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婿-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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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吸了吸鼻子,半晌方哑声劝道:“五哥身子不好,天气又炎热,不要因过去的事伤了你自己的根本才是。三叔若在天有灵,瞧见你这样思念他也会心疼的。咱们活着的人总归要为了这个家支撑下去不是?”
原本瞧着自己挑起的话头竟将妹妹惹的快哭了,这会子她却一下坚强起来,还反劝起他,傅敏初就笑了,在假山另一侧阴凉地寻了一处凸起的石头坐下。傅萦则是摇着小白猫纨扇站在一旁。
这下子,二人就正对着阿彻藏身的花丛。
傅萦摇着纨扇,垂眸沉思,一点儿回答方才问题的意思都没有,这可急坏了伏在灌木后花丛里的阿彻。
你倒是说啊!说啊!!
他伏在这里容易么!
如果只是趴着也就罢了,偏眼前一只蜜蜂就在他鼻尖前晃悠,嗡嗡之声叫的他背脊发酥,怕泄露了行踪又不能乱动……
阿彻辛苦的忍耐着,甚至能感觉得到那只小蜜蜂煽动翅膀的微风。
为了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他索性闭上眼,要蛰就蛰吧,只求七小姐快些将他主子想知道的说了,那样他就有理由离开傅家了。
他再也不想炒菜了!
傅萦却不知道自己的沉思折磨的大好青年都要崩溃了。
五哥对她是很好。不论是记忆中的还是她亲眼所见的,傅敏初良心未泯,是奇葩朵朵的傅家中一朵纯洁的白莲。她不想将他与那些心机婊们联系在一个阵营,却不可能不存丝毫戒备。
因为这具身子的自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有她残存的记忆透露给她蛛丝马迹。
原主看过一封遗书出来就被人害的碰了柱子,偏现在遗书不知所踪。
看似简单明了的一件事,却可体会得出对方的心机手段。
作为武略侯的嫡女,看过战功赫赫的父亲留下的遗书就自尽,先是挑拨了大周与东盛的关系,又让皇上察觉出他们的不满。若她没有到了这里,真让傅萦死成了,恐怕傅家就算没有凋零也离败落不远了。
况且对方也算足了另外一桩。就是万一傅萦没有死,遗书不知去向还有许多人在不停的追问她。
就如同现在。
她不知道是谁要害死她,更不知道那人是否就潜伏在她身边。
她如今只能分析得出原主出事与遗书的内容有密切的关联。遗书不知所踪之后,看过遗书的她就成了唯一的知情人。
看似安逸平静的生活,其实危机四伏,偏她连真正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日子过的怎么这么难,她到底跟这世界什么仇什么怨啊!
“七妹妹?”傅敏初的轻唤让傅萦回过神。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花丛中蜜蜂已经落在鼻尖儿的阿彻屏住呼吸,生怕漏掉一个字。
傅萦望着傅敏初,心内百转千回。
其实,这会儿若是利用傅敏初,她倒是可以探一探敌人的底,看看她的生活是否真有她分析的那么危机,且看看是否真的存在那个蛰伏暗中想害死她的人。
但是她最终仍旧是没有那样做。
不论傅敏初对她的好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是存有真情的。
“五哥,我摔倒后撞到头,许多事都记不得了,包括遗书上的内容。”
傅敏初闻言一愣,随即只是略微笑笑,也不再去追问傅萦,转而与她说起别的。
花丛里的阿彻默默地咽下一口血。
看来他炒菜的日子还要继续下去……
阿彻是顶着红肿的鼻子去悦来客栈回话的。
萧错穿着雪白的绫袄和长裤斜歪在临窗铺了凉席的榻上,瞧见阿彻那副尊荣,刚吃进去的酸梅汤喷了。
阿彻生的五官端正,性子又严肃,如此不苟言笑的人偏顶着个红肿的大鼻头,模样说不出的滑稽。
阿圆早已经蹲到一边儿抱着肚子闷笑了。
萧错关切道:“快坐下吧,这几日炒菜多了上火,竟在鼻子上鼓出包来了?”
