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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太平洋战争的警号-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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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以后,林得山下落不明,再无消息。
  张明达先到复兴路八条巷的家,脱换了上海老闸捕房那个外围同志给他的外衣,马不停蹄地奔小火瓦巷去给老李发警报。到了长治里1 号李得森的家门前,仍旧习惯地左右瞧了一眼,街巷各处,不见有什么人活动,寂静如常,便举手推开门,抬腿进院去。不意门后突然有个人抓住他胳膊,一下把他拽个踉跄拉进门去,与此同时,另个人把门又关上了。他定睛一看,竟是两个穿着高级西装的日本特务,不禁大吃一惊,立时明白遭到什么事了。脑子里闪电般打主意,怎么对付?没待他张口,两个日本特务劈头盖脸对他拳打脚踢起来,他躲闪不及,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不由蹲下身去,却被他们捉衣提起,不由分说,连推加搡,把他送进李得森的客厅——诊室。然后,他们又返回躲在院门后,一左一右守候着。
  张明达观看客厅里,已经有十几个病人在候诊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面带病容,笼罩着惊恐。一个挨一个地挤坐在地板上,他来得晚,被按在这最前边。
  他低头侧眼望去,只见张敏被一个日本特务看押在卧室门口,几个日本警察和便衣在屋里各处搜查,翻箱倒柜,撬天花板,掘地板寻找什么,地上到处是纸片乱飞。
  他只好硬挨着,什么都不必说了,也不必动了。共产党员的党籍当然是明明白白存在着的,实践入党誓词的局面已经出现在眼前。
  牺牲吧,这是早有准备的。迎接酷刑审讯,寻机会像程和生那样,痛快点,不让敌人从我嘴里得到一句党的机密,做个洁白无暇的共产党员。在外边继续工作的同志们,是会得知这消息的。
  决心定了,情绪就逐渐安静下来,再看屋里的病人,一对老夫妻,相依相扶着,老头体弱黄瘦,老婆焦的不安。一个中年女人怀抱个孩子,木然神伤问掩饰着怨愤。一个黄脸男青年,浮肿得张不开眼,张大嘴边喘气边哼哼。另个中年女人,孤苦无告地低眉垂目,一副呆滞的表情。张明达一下子明白了:都是来请李得森看病的人。他心中一下子升腾起一线希望,急忙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衣袋,袋里只有一张“良民证”和几张李得森为他开的胃病处方。他顿时觉得,从他衣袋里放射出一线希望之光,骤然膨大了,且给他鼓起了强大的勇气。
  过了好大一会,眼看着三个穿便衣的从西厢房李得森卧室里走出来,一个手里提着李碍森出诊用的小提箱和一个布包,另一个怀里抱着李得森的书本、纸片。他们三人的后面,跟着几个警察,行色匆匆地走出院门去。接着后面又从卧室里出来两个穿便衣的日本特务,走进候诊室来站定脚,依次一个个扫视病人,先伸手指着那黄脸浮肿的青年喝道:“你的,滚!”
  那青年缓缓站起,出了门,急慌慌地走了。
  那便衣特务又指指那对老夫妻:“滚!”
  然后他又指指抱孩子的中年女人:“滚!”
  他这样指来指去,连声叫“滚!候诊室里的人,被叫到的,指到的便立即站起来,急急向外走,没有被指到的”没有被叫到的也都急忙起身等待,张明达也跟着连忙站起,那便衣特务看看他,问:“你的,干什么的来?”
  “看病,我有胃病。”张明达说着,从衣袋里掏出李得森为他开的几张处方。双手展开,送到那便衣面前。那使衣瞟一眼药方,伸手在他腰间、腋下摸索。张明达举起双手,那便衣摸索完了,顺势拉他的胳膊往门外一推,死脸丧气地大叫一声:“滚!”同时踢他一脚。
  张明达恨不得马上蹦出院门去,但是取得的现场效果还必须演下去。他假意莫名其妙地回头问:“大夫的,不给看病的?”
