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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童养婿-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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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青霜这才瞧清,眼前的沣南湖是在一处坝上。
  堤坝之下,初秋的田野间阡陌相交,有房舍屋宅错于熹微晨光里,隐有炊烟袅袅如雾。
  “之前请你看过了月亮,”贺征抬手指了指天边,“现下我再请你看看太阳。”
  沐青霜笑着偎在他身侧,不是很认真地啐道:“说得像太阳月亮都是你家的一样,还请我……”
  话还没说完,耀眼红日蓦地自远山之巅跃起,如火球破水而出,万丈光芒霎时喷薄,充盈了整个天地。
  枝头夜露将天幕染成水碧之色,四下里有许多高大树木在晨风中枝叶轻摇。这季节已渐入秋,许多树叶正是由绿转黄的时候,黄绿交融成秋香之色。
  中原的破晓晨光,与利州是同样的璀璨。
  ****
  两人携手并肩沿着小径往回走时,不期然遇见一位十二三岁的红衫少年。
  那少年站在小径中愣了愣,旋即笑咧了嘴:“我还以为我娘唬我的,原来真是大将军回来了。”
  说话间,他自以为不露痕迹地好奇打量沐青霜好几回。
  “贺渊,”贺征板了脸,不太高兴了,“我念你是好奇堂嫂的模样,才忍着没吭声让你看两眼的。你若再多看,我可要揍人了。”
  这话给沐青霜闹了个大红脸,忍不住偷偷伸手捏了他的腰际。
  名唤贺渊的少年哈哈大笑着转身就跑:“莫醋莫醋,我只是个孩子啊!”
  沐青霜若有所思地望着少年大笑奔逃的背影,忽地笑了。
  有一个困扰她多年的谜题,好像解开了。
  她似乎明白了当年在利城的善堂破庙,病到两眼混沌的贺征为何会正正好抓住她的裙摆,而不是向别的人发出求助的讯号。
  原来,她与他之间的渊源与羁绊,远比她从前以为的更早、更深。
  原来,在她不知不觉时,许多事早已被老天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注定是要来到她面前的,也只会来到她面前。哪怕当时在场还有别人,他的手也只会伸向她的裙摆。
  “我问你……咦?!”
  她这才发现,就在她方才走神的那一小会儿,就被贺征牵着进了小径旁的林间。
  这厮的歹念很明显了。
  被困住的沐青霜后背贴着树干,仰着红红的脸,湛亮双眸笑望着他。
  “你又胡乱摸我的腰。”
  贺征试图先声夺人,却没料到怀中的小姑娘突然反客为主,双手搭上他的两肩,贝齿轻轻啮住他的下唇。
  就在他傻气愣怔的当口,沐青霜一个旋身,反与他换了个位置,将他推向树干,毫不犹豫地亲到他腿软。
  半晌过后,她满意地点着头退离他的唇,右手滑向他的腰侧。
  “纠正一下,我方才那叫‘掐’,”她红着脸,满眼写着嚣张,“这才叫,摸。”
  贺征周身绷紧,大掌仓皇按住她的手,无比煎熬地仰头闭目。
  “我看你是真的……很想要了我狗命。”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强烈地希望——
  时光能如白驹过隙,一睁眼就是八月十三!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是洞房花烛了,前方高甜预警,请大家提前做好护牙工作~~ (#^。^#)


第94章 
  对于沐青霜一反常态的招惹与挑衅,贺征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平复了片刻后,便赶忙牵了她重新走回小径,东拉西扯寻些旁的话来冲淡满心旖旎燥火。
  “你方才想问我什么?”贺征耳骨还透着狼狈的红,目视前方,连余光都不敢瞟向身侧的沐青霜。
  与她十指相扣的手倒是收得紧紧的。
  其实沐青霜这会儿也不大好意思看他。
  她骨子里是个容易冲动的恣意性子,之前在金凤山磨了几年,瞧着像是比小时沉静稳重多了。可自打到了镐京,身上领兵的重担卸下,在家人与贺征不着痕迹的纵容下,竟又像是一日日长回去了似的,时常是身随意动,想到哪儿是哪儿。
  方才她突然明白了当年病到迷糊的小贺征为何会独独向她求助,心里一个激动,就给人按住一顿乱亲乱摸,这会儿冷静下来,她完全耻于承认先前那个没羞没臊的疯姑娘是她本人。
  那不是沐青霜,那就是个小流氓。
  自欺欺人完毕后,沐青霜赧然地清了清嗓子,扭头看向小径旁的林间小鸟:“哦,我是瞧见方才那个……贺渊?他是叫贺渊吧?我瞧着他的衣衫,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
  “中原人,是不是不兴用图腾家徽?”
