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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洗魂记(上部) 作者:绿色毛毛球(晋江2012-04-09完结)-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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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中,他似在我耳边轻喃了声:“谢谢你。”待他拉开我俩距离时,问出了我心底的疑惑:“阿离,你这脸怎这般红?”
  我看着他,木然的眨眨眼:“许是这秋风四起,暗夜寒凉,冻的?”我竟尾音上扬,整成个疑问句。
  墨钰果然无语问苍天般地默了。
  半响,他从床上散落的成堆衣裳中拣出两件女衣,递给我:“花澈只喜男人,实则的断袖。你带两身女子的衣服,万不得已时,将右侧耳环取下,心中默想你自己女子时的模样,便可变回。”
  我接过衣衫,诚恳的点了点头:“恩。没错。这样一来,他倒是不会上了我,就是会弄死我。贞操保住了,命没了。”
  看得出墨钰被我的话激得闹心,他白了我一眼。声音沉了个八度,颇为严肃对我道:“阿离,你听着。耳环取下换了原形后,你可试着聚敛妖力,虽只有半个妖源,对付一两个凡人应该绰绰有余。记住,摘下耳饰的时间不可过长,千万不可超过一个时辰。”
  字面我倒是听懂了,就是不知晓其深意,不由得问道:“师父,这是为何?”
  未等他作答,廊里传来一阵熟稔的脚步声,这声音那时在冷苑几乎天天听,未响起几步,我便知道来者定是白煜。
  我迅速捂住墨钰的嘴,由于这行动实在太过突然,墨钰的身子被我摆弄得微微摇了一下。
  我这下意识的反应动作让我越琢磨越不明白,怎么就像是怕捉奸在床,同窗事发的应急反应。
  其实他就算进来看到什么也不打紧,说不定正可以借此洗脱我是离笑的嫌疑。
  就在我心里纠结时,门外响起短促的敲门声。我蹭地一下屏住呼吸,摁住墨钰的手更是紧紧箍住他。
  敲门声刚落,便看到门微微晃动,就要被推开。
  哎,躲不过去了。我默默呼出口气,手下放开了墨钰,便要向门边走去迎他。
  只在这刹那,手上一个力道,我被墨钰硬生生拽了回来。我回过头去,不解望他。他对我悄无声息地摇了摇头,随即他手指相交,响指脆响。
  此时,我就是那丈二和尚,完全不明所以。
  吱呀一声,门开了。
  白煜稳步跨进来,他持着那好看的眸子环顾四周,视线多次在我身上缓慢擦过,眼神却终是没落在我身上。仿佛他根本看不见我一般,这情形真真诡异得邪门。
  这让我不禁想出声叫他,刚要出声,墨钰便用他的话打消了我的念头:“我做了隐障,障外之人看不到障内之物,他看不见咱们的。”
  果不其然,白煜看了几圈,见屋内无人,便关门退去。
  他一走,我拍着墨钰的肩,一脸艳羡:“我行走这么多年乱世,从未见过如此精艺绝伦的障,早知师父绝非庸俗之辈,哪知竟惊艳如此?师父您到底为何方神圣啊?还有这么彪悍的修为,也未传授徒儿一星半点,太不够意思了吧?”
  墨钰含笑道:“我的事待收了这魂后,慢慢告诉你。至于你,我怕把你教得太厉害了。”
  “恩?”这话什么意思?
  “走吧。在这耽搁甚久,莫要让花府的人再等你。”墨钰将包袱皮系上,轻巧递给我。
  我听话地走了没两步,便想起个重要的事,回身问他:“我现今不知花府情况,你来怕是不便,我若是想找你,去哪里寻你?”
  墨钰笑眯眯,答得颇有些暧昧:“你在心中想我,我便会出现。”
  “真的?”我心下虽不大信,但他那般神通广大,说不定便当真可以,但保险起见,又补了一句:“骗小孩呢吧?”
