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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大明龙腾-第97章

小说: 大明龙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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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边轻松写意,在那房中升起了大火炉,一群人说话烤火,闲谈古今,当真是舒适之极。便是那三卫的军士,亦是居住在那牛皮大账之中,十人一帐,又有征集来的棉被御寒,到也不曾受冻。只可怜那江文瑨,虽张伟明知他此去必是无功而返,竟也令他即刻上路,此时十二月天气,正是寒冬初至,一路上虽不是冰天雪地,只是那冷风一直往袖口领口中灌,把这文弱参军冻的缩手缩脚,叫苦不迭。好不容易到了江户,却又被有意怠慢的德川秀忠晾了数日,方才召见于他。 
  倭人此时议事的规矩却与中国汉制同,入阁议者者皆需除鞋而进,跪坐议事,江文瑨虽是晓得倭人习惯,只是将膝盖跪在那冰冷的地板上时,仍是心中默默将盘踞软垫之上的幕府各人骂了个遍。 
  因见江文瑨端坐不语,德川秀忠身为上位之人,自然也不会先行开口,那本多忠政只得先开口敷衍道:“将军此来辛苦,你家大人可好?” 
  江文瑨不软不硬答道:“贵国九州到也不算寒冷,大人此时身居长崎城主的府邸之内,想来是安好的很。” 
  本多忠政被他噎的难受,本欲发火,又想起人家毕竟是胜军之将,只得将火按下,又问道:“将军此来不易,还是请将贵方的条件开出,兵凶战危,贵国数万将士居我国九州,还是借着我国天皇以仁德之心,下诏和谈之际,拿出诚意来解决贵我双方的争端,否则,我国大兵云集,恐怕贵军将如那蒙元之际的数十万大军,尽数丧身于日本!” 
  江文瑨听他虚言讹诈,大言炎炎,用什么大军云集之类的话来虚言恐吓,微微一笑,答道:“贵方还有大军?将军阁下的精锐武士已尽丧于长崎一战,还连累了九州诸藩征集的大军,尸体至今仍然连绵于长崎野外,请问将军又去何处重新征集大兵呢?” 
  “我家将军已然退位,传位于长子德种家光,现在将军大人是大御所,请不必以将军之名相称了。” 
  江文瑨大奇,注目望去,见德川秀忠神是颇是尴尬,诸家臣大老皆是面无表情,当下明白过来,想来是长崎战败,秀忠受到家中大老的逼迫,被逼退位。虽然身为大御所,想来实权已是被剥夺了不少,否则以秀忠的性格,主动求和到也不大可能。 
  心中明白,却也不好刺激过甚,只是接着笑道:“来时听说贵国的后水尾天皇不久之前退位,传位于明正天皇,七岁的天皇下诏,恐怕别有内情吧。” 
  本多忠政以生硬的态度答道:“这是我国的内政,不需阁下费心。” 
  那后水尾天皇春秋正盛,却是因秀忠之子家光的乳母径自前去朝参天皇,因她身份卑微,天皇虽封她为“春日局”,内心却甚觉羞辱,天皇身边诸公卿大臣亦是极为愤怒,觉得幕府太也不将天皇放在眼里,故而后水尾天皇愤而退位,以示抗议后,德川幕府与京都的关系委实紧张的很,此番张伟带兵来袭,幕府惨败,到正好给了这些心怀不满的公卿以借口,天皇下诏令幕府迅速平息战事,想来也是前番后水尾天皇退位引发不满的发泄。 
  江文瑨固然没有点明话中含意,幕府诸人却是心知肚明,不外乎是说长崎败后,日本政局不稳,不但是天皇公卿不满幕府,便是那一向刺头的诸藩大名,亦有不少蠢蠢欲动的。长崎一战幕府损失惨重,精锐武士死伤了不少,若果真有几家大名以尊王名义起兵,只怕也不易弹压。好不容易的一统局面,行将崩溃。 
  他们很怕分裂,却不知道张伟也很怕日本再度进入到战国状态,战争是科技和政治发展的最好催化剂,若是日本拼了老命再内战几十年,只怕有什么先进的武器和科技政治理念都可以顺利进入日本,日本人学习和改革的劲头张伟心知肚明,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是故,他比幕府本身还要迫切的希望幕府继续存在,压制诸藩,维持表面上的和平,这样才能把全日本涌动的暗流借幕府之手压制下去。 
  德川秀忠心里当真是五内欲焚,他从父亲手中接下了这么大的基业,谁料没有多少年便遇到了这么大的挫折,原本就不高的威望更是直线下降,现下眼前敌方使者貌不惊人,且又是一小小参军,原本就觉得受到对方侮辱的他更觉愤怒。只是诸大老都被辩的哑口无言,他现下被逼退位,却又有何话说? 
