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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兰香缘-第193章

小说: 兰香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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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恨恨骂道:“酒后吐真言,好得很好得很,你真个对得起我!”
    小鹃不敢再看林锦楼脸色,忙不迭取痰盂奉到香兰跟前。急急忙忙出去,幸而茶水间炉子上温着半壶水,便兑了些凉水端进来,林锦楼伸手过去便将那盆水端过来,劈头盖脸浇在香兰身上,咬牙切齿道:“爷让你好生清醒清醒,让你不识抬举!”
    香兰浑身淋了个湿透,呕得愈发难过,小鹃吓坏了,跪在地上哭着求林锦楼道:“大爷息怒,奶奶是吃多了酒才说昏话,她……”她怕得编不下去,头如捣蒜,磕一个头便说一句:“大爷息怒,大爷息怒!”
    林锦楼满腹的火气没处发,一脚踹在小鹃身上,吼道:“滚出去!滚!”
    这一脚踹得不轻,小鹃吓得缩在门外,不敢再进来。
    林锦楼强把香兰拖了起来,骂道:“丢人现眼丢到外头,你给我起来!回去算账!”
    香兰肚中已再无可吐的,难受得无以复加,她实是不堪忍受,酒意撞头,张开嘴巴便咬在林锦楼胳膊上,伸手去挠他头脸,心里有破罐子破摔的痛快和绝望。真把这霸王惹急了也好,让他真个儿打死自己,也省得在世间受罪。
    林锦楼只是冷笑,轻而易举将香兰制服,心中的戾气和暴躁已翻江倒海。他知道香兰不愿意跟着他,她留在他身边只是迫不得已,想要偿还他救她几遭的恩情,今天她说宋柯什么,“从未挟恩要我如何”,哦,是了,他就是那挟恩的人,宋柯是她的心头好,是个光明磊落的翩翩君子,他在她心里就是个以恩情要挟她的混蛋,他林锦楼什么时候这样狼狈窝囊过,他在外面也是响当当一方呼风唤雨的豪强,偏这个女人无论他对她怎样好,甚至求医问药的想让她诞下子嗣,她还是对他不屑一顾,他想把这女人掐死,一了百了,可他却偏偏下不去手,一把将香兰推到一旁。
    香兰忍不住一阵恶心,脚一滑扑倒在地上,手将将按在那一地的碎茗碗瓷片上,血登时就冒出来,香兰疼得一激灵,忍不住呻吟出声。林锦楼一见血,立时上前一把将香兰揪起来,他恨声骂道:“他妈的!”忙将伤着的那只手举高,扭头向外喊道:“人呢?打清水过来!”
    小鹃正在门口守着呢,赶忙又重新打了水进来,将香兰掌心的碎片尽数用簪子挑出去,用清水冲了。因他是行伍中人,身边常备跌打损伤等药物,比外头寻常的高明不知多少倍,当下帮香兰敷上,问鲁家要了干净的棉布带子把伤处裹了。
    香兰疼得脸色发白,却咬着嘴唇没吭一声,酒意也醒了大半,只含着泪坐在床上。
    林锦楼看着香兰冷哼,绷着脸道:“见血了老实了?这下酒醒了?还作死么?”
    香兰闭上眼睛装睡。
    林锦楼连声冷笑,起身道:“行,你长能耐了,敢给爷脸子看。”起身到一旁将脏污的衣裳脱了。
    又过了片刻,桂圆送来两套干净的里外衣裳,林锦楼换上一套,又把另一套往香兰脸上一扔,道:“还不赶紧换上!”又对小鹃道:“赶紧给她换衣裳,听了没?”说完便走出去了。
    小鹃帮香兰重新换了干净衣裳,头发还湿漉漉的,就重新梳了个简简单单的髻,底下编了一根辫子,余下的首饰一并收了起来。
    香兰脸色煞白,头疼难忍,吐了一场,又歇斯底里发泄一场,却感觉好受了些。滴翠馆的小丫鬟早已报林东纨说林锦楼与香兰在馆内争持,林东纨悄悄过来看过一眼,旋即捏定主意装聋作哑,直到这会子风平浪静,她方才带了小丫鬟来了,仿佛没瞧见香兰肿起的半面脸,满面挂笑道:“香兰妹妹原来吃醉了,是我照顾不周,这儿有一盏醒酒茶,不比那醒酒汤里都是药材,里头有姜,喝了暖暖胃。后厨房有些清粥小菜,妹妹好歹用点,胃口也舒坦。”又说了些嘘寒问暖的话,方才去了。
    香兰喝了茶,用了半碗粥,头还是发沉,小鹃拿凉毛巾给她敷脸,香兰握住她的手道:“方才你挨了一脚,踢在哪儿了,重不重?”
