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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辑)-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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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它丢了,有什么大不了?臭水塘里猫多得很。”
  那你就会把它们都放出去,是吧?我在心里大叫道。
  “多得很,可不是我的。”我说。
  妈当时在厨房切洋葱,她停下切了一半儿的洋葱,朝我们的方向看着。那天是她的休息日。
  “大卫,别再和迈克缠了,那个发射器芯片该你出钱,你知道。”
  这下他俩激烈的论战便爆发了,最终,大卫“咚咚”地跺着脚冲出房门,开起他“咔咔”乱响的吉普走了,车后扬起一股尘土。
  等尘土散尽,妈来到我的房间看我,她坐在床边,把我的头发从前额理顺到后面,好像我又回到了七岁,而不是十三岁,波波也从原来躺着的地方,跳到了我的脚前。它一直在舔米勒在他肩膀上植进芯片的地方。米勒医生说,舔舔能够促进伤口愈合,如果波波开始啃那个地方,就得给它带上一个像灯罩样的塑料护肩。我没见它啃伤口,不过我得提防着它这么做。妈坐在床边的时候,它又到我桌子的台灯下面去了,灯泡的热量能促进伤口愈合,波波又在舔伤口了。
  波波喜欢热乎的地方,米勒医生说所有的猫咪都喜欢热乎的地方。
  妈抚摩着我的前额,看了波波一阵子才说,“迈克……有时候你能确切地知道你所惦记的人在哪儿,可依然不能保护他们。”
  这话说的,好像我不知道这个道理似的,好像我们每一个人都能保护爸,不让他去做那蠢事似的——尽管他每次作弊的时候,赌场老板都知道。
  我知道妈是在想爸的事,不过真说出来就毫无意义。爸已经不在了,而波波就在眼前。“我要尽量让波波待在家里,妈!如果大卫……”
  “我知道。”妈说,“我知道你会的。”她在我前额上匆匆吻了一下,就下楼了。
  过了一会儿,波波跳下桌子,重又躺到了我脚边。看着它不停地舔着伤口,我猜不出被植入芯片是什么感觉。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莱蒂是妈的朋友;她俩从小学二年级就认识。莱蒂在土地局工作,那儿有特别好的电子地彤图,所以她可以告诉我波波的准确位置:在一个废弃的矿井口。
  “可能是为了躲避风雪,它才到那儿去的。”我说。
  发射器的信号还在原地未动。
  妈和莱蒂相互看了看,妈站了起来。“我现在要上楼了,”她说,“你们俩聊吧。”
  “你也可以在这儿。”我说。
  “噢,迈克,”她说了些不相干的事后,停了停,“跟莱蒂聊聊吧。”说着,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听着妈上楼的脚步声,过了会儿,莱蒂说:“迈克,现在出去到山上是很不安全的。你知道,对吧?就是开卡车也不安全,这种天气。而且还在下雪,你能准确地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可还是去不了。”
  “我知道,”我说,“跟去年的那个徒步旅行者一样,他们开春才找到那人的尸体。”
  可是那人没有发射器,所以他们不可能知道他的确切位置。什么也没挡住他们,那人失踪后,警察和土地局的人组织人员和直升机搜寻了整整十天,没在乎是什么天气。
  “不错。”莱蒂轻声说道,“正是。”她等我再接着说,可我没有。“那人活不了多久了,他有病,很痛苦。他妻子后来说也许他就是要乘自己还能动的时候,在大风雪天出去。”
  莱蒂又不言语了,看我要说些什么,我低着头不说话。
  “他在那么坏的天气出去,”莱蒂终于又开口了,“那时天快黑了。现在,天在下雪,你妈七点半回来的时候,你正准备徒步上山。迈克?”
  “波波可能还活着,”我着急地说,“不可能没有人不关心这个,州政府也不可能不会花上千美元去搜寻抢救!”