  诸人都是哑口不言,阁内顿时是死一般的寂静,直过了半响,德川秀忠无奈开口道:“尊使,请把贵方的条件开出来吧!” 
  江文瑨向他躬身一礼,默默将准备好的和谈草约从怀中掏将出来,递与阁内的侍者,那侍者自去转呈给德川秀忠。 
  秀忠接过草案,因当时有身份的日本贵族皆学习汉字,这草约他到不必翻译,自已直接拿过来便看。只看了片刻不到,立时两眼喷火,对方条件之苛远出他想象之外,在幕府会议猜测时,料想对方必将趁大胜之威,要求独家贸易,甚至开放港口之类,谁料对方不但要求了这些,还老实不客气的提出割地赔款,强忍住怒气,双手颤抖着将草约递于本多忠政。那本多忠政到没有他这般愤怒,淡淡扫了几眼,便又将草约递于旁人,阁中十数人看完,只是无人说话,诸人谁也不是傻子,这样的条约明显是对方狮子大开口,如何还价,自然是该当秀忠先开口。 
  秀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知各人等着看他表态,脸面上一阵阵的发烫,又见江文瑨仍是若无其事端坐对面,一时按捺不住,纵身而起,将身后刀架上的菊一文字拿起,抽出刀来疾冲过去,将刀架在江文瑨脖子上怒道:“贵使挟长崎之胜余威,上门欺我,难道不知道武士一怒,血流五步吗?” 
  江文瑨将眼一把,微微一笑,用嘲讽的语气答道:“怪不得大御所统兵十几万,数倍我师,仍是惨败收场。统兵大将自诩为武士,挥舞佩刀威胁敌人使者,这么有失身份的事我家的指挥使大人是决计做不出来的。大御所,你可知将军一怒,血流千里么?” 
  “你!!!” 
  一缕鲜血从江文瑨的脖子上缓缓流将下来,德川秀忠一时激怒,手上多使了一些劲道,刀刃切入肉中,虽是他及时收手,亦在江文瑨脖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见他如此,江文瑨反道不再出声,只是将双眼闭起,身体坐直,一副闭目待死的模样。 
  德川秀忠长叹一声,将刀收起,正容道:“江使者胆色辩才俱是惊人,令人折服。也罢,这条约虽是过份,到也不是不能商量……” 
  江文瑨睁开双目,笑道:“我家大人在我临行前向我交待,条约一字不可易。” 
  德川秀忠闻言差点吐出血来,他肯就这一过份这极的条约来商讨,原本就是极大的让步,谁料人家的主将早就有言在先,条约一字不可易,两相对比,他当真是丢脸之极。因见诸家臣大老霍然而起,显是也对张伟的这一交待甚为不满,只是却无人上前说话,一时间心灰意冷,将佩刀扔在地上,吩咐道:“你们与使者商谈,若使者仍不肯改易一字,便将使者好生送出城外,派人送回九州。” 
  说罢向外间蹒跚而去,临出门之际突然转头向江文瑨问道:“使者,你当真只是一小小参军么?” 
