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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暴君的宠妃-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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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了--

    “月儿,若想哭,便哭出来吧。”盛夕钰低声道。

    清月到底不比盛夕钰能忍,痛失骨肉之痛不是常人所能体会,当即抱着盛夕钰恸恸哭而出,如杜鹃泣血,声声哀鸣。

    清月睡下之后盛夕钰留了素言时刻照料,她只身走出去。襄阳的冬日与盛都皇城一样冷,晚间又起了风雪,不多时便将天地裹上银色,院中的苍松也一点一点被掩去原本翠绿颜色。

    她站在院中,任由纷飞大学飘落在身,一点一点盖在大衣上,一动不动,几乎要融化在这么冰天雪地中。

    她的痛,若能被这冰雪暂时也好,前路茫茫,她携家带眷出逃,却同样落得如此下场,倒不如当初坐等圣旨下,一倒头落地痛快而干脆。如今,苟且偷生的代价却是要尝尽亲人、朋友离去,手刃自己的良心与天搏斗。

    为了什么?她不过芸芸众生中一粒渺小的尘埃,她没有反天之心,三年忠君护主,依然换不来一分信任。

    盛夕钰闭目,天地间的素白刺痛了墨色瞳孔,汹涌着毁天灭地的悲恸将身心全全掩埋。不知该向何处,她问上苍,前方可有路?

    身边之人一个一个离开,她此时才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和渺小。晶莹剔透的泪滴顺着苍白脸颊滑落,她还能承受失去多少?不要在挑战她的极限,努力堆筑的坚强与信念就快崩塌,她终究,也不过凡人一个。

    盛夕钰是到达襄阳城才得知王已厚葬‘蛊王’,并昭告天下同时进封蛊王为贤王。如此,王是收手了,有留她一命之意。然而,为何在收回成命之时还要赶尽杀绝?她终究是猜不透他,从来不明他心中所想。

    “九叔,你对钰儿可曾有一丝不忍?”她轻声低喃,冰凉的泪早已湿了面。

    “公子,追杀我们有三路人,君上的禁卫,官差,而昨日来的千军并不是官差也并非禁军。”兰君颜缓缓接近,脚下踩出声音以便不会突然惊着她。

    他言下之意是暗指有人借君王之意除去她,而杀她并非君王本意。

    “你如何得知?”盛夕钰并未回头,低声问道。

    兰君颜话结,须臾,道,“君王并非要你性命,若非如此便不会昭告世人蛊王已殁。”

    盛夕钰轻笑,“可圣旨是王亲下,连禁军统领徐捍都出动王当真不想取我性命?兰君,你何须生要为他说话,王待我如何我自己清楚。”

    兰君颜看天,半晌不语,她是失望吧,带着他们出逃也是堵上王对她的几分亲情,却没想到,王当真下了杀令,将她最后一丝念想扼杀。

    兰君颜心思几转,却不料身前盛夕钰竟然毫无预兆的瘫倒,如重物砸地。兰君颜当即一惊,大呼:“公子--”

    声音未落,身侧一道强劲阴风扫过下一刻盛夕钰已被人卷入怀。兰君颜定睛看去,来者身披深紫色大衣迎风而立昂丈威武,半面玄色面具掩去本来面容,暗沉强大的气息斡旋于伟岸身形与天地间,宛如神祗至尊莅临。

    兰君颜往前迈步的身形即刻停顿,屈膝单跪于雪地:“主上,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上降罪!”

    男子一身戾气,暗沉之气在急速凝聚的冰冷空气中扩张,单单斜睨一眼兰君颜后并未多言,随即抱着盛夕钰转身而去。

    盛夕钰多年未曾卧于病榻,此厢竟是连夜高热不退,昏迷了整整两日才苏醒,她是郁结成疾,发了这次大病人总算清醒了。

    一醒来榻前便坐满了人,盛夕钰微动,奚城主与城主夫人赶紧上前将她扶起。城主夫人慈祥道,“你已经昏迷两日两夜,清月姑娘来守了颇多时辰,适才你的婢女才将她送回房去。”

    “城主与夫人大恩,夕钰没齿难忘。”盛夕钰坐起身诚心道,如今她是逃犯再不是朝堂之上百官敬畏的贤王,在此时未曾落井下石已是难得,哪里还能求得城主与夫人如此相助?

