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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欲为后-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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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云道:“皇上甚是推崇咱们师父,必然不舍得把师父安排的离他太远,所以我想,这里距离皇上的住处应该不至于很远。”
  冬月道:“先前师父去见皇上,我还以为会跟着一睹皇上真容呢,没想到轮不到咱们去,那你说以后咱们有没有可能见到皇上?”
  绿云笑道:“你想怎么样?年纪小小的,花花心肠却多。”
  冬月道:“我只是好奇皇上长的什么样嘛,难道师姐一点也不好奇?”
  绿云看向宫道尽头,依稀看到几个人影正走了出来,绿云便微微一笑道:“要是有缘法的,自然会水到渠成,何必强求,好了,咱们回去吧,别叫人瞧见咱们在这里探头探脑的,说咱们没见过世面,也损了师父的颜面。”
  于是两人忙又抽身回到宫内,退回了西园,在经过薛翃门口的时候,午后的阳光斜照过来,将她紧闭的房门照的光影陆离,冬月蹑手蹑脚走近了,趴在门口听了听,里头毫无动静,若不是知道小师姑在内,必以为是无人的。
  绿云皱眉点了她一下,冬月才忙又跳下台阶,两人飞快回到自己屋内去了。
  且说薛翃在房中,仍按照习惯盘膝打坐。
  心底,俞莲臣那受刑过后的样貌挥之不去,熟悉的血腥气在薛翃的鼻端跟心肺中徘徊周转,让她仿佛又回到了往日那个她曾经受过的血腥地狱。
  俞莲臣为何而反叛,薛翃想:除了是替薛家之人不忿,没有别的解释了。
  她以为自己的家人已经尽死,没想到在进京的第一日就能遇见俞莲臣,这只怕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天意在告诉她,她这一次回京,是最正确的选择。
  一定要救俞莲臣,就算盘膝静坐,薛翃仍不禁拧紧了眉心。
  让薛翃没想到的是,当时在长街之上,陶玄玉的反应。
  本来薛翃以为面对自己近似莽撞唐突的举止,陶玄玉就算不会震惊恼怒,至少也会流露出一点点意外。
  薛翃甚至打定了主意,就算陶玄玉斥责自己,她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阻止俞莲臣死。
  可是在当时那种情形下,陶玄玉居然自然而然地跟她演了那处戏,并且不由分说地阻止了俞莲臣给斩首。
  他的表现里没有一点点意外跟猝不及防。
  只是在重新启程往皇宫来的路上,她跟随在陶玄玉的法驾之侧,两个人隔着一层薄纱,进行了一番无第三人知晓的对话。
  那时候陶玄玉问道:“你方才在干什么?”
  薛翃道:“师兄,我不能让他死。”
  “给我一个理由。”
  “这人是我的、旧识。”
  “当初你离京的时候只有八岁,他当时、大概也已二三十岁了吧,你可别说,你跟他是‘忘年之交’。”
  其实如果倒回高如雪八岁的时候,也就是九年前,俞莲臣也不过是十五岁而已,大概是因为受刑,胡子头发都乱蓬蓬的,导致陶玄玉以为俞莲臣已经三四十岁了。
  薛翃说道:“师兄,你是修道人,该知道世间的缘分,不能以身份、年纪拘束而论。”
  陶玄玉沉默。
  这倒的确是——如果按年纪来说,他本不该有这位“小师妹”,他的大弟子萧西华还比她大两岁呢。
  于是陶玄玉说道:“就算是你的旧识,令祖父高大人是有名的大炮,这门大炮都熄火不理会的事,你却冲上去……你是要继承令祖父大炮之风吗?”
  薛翃不仅一笑:“师兄,求你。”
  轿子里,陶玄玉身形微微一震:“你说什么?”
  薛翃道:“这个人对我至关重要,我不能让他死。皇帝的命令,天底下无人能够抗逆,若说世间有人可以做到此事,只有师兄你了。”
  半晌,陶玄玉才幽幽说道:“你以前倒也是伶牙俐齿,不过生了那场病后,整个人就是‘呆若木鸡’,也很少再这么跟我说话了。可见这逆贼对你来说的确很重要啊,才让你这样费心费力地拍马屁?”
