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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太子妃的荣华路-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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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王沉默,抬眸看向皇后。
  他与魏王妃少年夫妻,成婚至今已有一年多。魏王妃虽有些骄纵,但性情爽朗,爱憎分明,比掩藏心思者更合魏王之意。
  说句老实话,小夫妻之间感情还颇为不错。
  魏王知道皇后想说什么,但他没有立即吭声。
  都说知子莫若母,这话不假,皇后十分不悦,淡淡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钧儿,你知道我们部署了十多年,为的是什么吗?”
  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皇位了。
  皇后盯着他,缓缓说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为大业计,钧儿你当有所取舍。”
  魏王心中一震,他自懂事以来,便欣然接受了夺嫡之念,并为此孜孜不倦已十多年,当然无法退让。
  他目光坚定起来,握了握拳,道:“请母后放心,儿子懂的。”
  “好!”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诸般事务宜早不宜迟,你们兄弟赶紧出宫去吧。”
  魏王定了定神,与陈王一起站起,告退后匆匆出了坤宁宫,打马先往临江侯府去了。
  母子三人闭门商议之时,殿外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胡嬷嬷领着几个身穿青色比甲的宫女来到大门前,宫女们手上捧着账册,她正要进门向皇后禀事。
  岁末正是宫务繁忙的时候,哪怕皇后近日心不在焉,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处理。
  胡嬷嬷步履匆匆直奔大殿,不想到了门前却被拦下,守门的大宫女翡翠微微福身,悄声说道:“嬷嬷,娘娘与两位殿下正在里头说话。”
  她的意思是不可打搅,不过胡嬷嬷身份不同,她说话相当客气有礼。
  其实如今大殿门前,诸多宫人太监已被驱赶开了,以防听见里面动静,也就是胡嬷嬷,大家不敢阻拦,留下给翡翠而已。
  胡嬷嬷一听立即明白,点了点头,转头要吩咐后面宫女退下。
  不想正在这时候,恰逢皇后不悦之下,提高声音说了那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为大业计,钧儿你当有所取舍。”
  这声音并未压低,殿门外隐隐能听见,胡嬷嬷心中一震,忙抬眸去看身后几名宫女。
  好在这几名宫女都是老人了,尤其头一位,还是从临江侯府出来的,胡嬷嬷心中才定了定。
  “明月,你领她们先回去,稍后等娘娘得了空闲,我再叫你们过来。”
  她话里明月,正那个临江侯府出来的老人,是几名二等宫女的领头一位,她一贯稳重知事,闻言也不吭声,立即福了福身,领着后面几人转身离开。
  差事被耽搁,看来有好一阵子都不能轮上,天气又冷,宫女们不想在外面多待,于是便有人提议先回房。
  房里有炭盆,这提议得到众人一直认可,于是,大家加快脚步回了后房,一同进门烤火去了。
  烤了一会火,有人要回屋取点瓜子零嘴来,明月也站起响应。
  二等宫女是两人一间,像明月这种老人却有优待,能自己分了一间。她返回自己的房间后,立即掩上房门,快速取了纸笔,匆匆将方才听到皇后说的那句话写了下来,然后立即塞进某个隐蔽的位置处。
  二等宫女也有小宫女帮忙整理洗衣,负责她这个房间的,也是自己人,稍后就会把纸条传出去。
  飞快整理妥当后,明月回身取了一包蜜饯,掩上房门出去了。
  哦,明月这名儿是主子赐的,她还有一个本名,叫崔六娘。


第四十一章 
  如今纪皇后一党正逢困局; 纪婉青刚接手暗探势力,便吩咐多多注意这方面消息。
  不过她没想到消息来得这么快; 隔日一早,何嬷嬷便取回来一张小纸条。
  “娘娘; 这是刘婆子刚递过来的。”何嬷嬷将纸条交给主子,又道:“我刚刚吩咐屋里几个人; 午膳前分时段出去走一趟。”
  高煦的信任让纪婉青颇为感动; 只是她仍然希望这批人手独属于自己,况且刘婆子已在清宁宫蛰伏多年; 她也不想横生枝节。
