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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断阳春(正文完)_派派小说-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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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味陈杂中,强作欢颜,「这般漂亮的皮毛若还称不得好东西,那可真不知什么才是好的了。」
  举起一杯酒,「大哥谢过兄弟。」。
  一饮而尽。 
   
  进了四月没几日便是立夏,天气转眼间便热了起来,虽还没到酷暑时分,晌午时的日头也已让人穿不住衣裳。 
  这日正是月华寺前的万姓大会,城里城外的百姓俱来礼佛烧香,又聚集了卖艺杂耍算卦等等玩意儿,整整一条街都挤得满满当当,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怀风进京已有半月,他离京许久,这还是头一次重履故地,心中自有一份感慨,不知不觉捡着旧日里常玩儿的去处游逛,这一日便逛到月华寺旁的东岳楼里。。
  这东岳楼在平京城的食坊酒肆里都是数得着的,做的多是高官显贵豪富雅士的生意,门面轩敞内饰净雅,怀风旧日里也是常来的,这日戴上人皮面具,换了身雨过天晴的薄绸长衫,也不要人陪伴,独自到楼上要了个临窗的雅间,望着楼前街上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举杯独酌。
  这时已界晌午,东岳楼外人流如织,楼里也宾客满座,小二招呼之声此起彼伏,又有客人招来书院中的姑娘,手执云板,莺莺呖呖地唱起最近城中正时兴的曲子词。。
  怀风心思不在这上头,便不曾细听,依稀觉得歌喉婉转,待一曲唱罢,只最后两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跃入耳中,余韵渺渺,不觉心弦一颤,暗道:话是不错,但相思之苦,终究不是那般容易便得解脱。 
  黯然之余,正想叫小二招来那女子再唱一遍,忽听楼下起了一阵喧哗,探头一看,只见街上百姓正奔走相告,语声嘈杂,也听不清说得是甚,过不多久,忽地冒出一队九城巡防司的人马,将百姓赶到街道两旁,清出当中一条阔道。。
  怀风正觉疑惑,只听楼里也喧闹起来,宾客纷纷打听楼下出了甚事,便有小二下去打听,不多时回来道:「镇北军打了大胜仗,今日班师回朝,眼下是几位先锋将军领着兵士进城呢。」
  话音未落,楼中诸人已是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赞镇北军军威的,有称我皇英明的,有讥北燕跳梁小丑不堪一击的,有夸安亲王名将之风的,总之人人欢喜群情昂昂,临窗的更是占了地利,齐齐向外探望,欲一睹为快。 
  怀风亦是按捺不住起身向下看去,一颗心扑通扑通几要跳出腔子,眼瞅着几列长长军伍往这里来,扶着栏杆的手一下攥紧,心中只道:他在不在这里?。
   
  这队军伍分成四列行进,步伐整齐士气高昂,只是人人面色肃穆,并无一名兵士东张西望,亦无人交头接耳,行进间只闻步履之声,威武雄壮之外又有股说不出的肃杀之气,一见之下便令人望而生畏,明明是凯旋之师,却无一丝骄兵之态。。
  百姓们先还敬畏瞅着,待队伍走过一半,人群中才起了嗡嗡之声,渐渐地语声越发大起来,又有锣鼓钟磬之流伴着喝彩声此起彼伏,这才真真正正地热闹起来,顷刻间便锣鼓喧天,一副喜庆场面。
  怀风抻长了脖子望了半天,待队伍快走尽了也没见心中那抹身影,眉头渐渐蹙起,正失望间,忽见队伍后面又来了几匹马,马背上几人铁盔精甲,显是将校之流,最后一个黑皮猴儿似,怀风见了便是眼前一亮,四下一望,见并无人注意这里,飞快地摘下面具,捡起桌上一粒花生向那人弹去。
  他手上加了一分内力,那花生虽小,打在头盔上却如石子似叮的一下,当即惹得那人抬头怒视,一见窗边探出的面孔,登时一呆,旋即露出一丝欣喜。。
  怀风一笑,也不去叫他,只勾一勾手指便缩回身来,不多时,便听得楼里一阵嘈杂,一个大嗓门道:「吃什么饭,小爷上来找人。」。
  转瞬那雅间的房门被人推开,申屠定远一身戎装气喘吁吁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个诚惶诚恐的店伙计。 
  那伙计恐他冲撞了里头客人,又惧他身份,只敢跟在后头叫,「军爷,军爷……」
  见怀风不以为忤,只挥手叫他下去,这才放下心退出门去,关门时只在想,方才这屋里的公子可是这样一副样貌?但又没见屋里进出过别人,便只当自己记糊涂了,自去招呼新客。
   
