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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3章

锦衣王侯-第5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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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太监宫女大幅度的换血,皇宫中可以称为张太后心腹者,就已经只有几十人了。
  比起强势的婆婆,夏皇后能用的人本来就不多,正德与她关系冷淡,夫妻甚至没有圆房。她这个名义上的皇后,在正德在世时,就不怎么受宠,等到正德死后,日子就更难过一些。
  在南京,有她家的一些亲族,杨承祖的海贸和新军操办中,也有夏家的人出来掣过肘。可是这么一位皇后实际没什么用,那些皇后家人,甚至还不如一般的地方官好用,倒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夏后和张太后沾亲,婆媳关系还是可以的,但是日子过的不好,正德不宠幸她,丈夫死后,嘉靖继位后,对她这个嫂子也不怎么放在眼里。吃喝用度虽然还能保证,可是宫里的存在感极低,上面有张太后,真正怕她的人不多。于广大宫人而言,这位前皇后更像是这皇宫里的一件会走的家具或是喘气的布景,没几个人真正尊敬她。
  正德初死时,她靠着皇后身份,手上还抓了一部分人马,还曾追杀过刘五儿,可现在,她身边只剩了一名亲信宫女。为了落她的面子,那名唯一的亲信,是当着她的面,被几个身强力壮的粗壮宫女拖拽出去的,表面上说是协助调查,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个宫女铁定是回不来了。
  那名宫女拼命的挣扎着,抗拒着,高喊着娘娘救我,然后被那几个宫人一路拖拽而出,双手紧抓着地面,十指的指甲生生磨掉,血肉在金砖上,留下十条直线。
  杨承祖大马金刀的与夏皇后对面坐着,按说他一个外臣还是个男子,是不能与皇后对话的。即使要说话,中间也要隔上帘子,身边还得有宫人伺候。可是在嘉靖的授意下,现在房间里,只有这一男一女,更没有什么珠帘隔绝,让杨承祖得以看清楚这位皇后的样子。
  夏皇后的个子中等,看上去正好是恰倒好处的那种身高,能够成为皇后的人,相貌不会太丑,虽然出身小门小户,但是经过仪态培训之后,皇后娘娘的表现也不会太失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已经与这间房间融成一体,那位宫女的惨叫与哀号,对她没有什么影响,也不见她开口求情。
  头戴凤冠,身穿黄色大衫外罩锦缎霞帔,由于衣服宽大,看不出她的体形。但是给人的感觉,总让人觉得她很瘦弱,如同一朵在黑暗中逐渐枯萎的花朵一样,这位丽人的大半生命力,似乎已经被皇宫大内所吞噬,现在剩下的,只是一具空壳。在这个夜晚里,面对这位曾经下旨追杀过刘五儿的皇后,杨承祖心里却没有多少恨意,只是觉得,她有点可怜。
  他甚至想起来孙雪娘,若干年后的雪娘,会不会也像这个夏皇后一样,在深宫中逐渐枯萎,无声无息的死去?希望她能活的比夏皇后幸福一些,否则自己,就真的害了她一生。
  “娘娘,您身边这位宫娥的事,确实对不住,几个奴婢手上不知礼数,动手没轻没重,您别见怪。您也知道,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查个清楚,大家才能安心。所以问肯定是要问的,不过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您的那名宫女如果没有问题,将来肯定会放回来,继续伺候娘娘的。”
  夏皇后的眼睛闭上,不与杨承祖对视,如同老僧入定一般,面无表情。半晌之后才冷冷说道:“福姐儿若是能放回来,那几个收拾她的宫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就算为了保全自己,她们也不会让福姐儿活着出刑房。你们这么做,这次的回禄,是要算在哀家头上了?”
