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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千金笑 作者:天下归元(潇湘vip2012-11-24完结,女强、宠文、专情、搞笑)-第3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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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护持过你的人呢?”

  祖少宁大喜,急切地伸手,试图去拉她,“是的。小妖,我该谢,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会用下半辈子好好对你,好好赎罪……”

  “嚓。”

  一声惨叫惊破黑暗,一截断腕,血淋淋从腕上断落,落在地上跳了两跳,手指犹自痉挛。

  祖少宁脸上五官都绞紧在一起,扭曲得不似人样,大声惨叫,“小……小妖……”

  “这一刀,帮你谢我父亲。”柳咬咬活动手腕,淡淡道,“二十六年前他从雪地里捡到了冻饿将死的你,他收养了你这个政敌之子,视同亲子将你养大,武功兵法倾囊相授,连独生女儿都许配了给你,你说,你该不该谢?”

  “小妖……别……”祖少宁唇角喷出血沫,痉挛如虾。

  “嚓!”

  又一声惨叫,一截右手落地,鲜血喷溅。

  “这一刀,帮你谢我母亲。”柳咬咬似笑非笑盯着他的眼睛,“你抱进家门的时候,我母亲刚刚夭亡了长子,你的到来,令她欣喜莫名,觉得你是上天对她最大的补偿,她亲自哺育你,教养你,看护你,甚至不假仆妇之手。从一岁到三岁,她一直带着你睡,你稍有啼哭,她便一次次惊起,她给了你一个母亲所能做到的全部,你说。你该不该谢?”

  “我……”祖少宁全身痉挛,声音若哭,堕入抽搐而疼痛的海洋,模模糊糊间,已经听不清柳咬咬在说什么。

  “哧。”

  柳咬咬蹲身向前一冲,一股血箭激射,祖少宁左足靴子顿时被血染红。

  “啊!”

  痛喊声里,柳咬咬微笑如故,笑意里泪光闪闪,“这一刀,帮你谢封小妖。她自小是你的跟屁虫,觉得全天下男人都没一个少宁哥哥好。她十六岁知道父亲将她许配给了祖少宁,欢喜得一夜没睡。第二天她就开始丢开兵书学厨艺,学女子礼仪教养,因为她知道少宁哥哥不喜欢她兵法强过他,却喜欢她做个贤惠持家的女子。她在十七岁生辰前夕,精心做出了一桌菜,想要和她的少宁哥哥一起庆祝生辰,并一起期待三个月后的婚期。然后,那一夜,封家倾毁,忠仆替她被捕,她被塞在马车底厢隔层匆匆运出京城,从此孑然一身天涯飘零,再也没有回过东堂……祖少宁,你说,你该不该谢?”

  祖少宁委顿在丑福的钳制里,喉间发出近乎哭泣的呻吟,也不知道是痛自己的伤,还是痛这些言语。

  一双手轻轻伸过来,揽住了柳咬咬的肩,揽在怀中,轻而有力的一靠。

  柳咬咬回头,看见柳杏林怜爱担忧的眼眸。

  她微微舒一口气,激愤之下说出这些话,说完又担心杏林不快,然而此刻他眼眸清澈,满满倒映她的影子,满满都是对她的心疼,哪有一分一毫的不满。

  这是个极其干净醇厚的男子,而她何其不幸,又何其有幸。

  柳杏林一揽便退开,他用自己的肢体语言表达了对她的声援,却不想打扰她此刻的心神,咬咬这许多年嬉笑怒骂,但内心深处,一直是寂寥而悲恸的吧?不给她发泄出来,总有一天会积郁成疾。

  柳咬咬给他灿烂一笑。

  矮身一窜,一刀斜飞,一抹鲜血灿艳地开在青灰的城墙上。

  “这一刀,帮你谢封家满门!那些从小照顾你,喊你作大少爷,把你当做正经主子一样伺候,给了你一样忠诚,最后却被你送上断头台的一百三十二人,你说,你该不该谢?”

  泪光闪烁,声音渐渐凄厉,柳咬咬仰头,向天高呼,“爹!娘!”

  一个旋身,斗篷飘起,匕首明光一闪,狠狠扎进了祖少宁胸膛!