    然而在盛夕钰俯身之时长发垂散于身前,盛夕钰当即惊骇,面色骤然煞白。抬眼看着面带笑意的城主与城主夫人。而奚夫人当即了然而笑,坐近她身旁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道:

    “姑娘日前与同伴晕倒府外,我见你面含贵气,又生得及讨人喜欢,而我与老爷膝下有三子,盼多年想添个女儿无果。我越看姑娘越是喜欢,便想收姑娘为义女,不知姑娘可应了此意?”

    盛夕钰当下吃惊,转而看向奚城主,奚城主依然含笑对她,眉目里尽是慈蔼。盛夕钰知他二位是想以身份护她,然……

    奚城主见她犹豫,便再道:“老夫已于三日前受君王进爵,加封为襄阳王,自主管辖一片城池,身份与凉王同等,夕钰若肯改姓随老夫,身份同样尊为郡主。”

    盛夕钰浅笑莞尔,摇头道,“小女多谢城主抬爱,并非因身份尊卑,只是小女有未完之愿不能落脚在此,望城主与夫人体谅。”

    奚夫人目光为难的看向奚城主,而城主微顿,却当即大笑出声,道,“无碍,你父亲乃老夫义兄,他离开之时本该有老夫这个手足照顾你左右,既然你无此意,那老夫便也不再强求,这襄阳城会一直为你而开。”

    微顿之际便岔开话题再道:“夕钰,老夫进封大礼在次月,介时你可定要前来见礼。你虽未女子,却也曾位居高位受百姓拥护,你来见礼老夫面上有光啊。再来晚间宴席你也于前厅一聚,闷了这些天,也巧着好热闹热闹。你婶婶与兄长都会前去,也正好与你见见,瞧瞧我大遂女英雄。”

    盛夕钰有些受之不起,蹙眉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奚夫人赔笑道,“钰儿,婶婶是真心喜欢你,既然无缘做母女,也愿在这相处之日亲如母女,也了婶婶此生一愿。”

    城主与夫人如此盛情相邀,盛夕钰推辞不得只能点头应下,轻唤,“婶婶……”

    待屋里人都退却后盛夕钰下榻在屋里走动,抬眼细瞧这屋里的装饰,流苏帐,琉璃灯,轻纱罗幔这些个物事从未在她的屋中出现过,此一时乍然全现竟有些恍惚,如梦境一般。身子轻飘飘来去如风一般,是大病无力的缘故。

    连轻垂于身前的青丝都令她觉得异样感觉,原来她也有一头令人艳羡的发丝,素手拈起一缕发丝又松开。

    她是女子了么?

    身上的罗裙为何她会觉得如此怪异?果真如临江所言,着了几日男儿装便将自己当成男儿了。一想起临江,盛夕钰胸口又是一阵闷痛,有几许踉跄不稳,手赶紧撑住厅中桌面缓过那一阵闷痛时面色已然煞白,额上细汗密布,微微气喘。

    “姑娘--”少时,叩门声响起,是兰君颜的声音。

    盛夕钰刚动唇却垂眼见这一身衣裳快走几步欲换,然而几步后又停下,她这身份谁还不知?既已知为何还要再做掩饰?

    门外兰君颜等了半晌不见里头动静,便再唤,“姑娘,君颜可否能进?”

    “进……”盛夕钰为掩饰那一抹心慌即刻出声,然而却又不是她心中所想,以致兰君颜推门而入之时她面上表情极为错愕,而即刻错愕被尴尬代替,随即笑得勉强,道:

    “我这样是否,很奇怪?”

