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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锦衣王侯-第3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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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队身穿明黄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年轻锦衣官校,如同凶神恶煞,杀气腾腾的冲出了路边的茶馆,向着这边走来。走在正中的锦衣卫年轻英俊,倒是个出挑的后生,手按刀柄,目光似剑,让人望而生惧。
  只见他边走边说“谁这么大胆子?敢走到崇文门不交税?难道不知道,现在崇文门的税监是本官?个个不交税,难道要本官喝西北风么?”
  他一边说一边就来到这位李员外面前,劈胸一把就抓住了的衣领“就是你要带头抗税么?来来,本官这里正有一桩谋反大案,随我到诏狱里说个清楚吧。”
  这掌柜看到一队锦衣卫冲来,倒没有太过在意,京师里锦衣卫多如牛毛,百户不如狗,千户满街走,锦衣卫没什么可怕。尤其对方年纪轻轻,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大官,自己随便找几个千户什么的压一压他,应该就能镇住。
  可等到这年轻人说出诏狱的字号,这位掌柜的腿就有点发软,作为京师老户,他可是比谁都清楚,那是一处什么所在。
  “这位老爷……您……您尊姓大名,还请赏下来,小人不知道您的官讳,冒犯老爷虎威,还望原谅啊。”
  这名年轻人身边,一个身材高大,满面匪相的中年汉子一伸拇指道:“这是我们锦衣卫新任指挥使,实掌南镇抚司,带管崇文门税监,杨承祖杨大老爷。他刚刚上任,你就带头抗税,是不是不给面子啊?”
  锦衣指挥使,实掌南镇抚司?听到这个实授,这位商人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了下去。指挥使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锦衣卫作为一个恩功寄禄所在,带俸指挥使不知凡几,那都是只吃饷不干活的,压根不用在意。可是一个实授的南镇抚司掌印,那就是开府一方的实权人物,不是他这种小商人能惹的起的。
  他手忙脚乱的拿出了钱袋,也不管数字,将整个荷包塞向杨承祖手里“小人有眼无珠,不认识您的庐山真面,冲撞虎威,老爷不要见怪。这点小意思,是小人赔罪之用,小人真的是个安善良民,不曾参与什么谋反大案,老爷明查啊。”
  杨承祖将银子掂了掂,从里面倒出几块银子,将剩下的丢了回去。“本官奉公守法,向来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你把本官当成什么人了。这些银子我如何能收?你没看这么多人,全都在这待着呢么?赶紧的走,别挡道,对了,我们中午的饭食定好了,还没跟饭店结帐,你去先把帐付了。下回走的的时候,我再还你,快走吧。”
  赶走了这拨客商,杨承祖随手将收来的税金递给身边的霍虬,这个天生长着一副土匪面皮的汉子,很适合这份税吏的工作。
  “霍虬,把这钱兑成铜钱,给大家发放了。”他又朝这些税吏道:“以往崇文门是什么规矩,我不管。从我上任之后,定的就是我的规矩,除非有我的允许,否则燕过拔毛,任是谁的关系,也得给我交钱。若是没有钱的,就搬他的货物,总之,不许漏过一个。哪怕真的是有功名的人在,也不许放他过去。收税收的越多,你们的奖金就越高,完不成任务,就都去喝西北风。”
