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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少年丞相世外客-第118章

小说: 少年丞相世外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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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前面的路只有一条,容不得我选择;我知道,来不及了,一切的一切都来不及了。

  很久很久以后,当我被思念折磨得颤抖,被绝望压迫得窒息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

  如果,早在当初,我能在知道死的是玲珑而非云颜时,不被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或许一切就会不同。

  如果,我能在告诉若水玲珑死讯时,不让心虚愧疚压得难以抬头,而是直视她的眼睛,或许一切就会不同。

  我想,如果我曾经不是那么自私冷血得因为自己的幸运,而忘了别人的痛苦和不幸,或许一切就会不同。

  然而,世间没有任何如果,没有啊!假设也好,希望也罢,乞求如果,奢望宽恕,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让发生过的事重来。

  下次更新:5月9日,周五晚。

  周五的时候再贴文,就是这卷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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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天若有情(下)

  第28章 天若有情(下)

  戏剧般的人生,我们来去匆匆走过。是谁曾说:开始的时侯,我们就知道,总会有终结。

  “云颜——!”

  “临宇————!!”

  所以,当捕影和亦寒一前一后两声呼喊响起的时候,我只能看到若水茶金色的头发,在紫云山边境的阳光下闪着温柔细碎的光芒,就像一滴阳光扎进水中,扑通一声,激起无数钻石般璀璨,月光般莹润的涟漪。

  我缓缓低下头看着插进我胸口的细剑,看不到尖刃的剑闪着暗淡的银光,晃痛了我的眼睛。可是胸口竟是不痛的,只是意识离我好远,好远。

  这是我欠若水和玲珑的,所以这一剑我无恨无怨;这是我看到云颜遇险的本能反应,所以这一挡我无悔无冤。可是,那么痛的是什么,在剑还没没入身体的时候,就那么痛的是什么?

  青衫银丝的身影映入眼帘,亦寒一把抱住缓缓倒下去的我,一掌将持剑的若水打飞出去,跌撞在树上。

  他紧紧地抱住我,恐惧和害怕沾染了他所有的神经,他的眼中哪还有清冷,他的脸上哪还有淡漠,只余惶恐,那种即将失去全世界的惶恐。

  “临宇!临宇!”他大声地喊我,不知是刚刚的战争太过疲惫,还是此刻的他已然无法镇定,才会发出那么破败嘶哑的声音,除了呼喊,无法说出任何话,“临宇!临宇……”

  “咳咳……”我剧烈咳嗽,仿佛听到胸口有什么碎掉的声音,我艰难地伸出因刚刚太过惊恐而僵硬的手,扯挂在脖子上的红绳。

  亦寒慌忙帮着我将绳子拉出来,在那颈上的东西刚脱离胸口的瞬间,我就听到“砰”的一声,雪色的玉顿时碎了我满身。

  亦寒呆呆地看着他原本最宝贵的雪玉碎成的粉末,又看看我破败的衣衫,一时只是眼睛发直地瞪着我,完全反应不过来。

  被捕影扶着面色惨白,几乎惊骇得要晕厥过去的云颜,也傻了,呆呆地看着半躺在亦寒怀中的我。

  我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就着亦寒的手从地上爬起来,很是惋惜又心痛地扯着胸口孤零零的红绳道:“虽然上次已经摔去了一只角,可是这下却变成了粉末,真是太可惜了!”

