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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刺客列传之萤光 完结+番外-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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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钤笑了,他将陵光紧紧搂在怀里,哪怕那柄短剑就隔在二人中间,他也不在意。
  他明白过来了,在意前尘旧事更多的,不是陵光,而是他自己啊!他自以为坦荡,其实不过是自卑,怕王上一直把他当做裘少将军的影子罢了。
  可陵光不傻,陵光早就把他们二人分得清清楚楚,陵光的心里若是没把他公孙钤当做今生的依恋,又怎会以册立王君之名,情愿为他孕育子嗣呢?
  公孙钤避过所有人把陵光偷偷带到朱雀宫大殿里,吻上他双唇,引得二人俱是情动不已难以自制之时,天权王带了一个小娃娃,把心高气傲的天枢副相仲大人气得差点儿拔剑。
  一进门,执明就把七八岁的娃娃往孟章怀里塞,沉甸甸的重量让从未抱过孩子的孟章吃不消,可又不能随手扔了。这孩子对他格外亲近,叫得软软甜甜,一口一个哥哥,渐渐地让孟章有些触动,只恨不得这就是自己亲弟弟,也好让自己过一把兄长的瘾。尽管仍是绷着脸,却忍不住拿了甜点去哄,端了水来喂。
  “天枢王也到了立后的年纪,若本王有个妹妹,定要与天枢联姻,将来本王的外甥似天枢王这般清秀,真是再好不过了。”说得如此诚恳,好像他真有个妹妹似的。
  “天权王早过及冠,怎么还不立后呢?莫不是……”仲堃仪冷笑,没有说下去。言外之意,自然是——只怕有病。
  “立后?本王不立后。本王要跟天璇王一样册立王君。人选么,你们都认识啊,就是阿离。怎么样?本王眼光不错吧?阿离生得好,又聪明,从不花心,立为王君再合适不过了。”
  “慕容公子可没同意吧?”
  “天枢王不必担心,凭本王的痴心,早晚的事儿!对了,天枢王不愿立后,莫非也存了册立王君的心思?可有心仪的人选?本王没有兄弟真是可惜,不过天权的莫郡侯人还不错。对了,瑶光的禁军统领庚辰人也很好。唉,就是晗儿还小,不然天枢王等几年?”
  幸而慕容离来寻慕容晗,顺带着把执明也引走了。不然仲堃仪定要来个暗害天权王顺便嫁祸给天璇,成为搅乱天下的第二人。
  孟章没注意到仲堃仪脸色有多难堪,只是不大赞同执明的想法——“天璇王册立王君,是因为王族中尚有后嗣,天权王没什么兄弟,以后王位传给谁?本王没有亲族,更不可能考虑册立王君了,就算远亲中有合适的人选,本王也不放心。”
  不等仲堃仪说话,他又困惑道:“瑶光禁军统领是何人?慕容离随行之人中貌似没有武将啊!”
  仲堃仪暗中咬牙,想着能有什么办法推倒昱照山,然后踏平天权,教教天权王怎么才能管住自己的嘴!


第17章 盛典(上)
  八月初七,云淡风轻,是个好日子,宜婚嫁,宜祭祀,宜出游,宜访友。
  天璇王册立王君的盛典于王城正门外的司礼台上举行。司礼台向来是王族庆典上敬香祈福之地,大多时候都由王上亲临,也是天璇百姓瞻仰王上的机会,虽然有禁军将王族及礼宾与平民百姓隔开十多丈,看得并不多真切,可抢头排也要拼尽了全力才行的。毕竟王上年少英姿,尊贵无比,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
  更何况还有即将成为王君的公孙副相。
  慕容晗一大早就被唤起来,更衣洗漱,穿戴繁复隆重,困得东倒西歪,来到观礼台坐下了,瞥见不远处绵延的人海,打起精神来,小腰板挺得很直,极力表现出一国储君应有的气势,对隔了一个座位的仲堃仪投来的讥诮表示了无视。
  慕容离给他理了理头发,悄悄在他耳边微笑道:“晗儿做得好,不久之后你的即位大典上,也要这般威严。”
  仲堃仪耳尖,听了这话不由得嗤笑。
  “仲副相老是笑我。”小孩儿偷偷告状,满脸的不高兴。
  “他是嫉妒你可以做一国之君。”慕容离不冷不淡地说。
  仲堃仪觉得这辈子的好脾气都要用完了。该死的慕容离,这种话也敢拿来离间我与王上!是不是过分了点儿啊!