  那特务对他又吼一声:“滚!”然后转身对屋里的人们一通乱踢,乱叫:“八格牙路,滚,滚,统统的给我的滚!”踢过吼罢,拉一把另个便衣,径自大步走出院门去了。病人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向大门挤去。
  张明达反被落在后面了,他边走边回头张望,见张敏从卧室门里闪出来,便有意放慢脚步,想对她说句话。
  但是张敏却迟疑不出门来。
  张明达只得跟随人们出了院门,左右看一眼,不见警察和便衣特务,急忙回身又进门,恰这时,张敏赶来关门,他双手拉合大门用背抵住,对张敏向卧室方向用手指指,示意问:屋里是否还有敌人?张敏微合眼,向他摇了一下头。他明白,警察特务们都走了,暂时无危险,忙对她说:“应该马上向上海组织报警。”
  她重重点了一下头。
  “你呢?走不走?”他催问她。
  “老李已经被捕,我当然走不脱了,他们肯定有埋伏监视我,你·趁人多杂乱,快走吧。”
  “郑百千和无锡的邱麟祥怎么通知他们?”
  “由我负责,你快走吧,别耽搁。”张敏一手开门,一手推他。
  “我告诉外围的楼志明同志,以后通过他来同你联系。”
  张敏又点点头,用力拉开门,推他出去,马上把门关上了。
  到现在他才感觉到自己心跳得震动全身,又左右瞟一眼,大步走去,边在心里盘算,下一步,第二步,第三步,该作什么。虽然他早有准备。但事情来得还是突然,紧迫,当然,其实并不突然,完全可以早点避免。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了,也无人可埋怨指责。当务之急是快去给陈一峰报警,还有汪敬远。
  街上行人来去匆忙。他发现,人们都对他投来奇怪的一瞥,他意识到自己的脚步太快,大概神色也慌张,便忙转弯走进一条小巷,并且放慢了脚步,使之从背影望来也像平常走路的样子。
  转过儿条街巷,上了复兴路,到了中联社高级职员住的4 号院,走到陈一峰住的房子前,正要举手敲门,却听见里面传出“呜呜”的女人哭声,那么低弱,那么悲伤,像在呻吟,他明白地意识到,这哭声,意味着:陈一峰也已被捕了。
  不能停留,不能犹豫,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冒最大危险也要去给汪敬远发个警报。虽然他和汪敬远没有直接联络关系。但是,这时是非常紧迫时刻,党的利益高于一切。至于用什么方法和形式,总有办法的。可以托人叫他出来,扔一句叫他明白的话就走。或者。。他一边走,一边想,待走近汪公馆时,完全没有信心了。且莫说进汪公馆,踏上颐和路都不可能,汪精卫的警士团,日本宪兵,在这条短短的小街上构成个禁区。你踏进街口试试?先把你拉进警士团盘问清楚再说。
  他只得改变主意。眼前只有一项紧急任务,就是立即赶回上海去,向上海组织报警。
  他匆匆赶到了绫庄巷7 号,这是他的备用秘密点。那位外围同志楼志明就住在这里。他向楼说明了发生的情况,然后换了衣服,戴上副眼镜,一下子变了模样,又带上另一张“良民证”,临走也没忘记嘱咐楼志明提高警惕,最好暂时换个地方住几天。然后匆匆赶到下关站,上了开往上海的特别快车,直到火车启动,离开下关站后,才松了口气。
  车到上海,他又没招了。茫茫大上海,熙攘大人群,到哪里去找老吴?哪里是接头点?紧急联络信号是什么?联络时间是几点到几点?所有这一切,他一概不知。而且,自中西功被捕后,老吴住处不定。更何况,自他担任联络员以来,只和程和生联络,从未见过老吴的面。现在去找他,不是和自己开天大的玩笑吗?