  她的语气里无喜无怒,并没有惊惧或是愤怒的情绪在里面,仿佛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你就是新任的东厂督主吧?这个位子,一般都是宦官做,上一个以外臣身份掌东厂的是江彬,他已经千刀万剐了。至于你么,将来是个什么下场,就要看你的造化。哀家劝你一句,趁现在,多念经,多拜佛,求佛祖保佑,你家宅平安。说实话,哀家是知道你的,哀家的宫里,有好多你写的话本,开始是奴婢们看,后来哀家也会看,从火场出来时,还带了一本。”
  她怀中抱着一些东西,杨承祖也不知道是什么,这时才清楚,原来是自己的作品。一瞬间,她以为夏皇后是在笑,不过房间里灯光昏暗,他也没法确定。
  “你的话本写的不错,很好看,不过,你该多写点忠臣孝子,少写风花雪月,免得妇人们看了以后,心眼活动,做出些不好的事情来。文以载道,你的道有的很好,有的……很坏。”
  本来是自己来审问她,居然现在变成了听娘娘教训,杨承祖看着夏皇后的面孔,心里有点理解正德。这位皇后,相貌上未必比刘五儿差多少,但是举止上,实在太过端庄,端庄的像一个机器人,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思想上也是一丝不苟的刻板,如果在床上,估计连叫几声都不肯的。如果自己的大妇也是这样,那自己肯定也要头疼。
  他微微一笑“娘娘过奖了,臣一定把娘娘的教诲记在心里。现在,我们还是来谈一谈今天起火的事吧。”


第九百五十四章奉旨凌弱(二)

  “起火的事,那有什么可谈的?你们连哀家身边的宫人都捉了去,不就是想着,把这场火怪到哀家的头上么?三木之下,何愁不招,只要你们对福姐儿用刑,还怕拿不到口供,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哀家累了,请你立刻出去。”
  “娘娘,您想多了。臣来,只是问几句话,不是要怪谁,也不一定是要谁来承担责任。皇宫之内不比其他,一旦起火,事情往往就要闹大,我这来问一问,也是为娘娘安全着想,请您不必误会。”
  “误会?”夏皇后一声冷笑“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跟我独处一室,周围也没有一个奴婢伺候,只这一件事,你知道意味着什么?你跟我说这是误会?难道你当哀家是三岁的孩子,看不出你们用意?你的根基,哀家是知道的,不知道将来你到九泉之下,可有面目,去见先主?”
  人言可畏,夏皇后与这么一个大男人同处一间宫殿里,这事将来在深宫中闹开,她也就成了一个大笑话,弄不好,就只能上吊自尽,求个清白名声。嘉靖帝的安排,或者也有过类似的考量,如果更严重一些,那就是让杨承祖彻底洗掉身上正德系的印记。
  如果因为他,导致了夏皇后的死,无论如何,也就不能算正德遗臣,与过去彻底的实现了割裂。除了抱紧嘉靖天子的大腿外,没有其他路走。
  或许是自己的表现太优秀,让皇帝不得不多防一手?杨承祖心里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觉得无可奈何,只是觉得天子略施些手段,差不多就把自己和夏皇后都挤兑到死胡同里。这位向来温和宽厚,在宫里口碑还算不错的皇后,这次差不多是被逼到了死角。嘉靖目前大概是还没下决心搞死张太后,于是毁掉夏皇后的名誉,顺带让张太后面上无光,也是件情理之中的事。
  如果考虑的再深一些,夏皇后之兄庆阳伯夏臣是少数几个没在杨记投资的勋贵之一,由于夏臣的性子偏于懦弱,惟张延龄兄弟马首是瞻。这种不投资,也就是张氏的意思,也无可厚非。
  可是在嘉靖看来,显然这就是夏氏对皇帝疏远,与太后亲厚的证据。在东南,夏家也和杨承祖有过一些小摩擦,只是在杨承祖表现出了足够的强硬后才退了回去。这种摩擦,显然也不为嘉靖所容忍,杀鸡儆猴,如果可以打掉夏氏家族,对于其他与张氏来往密切的大臣勋贵,都是个警告。也可以看做,是孤立张氏家族的一步棋。