  “所以你想……”莱蒂说,“所以你要跑上山,让大家都着急心焦,让搜寻队上山,把波波带回来?这是你的计划?”
  “不是。”我感到难过,我可没想到要那样做,我甚至没想过即使找到波波后,怎样把它弄下山的问题,“我只是……只是想找到波波,就这样。我想我可以上山,一切都会好的。以前下雪天我也出去过。”
  “晚上?”莱蒂问,然后叹了口气,“迈克,你知道,很多人都关心波波。你妈关心它,我关心,理查·米勒也关心。那是只可爱的猫咪,而且我们都知道你很爱它。但是,我们也都关心你。”
  “我没事。”我告诉她。我没在暴风雪的天一个人坐在废矿井口。我也没在缓监办挂号儿。
  “如果今晚你上了皮文山,就不会那么太平了。”莱蒂说,“问题就在这儿。即使波波还活着——我不知道它真的还能活着,迈克——如果在这样的大风雪天你自己在什么地方冻僵了,就帮不了它了。对不?”
  我看着手里的掌上跟踪显示器,看着那个不动的信号,想像着波波蜷缩在矿井口,越来越冷。它不喜欢冷。
  “冻僵要死的时候会感到暖和,是这样吗?”我说。
  “我听说是的。”莱蒂说,“我可不打算去尝尝这个滋味。”
  “我也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好。别做傻事,迈克。搜索救护不一定能奏效。”
  我感到要窒息了,“我装了一背包的干粮,一整盒能源棒。不信去问我妈。”
  莱蒂耸耸肩说:“能源棒不能保证你不被冻僵。”
  “这个我知道。”
  “好的。还有件事:别理会舒司特和弗兰克家的那些孩子。他们很狡猾。”
  我猛地抬起了头。她怎么知道这些?
  莱蒂的眉毛向上挑了一下,“人们会议论的。我办公室的人有孩子在你们学校。那些欺负人的孩子很狡猾,迈克,大家都知道。别让他们惹你伤心,你妈是好人。”
  “我知道她是好人。”我想问莱蒂她是否告诉过妈约翰和里奥说的那些话,想求她不要告诉。可就大人们办事的方式来说,告诉妈可能是她做的第一件事。
  莱蒂点着头:“好的。别理他们。”
  她真是躺着说话不嫌腰疼。她用不着整天听他们说那些鬼话。
  “我不是为这要出去的,”我告诉莱蒂,“我是去找波波。”
  “我知道你是去找波波,”莱蒂说,“我也知道没有什么事是那么简单的。”她把电子地形图折叠好,站起来说,“我该回去了,趁天气还没更糟。告诉你妈我明天再和她聊。好好过周末。”她出门之前把我的头发又揉了两把,就像波波刚被植入芯片时,妈揉我头发一样。
  莱蒂好久没这样对我了。我坐着没动,看着显示器上一闪一闪的信号。
  过了一会儿,我爬上楼到自己的房间。大卫还没回来,我并不关心,可妈的门关上了。我知道她不当班时总是睡觉,我还知道要是听见大卫回来或是我出去,不用两秒钟,她就会跳下床,跑下楼。她在前门和后门上都挂了铃铛,从尼泊尔买来的那些铜饰物,或是去一号码头买来的什么叮当作响的东西。不管你要出去还是进来,是不可能不弄响什么的,想把那些铃铛摘下来,也得弄出声来。
  “有了小孩你就习惯不再睡得那么沉了。”妈有一次跟我这么说的,好像我或是大卫这些年一直是小奶娃娃。我们的窗户也很旧了,本身就常吱嘎吱嘎地响。而且,雪下得更大了。
  所以我只好坐在床上盯着外面的雪,尽量什么都不去想。我房间的窗户是朝东的,朝着市中心,看得到皮文山。因为雪的缘故,我看不见赌场的霓虹灯,可我知道那些灯是亮着的。
  过一会儿雪停了,云层缝里透出几颗星星,也透出来霓虹灯的亮光:蓝白相间的是“胡椒磨房”,在市中心的南面,很显眼;北面一点的亮白色灯光是希尔顿——妈总叫它“母亲船”——聚集在市中心的还有红色霓虹灯的瑟卡斯游乐场,绿灯的哈瑞斯百货大楼——妈叫它“乌有城”,还有闪烁紫灯的丝拉沃芬——爸原来就在那儿上班。
