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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御宝-第2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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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便没入那弯曲深邃的山道之中。

    …——————

    当当当。

    晨钟敲响。

    随弋站在了大铜钟下,旁边有几个年轻的沙弥走过还会看她几眼,许是惊讶吧。

    她站在大榕树下,望着吊在大榕树上的铜钟。。

    那样安静,眼神那样幽远,像是站在那里千年万年不曾离去。

    敲钟的僧人看到随弋,似乎有些惊异,继而叹气,走下来,双手合十:“随施主,许久不见了”

    很奇怪,对于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子,老迈而资历高深的师傅竟然也主动问询。。。似乎认识她。

    “让尘师傅失望了,我。。又来了”随弋轻声说。

    尘师傅摇头,“佛家人从不论希望,只问心随缘,何来失望。。既然随施主再来,便是因果巡回,阻不得。。。跟我来”

    随弋跟在后头,随着尘师傅走进了那座阁楼中。

    这让不少香客跟沙弥都讶异。

    “那里是梵音师叔所在,尘师叔是要带她去见梵音师叔?”一个年轻的沙弥忍不住问,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回头,手指敲了下他的头。

    “莫要多问,只要知道那施主是跟我们佛有缘的一人便可”

    跟佛有缘。。。大多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看不透红尘,就是被红尘看不透。

    不过也只当是晨曦的一幕异色吧。

    阁楼院内,两蒲团,一个僧人立如古松,站在木制走廊中,背映着那葱翠山林,院内占地宽广,空旷,只有一颗倚着墙面的老树,对面是一面很长很宽的石墙,这石墙折回三面,将这院子四四方方,

    他站在那里,好像站了很久很久。

    好像早已知道她会来。

    随弋走上前,他没说话,只是探手,手中一块圆润的鹅卵石。

    随弋浅浅阖眼,纤长细致的手指拿起鹅卵石,越过他,走到那石墙前面。

    视线所及,石墙并非空白,也并非浮雕,而是一格一格隔开,从左到右,连同三面,一共有九十九格子。

    其中大约有九十个格子刻满了字,有些字体不一样,有些一样,有大有小。。。

    随弋捏着那块鹅卵石,走到了第三面石墙前面,站在那里,闭上眼,握着鹅卵石。。。手臂伸直。。

    不远处,偏旁的阁楼二楼处,刚好有走阑上的人能看到那纤瘦修长的女子在墙前。

    走廊上就两个人,一个中年温婉的妇人,一个年轻羸弱的女子。

    那女子倚着栏杆,从那树荫婆娑倾斜的碎光可以隐约看见她的侧脸白皙纤柔,轮廓精致典雅,手里握着一宗书卷,脑后青丝用一条纤带微微束着,一袭漂松闲散的灰白麻衣穿在她身上也分外清雅。

    “小姐,那人是在做什么?”

    “面壁前握鹅卵,便是刻经吧”女子微微翻了下书卷,抬眸一掠,声音幽凉,缱绻,似秋夜间莎莎作响的桑叶。

    “鹅卵石?刻经书?”中年妇人惊诧。

    “你是今年才来的,不知那地儿也不奇怪,就是我来这里多年,也只知那里是佛前面壁,也才知真有人会用鹅卵石刻经,独独她一人罢了,。。。”

    “小姐可知她是谁?瞧着年岁似乎与小姐相符,小姐早先便见过她么。。。”

    “应比我小两三岁,不过未问过她是谁,只在七年前秋见过她,后来三年她几乎每月都来,最频繁的时候两三天来一次,后来又慢慢不来了,隔着时日,该有两年没来了吧。。。”她侧眸看着那抽长许多了身影,不知是熟悉,还是陌生。

    “本以为她是解脱了呢,原来。。。好似还加重了”

    “她刻经书了。。小姐可知什么经书?”中年妇人端庄温婉,却似乎惯常喜欢问这小姐话,旁人或许会烦她唠叨,这年轻女子却不会,身影轻柔雅致,没有半点不耐烦,只是此刻,她略微静顿了一会,似乎在沉吟什么。。直到她合上了经书,手指轻轻指着经书上那两个字。