  他答得忒爽快:“恩。”
  我面无表情地看他,心里早已把他骂了个遍,墨小贱就是贱,总是能在随时随地散发贱气。
  “想找我,就来之前的那所客栈,我没退房。”他大喇喇地走过来,双臂绕过我肩,轻轻在我额头一吻。
  至此,今日于他,我生生受了第二次刺激。
  我背着个包袱皮,三步一晃,跌跌撞撞地下楼。
  刚吱吱呀呀地走完楼梯,脚一挨地。白煜那特有的沙质嗓音响在身后:“你怎会做隐障?这世上能做出隐障的没几个人。”

  花澈篇之第八章

  他的声音本就唬了我一跳,再听到他提起隐障,让我的头皮更加发麻。
  方才那刻,他不仅知道我在屋,还知道那隐障?!所以他才在楼下等我出来?
  他说的后半句倒是着实勾起我兴趣,只不过现下这场合,真不适合我跟他打听墨钰可能的身份。
  于是乎,我将八卦精神毫不犹豫地扼杀在胸中。
  又暗自费了费神,稍后便亮出一派明艳的小倌范:“呦……这不是白爷嘛,这么晚了怎还在此?花魁赛早就落幕了,宾客也已散尽,天都黑成这样了。白爷也早点回去吧,说不定家里老婆孩子正等你吃口热饭呢……”我嘴上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脚下可也没闲着,正加足火力,碎步紧走,向门口疾驰而去。
  终究,我还是未能躲过他。虽说我心里也明了他那执拗的性子委实放我不过,但当他横着胳膊拦下我时,我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
  我犹自不肯死心,佯装到底:“嗯……白爷刚刚问的,那什么障的,小酒从未听过,确实不知……”我委屈地侧头看他,极尽无辜之态。
  这一偏头,正与他深邃的目光相碰,他的眼里有万般的黑,却似有荧光在抖动,他接下来的话让我的呼吸都要断绝了:“别装了。我知道,你就是离笑。”
  他这一句,让我的手都在抖。
  离笑啊离笑,活了一大把年纪,这点激将法就让你把持不住,忒没个出息。我强烈地鄙视了一下自己,随之,深吸了一口气,拿捏出应有的镇定。
  待选小倌住的宅子,一楼是用餐的地方,四方桌子摆了满屋。
  我将包袱皮随意甩在他刚才所坐的客桌上,颇为阳刚又潇洒地坐了上去。我身子后倾,单手支桌,回身同正在杂役间拨开门帘一角,向这边探头探脑的鲍菊妈妈嚷道:“妈妈,给我拿壶女儿红。”
  半刻,妈妈捧壶而来。
  就这样,我和他,一个坐着喝,一个站着看。
  屋中四下沉静,我拔开塞盖,就着整壶一通猛灌,咕咚咕咚的豪饮之声被格外放大。
  我从未喝过酒,从不知晓酒这东西竟是这般烈,火热烧灼感如蜿蜒的独龙,从喉间至燃到肚里,穿心而过,将心也撩得愈发滚烫。
  我喝它,不为别的,就为壮胆,与白煜的恩恩怨怨,是情劫也好,是命劫也罢,这劫我是一定要过。
  我一口气喝了半壶,胃里火烧火燎般灼痛,便不再喝了,只是将壶拿在手里晃悠把玩,我垂眸看脚尖,声音有些飘:“你总说我是离笑,这离笑可与我长相相仿?”
  他道:“乍看确有几分,细看却不像。”
  我继续问:“那便是我声音很像?”
  他仍是道:“不像,完全不像。”
  我使出杀手锏:“我虽身为男儿,却有阴柔之感,你那离笑可同我一般?”
  他默了一默,答道:“不是。她是女子。”
  终于将话题玩进重点命题了。
  我翘起二郎腿,手支着耸出来的膝盖,半托下巴,眼中笑得明媚勾人:“我可是个带把的,今个小爷我也算是脱了你的福,夺了这冠中了好彩头,要不,我让你验明正身?也聊表一下我的谢意?”