“回主子,没有。”感受到这世界满满恶意的阿彻脸更黑了,忍着疼将今日潜伏花丛听见的对话回了萧错。
萧错端起精致的青花白瓷小碗啜了一口酸梅汤,沉思片刻才道:“依着你看,七小姐那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并瞧不见她神色,因为她与五少爷转过假山时就是面对着我的方向,我趴在草丛里并不敢动作,怕引起他们的注意。”
“你可真是!”阿圆笑的快尿崩,“就没见你这样笨的人!”
炒菜炒酸胳膊,探听蛰了鼻子,阿彻这会儿恨不能摔桌不干了:“一定是我的八字与傅家不对。”
萧错想了想便道:“七小姐是正经女儿,我又不好翻墙夜探折辱了她,是以只能再委屈你一段日子了。”
就是说,他还要给那个大吃货换着样儿的不知炒多久菜!
阿彻无奈,却也郑重的拱手道:“是。”
萧错就踢了蹲地上笑的打跌的阿圆:“还不起来去给阿彻找些消肿散毒的药膏来擦?”
阿圆这才爬了起来,忍着笑去翻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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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婶去迎宾馆下帖,却是吃了个窝脖烧鸡回来。大周使臣根本不肯赏脸,只说傅家还在守制之中,办宴也不方便,心领了好意就委婉拒绝了。
次日清晨请安。
老太太端坐首位,垂眸摸着戒指沉思。
二婶见老太太面沉似水,就禁不住温声劝道:“娘,使臣不肯来,咱们也没有法子,我瞧这事儿也就罢了吧。”
“那怎么能行?”
二婶一句话就点燃了老太太这爆竹:“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别忘了咱们傅家的男丁都是怎么去的!现如今有机会,为何不好生把握?咱们武略侯府根基尚浅,朝中勋贵未必就看得起咱们,如今守制之中还好,并无机会出入他们的宴会,可往后早晚守制也会过去的,现在借助周朝使臣有了交情,地位岂不是也高一些?”
老太太动了这样大的肝火,一众人其实早已都预想到了。
傅萦垂眸而立,并不言语。
二婶见自己马屁拍上马腿,也懒得在多言语了。
老太太想了许久才道:“老三媳妇,你再去一次迎宾阁,就说我的话,这并非办宴,与守制并不冲突,地点也不选在侯府,即便真的热闹起来也不算冲撞了已故之人。西郊有赵家的别居,咱们就在那里请使臣用饭,只表达送还了傅家男儿的感激罢了!”
三婶奉承道:“亏得母亲机敏,媳妇这就去办。”
到赵子澜亲自来请安,老太太的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傅芸等人在二婶的带领之下出去了。
宋氏也被老太太三言两语打发回了东跨院。却单单留下了傅萦。
这会子傅萦与赵子澜坐在老太太身侧,老太太并不十分高兴,偏又笑容满满。看的傅萦身上直起鸡皮。
说笑了片刻,赵子澜就感慨道:“七表妹是有福之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是七表妹,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要是觉得不当问的,你就不必问了。”傅萦瞧见赵子澜谄媚的笑脸就心烦,话也少了些许的温和。
赵子澜被刺儿的尴尬不已。
见傅萦低垂着头把玩扇子,赵子澜好半晌才找回了声音,“那我就问了,表妹当日为何选择自尽?可是遗书上真正有什么事儿让你伤心欲绝吗?”
傅萦心下凛然,又来了!
第二十四章 胡诌
昨儿傅敏初问起此事时傅萦尚且有疑虑,更何况是从前毫无交集的陌生人?赵子澜端正的面容挂着个亲切的笑,让傅萦怎么都能从中瞧出算计。
傅萦便抬眸看向端坐首位的老太太。
老太太正一面由蒋嬷嬷伺候着吃茶,一面把玩着手中的檀木佛珠,根本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眼中却是闪着好奇。
她就说老太太平日里恨不得不见她,见了她也一副牙疼的模样,怎么今儿个转了性情,竟然独留下她。原来竟是在这里等着呢!