  怒血狂飙,大片红锦般泼洒上天空,将一色鱼肚白的天穹染红,刹那间朝霞万里!

  祖少宁身躯霍然一挺,眼睛直直突出!

  “祖少宁!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你千里迢迢来云雷,就是老天给你的报应。现在,时候到了!”

  匕首拔出,丑福松手,祖少宁沉重地倒在地上,砰地一声,地面血泊被溅开,几丝鲜血,溅在墙缝里顽强探出的几朵腊梅花上。

  祖少宁茫然地望着天空,意识逐渐轻松模糊,飘上天际,四面团团雪白,看上去温暖而软,真正埋身其中却如雪一般冰凉彻骨,像这前半截幸福,后半截苍冷的人生。

  柳咬咬面色苍白,眼睛却亮若繁星,弯腰采了那朵被血溅红的腊梅,淡淡道:“忘记告诉你,我已经不喜欢迎春花了,我现在喜欢梅花,喜欢风雪不侵,经霜犹傲的腊梅。尤其是,”她轻蔑地将花扔在祖少宁脸上,“染了仇人鲜血的梅花。”

  祖少宁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他直直地望着前方,一片虚空落雪微微,雪中有英伟的中年男子,有慈善的温柔女子,有娇俏的小女孩,有懵懂的少年,嬉笑欢乐,和乐融融……一生里到此刻回想,才明白了的真正最幸福的日子。

  “好冷……”

  这是祖少宁这一生,最后一句话。

  ……

  长久的沉默。

  随即柳咬咬闭上眼睛,一滴泪珠,慢慢在眼角凝结。

  却有温软的唇瓣凑了来,热气轻轻呵上,将那泪珠融化在他的唇边,随即轻轻一吻。

  柳咬咬睁开眼,眼神闪过一丝愕然,没想到她的呆子今天这么温柔大胆。

  她微笑,握紧了柳杏林的手,觉得有点疲倦,那种重担卸下的放松的疲倦,那种心中有了依靠而安心放纵的疲倦,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港湾,而过去,从今天开始,已经沉默淡去如轻舟之后的风景。

  柳杏林被她一握,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眼看见四面的人都灼灼盯着他,司马嘉如却已经吃吃笑着转头,顿时脸红得发紫。

  啊!怎么忘记这么多人!

  他只是看见咬咬的泪,心疼得无以复加,下意识就吻了上去而已……

  柳呆子欲哭无泪,唰一下拉开斗篷,一头把脸埋了进去……

  柳咬咬温柔地拍拍他的手,转目看城头上的陷阵营士兵,那些面貌依稀熟悉的老兵,双方对视,有激动有欣喜,还有几分对未来的迷茫。

  陷阵营是封都督真正的嫡系军队,是他一手打造的强军,已经近似于亲兵性质,当初也就是因为陷阵营的过于忠诚勇悍,才引起当权者的警惕,对封家下了手。

  历来真正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军队,多半都是主帅亲手打造的嫡系军队,只有嫡系,才能保证忠诚,实现如臂使指的指挥,强力有效的指挥,是战场胜利的最重要因素之一。

  陷阵营之后能被祖少宁接手,那也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真相,认为祖少宁是仅存的封家人,不跟他跟谁?

  如今情势颠倒,真相大白,祖少宁也为他的背叛付出了代价,而陷阵营的抉择,迫在眉睫。

  良久柳咬咬缓缓道:“各位可有取舍。”

  一个队长沉默良久,咧嘴一笑,指指地上的祖少宁,道:“小姐,刚才我们没动。”

  柳咬咬笑声清脆如银铃,“那么,下次我让你们动的时候,再动吧。”

  “你们疯了!”祖少宁一个亲兵大叫,“你们敢背叛将军,投向敌国!”

  “将军已经死了!”陷阵营的士兵立即反驳,“他和其余几位西线将军一向关系不和。他一死,我们逃回去,一定会被那些人以保护不力问罪,甚至会被扣上通敌叛国的死罪,连全家老小都活不了,我们已经不能回去了!”