  利州偏远,民风习俗上仍有不少古风遗存,初民先祖留下的习惯整体上并未走样。利州的大姓到如今依旧以图腾做家徽,以区别各家的起源与传承,例如循化沐家的家徽图腾就是青蓝羽翼的凤凰。
  贺征垂眸瞥了瞥衣摆,有点明白她要问什么了:“对。”
  中原各大世家间不乏姓氏相同但血脉并无关联的门楣,为做区别,就会在姓氏前加上祖居故地地名,再以家服衣衫与纹样来区别门楣。
  “沣南贺氏先祖崇尚金乌,”贺征耐心解释,“所以家服为金泥滚边的红衣。”
  ****
  当年贺征辗转走过了极其漫长的逃亡之路,原本护他出逃的人陆续丧命于途中。他很清楚不能轻易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世,即便病到迷糊地蜷缩在利城善堂破庙的一隅多日,也从未向任何人发出过求助的讯息。
  偏就是沐青霜与母亲去的那日,他毫不犹豫地向她伸出了手。
  因为她着金泥滚边的红衣。
  那是年幼的贺征记忆里关于家的印记,对他来说,那颜色与纹样是他在乱世中唯一可以全心信赖的归依。
  沐家人多是青、蓝二色衣衫,唯独沐青霜以红衫居多。真是阴差阳错,却又像是冥冥中的命中注定。
  沐青霜停下步子,脚尖转向贺征,略仰着头,笑眼弯弯地凝望着他。
  当年贺征为何会选中向她求助,这个疑惑在她心中盘旋许久,如今答案已呼之欲出,只要问一句,这个谜团就解开了。
  可此刻她忽然改了念头。
  毕竟若是问出来,难免就会触及贺征年幼时那段心惊胆战的逃亡之路。
  她舍不得。
  贺征随她驻足,略有些疑惑地淡挑眉梢,眼神温柔地回视她:“怎么?”
  他的长相偏于阳刚俊朗,高长身形又是战将应有的颀硕模样,冷脸肃正时,什么话都不必多说,什么事都不必多做,光站在那里,就自成凛然威仪。
  这样的外形很容易给人粗犷的印象,可他却偏偏有一对灼灼桃花眸,就平添了几许矜贵之感。
  金色薄纱般的清晨天光从枝叶中倾泻而下,似在他身后添了若隐若现的浅金羽翼。
  英华璀璨的儿郎,红衣金羽风扬鼓张。
  “我征哥穿红衣真好看。”沐青霜眼唇俱弯,笑靥甜滋滋如花沁蜜。
  贺征愣了愣,双颊慢慢渗出浅铜肤色也遮不住的红晕。
  似是为了掩饰无措的赧然,他蓦地低下头,猝不及防地轻啄了她的笑唇。
  接连好几下,如蜻蜓翩跹点水,点得“水”都傻眼了。
  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牵着她继续往回走,“你嘴上一定抹蜜了,不能浪费。”
  ****
  按常理,该是八月十三两人成婚过后,贺征再另择时日携沐青霜到此相认亲族,夫妇二人再同去宗祠敬祭香火之类。
  昨日因沐青霜失控大哭不愿回家,贺征仓促间只想着带她到这里来散散心,便也没打算特地带她去见谁的。
  可黎明之前他的马车刚到山脚下,就被族中负责夜巡山道的人看到,再加上贺渊那个大嘴巴少年跑去向各家宣扬,说堂兄提前带回新娘子来了,于是少年少女们按捺不住,纷纷往主宅这头来凑热闹了。
  回去时,门口人头攒动的阵势让沐青霜哭笑不得,好在贺家的小辈们不像沐家的那么能闹腾,虽看得出都有几分好奇雀跃,却大多只是腼腆笑着向他们二人问好。
  以往贺征在他们面前多是冷冷淡淡的,今日有沐青霜在身侧,心情大好,竟难得带了点浅浅笑意,还简单为沐青霜介绍了他们的身份姓名,这让他们忍不住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心中感叹果然有媳妇儿的大将军是不一样的!
