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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储君之妾-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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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看来,这位曲大家竟是有真功底的。傅瑶自己对乐理所识不多,可是元祯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熏陶,对这些自是最懂欣赏,但见他微微阖目,和着曲无衣琵琶的节奏,用手掌轻轻的打起拍子。
  傅瑶蓦然起了一丝警觉。这位曲姑娘不带丝毫的风尘气息,也并不像外边女子穿着暴露,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但惟因如此,她才是与众不同的。
  淡极始知花更艳,能够脱颖而出本就是一种本事。
  昌宁却露出满意的微笑,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份礼物的确挑选的不错。
  她信目往舱外望去,但见周淑妃站在船头,轻轻冲她点了点下巴。
  昌宁见两人正听乐声入迷,便悄悄溜出去,命船娘驶到那边御驾。
  周淑妃一见她便斥问道:“你叫的什么人来,引她到太子船上做什么?”
  昌宁满不在乎的道:“我不过怕太子无聊,给他找个解闷的人罢了。”
  周淑妃警告她道:“别做多余的事,万一再捅出篓子,当心我依旧送你回去。”
  昌宁则是恨恨的瞧着她,她这位母妃当着人多么温柔体贴,可对她从来没有好脸色,她还是她母亲吗?
  昌宁冷冷的偏过头,“娘娘不去陪伴圣驾,何苦来管我?”
  周淑妃看着她,叹了一声道:“昌宁,你是否仍为当年的事怨我?”
  怨吗,自然是怨的。当初为了躲避远嫁,潦草的将她嫁给陈宏那个庸夫,往后再也抬不起头。尤其是到北蕃去了一趟之后,见到江诚如过得那般滋润,昌宁更是觉得脏腑里生了一排小小的利齿,由里而外啮咬着她的身体。
  这会子她倒忘了自己当初的主意也是不愿嫁,只记得婚后如何不谐,陈宏那个倒霉短命的,害她做了寡妇被人耻笑,若非如此,她何至于现在百般谋划。
  昌宁草草屈了屈身,“不敢,娘娘一向最会笼络人心的,谁人敢责怪您?”
  周淑妃脸色一变,待要认真教训她几句,里头皇帝偏又呼唤起来,只好匆匆道:“我不管你怎么看我的,总之少在外头惹麻烦,若皇帝或太子认真动了怒,连我也保不了你。”
  说着仍旧躬身进去。
  昌宁只是轻蔑的看着她的背影,半点没将母亲的吩咐放在心上。周淑妃的道理她实在已经听腻了,口口声声为她着想,行动却丝毫没落到实处。指望别人是不成的,终究还是得靠自己才成。
  昌宁定了定神,想起自己未曾带来的女儿。她可不会像周淑妃那样忍辱负重,只会让自己人受委屈,从小她就要给翘儿最好的生活,更要为她将今后的路子铺好,这样才能永远幸福荣耀下去。
  太子妃算什么,不过是个乏味浅薄的女人,迟早会被更好的取而代之。皇孙更不成问题,天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会生孩子,扶持一个自己的上去,将来这婚事还不是任她拿捏吗?
  昌宁这般想着,乘船回去时,却发现曲无衣已不在其中。
  傅瑶看着她发愣的俏脸,柔声道:“曲姑娘一曲已毕,身子也乏了,我命人送她回去好生安歇。”
  昌宁下意识的看了元祯一眼,那样出众的美人,他居然舍得送她回去,她这弟弟还是男人吗?
  元祯干咳了一声,“皇姐若觉得不够尽兴,再去请她就是了,只是孤现下也乏了,就不叨扰皇姐了。”
  其实是让昌宁别来烦他。昌宁岂会听不出这层意思,恨恨的转身离去,临走还不忘瞪傅瑶一眼:不消说,又是她挑唆的,天底下怎会有这样嫉妒好吃醋的女人?