  “杀了他们。”柳咬咬一指那些亲兵,红唇白齿,森然发亮,“这是祖少宁的亲信,留着只会成为反咬你们一口的恶狼,兄弟们,杀了他们,之后我会保护你们!”

  “还有城内那些人!”她凌厉地一指城内,“我给你们自决权!你们去和兄弟们联络,说清我回来了,愿意跟我的就跟,不愿意的就杀。凡是不属于陷阵营的,可能给你们带来祸患的,一个都不要留!杀完之后拖到边境,扔进毒沼泽,到时候我会让这边散布消息,偷袭云雷的东堂陷阵营全军覆没。之后我会想办法,派人潜入东堂,慢慢把你们的家属都接出来,我知道一条比较安全的通道,你们放心!现在,去杀人,记住,这是为了保护你们自己,不要手软!”

  “是!”

  城头上的陷阵营士兵直奔而下,注入城下的人流,很快,战斗中的云雷城,便要迎来新一波的分化,也许是照样一轮杀戮,但已经换了对象……

  天色大亮的时候,在半路阻截陷阵营后续援军的云雷军已经返回,他们是被柳咬咬安排了陷阵营和云雷军的人一起去叫回来的,既然陷阵营愿意回归柳咬咬麾下,那么援军自然也不必赶尽杀绝,不过传令的人赶到时,陷阵营援军已经中了云雷军的埋伏,一万五千云雷军对两万一千陷阵营,后者被赶得狼奔豕突,败像毕露,所以当传令的人提起柳咬咬,并劝说他们也回归小姐身边时,这些士兵瞟瞟一脸“打得不过瘾,干嘛要劝降”表情的云雷军,二话不说便选择了归顺。

  一同回来的还有一千余尧羽卫,这是纳兰述派回来帮助云雷城的,不过现在已经用不着了,尧羽卫也不多事,干脆去追击那些红门教徒——杀一个好一个,沈梦沉身边的保护力量越少,他回去也就越艰难,要是运气好杀掉沈梦沉,那就更美妙了。

  从派人拦截援军,到轻装赶到云雷城,到派遣轻功强的士兵进入云雷搅乱祖少宁作战步骤,到引诱祖少宁无奈之下假冒人质试图欺骗云雷人,到亲身出场麻痹祖少宁的戒心得以上城,柳咬咬利用她狡猾的战术和对祖少宁心性风格的熟悉,完全揣摩准祖少宁的一切反应,一步步引祖少宁堕入她的计划,分毫不差,不伤兵卒,完美地杀主将揽旧兵,历时不过一夜。

  如果说之前敌暗我明,从柳咬咬认出祖少宁开始,事态就变成了敌明我暗,祖少宁并不是庸将,换成任何一个人,这场战斗都要耗费更多的精力才能拿下,如果主将不是祖少宁,柳咬咬也难免要改变战术来场硬仗。可惜天网恢恢报应不爽,偏偏就是祖少宁遇上了柳咬咬。

  柳咬咬下令加快速度,所有人打扫战场,清理火场,救治受伤百姓,在三大寺庙武僧的帮助下,云雷百姓迅速地回复了正常生活,等到第二日晚间云雷人归来时,除了看见几座被烧的房屋,几乎已经没什么异常。

  云雷人回来得比预期要早,毕竟十万人,任谁也很难困住多久,在那鬼谷里闯了一阵,很快就有人误打误撞发现了出口,这些人被困得焦躁且莫名其妙,再也无心去看什么腾云豹,急急忙忙回城来。

  柳咬咬在城头看见黑压压的云雷人回归的队伍时,长长舒了口气——幸亏运气好,遇见祖少宁,迅速拿回了主动权,否则真不知如何向这些云雷男人们交代!

  她目光默默投向远处皇陵的方向——君珂,我幸不辱命,你呢?你怎么还没回来?

  

  大燕皇陵永无天日的黑暗里,两条人影跌跌撞撞,相携着蹒跚前行。

  沉重的喘息声,在死一般寂静的墓道内回响,被幽深的狭道拉长,听来奄奄垂死。

  已经过去了多久?君珂和纳兰君让不知道,感觉里已经很多天,他们耗尽体力,没有食水,铁打的人也撑不了多久,然而他们不能停下来,怕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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