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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买大送小-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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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承锦不作声,天麻更识趣的不去接这话岔,几步赶过去帮着将林景生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笑嘻嘻地道:“有劳先生了。”
    林景生也不追问下去,先看了看燕承锦,见他虽然还是不太有精神,气色却也没有比方才更萎顿,心里便松了一口气,向着燕承锦和声问道:“少君是先点东西垫一垫,还是先喝药?”
    再看他端来的东西,除去了碗乌沉的药汁,另一只大盅掀开盖子里,里头是热气腾腾的鱼片粥,此外还有一小碟渍笋。
    燕承锦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不是说过了,我不想吃鱼。”
    林景生只当没看见他脸上阴郁的表情,微笑道:“刘叔说过你适宜多吃鱼肉,再说这也不全是鱼,有些是干贝,用了特殊的法子去腥,一点腥味都没有的。”
    天麻在一旁已经帮着盛了小半碗,他是觉得林景生说得不错,这粥也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当下是一点儿腥气都闻不到。不过他刚刚才顶撞了一回主子的意思,眼下见又来了一个自作主张的,自然不敢多言。
    林景生接过碗递过去,好言道:“少君先尝尝再说。”
    燕承锦心里原本不快,可看着他一脸诚恳,终究是发作不得,闷声尝了两口,米粒熬得细软,鱼肉入口即化,实话说滋味极为鲜美,然而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泥腥味,也就浅浅尝了两口,皱起眉不肯再吃。至于那碗药汁,燕承锦倒没嫌弃,也没有他嫌弃的余地,痛痛快快地一饮而尽。
    只要他肯尝一尝,林景生便显得挺高兴,也不介意他吃得少,将余下的放到暖炉上温着,自然得就跟在自已家里一样。
    燕承锦瞧着他动作利索地将一切收拾妥当,若有所思地叫了一声林先生。
    林景生并回过头来看他。
    燕承锦先示意天麻出去外面守着,
    他皱着的眉心并不曾松开,目光在林景生脸上稍稍打量,见他神色坦然,稍一思索便也决定直说:“恕我直言,我有一事不明,先生与青桐非亲非故,也应该素不相识,这事和你也关无丝毫干系,也没有什么话是先生非要和他说不可的。你为何要刻意专门去叮嘱他?”
    林景生一愣,之前燕承锦就问过这事,只因天麻端茶进来而打断,他没想到燕承锦却是一直念念不忘。若说方才燕承锦只是随口一问,那现在看他正正经经地发问,显然这段时间里已经仔细想过,依旧介怀,这才有此一问。
    既然如此,只怕寻常的理由很难让他信服,而且林景生自己也有点糊涂,他为人看似温和,却没到不分青红皂白地与人为善的地步。换作以往,他绝不会去招惹青桐这样的人。可这一次,他多事地送了安胎药过去,又借着送药的机会使了些小手段,威逼利诱地让那人安分老实了一些,一切都做得顺理成章,最初似乎只是想青桐收敛起兴风作浪的心思,让眼前这人少些烦恼忧思。可真要琢磨起来,好像又不仅仅是这样。
    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的理由,说出来只怕燕承锦更不会轻易相信。可看燕承锦正襟发问的态势,只怕不把这事问得清楚明白清单为止,是连觉也睡不着的。自己又是越庖代俎插手了主人家的私事,不答更是不行的。
    林景生一边寻思着说词,口中含糊着便道:“我只是看他有些可怜,没有别的意思。私自送药劝说这事,是我思虑不周了……”
    这话林景生只是随口一谄,说话时神色就忍不住有一丝闪烁。可燕承锦眼尖,看在眼里,他也不知道自己那根筋不对,莫名地就有些恼火,脸上先是笑着,目光却冷了下来:“先生看他可怜,是觉得我仗着人势,欺压逼迫了他?那先生是觉得,对这种恬不知耻的人,我还应该对他客客气气。接进门来演一出家室和睦的戏码给人看,日后再装着若无其事地把别人的孩子视作已出抚养成人,以博个体贴淑良时务的好名声?我要好名声有什么用?”
    林景生不过是一句应付的话,不料他竟有这样的话说,待要分辨两句,却见燕承锦眼梢微微泛红,胸口起伏也有些急促,显然是气恼得很,虽然觉得他大可不必如此,然而心里却是柔软了下来,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少君容得下他,已经是极大的恩惠。”
    燕际锦垂下眼睫,口气淡淡道:“别说什么恩不恩惠的,保怕背地里说我容不下人的不在少数。我也不怕人说,我凭什么要容得下他!不过孩子终究无辜,我看在孩子份上罢了,却不是可一可再地能容忍他试探。我不陷他害他,他也别来找我的不自在。若他安分守已不来招惹我,他能哄好了陆家老太太,日后在陆家能谋个什么地位是他的事。但我还在陆家一天,就见不得他不长眼地再来我面前耍花招,到时别怪我给他苦头时不手软。偏偏被你这一搅和,他可就老实了。”
    林景生一听这话,便知道这位主其实什么道理都明白,但心里终究忿然,纵然不屑手段,对方若有错处必然也是要还以颜色的。这说到底不算大事,但是一口气咽不下,却也在情理之中。林景生不由得心里苦笑,脑子却不闲着,飞快地寻思着说词。
    燕承锦不依不饶的,非要刨根问底地追问:“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总不会看不出来,这人的心机虽算不得什么,却也不像他外表那般清纯驯顺。他口口声声和我说什么对郡马爷满心思慕,为何当初人过世时他不曾来哭上一声,要等到那个肚子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才找上门,这里头若说没有花样与心思,谁信!你还要多事?”这话里多少就有几分负气和责问的意思在了。
    林景生总不能说我不想你徒添烦恼,终于决定说出个算是过得去的理由。整肃神色道:“……大约是由于我的身世,多少有点同病相怜,便忍不住管了管青桐的闲事。”
    他见燕承锦认真地瞧着自己,难得地有点尴尬与为难。轻轻地咳了一声:“少君只知我母亲远嫁异邦,父亲故亡后再带我回到故里,想必不知我娘当年却是被人蒙骗拐卖,被人买去再转送与……我父亲做小,她倒很是受了几年的宠。但其实也无名无分的,连个妾也算不上。我也不过是不不甚起眼的庶子……”
    燕承锦轻轻‘啊’了一声,墨似的眼珠微微转动,却是始料未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林景生见燕承锦微露关切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微微笑了笑,倒像是不甚在意自己的身世,坦然道:“……我父亲家境宝贵,我虽是庶出,却也一样请了先生教我读书骑射,衣食用度也从未短缺过……”见燕承锦不知不觉已是正襟危坐地专心听着,不由得莞尔道:“少君不必担心。”
    燕际锦不太自在地挪了挪身子,觉得他这话那里不太对味,却总不好直言反驳说自己才不担心。不过倒是被勾了起些好奇心,轻声道:“那后来呢?”
