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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太子妃花事记-第18章

小说: 太子妃花事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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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手儿攀过肩膀,软绵绵的抚到吴全有的脸上、眼睛上,他竟有些视物不清,扣在她脖子上的力道竟就松开来。
  一场杀戮就这样惊险地罢免了。
  死里逃生的紧迫感,让陆安海一贯波澜不惊的语调都在发抖,他把姿态伏到最底,忽地咬牙狠心道:“实在……实在不行,但求吴爷爷开恩,容奴才把她送出宫去。今后是死是活,但凭她自个的造化!” 
  “哼,送走?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我当你夜里当差,白日侍膳,恁般不辞辛苦,是想往高处里出息,你倒是一门心的往黄泉道上走。你既是要死,我成全你。这次的事儿御膳房跟着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这丫头怎么处置得戚宫宫说了算。小李子,给我把她带走。”
  吴全有冷漠地撇开小麟子的黏缠,他脸瘦得颧骨都突出来,因而显得两眼阴长。瞪了陆安海一眼,便往斑驳的旧院门外走。
  “是,吴总管……给我吧您内!”小李忙不迭地从陆安海怀里拽出小麟子,颠着碎步就追上去。
  “呃呜呜~~”小麟子被他颠得一晃一摇,皱眉自语着,乌亮的眼珠子看着瘫软在地的陆安海,想要扑过去讨他的抱。
  孩子诶,这下可真不是我老太监不肯救你,实在是这深宫内廷它吃人呐!
  陆安海紧闭上眼睛,不忍心再多看她这一幕。
  ……
  东筒子长街上空旷无人,一路通到尽头拐个弯儿就是御膳茶房,吴全有走了两步竟不往这条道上走。鹤长的两条腿半道上一拐,竟拐去乾北五所绕起弯儿来。
  这瘦竹竿太监平素打骂罚跪下手忒狠辣,小李子看不穿他,又不敢多问,只嗫嚅试探道:“吴总管,像是走错道儿了。”
  吴全有不应话,只简短地崩出俩字:“躲人。”
  小李子就不敢再废话,一路兜着小麟子乌压压地在宫巷子里穿。
  小麟子新鲜极了,原本被陆安海喂饱遛完院子后就该沉沉阖眼,此刻却睁着眼睛满目新奇地四下打量。
  一座红墙琉瓦的皇宫,入夜后一切便显得肃穆又诡秘。像一块块永远绕不完的方格子,仿佛将她那被囚禁的世界打开。
  月光映照在幽暗的凝祥门内,一道英挺的小影子悄悄将她打量。那俊冷的眸子睇着她粉嫩的小脸蛋,粉扑扑的,小唇瓣樱樱红,被那个小子虐得逆来顺受……
  哼,一个小丫头。他忽而对她生起了兴趣,既是遇见,又何允这样空白消离。那个小子念念不忘的,他偏要先他之前将她采撷。
作者有话要说:  

『壹玖』风光不解

  “吱吱吱——”傍晚夕阳在寂廖的僻院里落下阴影,知了的蝉鸣声惹人烦躁。
  四岁的楚邹面无表情地站在老梧桐下,一截枝杈在他身旁掉落,蚂蚁沿着他藏蓝妆花底袍摆一点点往上爬,他也懒得用手去拨开。
  咬着精致唇角,漠然盯着对面低矮廊檐下人去屋空的小闱房——炕头上落满尘灰,一旁煤炉子也像从来未曾被动过;昨日还与自己倚在炕沿勾指头的小麟子,仿佛昙花一现,再复无了踪影。
  又是这样,一咋一呼地耍弄自己……老太监!
