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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战士-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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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强说,干脆咱们也结拜为兄弟吧?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过几天就要开始训练了,班长要是再怎么咱们的话,大家一起上……    
    这时,班长走上了楼,山东兄弟一改刚才的积极态度,不敢吱声了。    
    我和史迪、晏凡还有大强,拎着酒瓶把阵地转移到了操场。晏凡是个非常好玩儿的家伙,不仅模样英俊,而且智慧。    
    我和史迪差点儿跟班长打起来的那天晚上,他不但体面地阻止了战斗的发生,而且还在事后劝史迪向班长低头认错。史迪不肯,晏凡说眼下咱们正在他的管辖之下,正所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来日方长,待我们在军队混出头之后,再收拾他也不迟。装装孙子吧,免得班长怀恨在心,先找机会把咱们收拾了。当时大强也劝史迪向班长认个错,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能大能小是条龙!史迪对大强说,瞎掰什么呀,要我向他认错,这不可能!大丈夫宁折不弯,何况我现在的身份是军人呢?    
    晏凡不再勉强史迪,找到班长,替史迪认了个错,请班长原谅新战士的年轻气盛。班长倒也来得爽快,对晏凡说和我们的冲突他负有主要责任。因为你们新战士大都是第一次离开家乡出门远行,在家里都是妈妈的宝贝儿子,娇生惯养,做事情往往不去考虑太多,比较任性。到军队后一下子难以适应军队令行禁止的生活,这是可以理解的。从社会青年到革命军人的转变需要一个过程,你们的平民思维需要慢慢地加以引导然后扭转,不是靠打骂所能解决的事情。再说了,打骂新兵是《条令条例》中严格禁止的,你们完全可以向上级起诉我。刚才我太冲动了,这与我近段时间心里面不太舒服有关,因为我家里出了点儿麻烦的事情。还好,没酿成大错,你也替我向史迪他们道个歉吧……晚上熄灯过后,班长打着手电筒走到我和史迪面前,低声检讨了自己,说不该粗暴对待新战士,请原谅。我躺在床上,听见史迪声音洪亮地说,道什么歉啊,我这人特健忘。不过,你弹琴的技术的确不行,有空我教你弹琴,包教包会,学费全免……    
    一捆啤酒很快就喝光了,空空的啤酒瓶东倒西歪在操场上,我们都有了微微醉意。    
    史迪去服务社又拎了几瓶啤酒到操场,然后就用啤酒瓶顶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晏凡看见了,说,摆这么酷的造型,跟“思想者”似的,想什么呢?    
    史迪望着圆月高悬,略带忧伤地说,想家了。    
    大强听见了,说,我也想奶奶了。    
    说着大强从地上抓起酒瓶,一饮而尽。    
    史迪在月光下揉起了脸,说,刘健,给家里写封信吧?咱们不先寄封信回去,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地址?千万不能跟家里失去联系。暂时咱们还能撑着,带来的钱花光了怎么办?每个月的津贴费刚他妈42RMB,连抽烟都不够。42美元倒还凑合。    
    我说,你打算在信上和家里说些什么呢?    
    史迪说,一日三餐的菜谱。    
    我说,自取其辱。不在军队混出点儿名堂,我绝不会跟家人联系。    
    大强打起了酒嗝,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对奶奶的思念之情,说,奶奶这时候应该睡着了。    
    晏凡说,没准儿正对着月亮想你呢。人老了,睡的觉少了,想的事儿就多了。    
    大强问晏凡,你想家吗?    
    晏凡说,习惯了。当兵前我是个流浪汉,四海为家。    
    大强大为惊讶,说,你是个流浪汉?    
    我也感到了惊奇,问晏凡,真的吗?    
    晏凡说,别提了,往事不堪回首。    
    大强说,说说吧,就当是给我们讲故事了。


第二部分少女蒙受了巨大的创伤

    晏凡说,你们知道吗,穿这身军装之前的那些岁月里,我就像一枚面值一分的硬币。尽管我也兢兢业业地发光发热,做一分钱该做的事情,可人们总是忽视甚至作践我的卑微面值。起初我一个劲儿地诅咒什么,后来就不再这样了。    
    大强迫切地问,后来怎么了?    