  咬牙切齿时,孟章转过头,向他笑了下,暗中拿手拍了拍仲堃仪手腕,轻声道:“何必与他计较?他是天权王的准王君,咱们暂时不能与天权为敌,姑且忍耐他一时。”
  仲堃仪心中了然,朝慕容离拱手一礼:“也要恭喜慕容公子了。”
  还是王上聪明,一句话就把天权王说得坐立不安,又是扯胳膊又是拉手,惹得慕容离在大庭广众之下羞恼无比却不能发作,痛快!
  陵光王驾先行一步来到司礼台,他下了马车,顿时引发阵阵惊叹。金冠紫袍,玉面红唇,耀眼夺目,世间难寻。天璇人人都是王上年轻,却不曾想他俊美如谪仙,竟是个风流倜傥的青年。
  “真好看。”慕容晗喃喃赞叹。
  慕容离觉得好笑:“再好看也不是你的。”
  执明凑过来一点:“还是阿离最好看。”
  孟章瞥了他们三人一眼,笑着摇头:“一国之君贵在气势,好看有什么用?”
  仲堃仪想起了满脸大胡子的遖宿王毓埥,第一次没有打心眼里赞同自家王上——气势再足,不够赏心悦目也是不成的。幸好王上气势足够,容颜也足够。
  陵光站在司礼台上,文武百官分列左右,礼官稳步上了司礼台,跪拜了王上,奉上一副卷轴。陵光接过去,打开,松了口气。所谓告天下书,一来表明勤政爱民,二来解释册立王君始末,三来致谢观礼宾客,本以为要念上老半天,好在卷轴上的笔迹十分熟悉,正是公孙钤执笔。公孙钤写得简短凝练,言辞恳切,陵光体会到他的用心良苦,自然感动万分,语气之间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深情。
  百姓们听了,由衷地为天璇王高兴,宾客们听了,添增几分艳羡。
  “……嘉礼即成,鸾凤和鸣。惟愿天璇,永享太平。”
  城门上敲响大鼓,声声间隔少许,庄重震耳,令人心神颤动。少时,六驾车辕自城门出,缓缓驶向司礼台,到了跟前,王宫近侍掀开了马车车帘,公孙钤换了一身浅紫的宽袖长袍,与陵光所穿衣衫款式相近,不过他头上所配是白玉冠,耳边垂了两条丝绦,与往常打扮不大相同,多了几分贵胄之气。
  陵光乍见公孙钤抬头,四目相对,莫名有些慌神,偏偏转不开视线。
  他自己也觉得此时脸红不太好,可就是忍不住。
  公孙钤的目光太深情,望过来时眼中只有他一人,陵光满心欢喜雀跃,又骄傲自得。
  这般光彩过目的人,从此只属于他了。
  在世人看来,公孙钤做王君未免太委屈,可公孙钤是真心情愿的。那晚在朱雀宫,陵光忐忑不安地承认当初厌倦百官催促,才莽莽撞撞下旨要封他做王君,事先完全没有跟他商议过,是他做得不对。公孙钤却丝毫没有不满。公孙钤说,他只怕此生不能与陵光朝夕相处。
  从今往后,就不必怕了。
  他们将携手度过此生,施政于民,养育子嗣,每一天每一晚都不会错过。
  陵光迎上去,等公孙钤一步步顺着台阶踏上司礼台,牵住他伸过来的手,面对臣民,聆听礼官的祝词。
  礼官说话文绉绉的,又爱拉长了音,一番话颠来倒去念了好久,陵光一句也没听进去。他侧着脸,看着公孙钤,公孙钤同样看着他,周遭的声音仿佛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他们含笑相对。
  “阿离,你看他们……”执明眼里藏不住羡慕。
  慕容离弯了弯嘴角,轻声道:“像一对傻瓜。”
  孟章一只手撑着额头,歪着脑袋看着司礼台上那两个忘我的人,叹息:“却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傻瓜……天璇册立王君的仪式能够与民同乐,确实极好。本王以后立后,也要这般。只是定要比他们隆重,不但要祝词,敬香,祈福,还要巡游京师,让京城百姓都见一见王后真容。还要布告全国,普天同庆……”