  “哼!”他两只黑纱小皂靴将脚底下枝杈碾得咯咯响,忽然重重地把手上小包裹甩在地上,拭了把眼睛转身跑掉了。
  柿皇子脾气一贯随了皇上,清贵冷淡,很少表露自己的情感,也几乎不与人置难。头一次见到他这样的发怒,把藏在暗处的小顺子吓得心口直发虚。
  眼瞅着小祖宗跑到院外,赶忙从角落里溜出来,捡起地上的包裹。
  小顺子自从挨了桂盛二十大板后,整整小半个月屁股不能贴着椅面坐,如今对楚邹可是寸步不离地追着跟着,生怕再惹出什么幺蛾子。
  打开那小包裹,里头却是些一岁两岁的小儿衣裳。细料的缎子,两件精致的小棉袍,三件素棉的小中衣,绣样淘气又可爱。原本这些小物皇后娘娘舍不得扔,都被锁在坤宁宫后头的小仓房里,前儿个晚上四皇子忽然一个人溜进去捣腾,还不许让人帮,竟是打了个包袱拿到这里来。
  小顺子环顾了一圈,看见对面两间屋子上了封条,隔壁一个下人房里满地是干涸的嘀嗒血迹。当即打了个冷颤,脚下不敢怠慢,捡了回去就往皇后跟前汇报。
  时隔多年,孙皇后不禁又想起从前高僧批过的命格,只道这孩子命中“太正”之气,邪崇爱扰。因此便找皇帝爷商量着改名字。
  楚昂原也不爱与她争执,平素几乎事无不随。只这右耳旁里最煞气的就该属“邪”字了,左边一个大铲头,右边一把矛刀,但让一个无错无过的小皇子顶着阴恶之名,那不晓得的还以为他有多遭人恼。遂只好作罢。
  正好翰林院学士方卜廉从浙江老家探亲归来,楚昂便命他提前在撷芳殿里开了课,也省得一眨眼功夫那小子又跑得没影儿,到处瞎转遛。
  撷芳殿在清宁宫的正中央,这里离着内廷远,左旁就是庄严肃穆的奉天殿,右边是一排青松挨着十米宫墙,环境颇为清幽朴雅。
  楚昂赏了旨意,把肃王、宁王府里年纪相当的王世子们也一并叫进来学习。连齐王七岁的独子也没忘下,这倒让朝臣们好生意外。
  那齐王在隆丰皇帝驾崩前夕,领了一万兵马奔赴高丽帮忙打倭寇。等到楚昂继位后,发了几道圣旨叫他回来,不肯回来,只道那边的女人快要生产,一直拖着做借口。楚昂倒是少见的大度,竟也不为难他滞在京中的王妃和子女。
  八月的天,白昼暑气依然还有些未消散。撷芳殿里点着淡淡的沉香,教习方卜廉诵读的声音在安静的书院内回荡。
  是个四十余岁年纪的文雅儒士,身材清瘦,两撇书生淡胡。声音也和他的人一样,清朗明晰,念起书来自有一种为人师者的威严,大家都学得很认真。
  未正的日头打照在对面的殿脊上,几只角兽在碎金下闪闪发光。楚邹却在神游,那最前面骑鸟儿的小顺子说叫“骑凤仙人”,传说它乃是姜子牙大仙的小舅子,后面跟着天马、海马和狻猊。楚邹看得有些眼花,不自禁又想起了那个取“麒麟”为名的小尿炕子。
  哎,真是奇了怪了,她明明那样贱微,他怎么就这样的惦记她呢?像一想起她心里就会柔柔的,怜爱又渴望黏黏地对她好。
  忽然眼前一瞬五彩缤纷,楚邹目光一错,便看到二皇子楚邝正隔着书本对自己做鬼脸。楚邝的手上拿着一只熟悉的小风车,他用指头在桌屉里拨了拨,那风车便呼呼地转起来。
  楚邹一瞬间就觉得自己被触犯了,秘密被人窥探了的感觉,气鼓鼓地嘟着腮子瞪过去。
  方卜廉斜眼看见,把他叫起来:“四殿下把方才为师念的话重复一遍。”
  在朝堂是臣,在课堂上尊为师。楚邹很是恭顺地站起来,看着左对面道:“先生,他在玩风车。”
  那边楚邝立刻做回一副专心看书的模样,冷鸷的勾着唇角。方卜廉顺着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三皇子楚邺微微谦恭而怯慎地对过来一双黑眸子。
  方卜廉便冷淡道:“他玩不玩是他的事,学业品德在个人。殿下们都是天之骄子,他年是为国家栋梁,要辅佐于皇上左右,更甚至继承太…祖太宗之基业,扶苍生百姓于水火。又怎容你在课堂上荒废光阴,只为这些鸡毛琐事相扰?”