    小鹃听了这话,眼里便含了泪,哽咽道:“我没事,我能吃能睡的,挨了踢顶多青紫上两天就好了,再说我躲得快,那一下没踢实在……奶奶,你可得爱惜你自个儿,你瞧瞧你,都成什么样儿了……这脸,还有这手……你这手还得捏笔画画儿呢。”
    香兰听了这话,也不由滴下泪来,此时脚步声响,小鹃忙用帕子将她脸上的泪拭了。林锦楼走了进来,可仿佛没事人似的,只径自走到香兰跟前,将她连人带被子一并卷了,只吩咐小鹃道:“将东西收拾收拾,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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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8 书房(一)

林锦楼将她往怀内一抱便出了门,香兰缩在被里,她脑袋一阵阵抽痛,腹中难过,脸上还火辣辣疼,浑身虚软,一丝气力全无,索性低了头,由着林锦楼去。
    一路上未遇见什么人,轿子正停在二门外,林锦楼将香兰放到轿内,命小鹃提了一壶木樨汤随行伺候,方才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桂圆起先见香兰裹得跟个蚕茧似的被林锦楼抱出来不由吓一跳,不敢去看香兰的脸,偷偷去看林锦楼,却见他左脸侧有几道血痕,显见是被指甲抓的。桂圆不由骇了一跳,再不敢盯着林锦楼的脸看。
    此时小鹃将轿帘子掀开,招手唤道:“小桂圆儿,你过来。”
    桂圆听了,赶忙屁颠颠的跑过去,满面堆笑道:“小鹃姐有何吩咐?”又小声问道:“咱们奶奶是怎么了?病了?”说着偏往林锦楼那边瞧,给小鹃使眼色。
    小鹃翻了个白眼道:“不该你打听的少问。”说着把一个包袱递出来往桂圆手里一塞,“这个你拿着,是些脏衣裳,上头有味道,恐奶奶闻见头晕,你等回府再给我。”
    桂圆苦着脸接了过来,小鹃扑哧一笑,用帕子托着四块糕点递出来道:“拿去吃,还是热乎的,等回了家,让奶奶赏你。”言毕放下帘子。
    桂圆见小鹃不肯说,又见她双目微红,显见方才哭过,便不敢再问,只远远的抱了衣裳在后头跟着,不碰主子们霉头。
    香兰一路仍然难过,小鹃将壶里的木樨汤倒出来喂给香兰,解解酒性,又用簪子碾她几处穴道,香兰方才觉着好了些。一路回到林府,香兰已是昏昏沉沉,朦胧中有人将她抱起来,放到一张床上。那被褥枕头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薄荷瑞脑的味儿。同她床上的幽香软甜截然不同。她不自在的动了动,手碰着个圆圆的引枕,便抱在怀里,身子缩成一团儿,红肿的脸蹭着枕头,不由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极委屈的小声道:“娘,我疼……”一滴泪便顺着眼角滚下来。
    片刻,有人将她眼角的泪拭了,又给她盖了一床被子。过一会儿有个粗粝的指头给她脸上涂药膏。却蹭得她脸更疼了。她摇了摇头都没躲过。有个恶声恶气的声音道:“老实点。瞎动弹什么。”后来消停了,她便抱枕着枕头沉沉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香兰口干渴醒,耳边依稀传来说话声。
    “……赵晋那老家伙真就这样上书了?呵。他倒是好大的狗胆,近年来皇上礼遇他,让他骨头都轻了,太子之位涉及国祚,皇上向来刚愎自用,岂容他人指手画脚。”说话这人是林锦楼,语调惯带着慵懒和傲慢。
    “你可是当过赵晋孙女婿的,一口一个‘老家伙’可不大尊重。”袁绍仁轻声笑了起来,林锦楼嗤笑了一声。袁绍仁又道:“赵晋乃当朝第一才子。如今内阁首付,他上书立太子之事,亦是情理之中。”
