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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储君之妾-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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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祯瞟了她一眼,“你如何这样早就进来了?久别重逢,孤以为你们当有许多话说。”
  这句话听起来倒像是吃醋,不过也没准是男子的独占欲作祟。傅瑶浅浅笑道:“殿下这话何意?傅秦两家走得虽近,可我与他不过泛泛尔,就算殿下不计较,我也得避嫌呢。”
  元祯哼了一声,仍旧执起那只空壶,努力摇了两三下,只有几滴残滴,连杯底都盖不满,尽数落在手背上。
  堂堂的太子殿下竟然直接伸舌去舔手背上的残酒,如同一只猫儿舐弄自己的爪子。
  傅瑶忙拉住他,“诶,殿下也不怕腌臜!”
  她相信元祯真是醉了,否则岂会这样不讲究。但不得不说,元祯这副醉态还有几分可爱——当然前提是人长得好看。
  傅瑶觉得心里也被挠了一下,痒痒的,上前搀起元祯道:“我扶殿下进去洗把脸吧。”
  元祯一言不发由着她侍弄,神情乖觉得像个婴儿。直到傅瑶换了两三盘凉水,他乜斜的眼睛才睁大来,神智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傅瑶一边用毛巾擦去他脸上的水渍,一边絮絮道:“殿下可知么,秦公子就要娶亲了,您说,咱们要不要随份子?”
  元祯本就醉得不深,眼下更清醒了几分,定定的看着她道:“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傅瑶被噎了一下,她能说让他放心么,岂不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无心也变作有心似的。
  她只好讪讪道:“殿下您想啊,傅家与秦家毕竟是多年的交情,我如今虽已是出嫁女,但既然凑巧得知此事,若借由您的名义随礼,傅秦两家都面上有光不是?”
  元祯淡淡的哦了一声,“随你罢。”
  傅瑶有些闷闷的,她之所以坦然相告,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磊落大方,毫无二心。原以为元祯听了这话会有几分喜色,谁知他竟全然无动于衷,也不晓得是不在意这件事,还是不在意自己这个人。
  心底有再多的怨谤,傅瑶也不敢把气撒在太子身上,她只好轻轻的将一张薄席垫到太子身下,哄小孩儿般的哄道:“殿下累了,早些睡罢。”
  她看着元祯阖上眼,自己则稍稍侧转身,迎着船口。夏日的凉风徐徐的传进来,带着一股荷叶清淡的香气,怡人且又醉人。傅瑶将一只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以防水泽中不知名的蠓虫飞入,叮咬太子殿下。
  但是夜景如斯幽美,蠓虫也颇为识趣,竟没一个斗胆闯进来。傅瑶瞌睡慢慢上来,手上动作越来越轻,渐渐地,蒲扇垂落地上,她竟靠着那张矮杌打起了吨。
  原本闭目安睡的元祯却悄悄睁开眼,起身将一件轻容纱袍披到她身上,看着女子沉静得近乎天真的睡颜,他唇角露出一丝浅淡微笑。
  真开心啊。太子殿下想道。
  秦爽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傅瑶本以为从此可以不再为这个费神,岂料次日她和元祯在藕花荡中摘莲蓬,昌宁大公主偏又无巧不巧的蹭上来,还饶有兴致的提起那件事,“昨儿我睡迷了眼,隐约里瞧见太子妃和一个男子站在船头说话,还当是做梦,谁知一早起来,给我梳头的那个丫头也说看见了,你说奇不奇怪?”
  她话是对元祯说的,却故意向傅瑶投来挑衅的一瞥,摆明了是在幸灾乐祸。
  傅瑶不禁皱起眉头,她可不信昌宁在夜里还有那么好的目力,必定是有人向她通风报信。看来这位大公主的手伸得还挺长,她得空倒是该清点一下仆从,免得掺了别人的眼线才是。
  元祯轻描淡写的说道:“是吏部侍郎家的一位公子,昨儿我吃醉了酒,恐怕在客人面前失了仪态,就让太子妃帮我应酬几句,没什么大不了的,皇姐别放在心上。”
  傅瑶感激元祯还肯替她周全,至于心里介不介意,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昌宁抿嘴一笑,“既是有客,怎不多留些时候,别人还当是避嫌呢!”