  “他从来不读书,每日尽带着他的短舌头跟班太监在各宫里找神仙。”楚邝幽幽地补充了一句。
  声音在空静的书院里荡开,继而响起王世子们“嘁嘁”的捂嘴偷笑。
  楚邹听得暗自脸热,他这些日子都在找陆安海那个该杀的老太监,专挑着最忙碌和最清闲的时候钻进御膳房查岗,然而都没找见人影子;他又去父皇的乾清宫里蹭饭,却发现侍膳的也被换了个年轻的小太监。委实都没读书来着。前些个晚上下了场雨,不慎把窗前的书本打着,昨儿晚上拾起来一看,边上都长绿毛了。
  楚邹抠着桌子腿儿,面不改色地挺着小腰板:“我有读书……哥哥读什么我就读什么。”
  只听得方卜廉的内心有如万马奔腾。朝中风传皇上对皇四子偏爱明显,有意立为皇储,他此刻却对这天马行空的小子毫无看好。而皇长子不仅生得隽雅温润,为人更是勤敏好学,刻苦肯钻,时年不过九岁,就已经把四书五经与史典策论通读。皇上这偏宠之心,有失公允与权衡啊。
  方卜廉料得他不会,便皱着眉头把楚祁叫起来,让把昨日读过的那段《大学》背一遍。
  楚祁忧愁地看了眼弟弟,默了默,只得背诵道:“《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诗》云:‘穆穆文王,於缉熙敬止。’……”
  窗外的院子走进来几道修长的人影,打前头的楚昂着一袭明黄色团龙常袍,头戴金纱翼善冠,帝王英姿凛冽;随后跟着老太监张福,张福的旁边还有个很英俊的男子,着四品飞鱼服,约莫比父皇小二三岁。
  他猜着就是父皇请来任武教习的禁卫军千户宋岩了。
  楚祁一时有些悸动,因为他从父皇的目中看到了赏识,这样的赏识太难得。他心中欣慰且感动,愈发背得字正腔圆:“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背完了,座位上的几个皇子与王世子都默了声儿,目中满带佩服。
  方卜廉暗暗也是赞许的,只肃着脸庞又看向楚邹道:“四殿下既是与大殿下一同学习,那就也请背诵一遍吧。”
  楚祁知他根底,连忙开解道:“此段拗口难懂,不如先生叫他背一段《山海经》,他自幼便喜好这类异典古籍。”
  方卜廉执意不允。
  门外太监张福正想进来为小皇子圆场,因为晓得他得皇帝爷的偏宠,不好让他当众薄今上的面子。楚昂却好整以暇,摆手制止张福,静观楚邹的反应。
  书院里楚邹默了默,然后便开始艰难的咬文嚼字:“《诗》云:‘邦几千里,惟民……所止。’《诗》云:‘民、民蛮黄鸟,止于丘鱼。’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
  他先还磕磕绊绊,后来却越背越顺畅。片刻后看笑话的王世子们便安静下来,大家齐都默不作声——
  这小子除了二三个生僻字发音不准外,竟然差不多全照背了下来。
  方卜廉不落意,又接着道:“既是背得这样连贯,想必已是通读,那么请殿下再把前面一段也背了吧。”
  皇长子楚祁这回并不出言帮衬,少年的目光中满是讶异,噙着期待的光芒,想看看四弟几时竟私下里学得这样乖巧勤奋。
  但楚邹支吾了半天却一个字背不出来。
  门外忽而传来打掌声:“呵呵呵,想不到朕的爱子竟有耳听不忘、口诵能详的本领,今日倒是叫朕颇感意外。”
  张福弓着腰欢喜奉承:“是皇上恩泽,皇子们个个聪颖明慧。”
  方卜廉才发现皇上竟在旁听,连忙揩着袍摆伏地下跪:“不知皇上驾到,微臣有罪。”
  “何罪之有?方爱卿教得甚好,此子素无规矩,亦需得先生这样的严师方能将他管束。”楚昂清贵面庞上带笑,又把身后的宋岩介绍与他,只叫他二个今后好生教导众位皇子。
  宋岩官升了一品,从先前的五品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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