  傅瑶静默的看她离去,心里默默地想,其实她替元祯担了不少仇恨值,譬如这位曲姑娘,也不是她做主放走的。
  当然不管怎样,昌宁都会将这笔账算在她头上就是了。
  两人对坐着饮酒,傅瑶于一室寂静中开口道:“殿下适才何不将曲姑娘多留些时候?她的确技艺卓然。”
  元祯适才听得那样入神,可不像是装出来的,证明曲无衣确有真才实学。傅瑶心底虽有些反酸做醋,但仅仅听几支曲子而已,她也不会为这个和元祯过不去。
  这样弄倒好像元祯为她失掉了自己的享乐似的。
  元祯淡淡一笑,“曲好,人也好,但也仅此而已罢了。”
  他执起手上的金杯递到傅瑶唇边,“来,尝尝新酿的荷叶酒。”
  所谓荷叶酒也不过是用寻常的稻米酿的酒,沾了一点荷叶的清香而已。胜在酒味颇淡,不容易醉人。其实正宗该用荷叶卷成酒杯来喝才是,只是碍于皇室之子的体面,连这一点小小的情趣也不能享有。
  傅瑶就着他的手腕饮下,觉得姿势有些别扭,几乎是顺势仰躺在元祯怀中。元祯则是温柔的拨弄她鬓边的发丝,如同拨弄琵琶上的丝弦。
  莫非她这不通乐理的女子,比那色艺双绝的歌姬还让元祯着迷吗?傅瑶本该欣喜的,但却莫名的有些惴惴起来。
  听说越是平静的海面,越容易掀起惊涛骇浪,那么她的惊涛骇浪会在何处?
  西湖的夜景又与白天不同,点点繁星映在湖面,交相辉映,如同在天地间交织出一张巨大的珠帘,又有那知情识趣的船娘,从船上放下花灯随水飘零,点点萤火飘荡其中,实在是美不胜收。
  比起白日的繁华喧嚷,夜晚的西湖更多了一分温柔恬静之美。
  夜晚的人也比白天少了许多,皇帝出行并不喜惊动,是以并未大肆炫示自己的身份,但是附近机灵的人家莫不提前得了消息,早早地避开,不敢打扰圣驾。现在仍泛舟湖上的,除了胆大妄为的,下剩的该是不知底里的。
  傅瑶饮多了酒,懒蛇般靠在船舷上,星眼微饧,觉得这西湖果真热闹到不堪,说是醉生梦死也不为过。
  元祯望着满天星河,却是沉默的道:“倘若你我能终老于此该有多好。”
  傅瑶轻轻笑着,用一根葱白玉指点着他,“殿下除非不做太子,那样你我就流离失所了,咱们该拿什么谋生呢?我是什么都不会的,殿下就……”
  她带些微醉睨着他,觉得以元祯的资质,做个小倌或许也不错,指不定还能大红呢;再不然,只好去当个落魄琴师,在青楼里谈几支曲儿,只是这么一来,他们跟那位曲姑娘就得主客易势了。
  元祯见她笑容荡漾,情知她转着什么不好的念头,便掐着她的腰身,略带威胁性的道:“又在心里编排些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岂知他掐的那一下正在点上,傅瑶腰间的痒肉本就敏感,何况衣裳还穿的薄,忍不住格格的笑将起来,一面软语求饶不止。
  两人正闹得起劲,不远处一艘画舫冉冉驶过,船头几个年轻公子闻见欢声笑语,忍不住将目光投来。
  傅瑶低语道:“放手,别让人看笑话。”
  一面理了理衣裳,装出看夜景的自在模样,那些人只好无聊的收回视线。岂知仍有一个盯着她不放,傅瑶下意识瞪回去,正对上秦爽愕然且尴尬的笑脸。
  怎么哪儿都有他?
  傅瑶还未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元祯凑近她耳畔,下巴隔着衣衫重重磕在她肩上,“阿瑶,怎么不和老朋友打声招呼?”