    晏凡说,给你们从头说起吧——    
    一切的不公道是从我把书包送给学校门口开杂货店的老太婆装小鸡之后,社会才开始了对我无休止的馈赠。直到现在,我仍忍不住向某些为人师表者发出鲁迅先生那句被用俗了的名言:救救孩子!晏凡之所以没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这归功于“人类灵魂工程师”的言传身教。同样的道理,倘若我沦为阶下囚,亦为如此。那工程师竟然做出了叫高二(6)班的高茜同学到医院堕胎的好事!我无法想象他采用了什么卑劣手段以及他在干这禽兽勾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态,高茜比他女儿还小一岁呢。但我得说,工程师的先下手为强不仅使一位少女在心灵上蒙受了巨大的、永远都无法愈合的创伤,而且还使她失去了我这个很有可能精心呵护她一辈子的男生。    
    高茜跟我借钱那天,我问她干什么。她说想买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后来改口说买发夹。可能是她话出口的瞬间想起了我曾经买过那本小说。我说发夹要200块钱?狼来了!她啜啜泣泣道出真相。我说高茜你他妈前卫啊。她说这事儿不能怪老师,是我自投罗网,你揍我一顿吧。如果揍一顿能叫她回到被工程师占领之前的纯洁状态,我会这么做。我掏出口袋里仅剩的打算买烟的四块钱给她买了两包话梅,回家撬了老爸的抽屉。我这种举措只能说明本人对妇女的关怀与爱护,决不代表对那位工程师的宽容。我曾想过这辈子非高茜不娶,可从此以后我的心就凉了、死了。对学校这个是非之地的厌恶,与日俱增。很想炸掉它又担心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于是便寄希望于洪水、地震、战争之类的天灾人祸,并为坐在教室里的所有漂亮女生担忧。我很想在教室门口挂个不停旋转的灯柱,或者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后来想想算了,不用挂这些东西大家就已经明白了。    
    尽管现实残酷,但那段时间我仍旧是努力学习。我想考上大学做个高官,然后下一道命令,把全国各地的学校都给废掉,改成养猪场。可学习成绩却每况愈下,直至倒数十名之内。我不说你们也该知道,倒数十名的学生在教室里连个黑板擦都不如。坐在前排的那些每次都考90多分的同学老是变着花样用知识羞辱我。有次忘记是为什么了,我把班上成绩最好的那位同学狠揍了一顿,打倒在地,鲁提辖拳打镇关西。那小子鼻子里鲜血直流,脸上开了酱油铺。我背着书包逃出了学校,边跑边发誓,今生永不再靠近学校大门,见学校我就绕路走。在学校门口,刚好碰到杂货店的老太婆怀抱十几只小鸡到我们操场喂食。小鸡挣扎着从她怀里跌飞到地。老太婆弯着腰艰难地追赶。我跑到老太婆身边,说,奶奶,我送你个鸡笼。我抱着课本去了学校门口的餐馆。刚好,老板娘正为她儿子四处找便纸擦屁股。我慷而慨之,把课本成人之美,说,足够你擦一年。就这样,我从社会主义接班人成了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待业青年。    