作为祖母,若想问什么便直接问就是了。她偏要利用旁人!摆出一副即便知道了什么也不是她询问的模样。
做祖母的不但如皮条客一般将个外男安排来晨昏定省,还冷眼看着他问这种交浅言深的问题,即便急于促成她与赵家人的婚事,老太太做事未免也太没章法了。
难道她就忘了,自己不但是赵家的女儿,更是傅家的媳妇?
喵了个汪的,她看起来就真的如此软弱可欺吗!?
傅萦只觉一股怒气顶了上来!
讽道:“澜表哥也真是个人才。”
她摇着纨扇,扇面上憨态可掬的小白猫毛发中点点银丝泛着光,衬得她娇颜赛雪、秀致无双,就连唇角淡淡的讽笑,在她杏眼一轮轻蔑看来时都透着勾人的潋滟,纯澈可爱之中矛盾的并存了妩媚。
这样的妙人,再过几年长开些还指不定是怎样倾人城国的尤物。赵子澜喉结滚动,故意忽略了傅萦言语中的机锋,笑道:“七表妹过誉了。”
“别误会,我可不是赞你。”
呃……
“我是觉得好奇,你到底是以什么立场觉得自个儿已经跟我熟到可以问这个问题了?”语音温软如常,可言语尖刺更甚。
方才生的绮念还没等仔细体会,就被她羞臊的无地自容,赵子澜脸上不大好看,话在喉咙里打转,险些将自己噎死,“不过是担忧七表妹罢了,你何须如此尖锐?”
“这话儿说的,若是有陌生人问你你娘和你老娘贵姓,难道你能平静作答?”
“我……”赵子澜觉得胃疼。
这真的是传说中端庄贤淑的那个人么?
给人点台阶下会死吗?会死吗?!
他来的时候父亲和大伯还说七小姐性情温柔腼腆,但凡连高声说话都做不到。
如今看来她也的确不会高声说话,可是她话语中的尖锐和任性,却是等闲人做不到的。
大丈夫能伸能缩,现在若闹出矛盾来,将来她岂非有借口否决他?那么他还如何做沐恩伯,拿什么去与族中的同辈人争夺家主之位?
“到底是我冒撞了,七表妹若不想回答也就罢了。”赵子澜赔笑,十分大度温柔,仿佛不与刻薄的小女子计较。
而老太太在一旁吃着茶看着二人,立即觉着傅萦这般说话着实太不给她面子。
“七丫头!”老太太顿下茶碗,不悦道:“你表哥既然问了,你快些说就是,又没有外人。”
傅萦翻了下眼睛,暗道老太太总算接了话茬了。
就如同老太太横竖瞧不上她,她也不会对一个只知吞剥长子连表面公平都懒得维护的老太婆抱多大的希望。
老太太所做之事,早已经超出她对亲情的认知以及原谅的范畴了。
老太太这厢只强势的问:“还不快说?我也很好奇老大都写了什么。”
傅萦欲言又止,为难的看了看赵子澜和蒋嬷嬷。
众人就都会意,明白她是单独要与老太太说话。
赵子澜心内澎湃又激动,他自赵家来统共就两个任务,一是定下与傅萦的亲事,二是大伯父吩咐的,要打听出遗书的内容。而老太太如今对他很是喜欢,傅萦若是将事与老太太说了,回头他再问也是一样。
赵子澜就站起身行了礼,先告辞了。
蒋嬷嬷见状也顺势跟着退下。
正厅内只剩下傅萦与老太太。
没了旁人,老太太连方才挂在唇边的假笑都懒得做,不耐烦的道:“好了,这会子也没有别人在,你还不快告诉我?”
傅萦对这样的人也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