    ——心经。

    她不语,那妇人领会到一丝气息,便也安定了,站在一旁,垂眸凝思,能让自家沉默寡言的小姐这样关注多言,那位女子怕是有些不同,再抬眼看去,她便是错愕。

    纵使隔着距离挺远,她也能看到那面墙壁格子已然有五个格子刻满了字。。。

    难道那墙面是泥沙做的,否则那个年轻女孩的力量。。。

    中年妇人目光闪烁。。。

    那面壁院中却是一片安静,只有那石粉被刻落的声。。。

    那年轻僧人好似一直没在,他垂着头,轻轻转动着手里的珠子。。安静宁和得像是一座玉雕。

    他的人。。。也如玉。

    也不知过了多久。

    啪,鹅卵石轻轻落在了石壁上,发出轻微的响动,僧人睁开眼,看到了垂头抵着墙壁的随弋,侧对着他,喘息微弱,额头有冷汗细密,微微滑落脸颊,而指尖攥着的鹅卵石,已经有了裂痕。

    半响,随弋站直身体,看着手里已经裂掉的鹅卵石。。手一松,碎石如沙尘,点点从指尖缝隙洒落。

    随弋闭眸,看向眼前九个格子。。。

    “九遍心经。。。梵音,我这算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她的声音有些空,也不知是想什么。

    九遍心经,她整整刻了九遍心经,却仍旧解脱不了心中的那股郁气。

    梵音看着随弋,眸光清冽干净,像是深山老林中的一汪清泉:“第一次见你,你刻了三遍,是心中疯魔,却力所不及,最后筋疲力尽而止,后,每次你一遍便可,不再来。。今日再来,九遍难抑,是叶施主故去?”

    他竟知晓叶老太太故去?

    “人死轮回,天命所指,没什么好难受的”随弋转过脸,看着那棵树,树影幽幽,她垂眸:“佛教云人生八苦,即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我不记生,不惧老病死,未爱别离,不怨憎,更未求过。。。却终究时时怨恨难平,杀机难抑,恨不得疯魔。。。倒是跟寻常人都不一样,若是在佛家所言。。。该就是上辈子孽根未静,此生天煞孤星”

    她摩挲了下还沾着鹅卵石粉尘的手指,嘴角轻微抿着,看向梵音。

    “你我认识已有九年,为何你一直在这里?守着这怨恨难平的佛家面壁,不怕被拖入这俗世怨憎中么?”

    梵音见随弋轻易便转了话题便也了然这人已经克制了自己,一如当年。

    “是有九年了。。。起初是年幼不知事,也略有心事,后来。。。是更有罪在身,面壁思过吧”他轻轻说着。

    随弋讶异,却也没再问,忽的感觉到有人,便是转头看去,看到偏旁阁楼走廊上有人,没细看,也只是一掠而过。

    “我该走了”

    梵音点头。

    随弋刚要迈开脚步。。。却看见那门口已经堵了一人。

    一个红衣霓裳般耀眼的人物。

    柳腰纤柔,一头青丝流泻,眉眼烟染如画,星瞳薄唇如赤血点墨,一身红衣被她穿得分外妖娆妩媚,如那能灼热烫人的骄阳,让人触不得,更惧她近身。

    但又期盼她的昭然明朗。

    滚烫如火。

    能让飞蛾扑火。

    随弋只看了对方一眼,觉察到对方眼中似乎率先锁住了梵音,不由得心里微惊诧,暗道自己怕是真的该走了。

    却是。。。

    “你,站住!”