  傅瑶轻轻巧巧的接过话头,“秦公子赶着回家娶亲,不便强留。”
  所幸秦爽连夜就带着那群同僚离开余杭,不然要是多留几日,恐怕这位大公主还会借机生出事来。
  昌宁犹未死心,在元祯耳边絮絮叨叨没完,傅瑶听着不耐,起身道:“殿下,我把这些莲蓬端去给皎皎,她见了该很欢喜。”
  说罢就令驾娘载她去御船上,省得终日见昌宁饶舌。
  那些莲蓬都是新采摘的,嫩生生的十分甘美,皎皎正嫌船上苦闷,乐得剥莲子米取乐。傅瑶陪着她剥了一大碗,皎皎吃腻了嘴,又掰了一截长长的荷叶梗,伸手去够水下的游鱼。
  傅瑶一边吹着微风,一边留神盯着她——那几尾鲫鱼实在引人注意,若非皎皎还不会游水,傅瑶很怀疑她会钻到水底下去。
  但是百密一疏,许是船夫驾船不稳,御船晃了两晃,皎皎一个踉跄,险些越过扶手跌下去。
  傅瑶惊出一身冷汗,忙张开两臂拉着她,斜刺里却另有一只手搀了一把,一个温柔软糯的声音唤道:“太子妃可小心些。”
  傅瑶虚惊一场,忙施礼道:“淑妃娘娘。”
  又推着皎皎道:“还不向淑妃娘娘道谢。”
  皎皎吐了吐小舌,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周淑妃穿着一身淡绿衣裙,如夏日荷叶般清爽宜人,唯有脸上带着四时不变的微笑,如春日和风般,吹得人心里暖融融的。
  她轻轻说道:“太子妃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傅瑶忖度着,她与周淑妃关系不算密切,周淑妃更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一定有些私密话要说,便拍拍皎皎的头道:“把莲蓬端进去,自己慢慢剥着玩,或者分些给笃儿,都随你的意。”
  皎皎是个小精灵鬼,眼睛在两个大人面上溜了溜,便用裙子兜起那些莲子米,飞快的奔进船舱。
  傅瑶仍旧倚着栏杆吹风,准备细细聆听周淑妃的下文,谁知周淑妃却只是端详着她道:“太子妃近来清减了不少。”
  怎么人人都说她瘦了?傅瑶诧异的看着明镜似的湖面,上头映出的一张脸,深目削颊,的确不似以前丰润。想来这种变化也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只是她天天照镜子,这样循序渐进,所以不觉得。
  但是周淑妃那样惋惜的口吻,显然这种消瘦并非褒义。傅瑶的身子本就偏于纤细一派,从前常常骑马,脸上也不曾多些健康的红润,如今不止脸肉流失,连骨头都恨不得突出来了。
  傅瑶觉得有些难堪,一时竟接不上话——她毕竟是爱惜这副皮相的。
  周淑妃有些歉意的道:“这些日子昌宁常去打搅,给你和太子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是,管束不住她。”
  傅瑶忙道:“娘娘何必说这样的话,大公主来了热闹还来不及呢,我又怎会觉得麻烦?”