  孟章说得兴高采烈,瞥见一旁仲堃仪神情寥落,不由得住了口,带了几分怯意凝视仲堃仪侧脸,只是等仲堃仪强装笑容看过来,又赶紧收回目光,假装仍在观礼。
  执明嗤笑,仲堃仪瞪过去,慕容离那张倾国倾城却不怀好意的脸挡在了二人视线中间。慕容离笑得古怪暧昧,孟章心里不舒服,拽了拽仲堃仪衣袖,直等他转过头才作罢。
  仪式总算结束了。陵光醒过神来,脸颊泛红,公孙钤知道那不是晒的,笑容越发灿烂。
  回王宫时他们同乘王驾马车,车窗帘没有落下,他们看着道路两侧跪拜在地,高呼“恭贺吾王、恭贺王君”的百姓们,感受着喜气洋洋的氛围,不由得握紧了彼此的手。
  马车入了王宫大门才落下窗帘,本来无需如此,但公孙钤怕陵光晒了半天再吹风,易头痛生病,就解开了系绳,拉下窗纱,连竹帘都放下了。陵光挺直的腰背随着竹帘落下顿时弯了,显然累得不轻。毕竟一大早要洗漱打扮,为丝毫不出纰漏还得排练一番,折腾了足足三个多时辰。
  “王上累了?”
  公孙钤伸出手臂将他揽在怀里。陵光起初有些不自在,脊背瞬间僵直,片刻之后舒了口气,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好整以暇的公孙钤,便歪在他臂腕里,搂着他的腰,难得撒娇了一回。
  “今晚还有得累呢!”公孙钤伸指刮了刮他鼻尖。
  陵光怔愣片刻,脸颊一片红晕浮起,抬起另一只手盖住了自己的脸,闷声嗔怪——“你,你放肆!”
  公孙钤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故意逗弄他:“王上,臣是说晚宴之事,哪里就放肆了?难道王上不是在说晚宴?”
  陵光恨不得马车车板有个洞能让他掉下去,手把脸盖得更紧了:“公孙钤!你,你还说!”
  公孙钤没再说话了。他拉开陵光的手,俯首下去,与他额头抵着额头,笑意盈盈的双眸中倒映出陵光羞赧不安的面容。不知马车经过了王宫哪座宫殿,碰到了探出墙头的一株开满了紫色碎花的枝桠,花瓣扑簌簌离了枝头,随风穿过晃动的竹帘,洒在他们衣衫上,相映生辉,恰似一对璧人紧紧相拥。
  晚宴也甚为隆重,宾客先至,天璇丞相负责招待,老丞相满腹才学,一肚子算计,与天权、天枢、瑶光诸王相谈甚欢,倒也算其乐融融。好在陵光与公孙钤来得不算迟,并未失礼。
  只是陵光出现时脚步虚浮,双唇格外娇艳,虽笑容灿烂却始终不怎么抬头,亦不跟王君公孙钤对视。
  孟章觉得奇怪,悄悄问坐在他下首的仲堃仪:“天璇王身子骨这么差,晒了半天就病了?”
  仲堃仪喝进嘴里的酒差点儿喷出来。
  咳了两声,仲堃仪笑道:“天璇王与王君新婚燕尔,难免要做点儿……出格之事。”
  “什么出格之事?”孟章特意打量了陵光与公孙钤一番,摇头,“公孙钤并无不妥啊。”
  “衣服都没换,能出格到哪里去?”执明啧啧,“公孙钤倒不负他君子之名,竟然把持得住。”
  慕容晗与孟章齐齐看向他,一脸迷惑。慕容晗忍不住问:“为什么还要换衣服?”
  在执明开口之前,慕容离拿手中长箫狠狠戳了戳他腰间。执明立即收起话头,拼命摇头:“其实本王什么都不懂!都是听那些近侍胡说的!真的,本王发誓!——阿离,你刚才好狠心!痛死了……”委委屈屈地凑上前,恨不得掀开衣衫给慕容离证明自己腰上已经有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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