  这回他的声音可真成冷冰冰的了。


第132章 谈心
  傅瑶不知天底下怎会有这样巧合的事; 明明秦爽同她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偏偏好几回都能正好碰上,好像有一只上天的手在无形操控一般。
  或许一切真是天意; 怪只怪她承担了这副身体; 也改变了原有的因缘。傅瑶于此际; 倒模模糊糊升起信命的冲动。
  元祯说的自是气话,傅瑶不可能当他的面同秦爽笑语喧阗的; 只好闷不做声,惟愿秦爽知情识趣,尽快将画舫驶走,权当没瞧见这边。
  但不知是元祯的目光穿透力太强; 还是秦爽为人太知规矩,他竟放下小舟; 撑着篙向这边驶来。
  傅瑶只好眼睁睁的看着。
  秦爽到了近前,抱拳施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元祯那会儿神色冷淡异常; 这会子反倒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笑意来; 落在傅瑶眼中却越发惴惴。
  秦爽见他往那艘画舫望了一眼,以为是责怪那些同伴不来见礼,忙道:“太子殿下勿怪,他们吃醉了酒; 恐怕惊扰了殿下; 故臣不敢令他们前来。”
  元祯点了点头; 径自拱身钻回船舱里,好像人不是他叫来的一般。
  秦爽尴尬的站在原地; 不知如何是好,他再没眼色,也知道太子殿下动了真气,尽管不知道这股气从何处来。
  傅瑶也和他同样尴尬,如果可以的话,她才真想找个借口先溜呢,谁知元祯自顾自躲起来了,把自己的老婆和一个外人留在这儿——倒好像她和秦爽有什么知心话,特意给他们腾出空间似的。
  元祯或许存心较劲,有心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可是傅瑶身正不怕影子斜,万不能给人落了话柄。
  她打起精神笑道:“秦公子怎么也到西湖来了?余杭同京城隔着几千里地呢!”
  秦爽这个锯了嘴的葫芦也终于找到了开口,有些拘谨的道:“是周四郎他们几个起的主意,说是……在我成亲之前,要好好出来游玩一遭,以后就不见得有这样机会了,这几日正好在西湖落脚。”
  秦爽说出这番话很有些赧然,他追求了傅瑶许久,心意未曾稍有转移,如今说变就变,恐怕难以服人。他甚至私心猜想着,对方说不定也有些吃味,毕竟哪个女子不希望别人憧憬仰慕自己?恨不得所有的追求者都为自己终身不娶。
  然而傅瑶只是好奇问道:“你已经定亲了?是花灯节上你那位表妹?”
  秦爽点了点头,“正是。”见她脸上满是喜悦,显见得心思光明磊落,对自己未曾做过他想,心下倒有些黯然。
  傅瑶倒真觉得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虽说她对秦爽根本无意,可若秦爽迟迟不肯娶亲,感觉上倒像由她造成一般,还引得元祯猜想他俩的关系。如今这位秦公子总算肯成家立业,两下里从此各不相干,傅瑶也能省心多了。
  所以她这声恭喜说出来是真心实意的。
  秦爽却仿佛有些怅惘,付出多年的痴心,一下子说舍就舍,总还是有些舍不得。或者说,并非舍不得眼前的这个女子,而仅仅是可怜深爱多年的自身罢了。
  他盯着傅瑶看了片刻,踌躇问道:“太子妃仿佛清减了不少,是身子抱恙么?”
  “暑天胃口不佳,人难免消瘦些。”傅瑶勉强答道。
  她看得出,秦爽在变相的问她过得好不好,她很感激他这份体贴心意,但要诚实的回答显然是不可能的。傅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消瘦,她只知道她所担的心事,只有元祯能给她解答——而她是不敢直接去问元祯的。
  两人站在晚风中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秦爽仍旧乘那叶小舟离去,傅瑶也转身返回船舱里。
  元祯正盘膝坐在小几前,执着酒壶自斟自饮,一向白如玉的脸上竟透出微微血色,难得的显出醉态。
  傅瑶暗暗纳罕,元祯酒量甚好,一向是不容易吃醉的。每次赴宴,别人醉醺醺的倒在地上,他尚且镇定自若的总揽全局,私底下就更不会多饮了。
  傅瑶将那只酒壶提过来,将残酒倒入荷花池里,涓滴不剩,笑道:“殿下怎么自己躲着饮酒起来了,也不见客。”
  元祯瞟了她一眼,“你如何这样早就进来了?久别重逢,孤以为你们当有许多话说。”
  这句话听起来倒像是吃醋,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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