  于是,何嬷嬷提议混淆消息来源时,她便顺势答应下来了。
  反正有消息; 她半点不隐瞒高煦就可以了。
  纪婉青接过窄小的纸条; 定睛一看,“当断不断; 必受其乱。为大业计; 钧儿你当有所取舍。”
  这纸条上字迹很普通很潦草; 甚至分辨不出是男是女,很合格的一个探子手笔; 大概因为时间紧凑; 上面就写了这么一句话。
  能特地送过来的,显然是要紧的消息,而据纪婉青所知,这魏王本名就是高钧。
  能称魏王为钧儿的人不多; 很明显,这是皇后对大儿子说的话。
  纪婉青秀眉微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纪皇后一党面临危机,要立即下决断的,大约就是梁振轩一案了。她一个多时辰前才听说,这主审刑官张大人,已关押了好几名六部要员。
  危机升级,皇后母子大约想了个法子,要摆脱此事了。
  不过这个决定大约有些两难,因此皇后才会这般说。
  至于“为大业计”,这所谓的大业,只能是帝王大业,夺嫡计划了。
  那么究竟是怎么样的“取舍”呢?
  纪婉青一边打发人去前殿请高煦,一边回身到软塌上坐下,凝眉细思。
  易地而处,她大约会尽快与梁振轩等人撇清关系,争取将损失减少到最低。
  弃卒保车,想必张进今早的举动一出,皇后等人也是这么决断的。
  可魏王也不是傻子啊,能参与夺嫡多年,并一直被纪后一党奉为新太子人选,他必然知道这厉害关系的,何需皇后特地嘱咐?
  霍地,纪婉青眉心一跳。
  她想起了魏王妃。
  据她所知,这魏王妃正是那梁振轩的亲外甥女,当初皇后千挑万选,方选定了这么一个儿媳妇。
  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在,双方关系要掰扯清楚,似乎颇有难度。
  纪婉青心跳加快,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青儿,这是怎么了?”
  她想事情太过入神,高煦进门没让通报,他进来了她也未能察觉。
  纪婉青被心中想法所骇,寒冬腊月,白皙玉额竟被惊出了一层细汗。
  高煦在她身边坐下,抬手用丝帕给她抹汗,剑眉微蹙,“你细细与孤说了便是,莫要惊慌。”
  好端端的,纪婉青突然这般模样,再联想她刚接手了暗探,又是头回使人唤他回屋。她因何事惊慌,高煦已心中有数。
  对于已纳入羽翼下的妻子,他自然而然有了责任感,若出了什么事,不是还有他吗?
  高煦大手放在她的细腰上,轻拍了拍,以作安抚。
  自己的夫君有责任心,纪婉青是很满意的,她忙将字条递过去,“殿下,这是今早传过来的消息。”
  “殿下,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高煦接过字条垂目扫过,挑唇冷笑一声,这皇后母子,果然当机立断,一见事情不好,割舍得干脆利落。
  纪婉青目光惴惴,他轻轻一叹,“就是你想的那样。”
  要断尾求生,少不得立即与梁振轩撇清楚关系。然而有魏王妃在,恐怕很难。
  皇家光鲜亮丽,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家。只不过,在阳关照射不到的地方,它某一面却极其阴暗。
  皇宫大内血腥从来不少,要“病逝”上个把人,其实并不难。
  “难道陛下不管吗?”纪婉青颤声问道。
  她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傻话,但话到嘴边,她依旧选择问了出来。
  纪婉青一颗心如坠冰窖,从前她便知皇家水深且浑,一旦到了要紧关头,那人命便如草芥一般低贱。
  只是认知归认知,亲身经历一番,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她与魏王妃有过几面之缘,对方虽骄矜,也有些蔑视她,但真远不到恨得要死的地步。
  鲜花一般的美人,被父母娇宠着长大,才十六七岁,正是最绚烂的的时候,如今,却……
  纪婉青战栗着,而同为皇家媳妇,她有一种深切的兔死狐悲之感。
  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她,将她抱紧在宽阔的怀抱中,醇厚而熟悉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纪婉青有了依靠之感,她闭上美眸,紧紧偎依着她。
  大掌轻拍了拍她,她听到高煦低声安抚,“你莫要惊慌,你与魏王妃不同,你是太子妃,皇后可以使些小手段折腾你,但其他的,她不敢。”
  其实像对付魏王妃这般名目张胆,若非非常情况,皇后也是不敢的。
  皇家的儿媳妇,可以设法让其吃亏生病导致病故,但明面上,还是得保持和谐的,否则皇家威严何在?