    待业在家本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是养精蓄锐,等待时机浮出水面,但我实在是无法忍受爸妈的唠唠叨叨。出于孝道,我求助几个朋友帮忙给找点事儿做。不几日,一位朋友要我去一家国营卫生筷厂干轧板的活儿,我当即就去了那里。为了跟工人兄弟打成一片,我住到了工厂宿舍,每天晚上跟师傅凑一块儿抽烟喝酒谈女人。干了两个月,造筷子没学会,倒学会不少干坏事儿的本领。两个月后,又一位朋友在运输公司帮我找了份工作,我立即就跟工人师傅告别了。本来我就觉得工厂那沉重又呆板的工作方式和隆隆的机器轰鸣对年仅16 岁的我来说,是一种极不人道的身心摧残。我好歹也算是祖国的花蕾、八九点钟的太阳啊。在运输公司,我被安排到一辆载重12吨的加长“东风”上,跟着一位姓陈的老司机跑长途。我的工作是趁中途停车吃饭的当儿,把车身的一路风尘冲洗干净。还有就是车子上路的时候,帮全神贯注驾驶汽车的陈师傅点根烟、加杯茶水什么的。挺轻松自在,全国各地到处跑。陈师傅是个好人,特别厚道,他总是尽量为我减少劳动机会。逢到宽阔路段,我还可以在他的教导下摸摸方向盘。月底不出车,保养车辆,我用加力棒帮助陈师傅扭下轮胎钢圈上那几颗特大号螺丝,朝车轮轴承里打些黄油。这活儿很累,六个轮胎保养完毕我手臂酸得无法擦汗。有次干得正起劲儿,加力棒滑脱,惯性使我一头撞向车厢。额头上撞出一个大红包,肿了两个礼拜。回家爸爸妈妈问我怎么回事儿,我回答说跟人打架了。    
    我父母皆为商贩。每天朝出暮归,靠磨破嘴皮挣回的百把块钱,省吃俭用地支撑着家庭开支。其实我家的家庭开支主要是我和妹妹的学费。现在的学费挺贵,我不说你们也清楚是个什么价钱。我爸粗略算过,从幼儿园大班念到大学毕业,至少要十万块钱。十万块不是十块。所以,为了孩子的前途,我的父母拼命地挣钱。尽管我家的每一分钱都是按商业原理赚取,但全国各族人民仍旧说无奸不商。弄得我们一家人在这个社会上活得没丁点儿地位可言。读初中那年,爸妈在繁华商业区租赁了两间门面批发服装。商业区太吵太乱,我们的家就没有从郊区搬到那儿住。每天中午,妈妈骑车三四公里,回家给我和妹妹烧饭。有天中午,都快两点了,还不见妈妈回家。我和妹妹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了起来,妹妹坐在厨房里捂着脸哭。一会儿,妈妈回来了,红着脸向我们解释说工商局收管理费,高得离谱,再加上有两位刚结婚的新人想买衣服,所以回来晚了一些。我觉得开展斗争的时机到了,声色俱厉地质问妈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儿子?我从未见过置亲生儿子学业于不顾的母亲!别人家的爸爸妈妈惟恐孩子吃不好、学不好,你们倒好,挣钱挣晕了!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孩子的前途重要?!妈妈好像是感到了懊悔,眼里噙着泪花,满怀歉意地看着我,说,孩子,妈错了。可你知道吗,为了能给你们撵点儿时间,我一泡尿从中午憋到现在……


第二部分我爹被砸死的噩耗

    晏凡叹着气歇了下来。史迪躺在草地上,不住地窃笑。    
    大强倒是沉重起来,说,晏凡,咱们俩的遭遇差不多呀。    
    晏凡说,是吗?其实咱们几个的遭遇在本质上是相同的,只不过是表现和接受的形式不同罢了。譬如史迪说家在他心目中只是个抽象的温暖概念,一旦具体到某个人身上就不寒而栗。还有刘健,他说为了留一头长发,不知被老爹揍了多少个死去活来,头发誓死不剪,除非连头一起剪掉。    
    大强问起了我的从前,我反问大强刚才为什么说他跟晏凡的遭遇相差无几。    
    大强说,因为我是个孤儿。也给你们从头说起吧——    
    起初我并不孤,只是家里比较穷。我刚学会吃奶那年,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了收音机,就我家没有。我娘整天抱怨我爹没能耐。爹为了给娘挣一台收音机,跟乡亲们一起去了西部,钻到离地面几十米深的煤矿里挖煤换钱。后来煤矿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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