  朱厚熜在承天殿接受了文武的参拜之后,正式登基做了天子,群臣们拟了一个绍圣的年号上来,但又被朱厚熜驳了回去。
  这个年号怎么看,也是要他萧规曹随,继续正德的国政方针,最后还是袁宗皋拟了个嘉靖的年号,才算把事情解决下来。杨廷和他们显然害怕新君再闹出什么事端,在这事上并没有过分的坚持,再说坚持正德的方针,对这些文武来说,也不是什么喜事。
  新的年号,要到明年才能正式实行,现在使用的,还是正德的年号,不过大家心里都有数,嘉靖时代,已经来临了。
  新君登基,万象更新,人事上肯定要有一番大的变动。当然,眼下这种变动还不明显,总要一步步进行,不过让新君安排一部分自己的心腹进入权力的顶端,是所有人的共识,这个面子,肯定是要给的。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自然要用心腹,这个机构的人事变动,即使是杨廷和也不会干涉。
  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换成了老锦衣卫朱宸,另一名老人骆安授北镇抚司镇抚,南镇抚司就交给了杨承祖。让这么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掌握南镇,这在大臣的眼里看来,未免有胡闹的嫌疑,不过有些敏锐的人则意识到,似乎年轻的天子,对于这位武官,确实足够偏爱。
  这些税吏都是京师里的人精,自然知道自己的新长官是何等硬扎的人物,有这么个人物当靠山,自己的油水肯定会增加。大家流水般的过来磕头施参,杨承祖挥手道:“不必了,今后大家有的是机会聊,你们只要替我盯住这里,不要让一个子流走就好了。本官要去一趟卫里,有人敢不给钱,就只管给我打,天大的事,本官顶着。”
  见他来去匆匆,有人便问起来他的去处,那姓华的税吏哼了一声“去处?说出来怕是吓死你。我可扫听出来了,咱们这位长官,可是遮奢人物,他这是去看江千岁的,听说江千岁这次满门抄斩,就是因为当初曾得罪过杨长官,惨啊,当初何等遮奢的人物,说杀就杀了。”
  他摇了摇头,猛的用手一指“呔!那边的人给我站住了,车上拉的什么?不交税,休想进城!”


第五百五十五章再见江彬

  锦衣卫诏狱,这处所在,在大明百姓的口耳相传中,俨然就是人间森罗殿。不知多少忠臣义士,正人君子,都会因为中正不阿而触怒天子被关在诏狱之内,最终化为无名枯骨。乃至于这诏狱内种种凶残传闻,也在这种流传中被逐渐强化,使其越发的蒙上了一层血腥的颜色。
  正德天子挥师南征,朝内群臣苦谏,最终的结局就是数百名大臣下诏狱,乃至于一段时间内,这里成了第二个朝廷。后来天子驾崩,杨廷和捉拿奸党,又将大批文臣武将关入诏狱之内,让人一度以为,杨廷和意图谋反。总之诏狱在最近的日子里,聚集了无数忠臣猛将,上至狱丞下至狱卒,全都感谢皇恩浩荡,让自己的腰包丰厚了不少。
  杨承祖虽然是南镇抚司镇抚,从职权范围上,并不管诏狱。但是掌北镇抚司印的骆安是个人老成精的主,眼睛透亮的很。自己别看是在老千岁面前效劳的,可论起在新君眼中的地位,拍马也赶不上杨承祖。
  崇文门税监这个肥缺给了谁,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大家都是安陆出身,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发生矛盾的好。因此对于杨承祖的工作十分配合,态度上更是谦卑的很,仿佛杨承祖才是锦衣指挥使。
  等到进入诏狱之内,王铁头缩了缩脖子,转头问道:“杨哥,怎么这里感觉那么冷啊。咱滑县的锦衣卫也有监狱,可是没这么阴森。”
  “你啊,现在身上有五品前程了,得有点气派。诏狱这种地方,能是县里监狱可比?就是得阴森可怕才好,否则的话,怎么吓人?要是诏狱都不能把人吓住,那咱还能指望哪?”