  魏王妃太不幸运,她有了这么一个舅舅,已被昌平帝深深厌恶。
  再者,皇帝若并没打算放弃坤宁宫,那么皇后母子这举动,就是正平息他部分怒火。
  据高煦判断,重新扶持其一股势力与东宫抗衡不易,昌平帝权衡一番,最后必定会揭过此事的。
  皇后一党的举动,正好加速了事态发展。
  在皇帝默许的情况下,魏王妃只能被炮灰了,大家心知肚明,却没人有异议。
  纪婉青其实不是不懂,只是懂归懂,却不妨碍她憋屈。
  她突然很庆幸自己赐婚对象是太子,高煦是一个明理有责任心的男人,因此她当初处境虽难,却还有挣扎的余地。
  若换了魏王般人物,恐怕等待她的,就是彻底冷落个一年半载,等热度下去后,再行“病逝”吧。
  纪婉青回抱高煦,力度很大很大。
  高煦又温声安抚几句,他心中有怜惜,她再聪敏能干,也不过年方十六罢了。
  “青儿,你也莫要太为那魏王妃伤感。”
  一种方法不大见效,高煦便换了一种,他徐徐道:“梁振轩勾结浙西大小官员,盗卖官粮多达二百余万担,且还巧立名目,收缴各种水脚钱、口食钱之流的赋税。”
  “农户耕种不易,又刚经历过一场大灾,如何有余力负担?”
  说道此处,他声音冷了起来,“半饥半饱混过一年,已算不错,甚至有些饥肠辘辘,不得不卖儿卖女,好换取口粮。”
  这话题很沉重,纪婉青不禁抬起头,静静听高煦说话。
  “魏王妃娘家不算豪富,当初她出嫁却十里红妆,琳琅满目,这里面有亲舅舅的大力添妆,几乎已占据了她嫁妆的一半。”
  “这里面便有梁振轩贪昧下的钱银。”高煦垂眸看纪婉青,道:“你想想被迫骨肉分离的人家,再想想饥肠辘辘,终日以薄粥饱腹的百姓,你就不会太为她感伤。”
  他眉目一片冷肃,“这等国之巨蛀,祸害百姓者,当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殿下说的是。” 经高煦这么一说,纪婉青伤感全无。
  是啊,想必梁振轩多年也补贴了亲姐娘几个不少,魏王妃既然得了实际利益,享受了不应得的百姓血汗,那么今日食了恶果,也算天理循环。
  她那些许物伤其类之感也尽去了,只仰脸认真道:“殿下为皇太子,真乃百姓之福也。”
  纪婉青突然明白,为何诸多中立保皇党,都默认皇太子为唯一皇位继承人。为何她亲爹对东宫如此推崇,宁愿与纪皇后临江侯府关系日渐紧绷,也坚持不改其志。
  高煦当得起。
  “是吗?”
  气氛渐松乏,他含笑抚了抚她的脸,挑眉问道:“青儿也知道百姓之福。”
  妻子目露激赏,大力夸赞,神色难掩崇拜,是个男人都会心情大好,高煦也不例外。
  “我怎么不知道。”纪婉青嗔了他一眼,“殿下莫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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