  他默着看我,许是我这放浪形骸着实让他不舒服,他蹙起眉头,眼中冷光幽幽。
  我收了收浪荡,板起面孔,垂首看着在手中摇晃的酒壶:“我不知道那个离笑与你之间到底怎么了,有何种恩怨纠葛,我却知道有些事非人力可为,天数如此。曾经的过往便如此壶一般……”
  我手一松,漆瓷纹绣壶瞬时便化为脚下的万千碎片,酒湿满地,香味盈了一屋。
  我抬眸看他,满眼淡然,我这声音混着飘然酒香萦绕在空荡荡的屋中:“瓷壶尽碎,酒已入土,你就是有逆天之势,也再难重圆,而余下的香气几风拂过,也会飘散无踪。”我顿了顿道:“白爷,放手吧。”
  放手吧,白煜,于你于我,都好。那冷苑中的日夜,你想留的,你不想留的终是不会留下。这天地间哪里还有盲眼离笑……
  也不知是不是洒出来的酒气太过浓烈呛人,只觉眼中徒然酸涩。我狠劲压了压眼眶中欲要坠出的水汽,吸了吸鼻子,错着脚下的碎片,跳下桌来。
  从始至终,他一直看着我,那目光躲都躲不开,只是他终不言声,也没再拦我。
  我拿起桌上的包袱,再也没看他一眼,向门口缓步踱去。
  脚未跨出半步,便是一个错愕,手中的包袱也在震惊中赫然落地,瞬间,眼前景物颠倒流离,翻天覆地极尽反转,我被只有力的手臂凌空抱起,待缓过神来,已被他横扛于肩上。
  我惊得声音哽在嗓中,大脑混沌一片,耳边依稀听他说:“放不放手,皆由我说了算。”
  伏在他肩上的我猛烈地抽了口气,冷气钻入喉中,呛得我干咳不止。似是喉头遭受刺激,我终可以开口呼出声。
  可最好的时机已过,他步履健硕,疾走如飞,早已将那些等在门外的花府俊哥们甩在身后,擦身过时,还不忘交代:“你们走吧,我会将他送回贵府。”
  我发了疯般狠命挣扎,徒手捶打他后背,街中所过之处,尽是我杀猪般嘶喊。
  他扛着我是一个男人扛着另一个男人,却一点不知避讳,直直地穿过满街的繁华夜市,我俩这丑态形成一抹亮丽的风景,过往行人无不驻足侧目。
  此时,我心中的火更是熬油似的猛窜,我斜过身子,抱过他后脖子便是一口,这口蕴着怒气,伴着恐惧,忒狠,果然丝丝细血顺着他脖颈上留下的牙印漫了出来。
  终于,他驻了步子,将我狠劲甩在地上。处于本能,我闭着眼迎接着沉痛一摔,却没想到身子挨地时并无多大疼痛,抵住地的胳膊下松软湿滑。
  我睁开眼,原是已被他带到一洼堤岸,身下临水湿草一派柔软。
  我本想倏地起身,往他相反方向逃开,这动作却因他扔过来的一枚物件而赫然停住,那物件三蹦两蹦,正跳到我手边。
  他暗哑的声音就响在头上方,一字一字润着平静:“这可是你的?”
  我拿起那物件,待看清,手腕兀然一抖,心跳重的彷如可以传声入耳。
  那是一条污脏的杂草绳挂着的一个布兜。
  我抖手探进里头,手指触到一缕柔软的头发,我的头发。
  我惊得蓦然缩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脖颈,那里如今……空空如也。
  这东西……这东西怎会在他那?!他怎么有?!
  我急切地搜索回忆,最后一次……我何时还戴在身上,啊,对了,那日我嫌草绳实在太脏,让墨钰帮我摘下,我便是放在……放在哪里了?
  头上又飘起他第二次的沉音,口气狠狠地加重几分:“这是不是你的?”
  我竭力控制颤抖的手,将这布兜扔还给他:“不是。我从未见过此物。”嘴角勉力牵出一丝笑意:“那里边怎是缕头发?好恶心。”
  “那是她的发。”他落在我脸上的视线滚烫灼人,让我无由心慌是不是方才我的笑画蛇添了足,泄露了什么,他的声音缓缓又起:“她的头发比一般人柔软,色泽乌黑。”
  我起了身,垂眸掩住眼里的光,让声音极尽轻柔,遮住任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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