  静寂,死一般的静寂,风轻轻吹动树叶,哗啦啦,哗啦啦。

  “秦——洛——!!”山林中回荡起亦寒暴怒地吼声,震得地面都一颤一颤的。

  我痛苦地皱了皱眉,连忙用手捂住耳朵,表情异常无辜:“你不能怪我,我也不知道那一剑会刚好刺在雪玉上,可不是我让它碎裂的,我也很心痛……”

  “你——!”亦寒两手扳在我肩上,恶狠狠地瞪着我,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动人复杂的七情六欲纠结在他脸上,让那个清冷淡漠气息凉薄的风亦寒彻底消失无踪。他的眼中犹有惊痛的余悸,他的声音仍是嘶哑,他的喘息仍是粗重:“你这个笨蛋,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

  我连忙抱住他,讨好地将脸埋在他胸口,低声道:“对不起嘛!我真的以为要死了,谁知道身上那件束胸马甲居然刀枪不入,再加上被雪玉挡了,才好死不死逃过一劫。”

  这可是亦寒第一次冲我发火,还骂我笨蛋,太恐怖了!简直比火山爆发还剧烈。以后绝对不能轻易挠虎须。

  “临宇!”云颜似是到此时终于缓过神来,冲上来将我从亦寒怀中拉出,颤声问道,“你没事?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我伸手拂了拂胸口上的破洞,笑道,“真的一点事也没有,别担心。”

  “哈哈哈哈哈……没事……哈哈哈哈哈……”山坡的东面尽头,太阳升起的方向传来若水撕心裂肺般既似疯狂,又似悲伤的扭曲大笑,尖锐地凄厉地划破长空,“真的会没事吗?秦洛……楚云颜……哈哈哈哈哈……”

  我转身看向远方满身血污的若水,茶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刺痛了我的双眼。我双眉轻蹙道:“若水,你……”

  声音嘎然而止,我惊诧地看着从上而下滴落在我浅蓝色长衫上的红色液体,鲜血,那是谁的鲜血,从何而来的鲜血,竟染红了我的眼睛。

  “哈哈哈哈哈……秦洛,楚云颜,你们不会想到,穆衣族的芴虚心法,你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芴虚心法只要有媒介就会丝丝缕缕渗入人体……十息之内,心脉炸裂……五脏俱碎……哈哈哈……”

  若水的声音远远传来,缥缈而虚空,她撕心裂肺地大笑着,仿佛要笑尽这红尘的悲苦,人性的丑陋,以及终生的孤寂哀伤:“楚云颜,你真的以为我要杀的是你吗?哈哈哈……我的目标……是秦洛,从来就是我丈夫最恨也……最爱的少年丞相……秦洛!我想杀了你为玲珑复仇,却更要……履行我身为穆衣族族长的……使命……哈哈哈哈……”

  笑我痴,笑我狂,笑这红尘太痴狂;

  笑我疯,笑我癫,笑这红尘太疯癫。

  天若有情,苍天亦老;

  天若无情,此恨绵绵。

  当所有的声音在耳边消失,当所有的颜色自眸中淡去,当所有的知觉从指尖溜走,我却在凄厉大笑的残音中,眼睁睁看着灭顶的绝望朝我倾泻而来。

  为何总说,缘起缘灭,聚散匆匆。原来真的是开始的时侯,我们就知道,会有终结。

  痛,是如何从体内爆裂开来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仿佛听到了血管、内脏,甚至细胞炸裂开来的声音。

  我不想它流尽的血,我嫌它太过血腥刺眼的血,如拧开了开关的水龙头一般,从唇齿间汹涌而出。

  那时,我的眼睛还是看得见的。比二十一世纪澄澈太多的蓝天,比二十一世纪洁净太多的白云,还有比二十一世纪明媚太多的阳光,这些甚至比平时更清晰,如水洗过的清晰。

  在那个车水马龙、喧嚣繁华的世界,我经历了太多的聚散匆匆,心痛过、悲伤过、孤寂过、仇恨过,却从没一刻像现在这般除了乞求还是乞求。

  血,不能再流了;心脏,不要再停止了;身体,不要再失去知觉了。我还不想死,我……怎么能死?