    “后来,”这些话林景生从未与人说过,他本来只是想寻个理由让他安心,如今把话一说开,又见燕承锦问得真切,得知他的出身虽有些惊讶,却始终未露出什么轻视神色,心里微微一动,提起那些涯许久的过往也就坦然了很多。“……父亲过世之后,家里的大妇不谷我们,母亲带着我辗转回了中原……”
    他几句话寥寥带过,也不提其中有多少惨淡之处。燕承锦转念一想却能明白这孤儿寡母有多少不易,呼吸不由得微微一窒。
    林景生倒不甚在意,泰然笑道:“……大娘其实也算不容易,我父亲的妾室儿子可是有不少……再说当年我们出来的时候,着实给了不少安家银子的。”他笑里坦然,显然是已经全部放下了。他倒还记得自己说这些的最初目的,看了看燕承锦道:“少君,我大约是有点感怀身世,看见青桐这样,多少有点想起从前的事,忍不住多事了一回,这是我的错,下次可不敢了。少君,是不是就饶过了我这一回?”
    文教那汤药里有点安眠的效用,这时药效发散来了,燕承锦多少有点昏昏欲睡,也没想明白自己问来问去,到底是怎么把别人这等隐密私事给问出来的,见他说得颇为合情合理,纵然不高兴他这番举动,却也没法再揪着不放。
    稍稍一楞神的工夫,林景生又说了几句讨巧的话,趁着他没回过神来,便再次自作主张地当他不再追究,行云流水地退了出去。
    林景生后脚刚走,天麻前脚就跟了进来了。这家伙一脸的古怪,支支吾吾道:“……原来林先生是大户人家的私生子啊,难道凭着气度都和旁人不同……”
    不提防燕承锦伸手就揪住他的耳朵:“你又躲在外头偷听,当真是嫌命长么?”却又自己出了会儿神,皱眉道:“不对,寻常大户人家,也养不出这样的人物来……”
    天麻也不怕耳朵痛,倒是有意引着他不去住青桐那头不省心的事上想,嘻嘻地笑道:“林先生这样怎么了,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燕承锦在认同与反驳之间稍一迟疑,最终只是撇了撇嘴角不置可否。他本来已经松开了天麻,突然又想起点什么,脸又沉了下来:“不对!他的意思,不就还是在说我容不下人么!”说这话时,却忍不住张口浅浅打了个呵欠,难免全无威严。





☆、第31章

  天麻嘀嘀咕咕道:“我要没听出林先生有这个意思……”又东扯西拉的,试图把话题转开去。
    样承锦也就是那么一说,药性慢慢发散,他整个人都昏昏欲睡,后来再听天麻说话都有点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天麻住了声,轻轻起身去端了热水来给他擦拭时,又拉了被子给他掖好,他也没什么知觉,倒是安安稳稳睡了一夜。
    有些话他倒是听进去了,只是也没做得让陆家太难堪,一大早上只字不提他想搬出去住些日子这回事。只是给宫里递了个信,过了午时,就从宫里来了掌事的太监传话,只说是太后想他了,接他去小住几天,和和气气地将人接了去。
    燕承锦鼠避猫似地躲了太后这许多日,这时想明白了也就老老实实的不躲不藏了。在太后寝宫中屏退宫人之后,拼着挨太后一顿训,除了有孕一事仍旧瞒下来,把这些日子别的事有挑着说了个大概,倒也天衣无缝。
    不论太后年轻时如何的强横厉害,但凡做娘的人对着孩子心总是软的。他这般坦率了,惹得太后又掉了一回眼泪,心疼他的境遇还来不及,没舍得再说一句重话,只管将陆家上下一通痛骂,就连皇帝也未能幸免——埋怨他眼花神聩,当初挑来挑去,却挑中陆世玄这么个不是东西的。
    皇上其实也冤枉,当初千挑万选,难得陆世玄又是自动求娶,这人是太后和燕承锦都亲睡在点了头才作数的。可如今太后在气头上,九五至尊也不敢顶嘴,陪着笑道:“当初朕选中郡马时,弟弟也是点了头的。”
    燕承锦扭过头去,垂着眼睛把玩着手里的茶盏,不理会他这话。
    太后护着小儿子,斥道:“尽胡说!”
    皇上只得由讪讪一笑作罢。
    太后便又慈眉善目地牵过燕承锦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免不了也和皇兄一样要说上几句看着又瘦了之类的话,又是狠狠心疼了一番。最后说的话却是很看得开。太后抹了泪,牵着他的手轻声叹息着道:“哀家和先皇只得你们两个儿子,先皇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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