一天地奋力爬回到生活中。他妈的,真是困难极了,但是我有一个挚爱的人和我在一起。有了这样的爱是没有爬不上去的高山的。
  回到英国两年以后,我见到了女儿特莎和安东尼姬,她们都已出落成漂亮的大姑娘了。她们坐火车到伦敦,偏偏在尤斯顿车站下车。我去接她们。这就是那么多年前我告别了的宝贝孩子。我们都有点控制不住感情,在车站前的长凳上坐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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