  「你怎的回了京,便不怕被人撞见?」。
  定远一步迈到桌前坐下,也不客气,摘下头盔,拿起怀风酒杯一口闷下,「渴死我了。」
  怀风笑笑,执壶将空杯倒满,「不妨事的,我有这件宝贝,不怕叫人看见。」
  说着拿出面具往脸上一罩。 
  定远哪里见过这种江湖伎俩,见他霎时变成另一个人,只惊得目瞪口呆,过不多久回过神来,拍手赞道:「好一件宝贝。」 
  爪子伸过来便要撕下面具细看。。
  「别闹。」 
  怀风一手挡在面前,「弄坏了可没有第二件。」。
  定远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手来,却耐不住好奇,贴到他跟前左看右看。。
  怀风笑眯眯问:「你们得胜回朝,少不得要上下封赏,你这次可能得个将军当当?」
  不待他答,又问,「不是说北燕遣使进京求和,怎的不见使节车马?」。
  因怕定远生疑,最想问的那句话只在口中打转,待问过两句不相干的闲话,终于耐不住道:「我方才望了半晌,怎的军中不见主帅?他……没回来吗?」。
  定远哪里猜得到他心思,抓起筷子去夹桌上酒菜,边吃边道:。
  「将军定是能当的,只不知是游骑将军还是宁远将军。」。
  「那北燕使者年纪老迈,又忽生重病,不久前让燕帝急召回去了,又换了个新使过来,眼下还在路上,得些日子方能到京。」 
  「主帅?我们回朝庆功,他自然也是回来了,不过入城时便先行一步,往宫中面圣去了。」


第一二零章   怀风闻言,失落已极,但旋即省起二人同在一城之中,自有别的法子相见,心中又复欢喜。
  他情绪这般大起大落,脸上不免带出些许痕迹,好在叫面具遮住了,这才没显露出来。
  定远这时分入城,午饭还不及吃,趁着怀风发愣,风卷残云般将几盘菜点一扫而空,抚了抚肚皮,这才想起来问:「你在何处落脚?不若搬到我府上去住,咱们也好生聚上一聚。上回见面匆匆忙忙,连话也没能说上几句。」 
  想起上回情形,不免又恨恨将被怀舟责罚一事说了。。
  怀风这才晓得他给打了恁多军棍,不免十分内疚,正欲致歉,忽见定远腾地跳起,火烧屁股似道:「不好,耽搁了这许久,也不知点卯没有,误了入宫可就糟了。」。
  带上头盔便往外冲,一面出门一面急匆匆道:「我府邸便在罗门巷头一家,你可一定要来。」
  又问:「你眼下住哪儿?我可怎么找你?」。
  怀风起身送他,「我住处不方便说与你知,且先忙你的去,回头我自会找你。」
  定远急于追上队伍,也不再追问,只嘱道:「怀舟表哥已然知道你还活着,他说不会为难于你,可这儿毕竟是京城,也做不得准,你出门可一定戴好你那宝贝,千万莫叫人看见你真容。」
  见他这般关心爱护,怀风心下一暖,点点头,「放心,我省得。」。
  送了他出门。 
   