    她指着她。

    梵音抬眼,眉头微皱:“钟施主。。”

    “我这还没做什么呢,梵哥哥你急什么啊~~”那女子真是妖女般的人物,单单这一句梵哥哥就足够让随弋惊诧了,更让偏旁楼阁上的中年妇女错愕。

    这佛家重地,怎的有一个如斯女子这般喊一个出家人。。。

    后头已经有几个沙弥运转步法快步腾跃而来,一僧人更是怒叱:“钟不离,我等清潭静地,岂容你这般羞辱。。。”

    钟不离,很别致的名字,随弋转头看向了空,对方面色微暗,似乎也是苦恼。

    虽是故友,但是这样的事情。。。r1152

 第328章 钟不离

    随弋一时犹豫,那女子却是猛然转头看她。

    那眸色。。璀璨耀眼,栩栩生火。

    在打量,又似轻慢,又隐约闪烁不定,最后定为灼然。

    好像要把她烧死似的。

    这灼热锋利来得无缘由,随意却是感觉到对方毫不掩饰的敌意,便是略微蹙眉,看向对方。。。

    目光一触!

    “看样子你果然是个厉害人物。。倒想看看到底有多厉害!”

    钟不离忽然探手往背后一招,便是从腰后取下一把月牙弯刀,那弯刀亮银色,刀刃如寒潭流月光,一闪一烁间森森绝冷,随她手腕一翻,便是发出流银飞沙类似的声音,那寒光一闪,随着她红影如鬼魅掠飞,已然到了随意身前!

    说动手就动手。。。!好利索的姑娘!

   随意眉都不挑一下,脚下一点,那速度更似秋空飘飞的枫叶,从下而上掠飞,闪离了这寒光,脚下一点便是落在了墙头之上,衣袂飘飞中,才有沙弥留意到她的腰间其实有剑扣,却是无剑。

    不过那长的风衣遮掩了,她的人又气质卓然,如烟雨朦胧中的绝尘人,倒是让人难以察觉那她可能会是佩剑之人。

    眼下的确无剑。

    入清潭,不配剑任何锋利之器,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一直未变

    钟不离也看到了,细长的眉猛地一掀:“好身手,却是不带兵器,想是觉得这清潭寺于你太安全,还是顾着有人护你呢!”

    这女子太多锋芒毕露了,性情也爽直得可以,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却不知她对随意得敌意从何而来。

    这言谈之中也意有所指。

    不过第二出手,她的速度幡然便是加剧,倒是显得之前那一手算是比较客气的开场一刀了。

    刷~风切空!发出锋利切割声~~

    几乎绕着随意的脖颈过。。。

    随意闪身闪躲,的确是让人见识到了她的超绝身法。

    梵音皱着眉,手中佛珠握紧,正要上前,却是被一个年级烧长的中年僧人拦住:“梵音师叔,莫要忘了戒律,你如今动不得武”

    梵音脸色一变,想要出手阻止钟不离也是不成,便是遥遥提音:“钟施主,你我之事莫牵扯随施主,于她不相干”

    “你说得轻便,句句都是为她着想,怎么不想想我!”钟不离轻嗔,却是隐隐怒意,出手越发不留情。

    随意看了看她,再看向梵音的无奈脸色,心里才明白了一些。

    脚下一点,跃上一树叉,俯视下方钟不离,眉宇轻皱。

    她并不想动手。

    “她心有隐疾,不能乱动武,对你也是客气,你何必相逼”梵音往前跨了一步,声音加重了些许。

    “隐疾?是乱心吧?看来她也是一个可怜人,那我就更不能停手了!”钟不离就是一个奇怪的姑娘,凡事规矩都跟旁人不一样,此刻一句,便是陡然朝随意飞逼而来,倒是比之前更加厉害了。

    梵音眸色一闭,终究忍不住,跨步,身形一掠便是来到了随意身前,单手一格挡便是挡下这一刀。

    手背挡剑。

    钟不离脸色一变,咬牙便是收刀,而后头的随意一阖眸,忽而一侧身。

    越过梵音,逼近钟不离,旁人都以为她会突袭,却看到她修长的手臂一拢,宛若腾空一般,扣着钟不离的腰,随她飘飞向下面的树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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