  薛翃道:“这是实话。而且师兄丰神俊朗,怎能自比四足驴马,实在是不雅。”
  隔着轿帘,能听见陶玄玉磨牙的声音,最后他只说道:“回头再跟你算账。”
  ***
  大概有半个多时辰,陶玄玉还未回来。
  薛翃拿不准这一次面圣的结果到底如何,虽然她相信陶玄玉之能,但是……正嘉皇帝,那个人,可是有名的喜怒无常。
  就算是昔日的薛端妃,这个人人眼中无往不利的“宠妃娘娘”,也曾经在正嘉面前吃过好几次憋,当然,跟最后那一次相比,其他的只怕都算不得什么了。
  眼睁睁地,日影西斜,风里多了几分凉意。
  众弟子原先还整理洒扫,井井有序,见久无音讯,一个个不禁也忧虑焦心起来。
  就在这时,有两名内侍领着几个太医院的太医走来,询问天师真人素日炼丹要用的药料等物,太医院虽早有准备,却只怕缺漏,所以特来接洽,若有缺少的,好及时补进。
  随行的自有管药弟子,当下同几名太医查账对册,又忙了半晌,有一名小太监匆匆跑进放鹿宫,拉着一名太医道:“陈太医你如何在这儿呢?宝鸾公主的病又犯了,奴婢去太医院扑了个空,陈太医且快去吧。”
  那太医放下手中的册子,随着那小太监匆匆先去了。
  剩下几名太医面面相觑,管药的弟子问道:“宝鸾公主是什么人,又得了什么病症?”
  “宝鸾公主是皇上第三位公主,是昔日的端……咳,”其中一人道:“看着像是心疾,已经缠缠绵绵的病了两年多了,换了好几名太医都不见好,只有陈太医略强一些,可也是强的有限啊。”
  管药弟子说道:“我师父的丹药最灵的,回头请教师父,兴许会有法子。”
  几名太医彼此相看:“是是是,这是当然。”话虽如此,一个个笑的却很勉强。
  只有旁边那小太监口没遮拦地说:“就算是陶真人,只怕也未必能够救得好宝鸾公主呢,若真只是心病这还罢了,就怕那病根儿是出身……”
  太医们忙咳嗽不断。
  管药弟子诧异道:“公公这话是何意呢?”
  小太监也知道自己多嘴了,便道:“没、没什么。”
  就在这时候,只见西园门口,缓缓地有一人走了出来。在场众人看见,顿时都直了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陶大神:且看贫道如何迷死皇帝~
薛翃:师兄我看好你~~
正嘉:……

第5章

  日影偏斜,深秋的黄昏,日色格外温柔,把朱红的宫墙染上了一层淡金色,也将从院内走出那人的身影更镀上薄薄地金影一样,这让她原本就清丽无双的容颜更加令人不敢直视,眉眼都熠熠生辉。
  薛翃先前沐浴过,已经换了一身素白绸的道衣,外罩黑色的蝉翼纱袍子,头戴同黑色的蝉翼纱道巾,北风之中,袍袖裙摆微微往后扬起,发髻上的纱巾也随着摇曳,在暖金色的夕照之中,好像是才从九霄云外降落的仙人,而非庸庸碌碌的凡尘客。
  几位太医都没见过薛翃,乍看之下,都惊呆了。就连管药弟子跟几个小道士,虽无数次见过她,但此刻仍是下意识地屏息静气,仿佛呼吸重一寸都像是冒犯。
  薛翃自院门处走了出来,向着几位太医微微颔首,才又对管事弟子道:“木心,药簿里可有天雄,巴戟,续断,蟾酥,玄参,百药煎,紫河车。”
  叫木心的管事弟子忙道:“是是是小师姑,弟子记得都有的,会立刻再确认一遍。”
  薛翃淡淡道:“好,你师父还没回来?”