  晚间,一轮明月高挂半空,虽是尚缺一沿,也照得四下里一片亮堂。。
  怀风换上一身皂衣,耳听得街上传来两声更鼓,伴着更夫拖沓喊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悄悄推开后窗,警醒地四下一望,这才跳出窗外,回身掩上窗扇,一式鹤冲天翻出了墙外。
  京城之中不比边关,因承平日久,宵禁渐渐弛懈,今日又是宫中大宴群臣犒赏三军将士,城中便也一派喜气洋洋,平京府尹下令金吾不禁,便这般夜深时分,街头仍随处可见行人,怀风混迹其中,倒也不觉扎眼,不多时便到了安王府附近。。
  他于此生长十八年,府中一草一木均熟悉莫名,更不用说出入路径,当即绕到后巷,翻墙跃入后花园中,轻车熟路地避过查夜的丫头婆子,轻巧巧进了雍祁钧旧日所居的正院。
  怀舟贵为亲王,按理该当在此起居,当初为着陪伴怀风,这才一直居于偏院,现下怀风早已不在府中,早该搬了过来,无奈怀风转了一圈,只见屋内漆黑房门紧锁,院中连个听唤的小厮也没有,实不像有人常居的模样,猛地省起怀舟在边关帅府中的住处,心下恍然,怔了一怔,又往自己旧居里来,一靠近院子,便见院门处守了两个小厮,一如旧日,赶忙躲在树后隐去身形,想了想,绕到北墙翻了进来。一落地,先凝神屏息站了片刻,觉院中并无人声,这才蹑手蹑脚推开自己旧居房门,闪身而入。 
  因屋中无人值守,便不曾点灯,怀风怕惊动院外守卫,只敞开了窗子,就着月光一望,只见屋内陈设一如从前,半分改动也无,且器物洁净,一看便知时时有人拂拭洒扫,走到书案之前,见上面一篇《逍遥游》只用行楷写到一半,赫然便是自己当日下狱之前未及写完的,仍旧端正正摆在那里,好似等着旧主回来,登时万千滋味涌上心头,坐到书案后,抚着那副字发怔,这般坐了足有移时,才出了屋子进到隔壁房里。 
   
  御花园中,这一场赏功盛宴直至三更方散,饶是众多武将并不敢狂饮烂醉失仪于君前,也架不住欢喜之下多喝几杯,各个微带醺然地出了宫来。。
  怀舟乃是主帅功臣,席间更是被一众文臣武将敬到跟前,便冷着张面孔拒却不少,仍是不免喝多了些,宴后又被皇上留下说起北燕使者入京一事,出得宫时已觉倦意浓浓,在朱雀门外上了马车,吩咐一声「回府」,便靠在车壁上盹了过去,直至进府时方被唤醒,由亲卫搀着到了院门前。
  「都下去罢。」 
  推开亲卫搀扶,怀舟一脚踏入院子,反手关了院门,微带踉跄地进了屋子。
  因酒意上涌之下不若平日警醒,待他进屋点上灯火,这才觉出一丝异样,只见床帏低垂,透过纱帐,隐隐约约能瞅见一抹身影面向里躺在那儿,省起往日里母亲三番数次往他屋里塞人的事,登时怒火升腾,眸色一沉,几步走到榻前,劈手掀开帐子,喝道:「滚!」。
  才一说完,便见那人翻过身,揉着惺忪睡眼坐了起来,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地道:「哥哥?」
  待看清怀舟阴沉面色,那眼里睡意便尽数吓没了去,诚惶诚恐问:「哥哥生气了?」
  一双手不自觉地环抱住怀舟腰身,「那日爽约是我不对,哥哥生气也是应该的,你怎么罚我都成,可别让我滚。」 
  怀舟愣住,几要以为酒后眼花,待捧住了那张面孔在手里,方才确定无疑,这一下欢喜得酒也醒了,又听到那一番低声下气的央求,哪儿还有什么火气,头一低便亲了下去。
  他喝了不少宫酿,口中满是酒香,这一吻又热烈绵长,只亲得怀风也醺然欲醉,身子霎时软成一团,被压倒在榻上。 
   
  (此处省略670字,请自行脑补)。
   
  怀舟这一晚过得实是尽兴欢喜,酣眠中亦不觉露出笑容,他醉酒后激战数回,难免乏累,这一睡去便极是深沉,直到肩膀被摇了又摇,方得张开双眼,却犹自睡意浓重,模模糊糊「嗯?」了一声。
  「哥哥,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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