  夏皇后在深宫中见的风雨多了,于这些事上,反应也绝不迟钝,这位一向以敦厚善良闻名大内的后妃,也终于翻了脸。
  面无表情,神情中带有一种愤怒到极限之后的无所谓态度,杨承祖这种当事人在她眼里,自然就是要踩着自己尸体上位的小人,参考杨承祖的出身,一个忘恩负义的标签,怎么也不可能逃的掉。也就不能指望皇后对他有个和善的态度。
  杨承祖倒并不介意皇后的态度,表情依旧和善“娘娘,您真的是误会了。您想必是知道臣的根底,区区不过滑县锦衣一百户。全靠先皇提携,才有今日的荣华富贵,不管怎么算,臣都是受过先主大恩的。今天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蒋圣母现在还没醒过来,这种天大的事情,不可能不了了之,不管怎么说,都是要查个清楚。可是同样的事让谁查,得出的结果差异会很大。下面的奴婢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查这种案子?再说他们的为人,谁又能信的过?若是查起来,说不定为了完案,就把罪过扣在某个人头上。又或者为了过去的一点宿怨,或是一些小事,就胡乱攀诬。万岁派臣来调查,正因为臣是先帝遗臣,能做到不偏不斜,秉公而断,娘娘您只需要把今天发生了什么说出来,臣保证没人可以往您的身上泼一点脏水。”
  “哦,你是在审我了?笑话!你有什么资格,来审问哀家!小人,佞幸!你有什么资格,在哀家面前指手画脚?哀家是先帝明媒正娶的皇后,尔等区区锦衣鹰犬,也敢在哀家面前放肆?现在,哀家命令你出去,马上滚出这间宫殿,未奉宣招,不得进来。哀家的脸,也是你有资格看的?”
  愤怒的夏皇后大声呵斥着,驱逐着杨承祖,可后者似乎并不为她的威风所动,态度上依旧不卑不亢,面带笑容看着夏皇后。
  “娘娘,息怒。臣不会说话,招您不痛快了,是臣的罪过。今天皇宫着了火,大家心情都不好,您有点失态,臣也可以理解。您是皇后,臣不过是个锦衣武臣,您的话,臣是该听的。可是没办法,臣身上负着皇命,这事,臣必须给万岁一个交代。您是明白人,不会让臣为难的,对吧?您的命令臣该听,可是万岁的旨,臣更该遵从,希望娘娘体谅。”
  “皇命?”夏皇后冷笑一声“让万岁下旨,赐死哀家好了。哀家宁死,也不会受辱。你这种身份的人,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话,也休想让哀家拿你当个人看。锦衣鹰犬,天子亲军,在哀家眼里,你不过是个家奴!区区一家奴,也想欺主么?今天,你们大动干戈,无非就是慈庆宫失了火,蒋圣母受了点伤。可是这四年之中,自从天子登基后,张太后所受的苦,你们有谁在意过?天子几时拿张太后当过母亲侍奉。今天的火,就是大明列祖列宗显灵!奸贼窃居大位,任意妄为,天地不容,所以降下大火示警。今天这火,罪魁祸首不就是你么,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问别人?”
  夏皇后的倾诉似乎有些失控,猛的伸出手,指点着杨承祖的鼻子“你和刘氏那个贱货,当初在滑县思通,你当哀家不知道么?若非先帝不幸驾崩,哀家早就把你千刀万剐了。你现在又和永寿公主有染,还与永淳公主不清不楚,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可以瞒的过天下人?人在做,天在看,你会有报应的!”
  她在张太后身边,对于这些事,是知道一些的,张太后不会跟她说的太详细,不过一鳞半爪,她总是知道一点端倪。这时在盛怒之下,她失去了理智,一股脑的都发作出来,其中有多少是对正德的不满,又有多少,是对嘉靖的怨恨,就很难说的清楚。
  杨承祖见到夏皇后发飙,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摊开了手,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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