  周淑妃望着悠悠蓝天,自顾自道:“也是我对这孩子不住,当初为了逃避和亲,硬给她寻了那一门亲事,如今年纪轻轻的又得守寡,那孩子心里不知道有多苦。”
  傅瑶无言以对,昌宁公主再辛苦,那也是她自找的。身为皇帝的长女,多少尊荣富贵享不来?做了寡妇又如何,她若是想改嫁,自然会有大把的男儿等着娶她,只是她永不知足,妄想更高的地位罢了。
  当然,周淑妃也算仁至义尽,孩子的过错毕竟不能劝怪到父母头上。傅瑶虽怨恨昌宁多事,但对周淑妃的人品还是很敬重的。
  她不想继续讨论昌宁,便将话题扯开,“娘娘怎么有空出来?一会陛下找不见您该着急了。”
  “那些舞姬歌娘比我会伺候人,哪里还需要本宫在旁边侍奉。”周淑妃有些忧郁的笑道。
  傅瑶立刻表以同情,宽解道:“娘娘莫为此伤神,陛下只是一时兴致而已。”
  “放心,本宫怎会将那些人放在眼里?”周淑妃颐然道,“不过是些低微婢子而已,纵然分得些许宠爱,地位也越不过咱们这些老人,倒不如由着皇上,只要皇上心里还记得,有本宫这么个人就行了。”
  傅瑶听得瞠目结舌,她还以为周淑妃对皇帝有多少深情厚谊,甘心为他抵挡野兽的侵袭,原来再多的深情,也还是有几分算计在里头。和她比起来,赵皇后的段位真是低太多了——为着皇帝召幸歌女的事,赵皇后可没少跟他怄气,为此有几回差点闹僵。
  周淑妃似是看出她的心思,轻轻道:“并非本宫心机深沉,只是不得不如此。皇帝不同凡夫,怎会专美一人,何况,你以为本宫的宠爱是怎么来的,不就是这份细心与体贴么?”她轻轻抚上自己的面颊,上面已有细小的纹路,“论美貌,我不及贵妃容色倾城,论家世,更不及皇后出身名门,但她们都不及我体贴皇帝的心意,甚至成全他的心意,正因如此,我入宫十余载,从未与皇帝有过吵嘴的时候,即便本宫人老珠黄,青春不再,因了这份尊重,他也不会亏待本宫。”
  这大概是周淑妃的切身心得,傅瑶干笑道:“娘娘可真是大度。”
  能够把心爱的男人往别人怀里塞,光这份胸襟就不是常人能办到的,可见成功往往来之不易。
  周淑妃摇了摇头,“不是大度,只是审时度势罢了。身为女子,本就比男子多些艰辛,若不能投其所好,将来吃亏的也只会是自身罢了。”
  她凝视着傅瑶,淡淡说道:“听说前几日昌宁领了一名歌姬去你舟上,太子见了似乎很喜欢?”
  傅瑶诧道:“娘娘如何知道此事?”
  周淑妃浅浅一笑,脸上难得显出几分促狭,“你不愿意?怕她夺了太子的心去?”
  傅瑶赧然垂首。
  “其实依本宫看,你的担心大可不必。那人出身微贱,祖上又是罪臣,即便承了宠又如何,地位永远越不过你去。”周淑妃点拨她道:“太子难得遇上个喜欢的,倒不如遂了他的意,正好也绝了旁人的虎视眈眈,太子还得因此感激你,皇后更会夸赞你贤惠,不是一举多得的事吗?”
  傅瑶想跟她说,元祯是喜欢曲无衣的音律,并非喜欢那个人,这话到底没说出口——谁知道会不会爱屋及乌,何况曲无衣生得那样美貌,冰肌玉骨,男人动心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周淑妃深深望了她一眼,“本宫也只是给你提个醒儿,该如何决定全在于你,可你也须知道,只顾眼前并非明智之举,唯有深谋远虑才是长久之计啊!”
  傅瑶看着这位娘娘弱柳扶风般纤柔的背影,渐渐地摸索出大概:想必是昌宁公主想将曲无衣塞给元祯,怕她从中作梗,才托了周淑妃来做说客,否则周淑妃与她不过点头之交,怎会巴巴的跑来说这些话?想来也是碍不过女儿的软磨硬泡罢了。
  至于昌宁的目的,她也能猜出几分:无非是为了进献的美人生下儿子,再跟她那个宝贝闺女陈翘联姻罢了,如果有可能,当然最好还是把她这个太子妃拉下来。
  傅瑶对她的打算十分不屑:昌宁也不好好想想,陈翘今年约莫已有六岁了,即算美人怀孕的速度像火箭那般快,等孩子生下来,陈翘差不多也有七八岁,皇室的人娶媳妇哪有大这许多的,更别说等小皇子长大,陈翘早就成老姑娘了。
  且不去计较昌宁的算术是谁教的,周淑妃的话却有几分道理,事实上大有可取之处。男人毕竟专情的少,做皇帝的更是如此,就算她对元祯有几分新鲜劲儿,迟早也会被更美更撩人的取而代之,倒不如率先显出自己的贤良得体来。何况那位曲姑娘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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