  还记得瑞士洛桑中换过月历的那天,我诧异地想到,再过几天,两个世界,两具身体,伽蓝和临宇的年龄终于要同步了。当迎来万历769年的时候,我就二十二周岁了。

  轻轻转动的身体,看到了那张被额前银丝遮盖的脸。宽阔的额头,高挺的鼻梁,麦色的皮肤,薄薄的唇,还有下颚刚刚冒出的点点胡渣。他有一张俊挺清冷的脸,他有一副修长健硕的身躯,他有一身百折不弯的傲骨,他有一颗……被我满满占据的心。

  风亦寒!风亦寒!那就是我倾心恋上,无怨无悔选择的男人啊!

  好不容易,我们才能在一起;好不容易,我们才冲破了咫尺天涯的距离。我死了,那个青衫银丝的男子怎么办?我死了,那个好不容易得到幸福的男子怎么办?

  我死了,还有谁能给他幸福?我死了,还有谁来爱他?我死了……还有谁来……让他爱?

  那一剑,我无怨;那一挡,我无悔。只是依旧不甘,依旧忍不住想问,为什么好不容易相守的我们不能相爱,好不容易相爱的我们,却终究无法相守。

  既然注定有缘相遇,无缘相守,为何要让我们相见相爱?既然注定结局是有来无回的悲剧,为何要让我们踩着自己的心尖,狠狠地走这一遭?

  我缓缓地倒下去,四周一片安静。我不知道是真的那么静了,还是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倒在了哪里?是亦寒的怀抱吗?

  我的手握住了什么?是亦寒的手吗?

  他在对我说话吗?他在不停地、恐慌地用沙哑的声音喊我临宇吗?

  他在抱着慢慢冰凉的我,止不住身体颤抖吗?

  我想,一定是的。

  “亦……寒……”我握紧手,握住他的手,用尽我体内最后一分力气握着。

  透支我仅剩的一点点微末的生命,一次次张口,血水融成的泡沫涌出,涌出:“亦……寒……爱你……我……爱你……好……爱……你……”

  亦寒,你听到了吗?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我是那么爱你!我是那么全心全意承诺过要和你相守到永远,如今,要我怎么忍心弃你而去?要我怎么忍心……丢下你一人归去?

  早知相遇不过是聚散匆匆一场戏,何苦非要遇见你。

  早知相守不过是咫尺天涯的距离,何苦非要爱上你。

  早知相爱也不过是无望的结局,何必让飞鸟恋上鱼。

  灵魂脱离身体的瞬间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从我脑中被一点点抽走,一刀一刀,将这个世界从我体内生生割离。

  我的灵魂脱离了我的身体,我的感情却驻留在这个世界,魂肉割离的痛苦化作泪,滴湿了晴蓝的天空,浸透了绵绵的云彩。

  所以,死去的我才能看见,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心……却孤独着千疮百孔。

  风潇潇,雨霖霖,咫尺天涯两相望;

  红尘泪,天无情,何事同去不同归。

  何事同去……不同归……

  2008年2月,瑞士洛桑。

  我睁开眼,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刺目的光射入我眼中,让泪水流得更欢。

  我环目四顾,看着房中仿佛被水洗过般的家居,晶莹剔透,却统统闪着泪光。

  怎么回事?我有些诧异地擦掉脸上冰凉的泪水,在心里问着自己:为什么我会哭?刚刚梦到什么了吗?

  门推了开来,一个颀长略显瘦削的男子站在门外,脸上挂着漫不经心却温暖的笑容。

  我笑了,朗声道:“宇飞,早啊!”

  宇飞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诧异,棕色的眼眸闪着微光,疑虑不定的视线从我的脸缓缓移到暗红色的绒毛地毯上。刹那间,他的瞳孔猛然一阵收缩,眼中的惊疑变成了震撼。

  我略眨了眨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由啊了一声:“我的手链怎么断了?”

  宇飞本就因昏睡两年而略显苍白的脸,此刻竟如透明了一般,声音微颤:“伽蓝,你……叫我什么?”

  我歪了头看着他,越来越疑惑,宇飞怎么了?今天好像特别奇怪。不对!奇怪的不只是宇飞,总觉得还有什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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