  木心回答:“正是呢。看时候也该回来了。小师姑不必担心。”
  薛翃道:“你忙吧。”说完,向着几位太医微微颔首倾身示意,便往外走去。
  目送薛翃离开,这几位太医才敢做声,原来他们都看了出来,方才木心对于薛翃甚是恭敬,一人问道:“这位仙姑是……”
  管药弟子说道:“这是我们小师姑,是我师父的师妹,师祖羽化前最后收的一个徒弟。她的原籍还是京内人士呢。”
  一名老太医道:“原来真的是高侍郎家的那位小小姐呀。啊,真是出落的仙风道骨。”
  “且慢,”突然又有一名太医问道:“昨日林太医回来说过,清河县里那给缺乳妇人开天仙子的,岂不正是这位?”
  木心昨儿也已经听说了,闻言笑道:“给各位说中了,昨儿我们小师姑在清河县的时候,夜晚听见孩子啼哭不止,小师姑心慈,闻声而去,原来是那妇人生了孩子,没有奶水,正合家痛哭呢,小师姑给那妇人诊断之后,开了药方,就是这么神验,第二天我们师父启程,那一家子都在路边上跪着磕头呢!小孩子也已经吃的饱饱的,无量天尊,着实令人欢喜。”
  原来昨天,太医院有一位林太医休假回京,夜宿清河,听人传说,有道者给那没有奶水的妇人开了“莨菪”,林太医自然熟知药性,知道那莨菪有毒,闻听这件事大为惊愕,还以为是无知之人胡闹,太医生恐闹出人命来,谁知道次日,那妇人非但好好的,而且真的下了奶汁。
  林太医引以为异,先前回京后,便跟同僚们说了此事,本想找一个天仙子能够下奶的先例,但是就算众太医都博览群书经验丰富,却也从不曾想过这种有小毒的东西,居然还有这种功效。
  如今见了薛翃,太医们便想起此事,又听木心如此回答,一个个跌足叹息,道:“方才该多请教仙姑,为何竟能想到用天仙子?我等遍查医书也不曾见。”
  正如昨日萧西华询问薛翃的话,这方子并不在医书里,所以太医们自然找不到。
  木心更加得意了,道:“若说起烧丹炼汞,我师父是最能耐的,可要若是悬壶济世,我们小师姑在贵溪,可是人尽皆知的法衣观音呢,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突然他又想起方才众人说的宝鸾公主,因道:“还有你们方才伤神的那位公主,改日让我们小师姑看一看,必然是药到病除的。”
  原本太医们还惊啧感叹,听了这话,脸上便又齐齐露出了那种有点尴尬而勉强的笑。
  ***
  薛翃走出放鹿宫。
  那执事弟子虽然看见,却并不敢如同拦着绿云冬月一样拦阻,反而恭敬说道:“小师姑是要出去走走吗,这宫道有些复杂,容易迷路,且让这位公公陪着您吧。”
  薛翃点头,旁边一名小太监过来,陪着她走了出门。
  绿云说这里距离皇帝的住处不远,却并没有说错,瑞徵宫在甘泉宫西北方向,路并不复杂,走得慢的话,一刻钟也能到,的确从此可以看出皇帝的苦心,特意安排了这样一处离得近的地方让陶玄玉安歇。
  将近黄昏,风吹在脸上,有些沙沙的疼。放眼看去,宫道幽长,从此处往前,第二个路口再向南拐弯,沿着御道再走一段,就能看见甘泉宫。
  此刻此身,好像并不是和玉,而又是当初的薛端妃,正闲适自在地走在这宫道之中。
  薛翃甚至能看见端妃娘娘脸上那恬和欢喜的笑意。
  那样轻薄的欢喜幻象,就这样跟她擦身而过,越走越远。
  好像是锋利的小刀子又勾到了心头,薛翃略略止步,手在胸口微微地一按。
  小太监忙道:“仙、仙长,您怎么了?”
  在他面前,这女冠子脸色苍白,如同冰雪之色,长睫抖动,却像是飞舞在冰雪中的蝶翼,带着些许怕冷的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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