  “正是,有劳大御所动问,文瑨确实只是指挥使大人身边参军,参赞军务是也。” 
  微微一点头,秀忠向他惨笑道:“参军都是如许的人才,怪道那张伟几年之间势力强大到这个地步,我曾经听说过他几次,一直只道是一个寻常海盗罢了,早知今日……” 
  话没说完,突然脸色一变,嘴角溢出一股鲜血来,用衣袖拭去,径自去了。 
  见他如此,江文瑨心中暗叹:“此人命不久矣。长崎一战败的太惨,又因得罪天皇被公卿羞辱,加之被逼退位的郁闷,今日又被刺激到吐血,来日再被逼签定和约,这些事累积在一起,想不死亦难。” 
  德川秀忠走后,诸幕府大老一齐上前,欲以言辞与江文瑨一较高下,谁料不管他们如何解说,如何恐吓,如何利诱,如何威逼,江文瑨一概微笑答曰:“大人有言,条约一字不可易!” 
  他书呆子脾气,来做此事当真是恰当之极,不愠不火,不卑不亢,一直僵待了半日,幕府诸大老无法,只得命人将他送出,禀报德川秀忠和谈破裂。 
  秀忠到是欣喜过望,和谈原本不是他本意,依他本意自是要齐集兵马,与张伟再战,现下和谈破裂,秀忠虽是适才吐血而出,神情萎顿,一听使者被诸大老送回,立时便纵身而起,重回议事室,向诸大老要求颁布征兵动员令,在全日本动员大军,最少要动员五十万步兵,三万骑兵,不信以这么强大的实力,打不败张伟那区区的三万多人。 
  他虽是慷慨激昂,向诸人陈说厉害,诸大老却是无人理会,他说的漂亮好听,什么五十万大兵,数万骑兵,必能将敌人撵下海去。岂不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数十万农民征集起来是多大的动静?诸藩原本就不稳,这般大动静的征调,必将引发大规模的动荡不满。再加上农夫从军未经训练,只怕对方几炮一轰便各自星散而逃,连带原本可以一战的职业武士亦同时被冲跨,诸家老大臣已然明白,以对方火器之犀利,并不是仅凭人多便可以战胜的。敌方肯谈判是因为人力不够,若是三万多大军翻上一番,只怕人家凭着军队自已至江户来取银,又何必派遣人来谈判呢。 
  秀忠因见已方大老如此卑躬屈膝,怯懦惧战,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当下由侍者扶着而出,自此之后再不理事,一任事物由家臣大老会议决定。 
  诸人却是不理秀忠,众人合议仍是要和谈,派遣了使者前往长崎,请求张伟再派使者,重新拟定条约。张伟又有意透露何斌已至日本,幕府诸人已探知何斌为人,当下喜不自胜,极力要求何斌亲来江户谈判。 
  半月之后,张伟终于应日使之请,重派使者,此番却换上了能言善辩机诈阴谋的何斌前往。幕府听闻是与张伟一同开基创业的何斌前来,自然也是喜不自胜,知道此番对方有心令和议成功,于是自德川家光以下,幕府众人皆自将军府邸之前而迎接,那何斌早年曾随同郑芝龙前来日本,拜见过德川家康,与现在幕府的不少大老皆有一面之缘,当下各人把臂言欢,语笑欢然,不但不似敌国会议,反到象是故契重逢。 
  诸人将何斌接入阁内,又是一番寒暄过后,便开始切入正题。那本多忠政先开口道:“何先生,我们幕府各人,都是敬你是家康将军会晤过的人。又与幕府的朋友郑芝龙将军相交甚厚,咱们不必客套,我先将幕府的态度告之阁下,那个草约,幕府绝对不会同意的。” 
  “那又何苦把我请来!这个,草约一字不易,这是张志华定下的底线,诸位,你们的选择只在于签,或是不签。” 
  说罢傲然抬头,目光巡视神情难看之极的幕府诸人,他此番做态之前便与张伟商量好,一定要趁幕府诸人心盼和议而成,以为他何斌是来讨价还价,先期给这种心理狠狠一击,然后再趁机就地还钱。 
  本多忠政却是此时阁内身份最高之人,无奈之下只得先张口道:“阁下,难道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吗?” 
  说罢自已都觉得甚是羞辱,只是势不如人,不得不恬颜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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