  爸很喜欢这种景致,很为我们能从家里一直看到市中心而骄傲,忍不住向朋友吹嘘。我还记得他把乔治·弗兰克和霍沃·舒司特,也就是约翰和里奥的爸爸带到家里的情景。他们在那儿看“全景”。爸是这么说的。原来的旧房子的窗户外没什么好看的,只有拖斗车在路上开来开去。“我得让咱全家离开这鸽子楼,”我们在旧房子住时,爸这么说,“我们要住真正的房子,我发誓。”后来我们就搬来了,真正的房子,可很快他就又觉得不够大了。
  我关上了百叶窗,无力地倒在床上。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狗叫,接着又一只跟着叫了起来,一只接一只地,整个街区狗叫声大作。接着我听见让它们戛然而止的声音:正在附近找猎物的郊狼的嚎叫。
  五年前我们刚刚搬来时,一个街区以外就是皮文山了。冬天的早晨,有时候还能看见郊狼在我家车库前的车道上转悠。现在街区一再扩展延伸,房地产开发商已经建起了上百幢房屋:新奇的,大的,那些我们永远也买不起的,那些让爸眼馋手痒的,让他一连几个小时趴在书桌前琢磨的。我猜他和乔治、霍沃出去喝酒时也一定是谈那些房子。我不知道有谁会买那些大房子;在赌场或仓库干活的工人是绝对买不起的。如果妈不是要省下钱去读护理学校的话,也许她能买得起。惟一能住在那些房子的人,我看也就是在房地产公司工作的人了。
  所以,我们的车道上再没有郊狼了,不过附近还是有。它们在房后,六码高的篱笆围墙外面。房地产开发商的各个开发地段之间仍有空地,那儿有野兔,你仍可以顺着这样的一片片野地走到真正的野外,一直到山里。
  郊狼机敏得难以置信,如果必要,什么都可以拿来充饥。尽管人们把原来的荒野切割成一块块土地,却不能影响它们的生活。它们喜欢这个样子,因为城市和荒野之间是兔、鼠等啮齿类动物出没的地方,而啮齿类动物正是郊狼的美食,当然除了猫咪以外。所以当人们把地分割成块,它们就有了更多的狩独猎场。所以当人们杀死不少野狼——迫不得以时野狼是要吃郊狼的,郊狼却在城镇里的夹缝中快乐地生活着,而且大多数人认不出什么是郊狼,什么是家狗,它们可以悄悄溜进任何地方。米勒医生说现在纽约城里还有郊狼哩,在中央公园里。据估计整个国家得有上百万只。
  牧场主和农场主痛狠郊狼,因为很难整治它们,即使你杀掉它们,总还会有更多的郊狼冒出来。可我对它们恨不起来,即使它们要吃猫眯。郊狼太聪明,太漂亮了,而且它们不过是要活命而已。就我所知,郊狼比我们人类做得好,它们知道如何利用所有有用的资源,爸以为他也是这样做的,可他不够聪明。
  我躺在床上听着郊狼的叫声,听着狗的吠声,尽量什么都不去想,可思路却不知不觉地运转着:这是多么怪异的城市,有赌场也有郊狼;开发商到处建房屋,却还有大山深处人难活命的地方。过了一会儿,周围安静了下来,朝窗外看看,除了雪还是雪。
  又过了一会儿,楼下铃铛响起,妈“咚咚”的脚步声下了楼,接着她和大卫开始大声争吵,我把枕头压在头上,终于睡着了。

  星期六早晨我醒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但是看看天,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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