  当天夜里,万般无奈。他赶到了浦东乡间远房亲戚赵启新家屋后,没去惊动人家,在房外直等到天亮。一夜之间,没有一点悲凉和愁虑,一心只想用什么办法得到上海组织上的消息,就这样,直待到人家开了门,他才露面。
  赵启新不是党员,但和张明达感情关系很好。这人从小学制作皮件手艺,后来专做“坤包”。他心灵手巧,走在上海街上,看见阔小姐太太们手提包里有新花样的,回家把那花样略加改动,便缝制出一个更新的样式来。就这样,自己缝制,自己销售。但是,在日本统治下,这种小本手艺,生活也难得维持。张明达偶而到他那里去,除了在经济上对他略有周济的原因外,更多的是两人话题投机,因之,他对张明达的为人,早已心中有数。有一次,他对张明达说:“不怕,到了三关要命的时候,到我这里来,我房后有个地坑,那是块宝地。急了眼,我还有刮皮子的刀呢。”
  他们之间的谈话都不是随便说的,赵启新一见他,开口责怪说:“既然来了,怎么不叫门?在外面受罪!”
  赵启新的父母,是两位典型的江南敌占区农民。一见张明达,忙给他换上种田人的衣裳,煮一大锅泡饭,把他按在方桌旁,两老一齐劝:“吃吧,吃吧,你们是打鬼子爱国的人,不吃饭怎么行?”
  张明达就是吃不下饭,端起碗便出神。
  他挂念着自己的同志们,想得到他们的消息。
  他托赵大爷到上海阂行路他的家里去打听。连去三次,回来都说,屋里人讲:没听人们说过东洋兵捉人的事,又说,叫他在这里再住几天。这令他更加坐立不安。时间这样一天天过去,他将失去党的联络,没有工作,最后也将丢掉党籍。他常在半睡朦胧中,忽然看见程和生迎面走来,和他接头,也看见陈一峰漫步逍遥地在他面前走过,却不理他。。
  中国共产党组织的严密性,在世界所有共产党里首屈一指。每个人在被吸收入党前,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从家庭经济状况,到本人社会经历和他的亲属以及社会关系。在入党手续方面,要宣读誓词,誓词的中心精神强调,要为共产主义贡献自己的一切。为此,在行动上,要执行党的章程,服从组织的决议,遵守党的纪律。残酷的斗争需要,迫使全党都要特别强调组织纪律性。党员调动工作,需要有文字的(特殊情况下,可以用特定的接头暗号)组织关系介绍信。没有这个组织关系介绍信,任何一级党组织都不承认其党员身份,也就不与之发生党的组织关系。即使互相认识的党员,没有组织关系介绍信,也不能承认其党员身份。那么,这个党员,便被称之为“失掉了组织关系”,“失掉了党籍。”当然要问一问:怎么失掉的?被敌人俘虏了?被敌人逮捕了?何人可以证明?证明人在同一时期内在哪个党组织内过党的组织生活?表现如何?有无通敌可能和嫌疑?都要考查清楚。还有,失掉党籍关系的党员,在与组织脱离期间作过些什么?叛变投敌没有?积极寻找党的关系没有?自觉主动实行党的光荣任务没有?作证人都要对党负责任地详细加以说明,再经党组织多方调查证实才行。否则,是接不上党的关系的,那就不再是共产党员了。因之,凡中国共产党党员,都把党的组织关系,也即党籍,看作比肉体生命更重要、更崇高,称作第一生命。从事敌占区地下工作的党员,尤其强调党的组织关系,强调党的纪律,把纪律冠以“铁的”,有不服从党纪者,组织可以采取制裁措施,直至处分。
  张明达是老党员了,长期从事地下工作,对这些当然深知。现在他的不安,倒不在纪律和党籍方面,他担心如果上海情报组织被敌人完全破坏了的话,党的工作就要受到重大损失,当然,他也许会因此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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