  杨承祖一边说,一边由这监狱的狱丞领着,向着里面走去。虽然是白天,但诏狱之内常年不见阳光,不论黑白,都要点着灯烛照明。阵阵冷风吹过,吹的烛光摇曳,时不时的还能传来一阵阵抽泣声,或是意义不明的哀号声。
  一朝天子一朝臣,锦衣卫这种机构更是如此,随着新君的登基,原本锦衣卫的堂上官都会做出变动。下面这些吏员,相对稳固的多,大多是父死子继,世袭罔替。这名狱丞也是几代传承的差使,目光通挑,知道这个年纪比自己儿子还要小几岁的年轻人,是需要巴结的,一边走,一边热心的介绍
  “外面这些,都是江洋大盗,绿林响马。还有的,就是不合得罪了哪位贵人,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罪名送法司处置,最后就都扔到了咱们这里。江彬和他的党徒,都在里面,为了防着他们逃跑,特意这么安排的。外面这些都是穷鬼,没什么油水,大家就只好把一些新的刑具和手段,在他们身上试验,味道和声音都让人生厌,您走到里面,就没这事了。”
  果然,等走到了诏狱深处,反倒是没了方才那些哭号惨叫之声,代之而来的,却是阵阵骂声或是笑声。有人在大喊着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或是自己一生已无遗憾,纵死也不算什么。另外则有人大声骂着江彬,言语很是恶毒。
  “这是李琮,他一直怪江彬不肯与他同谋起兵,否则的话,现在关在这的,该是杨阁。”那名狱丞显然是听多了李琮的喝骂,对这些都已经熟悉的很,边说边举起一条鞭子,熟练的朝着栅栏后面的人打去。
  “闭嘴!今天有大贵人来,若是再敢胡言乱语,冲撞了杨长官,信不信我把你提出来,让你尝尝我们待客茶点的味道?敬你当初与我们相熟,对你有点好脸,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啊。”
  李琮一身罪衣,手脚上都砸着镣铐,脸上胡须蓬乱,模样很是邋遢。但是他一身武艺并未曾落下,那条鞭子打进来,他只一扬手,就捉住了鞭梢。那狱丞连扯了几下,也没能扯动。李琮则趁着这个当口,用一双大眼直视着杨承祖,看了半晌之后,猛的松了鞭子,哈哈大笑道:
  “大贵人?居然这么快,就出现了大贵人?江彬,你后继有人了。诏狱是好地方啊,今日住你,明日住他,往后不知住谁家。像这么年轻的佞幸,将来若是满门抄斩,一定比咱们有趣。”他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着,将头转向了墙壁。
  那名狱丞呵斥着,想要再次挥鞭,杨承祖却拦下了他“不必了,左右是个要问斩的人,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本官对于死人,一向优待。”
  李琮听到问斩两字,猛的转身,双手紧抓住木栅“问斩?日子定下来了?杨廷和,居然这么快就要我死?我在边关立过功,我为大明流过血!我屡破过北虏,斩杀的虏贼不计其数,当初应州大战时,本官身被数创,死战不退,才有国朝之胜!说杀就杀了,这对我不公平,我要见新君,我要见万岁,我有冤情!我还有重大的消息上报,我可以将功折罪……”
  狱丞的鞭子再次挥出,这回的李琮并没有闪避或格档,鞭子重重的落在了他的头上,将他打的后退了两步,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杨承祖只摇摇头,没说话,而是直接走向了位于诏狱最深处的牢房。昔日叱咤风云,与天子同床而眠,连世袭勋贵都不放在眼里的江彬,现在就关在这里。
  对比起李琮,他的日子似乎好过的多,身上虽然穿着罪衣,但是手上脚上,都没有戴镣铐。一张简陋的木床,上面居然还放了被褥。人一到牢房边,酒肉香气就从房里冲出来,在床头的小矮几上,一个开了封的酒坛,而碟子里,放的则是几只红烧蹄髈。
  狱丞的脸色变了变,生怕杨承祖误会什么,转头四下观望着“谁?这是谁他娘干的?难道不要命了么?这是钦犯懂么?谁给他送的酒肉,他身上的刑具哪去了?站出来,老子要剥了他的皮!”
  “算了,堂堂江千岁,已经沦落到吃蹄髈喝老酒的程度,还要怎么样呢?你开开门,本官进去,有些话要对他说。你和你的人只让我进去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那名狱丞为难的退了一步“长官,这江彬的刑具不知道被哪个混蛋给开了,您进去,不安全。等小人给他重新戴上王法,您再进去吧。”
  “别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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