  打发了这群好奇的小毛头,两人进了主宅大门,却意外与正要离去的贺莲迎面相逢。
  之前沐青霜与贺莲在将军府闹了个相看两厌、不欢而散,后来贺征便收了贺莲暂代的家主令,以督建祖宅之名将她送回了这里。
  人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身处环境不同对一个人的改变之大,在贺莲身上体现得可谓淋漓尽致。
  此刻的她身上的装束与别的贺氏族人没有太大不同,没了早前在将军府那种刻意华服盛装的倨傲模样;身后也只有两名族中仆妇跟随,全不是当初那般六人随扈的张扬,倒有了几分为人长辈该有的端方朴雅。
  她好似没料到会与二人照面,略有些尴尬地淡垂眼帘,浅笑局促:“我想着你们中午才会回来,带人过来替你们准备午饭。”
  自这宅子建好后,贺征只回来看过一次,平日里都是贺莲带人过来洒扫打理,并没有特地留人。
  早上贺征喂给沐青霜的早饭还是他去隔壁九叔家拿来的。
  贺征淡声谢过,她便带着两名仆妇离去。
  从头到尾一言未发的沐青霜沉吟片刻,扭头看向贺征:“她看起来怎么有点……不一样了?”
  贺征无奈轻笑着摇摇头,领着她往饭厅去:“先时她在镐京待了半年,来往的人物全都非富即贵,或许一时想太多。当初她与白书衍的夫人走得近,听闻白家或要与甘陵郡王府联姻,便觉我怕是也该尚个公主或郡主才不会叫人比下去。”
  在之前许多年的战乱岁月里,贺莲的日子并不好过。她是他们那辈最小的姑娘,宽纵娇养大的,能在乱世中活下来可想有多艰难坎坷。
  有些人在从云端跌倒泥里又突然重回云端后,难免会有一种比较刻意的自我补偿。她过了太久被人踩在脚底的生活,一朝翻身,便就生出些非要高人一头才能甘心的念头,什么都要与人攀比。
  这些事原本贺征毫不知情,还是贺莲被送回这里之后,自己在几名相熟的旁支老姐妹面前抱怨,连同她与沐青霜的那回冲突都细细说了。
  结果她的老姐妹们帮理不帮亲,将她好一通说,说得她简直要抬不起头来。
  之前大家看在贺征的面上,对她的某些偏颇之处都没有妄自多言。可沣南贺氏即便在前朝最显赫时,家中也从无拜高踩低的习气,更没有揪着别家变故落魄的痛脚、无端端去羞辱人家小辈的道理。
  打那之后贺莲的想法似乎变了许多,整个人一日日渐渐沉静下来了。
  进到饭厅,就见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虽都是家常菜色,却足够丰盛用心。
  沐青霜与贺征从前都是行伍之人,并无那种事无巨细都要人在身旁伺候的娇气,饭厅里没旁人在,倒让他俩都觉自在。
  落座后,沐青霜接过贺征盛好递来的饭,若有所思地拿起筷子。
  “她毕竟是长辈,我总不能往后也一直都不搭理她,”沐青霜有点不好意思地皱了皱鼻子,看向贺征,“待会儿你去同她讲,上回她说我爹坏话,我也吓唬了她。若她向我爹道歉,那我也给她道歉。”
  今日贺莲这桌饭菜,显然是有点“想低头服软又还有点拉不下面子”的意思,终归还是善意示好吧。
  沐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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