    她自小被扮作男儿,犹记得年岁极小之时母妃在房里背着父王偷偷于她梳了发式打扮,也仅在那偶尔的一时换上过女儿装,到如今已是多年不提,。而在此刻,难免她会觉得怪异。

    兰君颜一脚踏入门之时抬眼看她,却生生愣在当下,连脚下步子都忘了挪动。厅里的女子蹁跹而立,因屋内炭火足而温暖如春,她身上也仅仅着了件极简单的白色衫子,丝带将柳腰芊裹勾勒出娉婷姿态,剪水秋瞳中一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神色更是我见犹怜,且看她素颜未抹任何粉黛却依然眉目如画,颠倒众生。

    盛夕钰见兰君颜愣在那方,自以为这身有欠不妥,慌忙转身道:“我就知道很奇怪,我即刻去换……”

    自己也乱了,毕竟女儿装来她自己也不自信,自己都尚觉不妥旁人岂会自在?还是换回原来装束好,唉,也因奚夫人一片心意未与她商量便她身份揭穿,她昏迷不醒自是应对不及。

    兰君颜微愣,即刻入内,因急切而卷入一股寒风,盛夕钰身侧一凉兰君颜伸手拉住她手腕固执不放,盛夕钰后头看他。兰君颜紧绷的面颊有丝动容,接而道:“别,很美,真的很美!”

    他重复着。

    盛夕钰站住身子,伸手推开他钳住手腕的掌笑得不自在,道,“可我自己觉着不好,还是换原来的衣裳自在。”

    兰君颜怕是从未如今日这般越矩过,快步上前拦住她,令慌乱的人儿撞上他这堵肉墙,峨眉微蹙,兰君颜道:

    “多穿几日,便也习惯了。”

    盛夕钰即刻推开,若是男子她此时应对自如,可这身女儿装实在给她太多束缚,多做一分便越矩于理不合,少做一分又显得生疏,生生叫她为难。

    本是不知该如何应对,却要硬着头皮请兰君颜坐,道:“兰君来可有事?”

    兰君颜听她称呼未变心下当即一颤,这是她对后院男儿之称,而在这途中对夜千痕与楚临江都改了称呼直唤其名,唯独对他却不改,似乎他与她还是不同的?道不明是喜还是忧,只紧紧将她凝望。

    然而兰君颜所想,却不是盛夕钰思虑之处,只是顺口未曾多想如此称呼有何不对,却是兰君颜多想了。

    “为何拒绝奚城主的提议?王昭告天下,先王盛夕钰已殁,你始终要……”

    “改名换姓的苟且偷生是么?”盛夕钰接话道,仅仅这片刻功夫她便又恢复曾经那般气定神闲的模样,洒脱如初。前后如此变化怕是连沉思的她自己都未曾发觉。

    兰君侧目将她凝视,她果然是不同的。

    “如何此般挖苦自己?难道你不知道你有多好么?”兰君颜低声呢喃,她的好贵在她这分浑然不觉,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不刻意,却是这般特别。他也总算知道为何盛金帝宫中那位会对她如此念念不忘,竟连彼此身份都不顾忌……

    “你在想什么?”盛夕钰应了话却久久未见他回应,侧目看他,他却已然神思远游。

    兰君颜一愣,面上几许尴尬,为掩饰那分不自在转而提壶与她斟茶,茶入杯中即刻芳香四溢,道,“适才说什么?”

    盛夕钰笑出声,一派自得,捻起茶杯轻嗅,笑道,“我道,我本是被君上逐出宗谱之人,即便复了爵位又封君王,亦未提重归宗谱之事。只怕王杀心未灭,而我所在之处终会祸及于人,倒不如趁此机会运走他乡,重新过活。”

    兰君颜面色凝重,看向她,半晌忽而道,“姑娘对圣上恐多有误会,还是……”

    “兰君如何开始为君上辩白了?你可是他要缉拿的头号钦犯呐。”盛夕钰打趣道。

    然而盛夕钰这无心之言却令兰君颜面色大变,盛夕钰看向他缓缓敛下笑容,“兰君可有事瞒我?还是你已……”

    “并未!”兰君颜脱口而出,急切之色甚至有几分气急败坏。

    盛夕钰微微点头,她这是怎么了?如何在历经生死之后变得如此敏感,竟开始怀疑身边之人了?

    摇头,轻叹一声,兰君颜见她颜色不大好,便道:“我先去了,姑娘好生休息,莫多想,奚城主此处暂时还是安全之地,待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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