    “大皇子仁厚,却体弱多病,圣上属意的是二皇子。说他形神言谈性情都与自己颇类。皇上打心眼儿里可欢喜得紧。先前做王时曾曰‘勉之,世子多疾’,二皇子两眼瞪得跟饿虎似的,狼子野心,所图不小,掐着手指头算他屯多少兵便知晓了。”
    香兰方才还睡得迷糊,听到这二人说话,一下清醒过来,猛然间意识到这二人正在关门闭户,放肆议论朝政,尤以涉及东宫夺嫡之事,香兰不由想起前世沈家惨祸,冷汗不自觉冒了出来。打量四周,只见上头是一色金线绣藤蔓喜蛛的顶帐,寓意喜事连连,床幔围得森严,被褥华美,并非她惯睡的床,她悄悄坐起来,又见床头摆着几部书,另有数把精美匕首并两三把折扇,皆是林锦楼用过的,恍然此处乃是他的书房。
    却听袁绍仁道,“长幼有序,大皇子嫡出嫡长,又是先前先帝亲自挑的世子,占了便宜,朝臣上书的折子据说要把内阁都淹了,都是要保大皇子的,如今赵晋赵阁老都上折子了,这股风恐怕刹不住。大皇子还有个聪慧异常的儿子,圣上对这个孙子疼爱得紧,赵晋上书拥立大皇子为东宫,便将‘好圣孙’这一条列在最开头了。”
    林锦楼笑道:“二皇子倘若美梦成空,赵晋这老头儿只怕要让他记恨了。如今皇上春秋鼎盛,对二皇子还颇多疼爱,赵晋来这么一手,是拿全族的身家性命押进去,简直比当年沈家还迂不可闻,沈家好歹占了条气节,赵晋惯是才高好直言,本能拐个弯儿做的事,非要把自己亮出来当靶子。”
    袁绍仁又笑道:“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家老太爷,滑不留手的。”
    林锦楼也笑了几声,顿了顿,又道:“二皇子这几天下了三回帖子请我,我都借口推了,再推只怕要得罪了他。人人都心里揣一团火,惦记从龙之功,皇子们不断往自己身边拉人,只是他们争来争去这点破事我实在懒得理,等面圣之后,我就回金陵眯着去。”
    袁绍仁摇了摇头,林锦楼算是尽得他们家老太爷的真传,凡事不冒头,左右逢源,装了一肚子主意。林家根深叶壮,只做事不吭声,谁来坐这把龙椅都低头,常有朝中官员讽之“岂有臣节乎?”可林家每一辈都出能吏,秉持油滑中庸之道,故而多少世家大族卷入是是非非没落,林家却屹立不倒。口中道:“我也接着他的帖子了,正想同你商量,既如此,下回咱们便应一次,只谈风月,不聊旁的。”
    香兰见床头摆着珐琅粉彩壶,伸手一摸,壶身还是温的,便轻手轻脚取了放在一旁的同套茶杯,倒了半杯,一口气灌了,又倒了半杯,刚要喝,便听袁绍仁调笑道:“好了,不说这个……我说鹰扬,你脸怎么了?让谁挠了?”
    “放屁,我这是跟人比试的时候蹭的。”
    “嘿嘿,蒙谁呢。昨儿个还没有,今儿就挂彩了,再说哪个大老爷们留这么长指甲,又不是兔儿爷。说罢,是哪个小妞儿抓的?铁定不是勾栏里的,那些姐儿恨不得把你供起来……难不成是你房里那位给挠的?瞧不出文文静静的竟是个爆脾气,你欺负人家啦?”
    “去去去,边儿呆着去,都告诉你了是比试时候蹭的,爱信不信。”
    “哟。还急眼了。我这也是关照你。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说你这个脾气,改改罢,啊,谁他妈愿意天天跟个炮仗一块儿过……我说你怎么今儿个特特把我请家来呢。敢情是这张脸见不了人。”
    “嘶,我说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啊!”
    “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走罢,外头练练去,好几日筋骨没疏散了。”
    “你先去,我换个衣裳。”林锦楼推开门,扬高调门道:“双喜,双喜!备上热茶点心,把兵器抬出来让你们袁大爷挑。”说罢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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